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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司嘉皱眉看他,是因为明明白白地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却没想到他甘愿在这种场合变成这样一种角色。

相互认识后,陈迟颂把司承邺介绍给那几位医生,后续的事就由他去聊,而他也完成了引荐的任务,缓缓退到司嘉身旁,看她微红的眼眶,握她发凉的手,抬手将她额前的发捋到耳后,但没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这一切都落入不远处郁卉迎的眼里。

司嘉像是想起什么,她偏头看陈迟颂,“你不是说等会儿就回家的吗,先回去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陈迟颂看她,好像觉得她这问题有点傻,他斜一斜额向还没走远的几个专家示意,“没我爸的招呼,我能请得动他们吗?”

司嘉慢慢反应过来,“……哦。”

手术室的红灯还没熄,良久后,陈迟颂握着司嘉怎么也捂不热的手,眉头细微地皱,他思索几秒,在她耳边撂一句我去买点东西,然后起身,司嘉闻言抬头看一眼他身上单薄的毛衣,点头,在他走后,拿出手机给孟怀菁发了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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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迟颂没去楼下的便利店,他走到楼层尽头的自动贩卖机,扫码买了一罐牛奶,然后又往开水间走。

接一盆热水,把牛奶放进去,等牛奶变热的间隙,他靠在墙上看手机,但没过多久,熟悉的高跟鞋声音从背后传来,一抬头,就看到郁卉迎那张脸。

看着多温良,就有多讽刺。

她看到他再无惊讶,径直走进开水间,手里拿着保温杯,在陈迟颂身边站定,拧杯盖,水声灌入的同时她慢慢开口:“你还真是喜欢她啊,她奶奶出事,你就要这样兴师动众地动关系。”

陈迟颂沉默地看向她。

郁卉迎扯了下唇角,继续淡淡地讽笑道:“那如果哪天我也和她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出了事,你会救我吗?”

说着,她终于转身,看向陈迟颂,在陈家匆匆一面的尖锐,都在此刻,在这个狭小的开水间,被溶在沸水里,烫得人丢盔卸甲。

陈迟颂冷笑一声:“你想都别想。”

“别想你救我,还是别想我跟司承邺能成?”保温杯满了,水溢出来,郁卉迎及时关掉出水口,“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司嘉。”

顿了顿她眯眼,“陈迟颂,你敢说你追她,没有存了报复我的心思在里面吗?”

四目相对,陈迟颂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环着臂,居高临下地看郁卉迎:“别自作多情了,我喜欢她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有本事现在就去告诉她,跟她说你是我的亲生儿子,看她到底会不会多想。”郁卉迎紧接着回他这一句,她咬着亲生两个字,那么重,又那么轻,末了定锤般地说最后一句:“这一点你永远也改变不了,就像今天你献殷勤的人脉是陈轶平的,而不是你的。”

说完郁卉迎就走了。

陈迟颂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垂着头,而牛奶早就热了。

在他终于想要动身离开开水间的时候,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司嘉,她站在走廊上,手里多了件外套,不知道来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和郁卉迎的对话。

心头有一瞬间的发紧,他叫她:“司嘉。”

司嘉没有应他,而是直接向他走,在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下,仰头看着他,然后抬手想要将外套往他身上披,轻声说:“你太高了,低一点。”

霓虹

◎就是太想做你男朋友了。◎

可陈迟颂没有动, 他只沉默地低头看她。

又是十秒的对视后,司嘉无奈地笑:“这么冷的天,你想生病是不是?”

说着, 她踮起脚, 才堪堪将手里那件外套搭到他肩上, 是她之前看中的一款小众潮牌棒球服,黑白色,偏中性, 除了衣袖有点短, 穿在他身上倒也不违和。然后满意地收手,想要往后退, 腰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地被陈迟颂揽住。

两人的身影再次在明亮光线里重叠。

他抱她有点紧, 司嘉愣了下,手一时不知道往哪儿放, 片刻的迟疑后只能搭上陈迟颂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问他怎么了。

陈迟颂还是不说话,直到放开她,才在她耳边低喃一句:“没怎么,就是太想做你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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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手术室门口时, 司承邺没在,孟怀菁正环臂靠在墙上,看样子刚打完一通电话, 郁卉迎捧着保温杯坐在椅子上, 一深一浅的着装差异, 气场也泾渭分明。

司嘉压根没看郁卉迎, 径直走到孟怀菁面前, 叫了声“妈”,陈迟颂跟在她身后,也在短暂几秒后捋清了眼前的情势,然后打招呼:“阿姨好。”

孟怀菁先应,随后抬眼,在看到二十分钟前司嘉给她发微信,让她从家里带过来的那件外套,此刻穿在陈迟颂的身上时,若有所思地挑眉,但旁的没说,她只淡淡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陈迟颂点头,郁卉迎侧头,她的目光先在两人之间扫过,似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孟怀菁察觉到了,偏头回她一眼,不咸不淡的一眼,没有情绪,却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居高临下的气势压着,郁卉迎别开眼。然后孟怀菁也收视线,意有所指地朝楼上主任办公室一斜额,话是对陈迟颂说的:“今天这事儿,替我向你爸爸说声谢谢,这个忙,改天我们会登门道谢,但时间也不早了,这里有我们在,你没必要跟着熬。”

陈迟颂一时没有应话,是司嘉拉了下他的袖子,“你先回去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咔一声开,陈迟颂的反应止住,孟怀菁看过去,司嘉走上前,医生没摘口罩,只问一句谁是b型血,“病人现在需要输血。”

这话一出,有两秒的安静,紧接着陈迟颂和郁卉迎的声音同时响:“我是。”

司嘉默不作声地转头,朝郁卉迎撂一眼,又看向陈迟颂。

医生说只需要一个人即可。

“我来吧。”郁卉迎说着就要站起来,结果却被孟怀菁按住肩膀,依旧是不痛不痒的力道,就像她刚刚撇过来的那一记眼神,可偏偏让她无处遁形,又被重新按回休息椅,她不着痕迹地皱眉,问孟怀菁干什么。

孟怀菁眼底平静,可直视着郁卉迎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压迫感,郁卉迎看得出,那是多年浸淫在生意场里面对精如狐狼的对手而造就的。

她仍是淡淡地笑,手也仍压在郁卉迎的肩膀上,徐徐回道:“郁女士,你有这份心意,我会向老太太转达,但说到底我们在场这几个人,于情还是于理,都不应该让你来,你说对吗?”

字字委婉,却又字字戳着郁卉迎的脊骨在讲,仿佛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就是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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