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雨树她乡
“喂……”刘自颖跪在地毯上抠着手指，指腹被指甲抵得发白。
“看见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了吗？”江元璨提前问过刘自颖今天什么时候回家，此刻十分笃定她已经看见客厅的礼盒，只是还要明知故问，真没意思。
“看见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刘自颖小心翼翼地问她，害怕是自己忘记了某个特殊的纪念日。
江元璨没有立刻回答，在电话那头低笑出声。刘自颖不自觉跟着她笑起来，意识到之后又立马板正脸。“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么多东西？”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想送就送啊，你是我老婆，我送你礼物是天经地义。”江元璨似乎沉浸在了某种自得的情绪之中，丝毫没意识到刘自颖一直没给出自己所预想的惊喜反应，连她异常的沉默也粗心地忽略掉了。
虽然江元璨经常给刘自颖买东西，但一般是逢特殊的节日或知道刘自颖有需求才会买，都有足够“正当”的理由，这次却送了一大堆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和刘自颖其实并不感冒的浪漫花束。
刘自颖并不惊喜，只觉得江元璨反常，因此倒生出些不安。她又开始觉得自己太过于受控于江元璨，心中那个隐约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觉得自己需要一条退路，若是哪天事情突变，至少得有个安身之处。
回到家的江元璨才终于后知后觉刘自颖的情绪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高涨，她像被噎了一下，委屈地问刘自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准备的礼物。又在装可怜……刘自颖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江元璨耐心地等她回答，到最后等来一句含羞嗫嚅：“是你送的我怎么会不喜欢？”笑颜立马绽开，江元璨凑过去亲了亲刘自颖，亲的侧脸，一副很纯情的样子。
然而到晚上就本性毕露。江元璨抱着刘自颖让她拆剩下几个礼物，到倒数第二个的时候，刘自颖看见盒子里躺着的闪闪发亮、长度和结构却都有些可疑的银链，反应过来是什么用处之后，脸颊通红地转过头不敢继续看。
江元璨觉得有些好笑，嘴角翘着愉悦的弧度拿出银链放在刘自颖面前晃，故意在她耳边吹气，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继续用那种很色情的声音说：“今天晚上戴给我看好不好？”
刘自颖悔恨不已，肯定是上次主动穿情趣内衣的事情扩开了江元璨的胆量和胃口，居然敢一声不吭就给自己买胸链作礼物！
但她也实在不争气，洗澡之前犹豫了好久，还是羞答答攥了胸链进浴室，只是临了不小心被江元璨看见，让她好不得意。
因为害羞和缺乏经验，戴胸链的时候刘自颖没能立马掌握正确的佩戴方式，期间还不小心剐蹭到悄悄挺立起来的乳头，来自于金属冰凉的刺痛感让她耐不住低叫一声。刘自颖听见自己声线里隐约的媚意，更加害羞着急，没注意又把胸前背后的肌肤划出几道红印，看起来竟像是已经被亵玩过一番。
她当然不好意思直接就这么走出去，还是拘谨地套了睡袍在外面，可惜江元璨递给她的睡袍是缎面的，胸链的轮廓在轻薄丝滑的布料下显露无疑，简直欲盖弥彰。刘自颖一无所知，她早就羞得顾不及再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近乎左脚绊右脚地往外走，一出浴室就看见等在外面的江元璨和她乍然深沉的眼神。
“你……你站这里干嘛啊！”虽然江元璨意图很明显，但是刘自颖还是特别羞愤不解。
“我来接你啊。”江元璨笑着走过来，竟然真的朝着刘自颖伸出手。
刘自颖莫名生出另一层羞意，脚步湿哒哒拖过去将手轻轻放到江元璨手心里。江元璨攥紧她的手，因为力气太大，让刘自颖吃疼地轻皱眉头。但她很快就被江元璨拉过去托着屁股抱起来转个圈，快步往床边走过去。
“你那么急干什么！”刘自颖害羞得晕眩起来，她一手扶住江元璨的肩膀，一手捂住涨得通红的脸，因为屁股上作乱的双手，双腿被刺激得紧紧夹着江元璨的腰，羞恼的斥责也被掐揉得带了几分娇媚。
江元璨不理她，歪头去亲她露出来的侧脸，被刘自颖胡乱躲开，她也不恼。虽然兴奋，江元璨也没失下数，尽力控制着力道轻轻地将刘自颖放在床上，只是接下来的动作就又急又重，刘自颖很快被她亲吻抚摸得叫出声来，一声比一声更骚软。
刘自颖重重喘息着被扒开睡袍，胸前大敞，暖黄灯光下银色的胸链闪出金灿灿的光芒，衬得下面的肌肤更加光滑水嫩。因为是睡姿，刘自颖饱满的胸乳微微朝两边分开，纵贯乳沟的银链上缀着三颗水蓝色宝石，两颗嫩红的奶头上方则各有一条左右延伸的银链，串着晶莹的水晶钉珠和碎钻，随着刘自颖起伏的胸膛一闪一闪地折射光芒。
见江元璨盯着自己的胸部目不转睛，刘自颖羞愤不已，却只顾得上伸手捂住脸，没成想拢起的手臂将两只奶子挤出深深的乳沟，把三颗宝石全部吞吃进去。江元璨呼吸一重，抬手分开刘自颖的腿盘在自己腰上，俯身连着银链将奶头和乳肉一起含在嘴里肉麻地吮吸。
刘自颖闭着眼看不见她的动作，被激得吟出一声长长的叫，双腿在江元璨腰侧磨来磨去，脚趾也将江元璨后背的衣服蹭出一圈圈涟漪。江元璨心里被刘自颖的反应勾出阵火气，一手揉着她另一边白皙鼓胀的奶肉，一手牢牢抓住她的腰臀不让她难耐扭动。
“啊……不要、不要吸了……”刘自颖最终还是忍不住偷偷往下瞥了眼，看见江元璨粉色的嘴唇贴在自己胸上，银链隐去她嘴里，感官告诉自己看不见的那一部分正被江元璨的舌头快速地来回舔动，经过时奶头又热又凉。视觉和触觉的联合刺激让刘自颖下身兴奋不已地翕张吮动，刚换的内裤很快就湿成一片。
因为身体的敏感和差劲的忍耐性，刘自颖剧烈喘息着伸出手想要推开江元璨的脑袋，却怎么也推不动，反而轻轻搭在上面无意识地抚动她的发丝，不知是拒是迎。江元璨体谅她，往上吻到柔软的嘴唇，堵住刘自颖的抗议，游刃有余地抓住她双手架在自己肩膀后面，刘自颖立刻乖觉地揽住她，也伸出舌头和江元璨搅弄在一处。
也许是几天没做，也许是今晚氛围格外好，或者也许仅仅是因为这条胸链，总之刘自颖格外动情，吻至情深时甚至忘掉脸面和尊严地抬起屁股悄悄用穴去蹭身上的江元璨。
江元璨自然察觉到了，她虽然没点破，却支起身子揶揄地笑看刘自颖。“老婆今天好主动啊。”说完，她又撅起嘴重重地亲了一下刘自颖。
刘自颖红着脸转头躲避她眼神，察觉到江元璨还在盯着自己，手上用力拉下她身子，埋头到她肩膀上，期间还发出撒娇的哼声。
江元璨心里被她可爱到像化掉，又在她脸侧和脖间亲了几下，发出响亮的“啵唧”声。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对视片刻后感受到彼此的欲望，双唇和身体又紧紧贴在一起。江元璨压在刘自颖身上，胸链在娇嫩的乳肉和奶头上被带动着摩擦碾压，刘自颖又痛又痒，下面实在想要，颤抖着手抓着江元璨的手臂引她往下，江元璨短促地笑了笑，爽快地覆手在她阴部，煽情地揉动阴唇，找到硬起的豆豆时轻时重地揪拧抖动。
刘自颖立刻发出受不住的叫声，又骚又娇，双腿下意识加紧，被江元璨的腰身阻拦，很快就因为强烈的快感失力摊开在两边。江元璨正埋首在刘自颖胸腹间，听到她带着泣音的喘息声时，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刘自颖失了焦距的双眼，连舌尖微微探出来了都没察觉。
“那么爽吗？这么快就到了？”江元璨将刘自颖抱起来，让软绵绵的她坐在自己身上，缓缓捋动她后背帮她舒缓高潮的快感。刘自颖不知道是害羞或是还沉浸在余韵中，半天都没动静，江元璨也不急，温柔地啄吻她的耳后和颈侧。
刘自颖趴伏在江元璨肩膀上，感受她对自己的呵护和爱抚，偷偷弯了嘴角，直起身子含羞带怯地看江元璨，挺着奶子凑近江元璨。她的睡袍虽褪去大半，却还有一部分挂在臂弯垂落下去遮挡一部分腰臀，露出可爱光滑的小腿肚。
江元璨环住她的腰亲上去，一路往下含住她奶头。刘自颖被抱过去紧紧贴住她身体，喉间不住滑出淫荡的喘息，抱着江元璨的脑袋轻轻在她大腿上前后摇摆着腰肢磨屄。
刘自颖已经完全顾不上掩饰呻吟，一声大过一声地媚叫着，腰臀也更加用力地磨擦蹭动，阴唇像嘴一样紧紧吮着江元璨的腿不愿意离开。江元璨被她少见的淫荡模样勾得不行，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扯开刘自颖的内裤边就吸了上去。刘自颖尖叫一声，双腿夹紧江元璨的脑袋，很快又摊开蹬在床上，借力顶腰，一下一下地迎合江元璨的动作。
“哼嗯……要里面……”下身湿滑粘腻的触感和灵活的舔吮俘获了刘自颖的理性和思考能力，她不在乎什么面子和矜持，只知道一味顺应自己的欲望，什么淫荡羞耻的话都说得出来。
江元璨听话地往里探舌头舔刘自颖紧致而富有弹性的穴，摆动着舌尖有力地顶弄，听见刘自颖发出舒服的叫声，更加卖力地嘬弄着屄肉，包住外边的阴唇一起吮吸。为了防止她乱动，江元璨攥住了刘自颖的侧臀，刘自颖被浪潮般的灭顶快感一波一波打得快要晕厥过去，抓皱了床单也没用，慌慌张张摸到江元璨的手，要和她紧紧地十指相扣才安心。
“啊嗯嗯……！”身体的快感和内心的安慰所带来的双重刺激很快让刘自颖丢了第二次，腿根抑制不住的痉挛带动整个身体，她攥紧江元璨的手，泣叫不止地颤抖着，眼泪和口水随着阴道里喷涌而出的丰沛淫汁一起流出来，胸前几根相连银链炫动着的光晕仿佛也晃动着吵闹不休。
江元璨痴痴地看着刘自颖高潮的样子，伸手到自己阴蒂上笨拙而用力地揉弄着，又俯身下去胡乱亲吻着刘自颖的腿心和两侧丰腴柔嫩的大腿肉。
两人度过了一段甜蜜又荒淫的日子，但刘自颖并没有沉溺于其中，她很快就开始检索学习租房的注意事项和必要知识，下了好几个租房app每日浏览。一个课间，她正滑动着房东拍的内部图片，颜霄突然凑过来眯着眼拍了拍她。
或是因为心虚，刘自颖被她吓了一跳，脸都白了。颜霄愣了愣，有些担忧地问：“老师，你没事吧？”
刘自颖按了电源键，抚着心口摇摇头。见颜霄垂眼又要道歉，她赶忙笑着说：“没事，是我太专注了。”
颜霄有些好奇：“老师看什么这么专注呢？”
在租房的事情完全敲定好之前，刘自颖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于是她不自在地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虽然颜霄的眼神还是有些怀疑，但她也无暇照顾学生的情绪了。
说实话，租一间房子对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和不安的事情，但对于刘自颖来说却很大胆：瞒着江元璨在外面找房子住，一旦被她知道了，刘自颖根本不敢设想后果……
不过租房终究不是什么很艰难的事情，莲淞经济发达，房源丰富多样，刘自颖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三个房子，找了闲余时间去看房，经过一番对比斟酌，最终敲定一处离学校不算太远的僻静小区住房。
房子里虽然基础设施都齐全，上任租客也留下一些比较实用的家具设施和装饰，但刘自颖还是花了大量时间在实体店和软件上购入了一些额外的家具和摆设，她不想随意对待这个地方——这个专属于她的秘密小家。
等到一切布置完毕，可以直接拎包入住时，刘自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找到住进这里的理由，总不能把一个布设齐全的房子扔在这里积灰吧？可是她要怎么跟江元璨解释自己会有几天不回家呢？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办法——学校经常有组织教师外出访学交流的活动，刘自颖虽然没报名参加，却也有了一个充分而正当的由头。她做好心理建设后，和江元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后天要去出差，需要在外省待五天四晚。为了提高可信度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她还把学校安排的时间表截图发给了江元璨。
江元璨虽然没说什么，但晚上回去之后一直可怜巴巴地看着刘自颖，让她更加心虚，因此还百般应和她的请求，也不抗拒白天和在卧室、浴室场所之外的性事了。江元璨以为她也是不舍自己，所以压根没起什么疑心，反而因为刘自颖的依顺没头没脑地傻乐呵。
刘自颖看她这样，心里更愧疚了。但她还是狠心撇下站在门口、因为被拒绝开车送自己去高铁站的请求而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江元璨，坚定地去“出差”了。
几乎像小偷一样前顾后盼着进了小区的刘自颖走到屋门前才大松一口气，隐隐有些激动地掏出钥匙开门，踩到玄关自己买的地垫上的那一刻，一股安心感从足底升腾而上。她像小孩子一样雀跃地换上拖鞋往前小跑几步，又折返回来提起行李箱走去卧室整理。
睡在新家的第一个晚上，刘自颖久久没能入眠。小区不在闹市区和公路边，夜里格外安静，也就显得格外寂寞。经过了一整天入住新家的兴奋忙碌之后，刘自颖还是不免想到江元璨，不知道她现在一个人睡在床上，会不会和自己一样觉得孤单？
第二天刘自颖起得比平时更早，她新奇地坐地铁上班，和眼皮耷拉的困倦社畜一起挤早高峰，仿佛也被他们传染了疲惫一般，情绪渐渐低迷起来。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刘自颖接到了江元璨的电话，她习惯性接通之后才想起来周边太吵闹可能会被发现，一时间紧张得哑了嗓子，没有立刻回答江元璨的问话，反而因为自己的静默让江元璨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你在哪儿呢？怎么那么吵？”江元璨似乎起疑了。
“啊，我、我在林大的食堂里边和几个老师一起吃饭呢。”林大就是这次交流的目的学校。
“噢，怎么样？有你们学校的好吃吗？”江元璨被糊弄过去，颇有兴致地让刘自颖作比较，其实心里有期望的答案——她不想听到刘自颖表露出任何更喜欢其他地方的意思。
“唔……”刘自颖低头看着自己常点的几个菜和玉米排骨汤，“好像差不多吧。”她一边撒谎一边安慰自己也不算是在撒谎。
“噢。”江元璨似乎有些失望，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刘自颖慌慌张张地打断：“这里学生多，太吵了，我吃完饭给你回电话好吗？”
江元璨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奇怪，请过来做交流的名校老师们应该算是贵宾，第一餐怎么会安排在学生食堂？更何况，实力雄厚的林大缺那几个下馆子的钱吗？再不济还有教工食堂……无论是哪个都比闹哄哄的学生食堂要好吧？
“行吧，不用回了，等晚上我给你打视频。”江元璨刚说一句让刘自颖松气的话，接下来又立刻让她提心吊胆。
无奈，刘自颖没理由拒绝她。“嗯，好……”她有气无力地回答之后便心虚地挂断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想：自己这是何必呢？
家里的卧房和酒店的风格一点也搭不上边，而且即使能装出在酒店的样子，万一江元璨要自己转换摄像头给她看房间的样子呢？刘自颖很怀疑江元璨会提出这种要求，因此心里更加烦忧，甚至想着要不真的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过后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荒唐——而且自己又在被江元璨牵着鼻子走了。
她真心实意地绞尽脑汁一下午，结果刚吃完晚饭就收到信息：江元璨说自己有饭局，可能很晚才会回家，念刘自颖在外边交流一整天太累，就让她早点休息，不视频了。
刘自颖心下一喜，又觉得有些酸涩，她想江元璨是真的很体谅自己，自己却对她撒下那么多谎言。她总是觉得江元璨让自己受尽委屈，对亓兰的耿耿于怀也很难排除是有私心作祟；现在江元璨每天都按时回家，也不再提起亓兰，而且对自己加倍地好，反而显得自己是更有过错的那一个了……
于是在新家的第二晚刘自颖也理所当然地失眠了，接近转钟，她翻身拿了手机给江元璨发信息问她有没有回家。
江元璨很快就回复自己已经到家，正准备睡觉。
【老婆想我了吗？】
【没有】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555555555555……】
【别跟我装】
【55555……老婆要不要和我视频？】
刘自颖正傲娇着，看到这条信息瞬间心跳漏拍，慌张地将手机反盖着放在一边，脑子里飞快想着拒绝的理由。
【不了，我和另一个同事睡一个房间，她已经睡下了】
【？】
【？】
【你和其他女人睡一个房间？几张床？】
【……我没和她一张床，而且人家是直女，有男朋友的】
【你不是直女啊】
刘自颖翻了个白眼，深呼吸两下，没经过大脑就在手机上狠狠地敲：
【但是我有女朋友了啊！！】
【嘿嘿】
【嘿嘿】
【嘿嘿】
江元璨连发三条，刘自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落了她的圈套。
【我睡觉了】
【好哒！晚安老婆︿3︿】
【晚安】
刘自颖气鼓鼓又有些甜蜜地将手机放回原位躺下来，弯着嘴角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江元璨似乎是因为昨夜得逞，第二天罕见地没来骚扰刘自颖，只是在中午和晚上问她吃饭没有，在哪吃的。刘自颖仔细考量着一一编了回答，见江元璨没有过多追问，心情放松不少。出了地铁站之后迎着傍晚的漫天霞光悠闲地溜达回家，却在看见小区门口的人影时猛地僵住身体，愣在了原地。
江元璨自然也看见了她，迈步走过来。刘自颖吓得立马跌跌撞撞往回跑，才跑出去没几步就听到手机铃声响。她像才回过神来一样，心里狂跳着反复念着：“江元璨来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找到这里的”、“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刘自颖慢慢停住脚步，从包里拿出响个不停的手机，颤着手接通放在耳边。
“回过头来看着我。”江元璨的声音很冷，刘自颖几乎瞬间就听话地转回身去，看见江元璨就站在几十步远的地方，同样举着手机。
真的是江元璨。她知道了。
“怎么提前结束出差了？”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刘自颖听出来江元璨的声音还算温和。
刘自颖心下一松，傻乎乎继续飘着声撒谎：“啊、对，行程有变，我们提前结束了。”
江元璨笑了笑，声音更温柔：“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刘自颖有些惊疑于江元璨的态度，又摸不准对方现在的想法，只得支支吾吾把话接下去：“学校安排太突然了，我才刚回来，没来得及跟你说。”
江元璨：“噢。那你不赶紧回家，到这来干嘛？”
刘自颖：“我……我找一个朋友，她有点急事，我担心她，就过来看看。”
江元璨提高声音：“急得连行李都不要了？”
刘自颖心虚地看了看空荡荡的身侧和肩上挂着的轻巧帆布包，难堪地默不作声。
江元璨却步步紧逼：“看到我有那么惊讶吗？吓得拔腿就跑？”刘自颖听见她话里的冷意，鼻子有些酸，还是没有作声。江元璨却已经没有耐心，实在维持不住好脸色，她对电话那头、眼前相隔不远局促站着的恋人冷冷吐出两个字：“说话。”
刘自颖深呼吸几下，终于平静了一些，找回理性：“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江元璨不搭她的话。刘自颖默了一会儿还是妥协：“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能不害怕吗？”
江元璨看她不想玩装傻的游戏了，索性也摊开讲：“为什么要骗我出差，自己一个人租房子在外面住？”她放轻声音，似乎很是受伤，“……刘自颖，你在想什么？”
刘自颖心中沉了沉，冷笑一声，有些讽刺地说：“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你不仅有我的定位，还调查我。”江元璨理所应当地回答：“不然呢？如果我不查，到现在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江元璨似乎很委屈，话语里情绪激动起来，迈步朝刘自颖这里走。刘自颖慌张地退后，声音防备：“你不要过来！”
江元璨没想到她会这样排斥自己，愣在原地久久无言，心中破碎。
“……到底怎么了？我这段时间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江元璨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自颖，隐隐崩溃，“宝宝跟我解释好不好？”
“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刘自颖攥紧手指，“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你为什么突然这样？”
江元璨却笑了笑。“所以呢？你的解决办法就是一声不吭地在外边租房子住，这几天过来试试独居的感觉，适应得好的话，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跟我说分手，直接搬出去了？”她说话越来越大声，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刘自颖听到“分手”的字眼，立马弱下去，带了丝哭腔着急地向她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江元璨打断她，软下声音说：“那宝宝让我过去好不好？我们慢慢说，你有什么想法，我全部都会听的，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也马上改。”
刘自颖感受到她的软化和哀求，有些愧疚地说：“你不用这样……”
江元璨又不说话了，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刘自颖。刘自颖看不清她的表情，心中惴惴不安，害怕真的要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呼吸急促起来，她一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妥协，可是心底的情感不断驱使她走过去，回到江元璨的怀抱里。
正当她快要忍不住迈出一步的时候，江元璨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吼出来：“那你要我怎么样？你说出来啊！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也会去做的！”
刘自颖捏紧身侧的帆布包带，狠下心说：“你先回去好不好……”
江元璨没说话。
刘自颖继续用哀求的声音说：“江元璨我求你了。”
“好。”默了两三秒，江元璨终于轻声应答，率先挂断电话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利落地转身离开。刘自颖看见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松了松，随即又感觉空落落的。她余光瞥见一旁有长椅，走过去近乎脱力地坐下来，看着脚尖的地面发呆。
虽然有了一个可以暂时歇息落脚的地方，但刘自颖总觉得自己暴露在某人的视野中，心中不安，她连家也不敢回——无论是哪个家。若是自己前脚到家，江元璨后脚就跟上来怎么办？……不过既然她都能查到自己在这里租了房子，大概也已经知道具体的楼栋和房间了吧。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刘自颖叹了口气，低低地弯腰趴伏在膝间，也无所谓会不会让路人感到奇怪，或是被某个可能躲在暗处的人看见了。
到现在她终于学会正视自己和江元璨这几年的感情，虽不至于变质，却全然不像少时那般纯粹简单了。悲哀的浪潮瞬间淹没心头，刘自颖禁不住越想越坏，竟生出恐惧的情绪。即使在外面租房子，有了搬出去的打算，她也从未想过和江元璨分手这件事，然而这时候居然有了两人的感情也许即将走到尽头的预感。
越想越酸涩，大半的人生都和江元璨一起度过，算到现在甚至比陪伴父母的时光还要多得多，分手如剜肉，只是有这个念头就已经心如刀割。
不要分手，不想分手。
刘自颖疲累地坐起身，撑着椅面站立，强忍着没有环顾四周去寻人，径直走进小区，一直到楼下、上电梯、掏出钥匙开门，江元璨没有出现。刘自颖气恼地逼自己反手关上门，却在看见还显得有些空荡的寂静客厅时全盘崩溃，她背靠在冰冷的大门上，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帆布包“噗通”掉在地上也不在乎。
那边没给她清醒过来的时间，立刻接起，却不说话。
刘自颖没听见江元璨的声音，忍不住“呜呜”地哭出来。“你现在过来好不好？”她因为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脆弱，这么没有尊严的样子而深感丢脸。
江元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呼吸声很重。她本来还处在被隐瞒欺骗的气头上，甚至刚刚被恋人赶走，现在又因为刘自颖的哭声和哀求心软成一片，好像自己做了该千刀万剐的事情，才惹她如此伤心。
“好。”似乎是感到刘自颖向来薄弱的面子即将要撑不住，江元璨很快从情绪的变化中脱身出来，低声应她。十几年来，依顺刘自颖的要求已经成了习惯。
不知道是怕她反悔，还是已经彻底挂不住面子，刘自颖下一秒就挂了电话。江元璨低头看着已经回到聊天界面的手机，扯起嘴角跃动手指编辑信息：“您好，她已经打算退了，我之后会派人和您沟通违约金的事情。”轻按发送后，江元璨快步走进单元楼里，按电梯，稍作等候，从容迈步进去，点选数字7，她满带信心微笑看着显示屏一跳一跳的红色数字，心中悠然地想，楼层这么低，很快就会到，不可以让老婆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