敬礼
刘班待在这地方几年,照理说该看过的都看过,所以那位大叔定是他从未见过的人物。有大官来视察不是新鲜事,就怕来者偷偷00,ga0突袭检查。
由於我们这班是打饭班,便提前到餐厅准备,抬餐桶时森豪绘声绘影地告诉其他人厕所发生的事。
「看到刘班被吓成那样,好爽。」
森豪还没学乖,又0出一根偷卷的菸放在手上把玩。
「刚才也没看到那个人的阶级,不晓得他有多大。」我往方才被抓现行的厕所看去,不过大叔应该早走了。
「说不定一吼起来,整个营区都要地震喔。」森豪抖着眉毛说。
「连阶级都没看到,刘班到底在怕什麽?」有人问。
「不能这麽说啊,你忘了上次我们去营部拿东西,有个穿便服的突然吼说:逛大街啊,走路都不会!班长是谁?g,结果他是营士官长。」
「对喔。」
这下彻底消除大家的疑虑。
其实案例不只这样,去领枪时也发生过森豪在模仿刘班说话,然後有个穿衬衫、卡其k的年轻人嘲我们大骂,那声音一出来,我们立刻被驯服的服服贴贴。後面其他连的才偷偷说那是他们班长,正准备休假。
我归纳这些实例,这些人的通则就是气势要强,随时一副会喷火的样子,但厉害莫过於那位大叔,不怒而威,动个眼角都能b得人喘不过气。
这没有几颗梅花的淬链恐怕做不到。
「以那个阿伯的年纪,要不是上校封顶,就是星星啦。」
「星星?真的假的?」我诧异地盯着森豪。
刘班就足以把我们电到麻痹,要是来一颗星星,我们还不瞬间烟消云散。
「猜的啦,如果真的出现星星,营区早就进入总动员。」森豪嘻皮笑脸地说:「而且刘班还忘了惩处我们,根本赚到。」
「g,不说我还忘了,差点被你害si。」庆幸那个不知身分的大叔出现,否则大家都要连坐。
森豪掀开餐桶盖,皱眉道:「妈啊,这gu又酸又咸又甜的味道是见鬼……」
我们几个各拣一块炸到表皮几乎变se的j块,嚼个几下,纷纷面露难se。j块一点咬劲也没有,油耗味重得像在加油站,我怀疑伙房是用95无铅下去炸的。
其它菜se更不用说,乾巴巴的炒青菜、咸甜交织的卤猪脚,以及颜se很淡的酸辣汤……一道道都是黑暗料理,发挥伙房对於料理的终极巧思。
虽然已经吃了一阵子,每每看到这些菜se还是能感受到惊喜。
「哪一连的,楞着g什麽,不想吃饭是不是?」
隔壁连的班长看到我们正在替伙房进行评审,冲过来训了一顿。
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得赶紧盖上餐桶,00鼻子抬到连上放餐桶的位置。
中午很热,隐约能感觉一gu蒸气从汗涔涔的床单飘上来,尽管如此,大家还是睡得很香甜。
我跟森豪没睡,躺着小声聊天。
我不经意望着窗外,竟然发现早上那名大叔,他好整以暇悠晃,像在公园里散步,准备找棋友下象棋。大叔越气定神闲,越散发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你看,那不是刚才在伙房靠腰我们的班长。」我拉了拉森豪,让他也一起看。
那名班长见到大叔,立刻敬礼问好,耸得连眼皮都不敢跳动。
大叔莞尔向他点头,然後挥挥手要他离开,只见班长小跑步离去,一刻不敢多留。
「喂,那个大叔到底是谁,什麽都没做就差点让班长吓破胆。看来大声只是虚张声势。」
「阿伯确实很有风范,肯定不是小官,毕竟越沉着、越悠闲,表示越厉害,越深不可测。」森豪敬佩地说。
忽然钟声响起,大家如惊弓之鸟,从床上跃起来乱窜。我跟森豪早已准备好,因此悠悠等下铺的人匆忙换衣服,一阵蹦蹦摇摇,真担心这张组合床撑不撑的住。
森豪跳下床铺,我也跟着跳,然後带着装备慢慢走到连前集合。悠悠哉哉的步伐,让我顿时觉得高人一等,似乎举手投足间也绽放光辉。
但一看到刘班上膛的视线,我们挺直的腰杆瞬然萎缩。
下午要到靶场打靶,领完枪後,又是苦闷的行军。好不容易乾掉的草绿se,方走出营区没多久就变成shill的水草,室外温度只差丝毫就会竖起不能出c的红旗。
扛枪走路,唱歌答数,脑壳被焖在沉重钢盔里,炖猪脑似的,走到靶场卸下钢盔,整个人脱了一圈水。树荫小道挡不住滚滚而来的热气,沸腾心底抑不住的浮躁,刘班拉扯喉咙,不停重整百足之虫稀稀落落的合音,这列队伍如同抗议酷暑的游行,亦如同每个游行,嘶尽竭力徒劳无功。
不只沙漠有海市蜃楼,森林里也有,晕懵的我忽然觉得嘴边的汗传来一丝清凉,口腔里散发最ai的草莓冰。
总算抵达看上去俨如荒废的靶场,刘班要我们先架枪休息,还允许我们投饮料,这一刻曝晒在烈yan下的刘班如观音笼罩慈光。
当沁凉的红茶与喉间亲密接触,我的泪线居然差点忍不住发作。
「果然要有b较才有差别,你各位好好珍惜班长给的福利。」森豪不改老毛病,逮到机会就要演一下刘班。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突然朝班长背後大吼,他会不会吓到立正?」我问。
「像偷按别人家门铃,然後赶快逃走?」森豪对我的提议很感兴趣。
「别一副真的想这麽g好不好,我只是假设,假如我们也虚张声势,会不会骗到班长。」不过我很快就反驳了自己的想法:「但班长哪有这麽好骗,说不定他早就记住我们的声音。」
「不然下次他们ch0u菸的时候,我们就从後面吼他。」
森豪还真的想这麽做。
休憩时间很快就过去,我们被分成两群,一群是上次打靶成绩好的,他们可以坐在板凳上等,另一群则被集合在一起加强持枪训练。
很倒楣的,我跟森豪分别以零发、一发的烂成绩被编到太yan底下。负责带我们的是绰号「杀面」的三连上士副排长,身材高大,一脸凶相,那对小眼睛利得像刚磨好。听说杀面以前出手太狠,才被调到这里来,因此我们这些菜鸟非常怕他。
刘班用一副我们要去刺秦王的哀悼表情说:「皮绷紧一点,不然班长只能替你们收屍。」
刘班只差没有在x前划十字。将我们送到杀面那里,刘班难得露出怜悯的神情,看了实在很触霉头。
「我不喜欢骂人,」杀面突然开始开场白,皮笑r0u不笑的环伺我们一圈,说:「也不想对你们做什麽,你们表现的好,我爽,你们也过得好。这是互利共生,你们都是大学生,不可不知道互利共生的意思,所以我不废话,,并说明这只是偶发状况。杀面连忙捻熄菸,放到口袋里,腰挺得b爬竿场的竿子还直。
懂眼se的班长赶忙叫胖子跟,大意是这家公司用低薪招新鲜人进来,c到案子结束便无预警踢人。我们都成了免洗筷,过去半年的努力变成廉价的嘲讽。
大家写得出采,却忍受不了教学生涯,辞职後受跟家里大吵一架,独自流连在外。一边在工厂,一边抱着作家的梦。
他高中就在写了,上大学被一位同样写的学长引荐,顺利过稿出书。出请了病假。
聚完两场,听了各式各样的谈话,我的心还是茫然的。度过平淡的礼拜日,礼拜一早上我特别早起,好整以暇盥洗,吃早餐,然後坐在床上与吉他对视。
好冷。手就像冰bang似的。我搓了搓手,拿起吉他弹了一会,弹了第一次学吉他时练的歌曲,很简单,但相当满足。我边弹,心里拟了一份辞职的说稿,给工厂也给家人。
我必须不断重温学吉他的快乐,才能坚定想法,我怕一松懈,许许多多的理由就会再次压倒那道光芒。时间差不多了,我穿上鞋子出门,战战兢兢踏着每一步,摩托车看起来离我好远,但没几步我已经跨坐在上头。
引擎声听着有些苍老,似乎得换些零件,一辆汽车呼啸而来,我赶紧按下刹车,发现轮胎也该汰换。一笔一笔的费用逐渐叠加。
工厂看起来还非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