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孙辰
时间仿佛在书页翻动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张修齐进入了大学生涯的尾声,而他和林焱森也携手经历了306天。
说实话,张修齐从没想过自己的初恋会是个男生,并且还比想象中来得稳定。他们虽也与一般情侣般偶有争执,但都是些小打小闹,而且两人都受不了冷战的折磨,所以每次不到几个小时便和好如初,有时是他先低头哄人;有时则是对方撒娇认错,反正无论如何都不打隔夜的冷战。
虽说这段关系仅占了人生的二十几分之一,但也在无形中成为了张修齐思考前路的关键要素。没有人能预估得到将来的遭遇,他无法保证几年后的自己是否会投身于目前属意的领域中,但年纪轻轻的他却对这段关系产生了从一而终的想法。
这天起床的时候,张修齐见外头的天气不错,并且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于是便出门锻炼身体。直到东边的金光笼罩住了整座城市,他才带着被金光打湿的躯体回去。
回到寝室时,只见自家的那颗小太阳仍旧懒洋洋地缩在被窝中,只露出了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瓜子,与外头的蓬勃之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但还是尽可能地放轻脚步,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洗澡出来后,张修齐看了眼手机屏幕,紧接着便蹲到林焱森床边,把手伸进被子底下揉了揉他软嫩的屁股,轻声道:“起床了。”
被窝里的人下意识地推开他的手,然后一把将被子盖到头上,继续蜷缩在自己的小空间中。张修齐见怪不怪,依旧边掐他屁股,边叫他起床。林焱森不胜其烦,最终还是起床洗漱了。
虽然如此,但张修齐知道自己接下来还有场硬战要打。
果不其然,洗漱完毕的林焱森瞥了他一眼,随后竟又一把扑到床上,并且还将叠着方方正正的被子给一把蹬乱。
“靠,林焱森你几岁了?”张修齐抱怨道。
林焱森回头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又撇开了脸,“没人叫你叠。”
不过这番白眼狼式言论并没有对张修齐造成任何伤害,相反地,他却暗暗地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今天只是四级警报,相信不过十五分钟就会消了。
张修齐也开始松懈下来,坐在床沿静待风暴的结束。直到大约十五分钟后,眼见床上的人似乎重新坠入了梦乡,他才开口催促,“赖够了就起床啊,不然早餐店都关门了。”
可张修齐没想到自己这次失算了,因为风暴竟比预估的还要严重了两级……
再次被打断睡眠的林焱森烦躁地蹬了蹬腿,然后一把将脑袋下的枕头砸向了张修齐。张修齐躲闪不及,上半身直接被巨大的冲力撞得往后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的张修齐决定重振夫纲,好好教训这个恃宠生娇的小混蛋!
他立马站起身叉腰斥道:“我去!林焱森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我还不是怕你迟到才叫你起床,怎么你现在反倒给我发起了脾气!”
可此刻的林焱森听不得这些话,看也不看他便气呼呼地爬起床,打算独自出门上课。张修齐见状,心知要是让他就这么出门,后果必定更为糟糕,于是他赶紧长腿一跨,挡住了对方的去路,而他的这个举动也总算是把人给逼得开口说话了。
“让开!我要迟到了!”林焱森撒气似的推了他胸膛一下,还别说,挺疼的。
不过张修齐也顾不上这些小事,毕竟当务之急可是要安抚好这位小祖宗。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而林焱森也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寝室的空间不是很大,所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林焱森便被逼得无路可退,整个后背都贴到了墙上。
张修齐望着那张不忿中又夹杂着委屈的小脸质问道:“刚刚不是赖床赖得很嚣张、还他妈用枕头砸我吗?怎么现在倒担心会迟到了?”
睡眠不足的林焱森仍在气头上,于是像只不经逗的小狮子般回嘴:“关你屁事!”
“嚯!你个白眼狼!妈的早知道就让你睡!睡到老子腰伤好的那天,不然还真经不住你又打又砸的!”
林炎森顿时微滞了一下,紧接着快速地扫了眼他的腰部,但随即又恢复蹙眉瞪目的表情,生硬道:“走开,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
张修齐压住得意的笑容,随即便微微龇牙扶腰,侧身给人让了条路出来。
林焱森见状,咬了咬唇,沉默了好几秒后又再度开口说话了,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总算是柔和下来了,“你不是看医生了吗?怎么还疼……”
“原本是好了,但刚刚又……唉算了算了……我们去上课吧!”
张修齐说完就要走,结果才刚转身,左手便被人给拉住了。他按捺住狂喜扭头望去,只见小男友的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腰部,小巧秀气的脸蛋载满了愧色。
“阿齐,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要比赛了,可我还这样不知轻重,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林焱森全然没了刚才的气焰,反而越说越小声,语气中尽是不安。
张修齐见状,赶紧抱住人就是一通解释。他原以为得知真相的林焱森会翻脸走人,可没想到对方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紧紧地拥住他,并且还不断地轻吻他的双唇。
这是林焱森一贯撒娇示好或寻求安全感的表现,张修齐早就见怪不怪了,但仍旧乐在其中,无法自拔于那一下下如同啄在他心窝上的浅吻。可渐渐地,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只让张修齐感到一阵难受,于是他灵巧的舌尖一拨,温热的气息顿时与口腔的薄荷味交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勾人的、不容抗拒的吸引力。
费洛蒙将两人搅得意乱情迷,以致不仅将上课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并且还没能及时察觉到门外的动静,被何栎撞了个正着。
被撞见的二人固然尴尬,但何栎的反应也淡定不到哪去,只见他惊得手足无措,支支吾吾,活像头误入虎穴的兔子。张修齐见事已至此,于是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段关系。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何栎的态度竟比想象中理想得多,这让他不禁舒了口气。
何栎回来替罗劭拿了东西后便离开了,而寝室内的两人也不敢再闹,收拾一番后也上课去了。
“真没想到啊,何栎那家伙竟然是第一个知道咱俩关系的人。”张修齐边走边说道。
他其实有些无语,因为他这段时间跟林焱森都像在偷情似的,就怕罗劭发现端倪,可万万没想到最先知道的人竟是早已搬出寝室的何栎。
“他不是第一个。”林焱森回道。
张修齐疑惑地扭头看向他,“嗯?”
这时,林焱森俏皮地笑了笑,“我告诉辰哥了,就在上个星期。”
“你那邻居?”
“什么邻居,他是我哥!”林焱森带着笑意纠正道。
张修齐不悦地撇了撇嘴,他当然知道这位堪比林焱森亲哥一般存在的人物,昨晚林焱森就是跟他聊了好几小时的天才耽误休息,但他也没说错,这人本就是他的邻居,二人只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两家多年的情谊,这才扯上了这层兄弟关系。
不过言归正传,早上的插曲引发了张修齐对这段关系的深思。虽然现如今世道开明,但张修齐知道他跟林焱森的关系多少还是暗藏了世俗的恶意,他脸皮厚,倒是无所谓,但身边的这小家伙从来都是过着众星拱月的日子,他可容不得一丝恶意沾上他。
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翼翼才行,无论是保护对方还是保密关系。
没过几天,林焱森突然兴冲冲地带回来了一个自认为是好消息的消息。
“阿齐!我哥他要回国了!太好了太好了!”
张修齐见他笑得比正午的日头还要耀眼,最终还是将那句“这算什么好消息”的吐槽闷在腹中。
两天后,林焱森的好哥哥就这样端坐在张修齐的面前,优雅地往嘴里送进一块肥嫩适中的肉片。
孙辰比他俩大了四、五岁,样貌长得还算过得去,双眼狭长、薄唇轻抿,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家教优良的清贵,再加上一身剪裁合身的西服,因此引来了不少年轻女孩倾慕的眼光。
张修齐虽然跟孙辰同坐一桌,但两人从见面到如今火锅食材都只剩一半了,二人说过的话还没有林焱森一人来得多,不过也得亏有林焱森在,不然这气氛就算将几口热腾腾的火锅搬来都没用。
这顿饭虽然吃得索然寡味,但张修齐该干的一件都没少,而他一见到林焱森的酱料碟快见底时,便很自然地想起身去酱料区续加,可怎料他的手才刚碰到酱料碟,却被林焱森给挡开了。
“我、我自己来!”说完,林焱森便三步一回头地往酱料区走去。
直到人走远了,张修齐才后知后觉地腹诽了几句,而与此同时,孙辰也主动跟他说话了。
他瞧了不远处的林焱森一眼,随后露出一个得体但又透着些许无奈的微笑,“你叫修齐是吧?我看我们还是聊会儿天吧。”
张修齐同样回以他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后,二人便开始尬聊起来。孙辰的态度相当友好,谈话间也显露出一股兄长的可靠和成熟,但张修齐不知怎么地却始终觉得他似乎蒙着层纱,难以捉摸得很。
聊着聊着,孙辰那半带笑意的目光忽然有些凌厉了起来,“当初森森千叮万嘱我必须买到那件球衣时,我就该猜到你不是普通朋友了。”
张修齐听到这话,心中莫名升腾起了一阵诡异的感觉。
孙辰这家伙,似乎不喜欢他……
不过这样也好,张修齐也总算心里有底了。
他本着膈应人的心态扯起一抹假笑,感谢道:“谢谢辰哥啊,衣服很合身,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不过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你送东西了。”孙辰开玩笑道。
不知怎么的,张修齐感觉到孙辰的话一点都不像玩笑话,反而像一种无可动摇的自我告诫。
“说啥呢?”这时,林焱森捧着盛满特色蘸料的碟子走了回来。
孙辰喝了口茶,笑眯眯道:“我说我不会再给修齐送东西了,要他好好珍惜那件球衣。”
张修齐也跟着阴阳怪气,“对啊,辰哥这是把我给记恨上了。”
林焱森全然不觉二人间的硝烟,只是说笑了几句后便自顾自地吃起了火锅。
没过多久,孙辰便以要去接女友为由提早离开,并且在离开前还帮他们买单了,这让张修齐更加如鲠在喉,浑然没了食欲。
林焱森以为两人相处得很愉快,在回去的路上还开始计划下一次的见面,于是张修齐再也憋不住,直言道:“还是算了吧,你那哥哥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你们刚刚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张修齐忍不住弹了他脑门一下,“笨死了。”
“说话就说话,动手算什么男人啊!”林焱森揉着脑门抱怨道。
张修齐知道林焱森跟孙辰感情好,自己也不想他为难,于是打算就此翻篇,顶多以后不见孙辰便是了,毕竟只要林焱森还跟自己交往,孙辰也奈何不了他。
可林焱森却对这个话题紧咬不放,开口道:“修齐,我觉得一定是你想多了。暂且不说我哥那脾性会不会讨厌人,就说他一直把我当弟弟疼,我喜欢什么他都会让着我、尊重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张修齐听到这话,前一秒还打算隐忍不言的念头顿时化作齑粉,直接将今日所积攒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是是是,你那邻居哥哥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一切都是我小心眼,行了不?”
林焱森轻蹙眉头,“你需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
张修齐一时怒火攻心,不禁提高了声量:“是你不相信我,只信那姓孙的!”
经他这么一吼,不仅引来了路人好奇的眼光,更把林焱森给气红了眼。
“你太过分了。”
林焱森伤心地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匆地往校区跑回去,独留懊恼不已的张修齐一人在原地。
张修齐怎么也没想到他和林焱森的对话竟就这样停留在了两天前,那个不欢而散的下午。
二人虽有不少怄气的时候,但持续这么久的还是头一回。张修齐虽然早就被折磨得食不下咽,但心中的那股拗劲却始终积郁不散,于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成为低头的那方。
可也不知该说他俩是天生一对还是好巧不巧,只因林焱森这次也不懂吃了什么药,竟也丝毫没有主动求和的意思,不仅一句话都不跟他说,甚至还一声不响地就搬回家住,连面都不想见了。
张修齐因此气得顿时将服软的小苗给一把摁断了。
次日上课,张修齐一进讲堂,便见林焱森坐在了平时他俩常坐的位置上。他不禁心中一动,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地想往那个方向迈去,但碍于幼稚的自尊心作祟,因此最终他故意略过对方,坐到了最后一排的何栎身旁。
何栎一见到他那脸色,一下子便联想到了家里那位难伺候的主儿,于是瞧了他一眼后便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张修齐将他的求生欲看在眼底,恰好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因此干脆自揭老底,“干嘛?没见过人吵架?”
何栎无语极了,但还是温言道:“森森不记仇,哄一哄就没事了。”
张修齐立马像被踩着尾巴似的瞪大眼来,“谁说要哄他了?不哄,打死都不哄!”
何栎愣了愣,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张修齐斜睨着人,“说得好像你跟你那位不吵架似的。”
“我又没谈恋爱。”
”放你妈的屁!”张修齐一把扯开何栎的衣领,指着脖子上的其中一个红印问,“鬼掐的?”
何栎赶忙掩住颈侧,“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同事跟我闹的……”
张修齐冷哼一声,这种说辞拿来骗骗未经人事的无知少年倒是可以,但他这种久经沙场的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也不知这白兔似的何栎怎么会喜欢上如此狂野的女孩。
唉,不过爱情这玩意儿,可不就是充满匪夷所思的嘛,谁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心意,无论是何栎或是自己,都是最真实的写照。
何栎不知自己被张修齐单方面配对了一位辣妹女友,急切于转移话题的他再次把谈话重点拉了回来,“呃……其实一段感情得来不易,如果真的想跟对方继续走下去,并且没有涉及原则性问题的话,自己是那先低头的一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栎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说到张修齐的心坎去了。当初爱而不得而自我压抑的酸楚他可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彼时的他对林焱森的渴望无人能及,如今亦是如此,分毫未消。
什么面子尊严、孰是孰非,其实在一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豁然开窍的张修齐勾住何栎的脖子,调侃道:“何栎,真活该你有对象,换作我是那女孩,我就算噶腰子也要把你弄到手。”
“是吗?”这时,一把低沉且充满警告意味的男声忽然响起。
张修齐抬头一看,只见授课老师欧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侧的走道,正一脸森冷地盯着他看。
刹那间,张修齐感觉自己的腰背被一根粗长的铁钉给狠狠钉直,而搭在何栎肩上的手臂也好似被一把锋利的阔斧给猛地砍断。
可就在下一秒,欧崡又恢复了以往的和善,含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有点事想跟我们的课代表谈——何栎同学,你既作为我的课代表,那么下次可别坐得离我这么远了,你看,多不方便啊。”
何栎是位尽职的课代表,欧崡的话都还没说完,他便反应极快地抓起背包,搬到了讲台前的位置。虽然这个小插曲很快便结束了,但那诡异的氛围依旧紧紧地缠着张修齐,一如欧崡的神情般让人感到莫名胆寒。
这门课不算学分,再加上欧崡不是正儿八经的老师,所以上课的氛围比较轻松,课间休息的时间也较长,而张修齐便借此到外头转了转,活动一下身子,不过待他回到讲堂时,却发现身旁的位置又坐了个人——那个他盯了半节课脑袋的主人。
虽说自己早就有了主动服软的觉悟,可一见到对方先行踏出了第一步,张修齐竟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一种畸形的得意。
换句话说,就是恃宠而骄了。
于是他故作淡漠地回到座位,装模做样地玩起了手机,任由林焱森一言不发地托腮盯着他看。张修齐以为自己可以淡然处之,可无奈对方的眼神实在过于炽热,炽热到浑身的皮肉都快熔化,直把某个念头逼得无处可藏。
最终,张修齐再也坚持不住,先开口说话了。
“林焱森,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林焱森保持姿势,略带委屈道:“谁叫你不理我。”
张修齐立马激动了起来,“嚯!林焱森你真是倒打一耙的能手啊!不理我的是你,搬回家的也是你,现在你倒给我委屈上了?”
话一说完,林焱森便忍不住勾起嘴角,甜甜的酒窝也随之印在了白净的脸颊上。张修齐一见此景,瞬间感觉自己坠入了绵软的陷阱中,让人动弹不得却又沉醉不已。
林焱森缓缓地凑近人,“对不起,我不是为了跟你冷战才搬回家。”
说完,他便从书包取出一个黑色的保温便当盒,递到张修齐面前羞涩道:“求原谅……”
张修齐先是愣了一下,但反应过来后顿时难掩心中喜悦,饿鬼附身似的打开了盒盖。容器里头的是油亮肥美的鸡肉,虽切得大小不一,但总体看来还是有模有样,卖相甚佳;与此同时,浓烈的醋香更是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可谓是色香诱人,让他不禁加深了几分期待。
“我跟阿姨学了两天,你快尝尝!”林焱森相当得意道。
张修齐也不再装模作样,毫不犹豫地夹起一块鸡肉,可就在入口的那一瞬间,强烈到不合逻辑的酸劲儿如八级海啸似的汹涌袭来,登时把他口腔内的每一根神经都酸得绷了起来。
张修齐痛苦得皱紧了五官,含糊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酱油鸡啊,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粤菜的吗?”林焱森连忙接过来品尝,下一秒也痛苦道,“啊!我应该是把酱油和乌醋搞混了!”
霎时间,张修齐的脑中不知为何便响起了林焱森曾说过“吃下肚子的东西不能随便”的话,当时的语气是多么的坚定;模样是无比的严肃。
如今看来,还真是冲击感十足。
张修齐不禁挑起眉头,“你该不会是故意整我的吧?你说分不清糖和盐还情有可原,但分不清酱油和醋就说不过去了,这么大一股醋味你难道闻不到?”
林焱森吸了吸鼻子,“抱歉啊,我感冒了。“
张修齐一时语塞,总归一句,那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不过此时的他也顾不上口中的酸劲儿,只是蹙眉问道:”多少天了?有没有吃药?”
“吃了总是头重脚轻……”林焱森嫌弃地努了努嘴,“不想吃。”
张修齐听到这回答,不禁瞪了他一眼,”既然不想吃药,你他妈睡觉时就不要踢被子!”
“你不在,都没人帮我捡被子……”
“那你干嘛回家?”
“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嘛……”
张修齐顿时气笑,“那你的‘酱油’鸡还真是好大的一份赔礼啊。”
“不如你待会儿跟我一起回家,我再给你弄过。”
“不去!”
“为什么?”
张修齐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狠狠地弹了一下,“放学后,跟我去看医生!”
林焱森捂住额头,脸上的表情却明朗了起来。
“行吧,吃药就吃药呗!见你对我这么好,我决定赏你份甜点!”
一提起吃的,那股酸劲儿仿佛又在张修齐的口中复燃了起来,于是他想都没想便拒绝,“不用了,谢谢。”
“哦——真的吗?”
张修齐虽没抬眼瞧他,但不难从他的语气中想象得出那明媚中又带着几丝欠操的表情。
“嗯,真的。”
“你、确定?”
“确定。”
“areyoure,rzhang?”
“prettysure”
“金扎呦,张修齐西?”
“……”
操,答不出了。
张修齐投降似的望向身旁的人,怎料还没来得及看清甜点的样子就被一张放大的脸给挡住了视线……
转瞬间,柔软的唇瓣却又如同听到午夜钟声的灰姑娘般匆匆离场,而遮挡在二人面前的书本也如失效的魔法般,慢慢地落了下去。
林焱森的双眸闪着少有的狡黠,颇感可惜地吐出了一句比亲吻还要撩人的话,“要是这里没有人就好了……”
听到这话,纵是一向没脸没皮惯了的张修齐也不禁夹紧双腿,捂住了眼。
那一刻,张修齐突然对自己生而为人的这件事感到前所未有的痛恨……
今天是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决赛,隆城理大队在幸运女神的眷顾下获得了主场权,因此还未到比赛时间,早上八点的大学体育馆便被两支队伍的支持者注入了久违的朝气,喧闹不已。
结束了选修课考试的林焱森来到体育馆时,恰逢球赛的中场休息,观众席有些混乱,不过所幸在张修齐的事先安排下,一下子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说实话,林焱森唯一接触过的球类运动就只有高尔夫球,他对于像篮球这种讲究速度及力量的运动不感兴趣,再加上打球时免不了肢体碰撞,球员的情绪总会随之受到牵引,言语及肢体冲突犹如家常便饭,这让他对此一向无甚好感。
这不,他一来便看见张修齐正与一众队友生动地演绎这一幕。
理大队虽获得了主场权,但战绩却不见任何主场优势的加持,所以大伙儿的情绪都有些急了。
“我操他大爷的臭傻逼!这都不算犯规?裁判的眼睛是被狗啃了吗!”张修齐双手叉腰,眉头紧锁,双眸凌厉,整个人悍戾得犹如一头随时展开杀戮的猛兽。
这让林焱森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胆寒,纵使他知道自己并不会遭受这一切。
其他队友也不遑多让,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裁判的不公及对手的龌龊表示不齿。
不过就在张修齐抬头见到他后,便收敛了许多,转而在一旁一边擦汗,一边沉住气聆听教练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