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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们下山后,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去了福建。

经过昨晚上的事,我和闷油瓶中间的气氛变得些许尴尬。我知道这瓶子不会对我有别的想法,只是我单方面问心有愧才有了今天的尴尬局面。

小哥从青铜门回来,话变得比以前更少了。他以前也不爱说废话,许是因为我们是最要好的兄弟,连带我记忆中的瓶子都柔和了许多。

应该是我自己多虑了,我如是安慰自己。

回到雨村后,胖子放下行李就急匆匆去后院看他种下的小白菜,天不作美,在台风的摧残下无一只存活,他心疼得直摇头,嚷嚷着可惜了,做辣白菜的计划暂时被搁置。

我拉着闷油瓶去看小满哥的孙子,小家伙刚断奶就被我带回了雨村。一别几日,它好像就不认识我了,怎么逗都没用,一直对我凶个不停。

“孩子还小,还不会认人。小哥你别摸它,咬人的。”我被它凶了很久,拿什么吃的都哄不好,面子有点挂不住,给自己找补。

吴家的狗认主,向来被训得服服帖帖,除了主人谁的面子都不给,怎么沦到我这一代不知怎得就不管用了。

闷油瓶蹲下把手伸过去,没想到刚才还对我凶的小奶狗就蹭过去了,尾巴摇的欢快。

“……”

闷油瓶摸了摸小狗的下巴,往狗窝里瞥了一眼就告诉我症结所在:“雨太大,狗窝淹了。”

我一惊,也上前蹲下伸手探入狗窝,操了一声。

去接闷油瓶前就看到了这几天要刮台风,我出发前专门给狗窝做了一下加固,多铺了几个棉被。不呈想手探进去一模,一兜子全是水。

照这么推算下去,它可能几天前就已经睡在浸水的狗窝了。

也难怪我回来对我叫个不停。

我想起小时候三叔带我的情形,他有事不方便带孩子,索性把我栓到树上就跑了,结果忘了还有大侄子这一回事。是时正是三伏天,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中暑,奄奄一息了。

后来爷爷把他臭骂了一顿,勒令以后再也不能带我。

我终究变成了不靠谱的三叔的模样。

我低头刮了刮它湿漉漉的下巴,它虽然生气,却也不咬人,我得寸进尺,把它抱在怀里安抚着,“狗蛋,这几天委屈你了。”

我们找了几件不穿的衣服替换了狗窝里湿透的,还细心的往上铺了一层绒毯子。接着带小哥去熟悉周边环境,和他在庭院里编了一下午竹篱笆,还去集市买了小鸡。

闷油瓶话很少,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喜欢这里的环境和生活,只能如数家珍的给他介绍各种好玩的,希望他能早点适应这里。直到晚上胖子做好饭我们才回去。

坐下吃饭时我才觉得十分疲惫。吃饭的时候哈欠连天的,昏昏欲睡的眼皮都快掀不起来了。

晚上七点,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我们一起看了电视,我又发起了低烧,只觉得全身发疼,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我低低咳了几声,说想先去睡觉,就起身回卧房了。

我拖着绵软的身体回到卧房,关上门,盯着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不大不小的床出了会神。

下午带小哥参观都很顺利,但在跟他介绍雨村只有两间起居室,说到可能需要两个人挤一间的时候神色略微尴尬。

闷油瓶只扫了一眼房间,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困得发懵,却还是愣怔的站着,缓慢运转着烧得只剩下四核处理器的大脑揣测他的意思。

-闷油瓶知道我的心思,他误会我是故意只安排两间房跟他套近乎,认为我的手段太过低劣,所以拿玩味的眼神看我。

-闷油瓶不知道我的心思,他误会我和胖子其实就没考虑过带他玩,所以只准备了两间房,到了现在,他甚至连床都不能自己睡一张,所以拿‘你还把我当兄弟吗’的愤恨眼神看我。

我的脑袋在烧坏前,顺利地帮我推演出了两个不太顺利的事实,他们都导向一个结果——闷油瓶会走。

我瞬间清醒了大半,决定现在就解决问题,在我担心的隐患成为现实前,统统把它们熄灭掉。

于是去衣柜拿出两床被子,一床铺到地上当褥子,一床盖着。现下是夏天,偶尔下雨才会感到湿冷,过几天再去置办新床垫。我关闭大灯,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在被子里,如是想着。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还不忘把床头的台灯打开。

留一盏灯等他回家。

很温馨。

半夜我睡的忽冷忽热。浑身疼的厉害,像有一团棉花堵住了嗓子眼,咳嗽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迷迷糊糊间看到床头灯是被关了的,这个认知让我安心了不少,我有意的放轻咳嗽声,把自己闷在被窝里。

半梦半醒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迷糊之间被人从被子里拖出来放到床上,他摸了摸我的后耳,给我喂水。

我咳得口干舌燥,张嘴喝了一口就觉得苦的不行,于是撇了一下脑袋,让人把药拿走。

余光瞥见那盏台灯被打开了,暖黄昏暗的床头灯把房间染得温馨不已。接着我听到了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声音。

是闷油瓶在说,“吴邪,吃药。”

某种不受控的情绪蠢蠢欲动起来。

我吴邪,在闷油瓶去守门之后,什么时候都能靠自己。孤军奋战。清洗汪家人。在三叔盘口被反水的老顽固们团团围住都是一样。

可偏偏被这个闷油瓶子看一眼,我就丢盔弃甲,委屈得不行。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吴邪,你真的完蛋了,这辈子彻底栽了。”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机械的执行闷油瓶的命令,冒着被他踹飞的风险,不管不顾的环住闷油瓶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没有推开我。

香香的,是我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在他怀里睡死过去。

翌日清晨,我被院子里小鸡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日头正好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入窗户,斑斑驳驳的投下倒影。

我按了按有些酸涩的脖子,扫视了一下房间,房间里已经没人了,昨晚在床下铺的被褥都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我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着床头发了会癔症,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我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娘的。闷油瓶。

我来不及穿鞋就冲出房间,客厅一个人也没有,昨晚我们一起看电视时喝剩下的茶盏还在。我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想打电话,颤抖着手解锁,进入通话页面,才想起还没来得及把准备好的手机给闷油瓶。

我呼吸变得急促,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越过大堂门槛时脚步跨的很急,狠狠地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下子栽到地上。

“……”

闷油瓶还能去哪?回张家?墨脱?又不告而别……

……我没不让你走。

我知道即使自己再不情愿,就算闷油瓶出了青铜门就告诉我他要去做别的事,我也没办法阻拦。我唯一能改变的只有死缠烂打跟上去。

但他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接踵而至的委屈和压抑几乎要把我淹没,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我透不过气,渐渐生出一种窒息感。

记忆里模糊的画面又变得清晰,我一下子头晕目眩起来,耳朵嗡鸣作响。

是闷油瓶的声音。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头痛欲裂,倏地抬手撑着额头。呼吸短而急促。

“吴邪。”

我好像幻听了,可还伴随着狗叫声,膝盖传来濡湿的感觉。我睁开眼,看见一只熟悉的狗在我眼前摇尾巴,脖子上套了根牵引绳,绳子的另一边是小哥在牵着。

闷油瓶湿漉漉的短发垂在额前,半遮住眉眼,就站在我面前垂眸看着我。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一边牵着狗,另一只手提着几个塑料袋,装的好像是豆浆油条。

我愣怔着抬头看着闷油瓶,和他目光交汇在一起。

我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观察闷油瓶的眼睛,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像是被浓雾深锁着的潭水,显得深不可测,令人难以捉摸。

“天真,你这是在玩什么?光天化日穿个裤衩子在自家院子,猥亵自己亲兄弟啊?”后面传来胖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

闷油瓶没走。

又犯二了。在他面前。

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放屁,爷着急撒尿呢,鞋忘穿了。”我骂道。

胖子说的太夸张,我上面穿着一个白色t恤,只是出来找闷油瓶太过着急忘记了穿鞋。

我不敢看闷油瓶,扶着腰站起来,一步一踉跄的逃回卧房,坐回床上思考人生。

我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对闷油瓶太过敏感。只要发现找不到他,无论先前给自己建设的多么牢固的精神堡垒都会应声坍塌。

眼下扫过地上叠的整整齐齐的两床被子,突然想起昨天明明是我睡在地上的。

今天睡醒的时候是在床上。

我心下一惊。

睡地板是有些硌。难道昨天睡得迷糊,自己跑到床上舒服去了?

我不由得深深的同情起闷油瓶。

都是个百岁老人了,还要被孙子辈的人追着撵到地上睡。

不肖子孙。

我谴责自己。

我想起昨晚在低烧半梦半醒间抱了闷油瓶,可今天见到他时却看他神色无虞,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烧傻了,一方面太过渴求这个瓶子产生的幻觉。

回想起他精瘦的腰,抱着我低声细语安抚,我倏地觉得浑身燥热。我猛地躺下,抓住枕头捂住脸,滚了一圈,又猛地坐起来。耳边尽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半天都缓不过来。

没来由的,有一种渎神的扭曲感。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告诫自己,吴邪啊吴邪,他拿你当兄弟,都有你爷爷大了你还想睡他,想和他谈恋爱,你是真的疯了。

我口干舌燥,拿起床头放满水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我细细的感受手里的半杯水,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

水是温的。

我开门走出去时,胖子和小哥正坐在餐桌旁吃饭,我的位置也放好了早餐。看到我出来,胖子忙招呼我坐下吃饭,他嘴里塞着油条,含糊不清的跟我说今天带小哥去逛早市的所见所闻,又抱怨着台风天阴晴不定,又下起来的雨把他和小哥浇了个透。小哥在旁边细细嚼着包子,不时捧起碗喝一口粥,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小满哥的孙子正扒着我的膝盖急切的想讨口吃的,不停的哼唧。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宁,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

到了下午,胖子编的歪歪扭扭的竹篱笆终究是还是没有经受住台风的催折,鸡圈一片鸡飞蛋打,好几只公鸡逃之夭夭。后来我们又坐在一起围了一个坚固的竹篱笆墙,小哥一个个先把小黄鸡安顿好,紧接着小花和黑眼镜也陆续到了雨村。

胖子好久前就说要约小花和黑眼镜来雨村小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胖子心情大好,嚷嚷着他要掌厨,黑眼镜又改良了他的青椒肉丝炒饭,厨房里他们忙活得热火朝天。

晚上的星星格外耀眼,我们做了很多菜,开了很多好酒。我们坐在一起,谈了很多话,有笑有泪的。

小花喝的有些多,被黑眼镜先带了回去。我本也是微醺了,打算送完客就收拾残羹睡觉,可架不住已经喝高的胖子拉着我继续喝。

“天真,干我们这一行,都是九死一生的行当。转眼已经十好几年了,遭遇了太多变故,午夜梦回想起一些事,梦到一些人,胖爷心里就难受的紧。”胖子的眼有些湿润了,猛灌了一口酒。

我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和胖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说,“胖子,怎么一时间感慨这么多?我和小哥这不都还在呢吗。”

“是啊。都还在。你帮胖爷我从密洛陀那捡回了一条命,要不是你和小哥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我王胖子活不到现在。”

“人生几何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认识你和小哥,跟你们一起去经历,我觉得值。十年又怎样,多少个十年,我都陪你们。”胖子又给自己满上,举杯,“都在酒里。”

闻言,我的眼眶微微泛红。用衣袖狠抹一把潮湿的眼睛,没有说话。举起酒杯,和小哥胖子一起碰了一下,我们都一饮而尽。

我和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牛逼,旁边的小哥虽饮了酒,面上却不显,听我和胖子聊着,也不接话。

酒过三巡,我和胖子都醉得狼狈。我的酒量不如胖子,觥筹交错间呛了一口酒,低头咳了半天。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的拍打我的背。我只觉得头昏脑胀,头都没力气抬起来了。醉醺醺的轻靠在他肩膀上,另一边还举起酒杯叫嚷着要和胖子不醉不归。

闷油瓶迟疑了一下,没推开我。

他伸手拦住我的腰想把我拖回房间,可我另一边胳膊被胖子拉着,手中不稳,酒撒了一袖子。

“天真!拿胖爷我当兄弟,咱们这最后一杯,一口闷!”胖子喝得舌头都大了,硬是拉着我不让我走,先是闷了自己的一盏,又把酒杯倒扣下来,一滴未剩下。

我本就喝得上头,一听这话更兴奋了。我举起酒杯,更大声接上,“感情深!”

旁边搂着我一言不发的闷油瓶突然伸过手,抢过我已经凑到嘴边的酒,一饮而尽,学着胖子倒了一下,接着放到桌子上。

然后拖着我直直走回房间。

后面是大喊‘天真,你耍无赖——’的胖子。

我迷迷糊糊的被闷油瓶放到床上,先是给我盖好了被子,我在眩晕中看着蹲着给我脱袜子的闷油瓶。

然后看着重影的他舒展开地上的豆腐块儿,给自己铺床。

我看到立马不乐意了,掀起被子就要起来,说让他睡床上,床太软我睡得不舒坦,要去下面睡。

小哥本来在铺床,看见我这么一闹腾也不铺了,过来把我按倒在床上给我盖好被子。

我直接被他按翻在床上,一阵天旋地转的,也不说睡在下面的事儿了。我捂着太阳穴,“小哥,好像有三只小蜜蜂在我头上飞。”

我又开始说胡话了。

“……”

闷油瓶皱了皱眉,没理我,转身就开门出去。

我一见他要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床上扑腾起来,冒着被他躲开摔死的风险一下子向他扑过去。

他没想到我还能有力气站起来,听到背后的声响就迅速的转过身,却没躲开,我一下就扑到了他怀里,死死的禁锢住他的腰。仿佛这样他就哪也去不了了似的。

可我的门牙没收回去,一下就嗑在他的锁骨上。

“……”

我疼的嗷了一声,瞬间清醒了大半。顾不上捂自己的门牙就先问他,“小哥,你去哪?”看着他被我牙嗑红了的锁骨,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伸手帮他搓搓,问他疼不疼。

另一只手还是死死环着他的腰,警惕地盯着他。

闷油瓶似乎有些无奈,他看了我一会,说:“吴邪,我不走。”说着,又把我拦腰抱起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出去。

他已经说过自己不走,我再矫情的纠缠就不爷们了。我半信半疑的躺在床上矛盾的想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外,像是一只在站岗的小狗。

他一走,我的心里不安的像压着一块石头,心神不宁的用脚趾把被子搓来搓去。

客厅翻找东西的声音证明他没有出门,让我安心了许多。

我要等他回来再睡。

我如是想着。

酒精让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可眼皮子越来越沉,最后还是湮没在一片黑暗中。

我做了好几个零散的梦。

我梦到了西藏的喇嘛庙,玛尼堆叠垒如山,诵经声沉吟不休。雪山错落,经幡被风吹的噼啪作响。

有人说,把心愿写在经幡上,将其挂起,每一次风吹幡动,都是在向上天祈福。

在闷油瓶进门后的第五年,我又去了西藏,为他在两山之间挂起了数百米的经幡,祈求他在门内一切都好。是时,经幡和横纵交错的线网将天空切割,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已经不记得了。

我又掉入了一片虚无。

再睁开眼时,我回到了交错嶙峋的长白山,去到了二道白河,看到了阴兵借道。

我看到小哥单薄的背影,不住冲上前。令我喜极欲泣的是,这次终于没在原地徘徊。我快步走过去,双手紧紧地抱住那个背影。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驱逐我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才能紧紧抓住眼前这个人。

我用力地微微发抖,用染了哭腔的声音说,“不要走了,好不好?”

那个身影一顿,扭了过来。

他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我,表情冷冷的。

“……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如坠冰窟。

我挣扎着醒了过来,呼吸急促如潮,我看到闷油瓶就在我身边坐着,手里拿着一杯调好的蜂蜜水,看我的神色有些担忧。

我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了。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我听到他开口问我,“吴邪,你是不是觉得委屈。”

闻言,我本能的,哽咽着说,没有。

如果现在真的是在梦里的话,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悲了。因为即使是做梦我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委屈,然而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你来抱抱我,好不好?”我极力压着内心不安的情绪,不敢再上前拥抱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跌入万丈深渊。

我的牙齿控制不住的打颤,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闷油瓶深邃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

接着,我看到他把杯子放到床头,然后一把把我拉入怀里。

我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窝,一低头,湿润就在他颈间晕开。

我被温暖的雪松气息包裹着,委屈一下子决了堤。

我抽噎了一下。

温热的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看不到闷油瓶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感觉到他微微松开了怀抱,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接着,轻吻上了我的唇。

我惊得一颤,这次我的大脑彻底被清空,除了唇上柔软的触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一刻,世界静止了。

我趴在床上,被闷油瓶钳住一只脚,动弹不得。我还在尝试挣扎着开解闷油瓶:“小哥,你放了我,我真的帮你手出来,我单身这么多年了,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的右手吗?我。给你口出来也……啊!你疯啦!”

闷油瓶握着我的大腿更大幅度的往两边扯,一只手扶着我的腰把我撑起来。我像狗一样被迫跪趴在床上,还来不及羞耻就感觉到他的手强硬插进去半个指节。

??

我疼得脖子一麻,浑身颤抖着低吟一声,后背的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起,但我知道他要是想上我,我绝对没有可能拗过他。我不再挣扎,强迫自己放松,认命地闭上眼。

闷油瓶继续往里顶,紧致的小径温软又娇嫩,肠道生涩地咬着他的手指,扩张的路程十分艰涩。粗糙的指腹长驱直入,在内壁打着圈摩挲,变换着角度进的越来越深,突然摸到一处柔软的凸起,毫无征兆的按了下去。

我猛地弹起,痉挛了一下,“呜嗯……”这种感觉太过怪异,我还在第一次被开拓的紧张中,头埋在枕头里,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抓紧了床沿。

闷油瓶见到我的反应,下身硬的发疼,只想快点进去。于是他加快速度,又伸进去一只手指,两个手指交替摩擦按压着那处禁不得刺激的敏感点,另一只手撸动我又开始胀大流水的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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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过于刺激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不断地有电流感经过,鼠蹊处不断地积蓄着快感,后背不自觉地颤栗起来,咬住嘴巴,也还是控制不住的呻吟出声。我茫然地把手伸到身下,握住闷油瓶帮我撸动的手,不知道是想让他加快还是停止。

??

??

就在我绷紧腰腹快要射出来的时候,这瓶子突然停止了动作,插在我后穴的手指抽了出来,我被这不上不下的感觉弄得难受,哼哼着自己握住前端撸动,想要自己发泄。

闷油瓶欺身压了上来,温柔地舔舐着我的后颈,他的手覆上了我的,跟我一起抓着我的分身,却不让我动。他的指腹小幅度快速地摩擦着我的马眼,细细密密的电流传遍全身,我的前端颤巍巍地吐出清液。没玩一会就把我的手弄得到处都是淋漓的水渍。

“闷油瓶……闷油瓶!别弄了,我下面不舒服……!”我使劲的掰他手,哀求着让他放过我快被玩坏了的二弟,却无济于事。

????

接着,我感受到一个硬挺的巨物顶住我的褶皱,使劲往我褶皱中心的缝隙里挤。身下被撑开的酸痛感让我头皮发麻,我不住地收缩着括约肌想要抵抗他的进入,闷油瓶已经进去了一部分,被夹的顿了一下。我听到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吴邪,别夹。把腿打开。会受伤。”

??

我皱巴着脸,颤颤巍巍地咒骂他:“被这么一个大地瓜弄,你放松一个给我看看啊!”闷油瓶没说话,我感觉自己后穴被他破开,他的龟头已经接触到了我身体里的软肉,并抵着我的内壁继续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执着推入。内里不断翻起酸胀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撕成两半。

我的头埋在枕头里,大声乱叫着,口吐芬芳,不断地锤他踢他,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停止这种折磨,突然视线一阵翻转,他的鸡巴还插在我身体里,就这么直接把我翻了过来,把我的腿掰成形,一下子进去了大半,开始有规律的慢慢顶弄着,一点一点继续往里进。

“呜嗯!”我像是一只被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小腹酸胀,下身的摩擦让我头皮发麻,颤巍巍的小声哭叫着,“啊!闷油瓶,闷油瓶!你慢一点……我,我到头啦!”

“没有。”闷油瓶握着我的腰,有力的大腿贴着我的屁股,使劲顶送着。我的通道紧紧地吸附在青筋怒涨的阴茎上,他的呼吸也有些乱了,“我才一半。”

“真的,真的不行了!再进就穿啦!我死啦!”我脑子热得像团浆糊,撑起上半身,带着哭腔不住的夹着腿想要把自己保护起来,抬脚死死抵在他已经烧的完全显现的麒麟上,“小哥,再……再进去真的要坏了!我、我不喜欢这个!”

??

“不会。”

??

闷油瓶轻而易举地拉着我的脚腕,分开,再亲上来堵住我的嘴。我的舌头被他含着,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哭叫。他不容拒绝的一下一下的顶撞着我,一次比一次用力。我被他顶的浑身泛红,此时被他强行破开的酸痛感已经被身体深处逐渐升起的麻痒感占据了,浑身发着颤,这种感觉还正在扩散,甚至波及到了我的呼吸与视觉。我的腿还在被他抓在手里,怎么挣扎都挣不动,肌肤相贴的地方快要烧起来,我的嘴大张着急促得粗喘,却刚好合了他意,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堵着我攻城略地,我快要上不来气了。

就在我感到快要窒息的瞬间,闷油瓶这才松开我的唇,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两只手揉着我的乳尖。

“呜……呜呜……”

我这才意识到,闷油瓶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似的对我,他操的越来越深,越来越重,我的身体被他顶的向床头不断移位,就在我的头快撞到床头的时候又被他卡着腰拖回来。我的下体越来越酸,越来越涨。身体里敏感的开关被他温柔的抽插打开,我的耳朵里全是水声,下身交合的水声。

????

“吴邪,你湿了。”闷油瓶突然停下,看着我的下面说。

??

“?”我被他插得迷迷糊糊的,有些愕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看到我的阴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勃起充血了。淡粉色的前端有些被蹂躏过的红痕,晶莹的前列腺液拉着丝,流了好多在小腹上。有些已经顺着腹肌的沟壑流到了侧腰。

闷油瓶抓着我的手去摸交合的地方,那里的汁液更是泛滥的可怕,我感觉到他已经插进了一个恐怖的深度,可是还有好一截在外面。我触电般的缩回手,又被他抓回来,他又开始抵着我最脆弱的地方开拓抽插,强烈的诡异酸麻感一波波的打在我身上,全身抖得像是过了电。

我被迫摸着交合的地方,感受着他越来越重抽插,羞耻心虽然暴起,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看着我的穴口被他插得撑大、收缩、再不断地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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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他妈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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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他妈淫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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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感积压到了最高点,我哭叫一声,前端没有受任何触碰就射了,快感如同海浪般把我席卷,我被抛得高高的,感受到精液喷了出来,洒在小腹上。

我的脑袋还浸在快感的余韵里,浑身发着颤,感受到这个闷油瓶子还在盯着我看,我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偏过了头。突然感觉到还插在我后穴的大地瓜又胀大了不少,又开始缓慢做起了活塞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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