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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她怎麽能够接受事实竟然是这样?

 

在交谈间,他们也抵达了医院。

当两人赶到时,情况已经得到了缓和,只是焦浊愈发地消瘦,深邃地五官尽显苍白。

徐晓特别的忧心,她甚至不愿意离开,想要守着焦浊。

这份固执,身为弟弟的徐砚青也是看在眼里。

他在心里暗自叹气,看来自家姊姊也对焦浊有意思啊……

徐晓的这份情愫让他们的「复仇」显得特别可笑。

「姊姊,这里交给又暖就好了,我们出去散步吧。」徐砚青说着,打算将徐晓推到外面的花圃逛逛,「你别担心太多了,现在情况不是好了吗?」

或许,焦浊希望陪在他身边的是舒又暖而不是徐晓。

但是这些话,徐砚青自然不能现在就直接说出来。

徐晓是抗拒的,她不愿意离开:「我只想陪着阿浊。」

徐砚青侧耳靠在自家姊姊耳边轻声说了几段话後,徐晓闻言先是愣住,後来鬼使神差的抬眸望向一旁同样担忧的舒又暖。

「嗯,我们出去走走吧。」徐晓的嗓音明显有些低落。

舒又暖并不知道徐砚青附耳说了什麽,但是很明显大抵是与她有关的。

当姊弟俩出了医院的门後,徐晓率先发话:「你刚刚说那些话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焦浊为我付出这一切都是为了小暖?」

她不甘心的反驳:「当时我被欺负,他也是出面保护我了啊?当时他根本不认识小暖?他保护我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徐砚青淡然一笑,他按摩着徐晓紧绷的肩膀:「姊姊也说了,是他们做得过火焦浊才会出面阻止不是吗?」

他看过焦浊ai人的模样,所以明白他对徐晓并未有任何情愫。

如果有的话,焦浊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住徐晓,就像他保护舒又暖那样。

焦浊是个会为了喜欢的人与世界为敌的人。

而很显然,那个人被他ai着的人是舒又暖。

「可是他……真的保护我过呀。」徐晓深刻记得,那次是她被撕扯着衣服要拍不雅照。

原本在一旁转着篮球的焦浊,反手就将那个举着手机的同学手机用球砸飞,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还护在她身前,挺拔的身姿将她整个人罩住,焦浊嗓音慵懒却显愠怒:「游戏?这不是游戏的范畴了吧?嗯?」

有些不服他的混混们,冲上前想和焦浊g架,却全都被他打倒在地sheny1n。

当时焦浊扶着徐晓起身离开前,抛下一句话:「如果谁对我有意见,麻烦先ga0清楚自己是否有那个立场。」

当时徐晓就觉得:啊,焦浊好帅啊。他居然这麽维护自己。

听完她的回忆,徐砚青直摇头:「姊姊,他并没有喜欢你,他只是看不过去所以才出面的,不然他怎麽会任你被折磨到转学?」

「不要再犯傻了,姊姊。你没看过焦浊真正在乎人的模样。」

「可是——」

徐晓的张口yu言被弟弟打断:「没有可是。我坦白告诉你,他今天会躺在那,就是为了舒又暖,也是为了赎罪。你觉得他为什麽要赎罪?」

「……」徐晓攥紧拳头,头垂得很低。

徐砚青打破了她对焦浊最後一点的幻想:「因为他不希望因为你的事情,和舒又暖之间始终有一个心结,你只是他们的心结。」

徐晓一拳重重捶在轮椅上,「别说了!」

她怎麽能够接受事实竟然是这样?

舒又暖确定焦浊没事後,她信步走到花圃边,恰巧听见徐晓近乎是吼着说出那三个字。

「阿晓?」她试探x的开口唤了徐晓的名。

姊弟俩闻声都是一怔,还是徐砚青先答话:「怎麽了?又暖。」

「我有点事情……砚青你可以帮我照顾焦浊一下吗?」

几乎是反sx,徐砚青问到:「你要去哪?」说完才想起来,他没资格问这个问题。

舒又暖仅是给了他一个哂笑:「没什麽。」并没有回答。

徐晓赌气地撇开头,此时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舒又暖。

感受到徐晓对自己似乎产生了……敌意?舒又暖不解,也没反应过来为什麽,但是仍然温柔:「阿晓,我晚点就回来了。」

「不用回来,青青会照顾好我。」徐晓谢绝了好意。

舒又暖这下子尴尬的不行,她见到徐砚青朝她使眼se,那是让她快点离开的意思,於是她颔首离去。

在舒又暖走远後,徐砚青语气不善:「姊姊,你怎麽可以对又暖发脾气?她在你昏迷的时候可是很担心你的!」

徐晓自然是知道道理,可是她又怎麽能短时间内做到不觉得膈应?

「姊姊,有没有听见?」

「听见啦!」徐晓仍旧不悦,「你不也喜欢小暖?你能接受她被别的男生抢走吗?你能看着她喜欢别人吗?」

徐砚青没回答,只是说了句:「等姊姊心情平复些,我们再聊吧。」

姊弟俩又逛了一阵子,回了病房。

毕竟晚点时候,就到徐晓该检查身t的时间了。

而舒又暖这边,她此行的目的地很简单,就是寺庙。

在她厘清自己对焦浊的感情後,她也坦然起来。

对,她希望彼此能够同心。若不能同心,惟求彼此福绥安康。

刚到山脚下,阶梯边上恰巧有一名扫地道人,她拦住对方询问求签相关事宜。

於是在道人陪同下,舒又暖一步一跪一叩首,她匍匐拾级而上。

她甚至磕破额头,血迹斑斑向上,留下她虔诚的足迹。

终於跪完最後一阶,就是跪坐一时辰了。

此时的风是彻骨的寒,舒又暖被冻得双唇发紫,她却岿然不动。

按着着指示心中默念着她所祈求之愿:

【希望焦浊可以快点醒过来,并且徐晓可以身t健康。】

熬过这时辰後,道人笑着递给她一个jg致的小签,告诉她,她所求都能应验,心成则灵,若她能始终坚定,便能有所偿。

道人言罢,正yu离去,却被舒又暖再度拦下:「等等,我想替朋友问事求签,请问方便吗?」

「对不住了。我们寺庙的规矩二者只能求一。」

舒又暖不愿放弃,「求求您了,如果还需要再过一次刚刚的流程也是可以的。」

「这……」就在道人也不知该作何打算时,庙内管事的住持恰闻其事,掬着笑缓步行至舒又暖面前。

「nv施主,我念於诚心,愿让施主求一签。但仅一签,若不中,那本道长也无计可施。」老住持示意她往庙内走去。

寺庙香火鼎盛,木鱼声阵阵,檀木的香气沁人肺腑。

舒又暖局促不安的被领着跪到软垫上,按照着指示将流程走完。

到了求签的环节,她只消一次功夫,便求中属於她的签。

转过被盖住的签子,上头红字写着两字:「签王。」

看着签,舒又暖泣不成声,身边人连连向她道恭喜她都恍若未闻。

心里只余下一个念头。

——终於,她为焦浊求得上上签。

搋着一纸签与签诗,舒又暖又动身返回医院。

但是到了焦浊的病房,却只见一张病床,而未见徐晓。

徐晓很明显有意要避开舒又暖,连病房都要求换了。

她现在仍然无法接受,她认为是落在自己生命中的光的少年,竟然……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的妄念。

原来少年心之所系是舒又暖。

徐砚青看着舒又暖茫然地坐在焦浊床边,眼神盯着窗外出神。

他走上前解释了原因:「徐晓她还是想要有点私人空间,所以──」

不咸不淡地打断他的话,x子一向直的舒又暖戳破了他的谎言:「徐晓不想见到我吧?为什麽?」

「……」徐砚青沉默。他该告诉舒又暖原因吗?如果说了,会不会又影响到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呢?

「你不知道原因吗?还是不方便说?」

徐砚青垂着眼睫,有些迟疑的开口:「……徐晓喜欢焦浊。」

「这个我知道。」舒又暖颔首。

「她以为焦浊也喜欢自己,但是我告诉她,焦浊喜欢的是你。」

闻此,舒又暖不可置信的回首撞上他的眼神:「焦浊喜欢我?」

「不明显吗?全班大概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知道了。」

原来一直困扰她的事情,还真的都是她自己多虑。

焦浊喜欢的人,真的是自己吗?那麽温柔的少年……

舒又暖有些激动的看着沉睡中的焦浊,眼里的温柔缱绻而绵长。

「最近,你就照顾好焦浊,姊姊那边我会负责。然後我和叔叔说好了,生活费会定期打到你的卡里,至於住处,你可以挑好再告诉我。」

「谢谢你,砚青。」

「不客气,你也是我亲ai的姊姊啊。」徐砚青把最後一缕情意藏在话里。

该是时候让这份心动被埋葬在冬末,春来时能绽放出花。

ai情果然是不分先来後到的。

明明早就相伴的彼此,却最终没能走到一块。

春节假期很快就来临了。

焦浊睡过了冬日,迎来他最不喜的绵雨日。

舒又暖在焦浊沉睡的这段时日里,几乎陪在他身边。

「焦浊,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一句,你喜欢我。」

当她说完这句话时,焦浊的眼睫细不可察的一颤,舒又暖并未察觉。

在护士教学下,她会亲自温柔地替他换药,红着眼眶轻抚着那些伤口。

「之前听砚青说了你的家庭,我才发现其实你也好苦。」

「但是你为什麽都无声地将这一切都承担下来?」

舒又暖嗓音略带责备:「难道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吗?」

声音一转,略带哭腔:「如果你真的无所不能,你怎麽还不醒?你快醒来呀,焦浊!」

「我好需要你呀,焦浊。」她的坚强伪装在焦浊面前总是破碎不堪。

樱花季都过了,但焦浊仍然未醒。

要开学了,她不能一直陪着焦浊了。可是她却想陪着焦浊……

没想到徐砚青竟然也想到这点。

先是替舒又暖请好假,让她安心的陪着焦浊就好。

至於作业跟上课的笔记,他都会带给她。

毕竟他也需要来医院照顾徐晓,原本舒又暖还在想是不是会麻烦到徐砚青,但是他却只是温润一笑告诉她:「姊姊你是顺便,不用觉得欠我一份人情。」

於是在道谢後,舒又暖接受了他的好意。

也不知道陪着焦浊多少个日夜,她只记得在一次夜里,下了场暴雨。

在电闪雷光间,雨点敲打着窗子,焦浊……醒来了。

那时她有些犯困的趴在床沿,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一声咳嗽。

熟悉的嗓音掺着喑哑:「咳,谁……压住我、我被子了。」

焦浊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动都动不了,这时他注意到榻边的人儿。

焦浊懒懒地掀眸,不太利索地抬手轻抚少nv的头发,「你是谁呢?」

在一声轰隆雷声下,舒又暖猛然睁开眼睛——

惊慌失措间,就这麽撞进焦浊清澈的眼里。

r0u着酸涩的眼睛,「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太过惊喜,舒又暖甚至忘记要按紧急钮。

焦浊虽醒,但是盯着她的眼神却很陌生又很疏离。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回。

「什麽……意思?」舒又暖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她大脑快si机了。

这就是里面最喜欢写得失忆梗吗?

为什麽这麽狗血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

为什麽命运仍然不愿意放过她与焦浊?

「我好像见过你。」焦浊此时说话顺了很多,「你真好看。」他笑弯了眼。

舒又暖按响了铃,没回答他的话。她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骂这个,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忘记的少年。

医生迅速替他安排了全面的身t检查,一切无恙,只是骨折仍需养伤。

焦浊被推着回了病房,他一眼望向舒又暖所在之处:「你是谁呢?」他仍然穷追不舍得追问。

「我是你同学,你的好朋友。」舒又暖不太开心,声音有些闷闷地。

但焦浊闻言却笑出声来,「不可能,你这麽好看,我肯定会追你的。」

舒又暖愣住,她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焦浊如雕刻般得侧颜,看着他笑弯了眉眼。

当她听到焦浊说「肯定会追你的」这段话时,她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

焦浊,难道当初也是这麽对她一见锺情吗?

「困了。」焦浊像个小孩子般,慵懒的嗓音惑人,「你能陪我睡觉吗?」

陪、陪他睡觉?这个怎麽听都有点奇怪。

「不行陪我吗?」焦浊脸可怜兮兮地,「我记得我睡觉时,都有一个nv生陪着我睡觉,那个人是你吧?」

「然後你一直掉眼泪,一直要我醒来。我醒来了你为什麽又不理我呢?」焦浊瞧着真的是委屈极了。

一双眼都红透了,泫然yu泣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掉下泪来。

难道这才是焦浊原本的x格吗?说话总不经意撩人,用脆弱的模样来惑人心神。这也太犯规了。

舒又暖叹气,坐回他床沿,「陪你,你快睡吧。」

她仍然介怀此时焦浊忘记她的事情,舒又暖曾经询问过医生,医生说这是短期的失忆,一阵子就能恢复。

「我想起来了。」焦浊语气忽然有些轻快,「你好像我喜欢的人!」

啊?舒又暖一脸困惑。现在的剧情是什麽?替身文学吗?

「我记得她眉目与你相仿,难怪我,搭配音乐:搜【俄罗斯摇篮曲】

???真的很搭……

在舒又暖把母亲仅存的一些遗物整理成盒,交给焦浊後,她离开了病房。

她想,是该让焦浊静静了。

毕竟天人永隔的打击,挚ai的离去,任谁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接受的。

焦浊平日里虽然显得对任何事情都不甚关心。

但是在他故作平静的外表下,实则早就惊滔骇浪。

以前舒又暖哂笑,曾打趣他:「故作坚强的晴天。」

明明该下雨,却又逞能。

如今烟雾成云,他眼眸终於落下点点泪滴。

焦浊沉默地看着母亲的遗物,他翻看着,突然看到一张被火灼烧过,余下一角的满分试卷,以及他国小毕业时的奖状,还有他折的纸鹤,以及自己做的风筝……

还有好多东西,全都是他的。都是他丢进垃圾桶里的东西。

而这些却出现在母亲的遗物里。

为什麽?为什麽母亲当时明明很嫌弃还打了他,但却把这些都收藏起来?

一直到他国中的成绩单,还有他没送出去的母亲节贺卡,这些全部都被放在这个小盒子里。

焦浊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

他笑着流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晕染开了贺卡上他画得母亲牵着他的手得笑脸……

母亲的遗物,全都是他成长的足迹啊。

是在他自己都选择放弃自己时,其实母亲却仍然没放弃他呀。

他拿起那叠纸最上面一张,是他期末考拿了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单。

纸张皱巴巴的,还被人撕碎。如今却被拼回原来的样子。

成绩单背後歪七扭八写着:「我最优秀的儿子,妈妈永远ai你。」

「……妈妈,你真傻。」

焦浊又楞神望着窗外好久,直到夕yan将被吞没,夜幕低垂,他仍然獃坐着。他的眼泪不掉了,但是神情始终木讷。

心脏有块属於母亲的位置,一瞬间坍塌,土崩瓦解将他掩埋。

焦父并没有替母亲处理後事,而母亲此时被装在一个小坛子,同样的被放在他一旁。

罐子里的母亲好安静、好安静,好似现在的他。

看着母亲的遗书,焦浊捏得纸张都皱了,指节都因为用力泛白。

他却仍不肯松开那张纸,那是母亲最後的哀鸣,也是她一生最後的挽歌。

他无声地喊着:母亲、母亲……

但是母亲已经走得太远了,再听不见啦,他再也追不上母亲的步伐……

母亲大抵是失望了吧。所以才选择离开他,离开这个使她窒息的世界。

ai是双向的感受,疼痛同样也是。

在他感到痛苦的时候,母亲也在痛苦着。

他没能做成那个赖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母亲同样也没能拥有让她骄傲的孩子。

或许是他误会了。母亲在徐砚青来的之前,都觉得焦浊是个令自己骄傲的孩子啊。

焦浊记得父亲还在时,母亲说:倘若有天我si了,就把我葬在花海里。

她喜欢跳舞,她想要成为jg灵,在璀璨的花丛里,舞出自由与惬意。

那时,被ai着的母亲闪闪发光。他怎麽也忘不掉。

可是焦浊是自私的,他留下一部份的母亲,制成坠子挂在颈上。

然後,他想带母亲回她的故乡,即便她的故乡没有花海。

——却有深ai她的家人,盼着她有一朝回家。

夜很沉,点缀的星子失se,徒留漆黑如黑洞蔓延。

将夜里仍未眠的人们卷入其中。

无论是换药,还是他人在身旁的走动,焦浊都彷若未闻。

他眼神空洞的像是被扯断电源线的玩偶,原本盈满光彩的眉目,一瞬全失。

时间的长河彷佛淤积,流得缓慢,蜿蜒着又被一片沙洲阻挡。

凌晨三点十五分,恰好是舒又暖隔着门板,蹲坐在外头守着焦浊时,刚好看了腕表的时刻。

逡巡了周围,他没在屋内看到舒又暖。

焦浊嗓子乾涩,他柔柔地唤起她的名:「……又暖。」鼻音很浓。

舒又暖蹲得腿都麻了,却强忍着想第一时间跑到焦浊身边。

踉踉跄跄的,仓促而杂乱的步伐,又让焦浊掉下眼泪,视线模糊间,他看见远处有个小小的自己,也是这般跌撞入了母亲怀。

母亲笑靥如花,将他举起,放在自己肩上,小小的他手舞足蹈着……

他俩的身影越来越淡,他们走向了远方。

舒又暖想拥抱焦浊,但是他现在破碎不堪。

「母亲走啦。」焦浊扯起一抹轻浅的笑,「以後不用再买那麽多纱布了。」

他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最後,用气音吐出几字:「那也挺好。」

挺好的。母亲一定会找到她的花海起舞,她可以飘向她向往的任何地方。

焦浊颤抖着手拉住舒又暖的袖口:「又暖……没人要我了。」

「……」舒又暖红着眼,低垂着头。

「又暖……」焦浊身子前倾,很缓地一寸寸拥抱住她。

小心翼翼地让舒又暖心疼。她疼得难以呼x1,就像当时她知道外婆过世时。

她也是这般心痛。看着外婆笑容从彩se走入黑白。

看着外婆从摇椅朝手让她过去,到後面只剩下一张纸,悬挂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当时大人们几乎没掉眼泪,只是想着如何瓜分外婆留下的遗产。

偶尔矫r0u造作的挤出一两滴泪来显得自己孝顺,但是背过人群後,每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尤其是母亲,特别不喜外婆,因为外婆养育了她这个,母亲认为本该去si的「东西」。

那时候舒又暖也是独自坐在外婆曾坐过的炕上,自己待了很久。

谁都没发现她消失,因为ai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时候的她好无助啊……好想要哭。

但是,外婆不会再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了,只余她自己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

她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舒又暖当时是这麽想的。

感受着焦浊寸寸收紧的拥抱,舒又暖并不觉得窒息,而是安心的笑了。

「又暖,你不要抛下我,如果有天连你也走了……我会si掉的。」

彼此依偎着,两颗滚烫的心紧紧相贴,她泪中含笑:「我不会离开你的。」

「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我们就这样牵着,一直走,往前走好远。」

焦浊阖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好。」

幸好,上天还给他留了光,给了她一个天使。

幸好……他仍然是被眷顾着的。他们都是。

逝者难追,仅可忆,日子仍得继续往下过着。

办好出院手续,焦浊怀里抱着母亲的遗物还有小罐子里的母亲。

他坐在轮椅上,由舒又暖推着他,原本他以为没人会来接他出院,结果却见到熟悉的身影。

是徐家姊弟和燕凌。

焦浊一眼瞧见燕凌,就想起他之前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接近又暖。

他现在又出现……是不是想拐跑他家的暖暖!

「出院後你要住哪啊?」徐砚青率先开口打破僵持的局面,「叔叔说他有准备好一套房,可以让你们暂时住在那,哦……不暂时也没关系,看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见焦浊脸se不大好看,舒又暖答腔:「应该会先回家收拾东西吧,谢谢你,砚青。」焦浊这小孩脾x,对徐砚青是不是还怀有敌意啊?

很显然两人心怀的都是不同的事情,根本没想一块去。

注意到焦浊灼人的目光,燕凌浑身不自在:「怎、怎麽了吗?」两人对上眼,一人困惑一人愠怒。

徐晓抬眸,瞧了瞧焦浊的神情,笑出声来:「他吃醋啦。」

「吃醋?吃谁……啊?我的?」推着徐晓轮椅的燕凌表示不解。

徐晓看着偏过头去的焦浊,扬了扬下颔:「你问问?」

焦浊自从车祸後,整个x子都不装了,一整个小孩子脾x。

「小浊。」舒又暖r0u了r0u焦浊的头发,「怎麽吃人家隔壁班长的醋呢?」

闻见那声:小浊。焦浊原本气鼓鼓的脸颊刷地消了下去,原本郁闷的脸也一瞬放晴。

焦浊抬首盯着垂眸望着他的舒又暖,g起笑:「小浊!」他重复了一次这个亲昵的喊法。

「……」在场的三人都觉得自己被迫喂了一嘴狗粮。

「咳,等等。」徐砚青打断了那边暧昧的氛围,「首先我有些话想对焦浊说。」

焦浊转回脑袋,瞅了徐砚青一眼:「是想跟我说……你在我睡着的期间,没照顾好暖暖吗?」这脑回路清奇的,满脑子装得不是舒又暖,就是暖暖。

「不是,暖暖她很好,只是一直陪你她也累──」

真是的,到底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两个人是不会说话了是吧!

舒又暖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你们先冷静,别等等吵起来。」

徐砚青真的是对上焦浊,他的情商就会跌得像烂gu票一样。

燕凌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默默思考着,焦浊对他的敌意。一直到他看见两人如此暧昧他终於0清了一点原因。

於是我们燕凌小朋友也悄悄举手想发问:「那个……如果方便的话也让我排个队,我也有话想跟焦浊说清楚。」

「啊?你怎麽也有。」焦浊抗议了,到底让不让他出院了!

这个院不出他怎麽有机会跟自家暖暖独处。

焦浊想,还有好多话想跟暖暖说……

「等等。砚青,你想说什麽?」这次换徐晓发话了,她嗓音清脆乾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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