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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

 

「用什麽膳啊?」必繁白了她一眼。」婼婂去了大殿就代表有可能她知道你们要下凡的事,要是她求陛下们让她跟着你们怎麽办?」

倾缡这时才醒过来说:「可是我们才刚出来啊?没道理她这时候就得了消息。」

「有可能大殿里出了内j,无论如何,我们都先过去看看吧!」莫陞放开倾缡,又说:「用飞的过去。」

莫陞领头先飞往大殿,必繁本来也要跟在莫陞的後面,却发现倾缡飞得缓慢,不得已只好在她身後陪她。

「你说你一个君主连飞都飞这麽慢,是怎麽震四方,耀仙皇?丢脸啊丢脸!」必繁飞到她旁边,边嫌弃边取笑。

我去你大爷!

这是饿了好吗?

倾缡拉住他过於浮夸的红se衣袖,狠狠往下一扯,必繁正在兴头上,没怎麽留意她,就这麽一扯,便狼狈地摔在地上。

看他跌个狗吃屎,倾缡顿时觉得今日的郁闷都散了,放声大笑後又狠狠瞪他一眼,才慢悠悠地飞向大殿。

必繁站起後,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没着急飞过去,而是颇闲情逸致的走走路看看花,反正莫陞过去了,不急。

大殿上天后还在呢,用不着他,还不如趁这个时间看看景致,不然之後莫陞下凡,他可就不太有时间罗!

必繁独自一人游荡,哼着曲儿玩着花草倒也怡然自得,不过他一身亮红实在太过显眼,路都还没走到一半就有人前来弯腰。

「奴婢见过公子。」来者正是青浮殿掌仙。

「是你啊!」必繁收起扇子,灿笑地说:」既然遇到了,那就问问你吧,婼婂因为什麽事要去的大殿?」

青浮殿哦?自己人啦自己人!

早在接到陛下旨意的时候,必繁便先和未来青浮殿所有仙婢和仙厮打过招呼,办事还是要熟人好,弄得严谨拘束是教人怎麽狼狈为咳……和谐一致。

说起来婼婂在殿里的某些倒楣事还是他出的主意呢!

像是某天青浮殿掌仙在她茶里放的泻药就是他跟貌依拿的,从人间上来无se无味效果优良,且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据说当时婼婂拉了整整三日,连露个面都没法,对外当然是说生病,但倾缡和他都知道事情的真相,私底下笑了许久。

「奴婢也不晓得,仙子只让奴婢先来禀告。」她料想殿上还有天后撑着,应该不会出什麽大事,便也应了,没再多和她主子争什麽。

「哦,竟连你也不知吗?」必繁微微一惊,眉头一皱赶紧转身往大殿赶去,还不忘让青浮殿掌仙跟上。

泻药一事他当时处理过了,就算婼婂发现始作俑者是他,他也有办法一一解套,但如果婼婂要禀报的不是此事,那就真的麻烦了。

他脚一蹬,先飞往大殿,青浮殿掌仙也顾不得传送符所剩无几,燃了一张就跟着必繁一起。

必繁在殿前落地,沙土微微翻起,漫在四周,青浮殿静瑟依旧,庄严无b,他右手一伸,止住了青浮殿掌仙往前的步伐,随後整整衣袖,往前走去。

青浮殿掌仙也是个明事理的,知晓一同进入大殿势必会让婼婂有麻烦可找,自觉地退到一旁静待。

必繁进大殿之前,想过了无数的可能,像是婼婂一身白衣,朝天帝撒泼呃击鼓申冤,说青浮殿掌仙nve待她;又或者是一身yan丽,请求天帝准许她和莫陞一同下凡。

但他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场景——天帝天后连同他们的子nv,莫陞与倾缡,在那华美的桌上和乐融融地吃着饭,而此次引发sao动的事主,却被晾在一旁,孤零零地看着他们。

怎麽回事?

此乃必繁第一个疑惑。

为什麽这里会摆膳?

此乃第二个。

还不待第三个疑惑出现在他脑袋,天帝便开口了:「必繁,来,坐缡儿身旁的那个位置。」

闻言,他一脸呆滞的走到倾缡身边坐下,看着仙厮仙婢摆上他的碗筷之後,又默默地退下。

碍着天帝的面,他也不敢开口和倾缡咬耳朵,只好把疑问跟着饭菜一并吞下,防止嘴痒的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不该问的话。

这一顿饭吃的极其诡异,且不说那一家子边谈天边用膳,好似边上没人,就说那婼婂,看见自己被晾着了,也不恼羞甩头就走,而是咬牙撑着在一边站着。

必繁越想越不懂,索x不想了,安安静静的吃着饭,总归没自己的事。

话说倾缡和莫陞虽然表面上风淡云轻,可心里也是多个想法跑过。

方才莫陞先达,却没先进入大殿,而是等到倾缡歪歪斜斜地落地,稍扶了她,之後一并入殿。

进了大殿之後,其实遇到的和必繁差不多,婼婂一样站那,桌上也摆了膳食,只不过没有那麽多罢了,天帝看见他们来了,又挥手让仙婢们去朝yan殿把膳食搬来。

看天帝天后对於婼婂无甚在意,他俩也知道现在不应该开口,於是顺着天后的眼神坐上了位置,瞥都没瞥婼婂,颇为家常的聊着天。

莫陞进来前瞥眼看了一眼婼婂,见她愤愤然地站着,但也不敢移动半分,当下明白了她一定是得罪了上头这两位,现在正罚着。

说来平时天帝甚是疼ai的婼婂仙子到底做了什麽?还是得细细讲起。

当初天帝看上婼婂做儿媳,一方面是婼婂的确温柔婉约、优雅大方、进退得宜还倾国倾城,再者,她还是十谷之首青烟谷谷承,莫陞若娶了她,也能加强对於十谷的控制。

当然,他这个天帝也还没做到需要联姻才能掌控这个天界这麽差,做出这个决定纯粹只是试试,看能不能合莫陞眼缘,或至少,让他别再念着凡界那个nv人。

若到时候莫陞还是不愿意接受她,那也没什麽,看她是想留在後g0ng,还是替她另找良配,都行,就当是补偿她在g0ng里的这些日子。

殊不知,她竟是这般不安份的人。

「婼婂。」天帝终於开口,语气没什麽起伏。

只见婼婂抖了一下,右手狠狠拽住袖口。

「本帝向来纵容你,不代表你可以予取予求。」天帝夹了一块炸su饼,放在脸se极为不屑的天后碗里。

她狠咬着下唇,没吭声。

一时悄然,连动筷的声音也没有,就这样静静的让时间流逝,婼婂这时才知道,什麽叫煎熬。

许久,天帝才又张开了嘴:「本帝也不是只剩你这个儿媳人选。」

婼婂立即跪下,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她边哭边说:「陛下婼婂知错了求您原谅婼婂一次」

天帝挥挥手,几名侍卫忽然出现,绷着脸,等待天帝的指示。

这下婼婂也不管什麽礼仪,对着上头那两位又是求又是喊的,惹得天后心里更加不舒爽。

「带回去。」天后皱着眉说,顿了一下之後又补了一句:「青烟谷。」

侍卫得令,拖着狼狈不堪的婼婂下去,待殿门一关,一切归於平静。

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

倾缡暗自心惊,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她还能享受这般奢华的生活,可明日,又有谁说的准呢?

要下凡,必经h泉。

h泉是三界连接之所,掌控各界出入,为了维持三界平衡,h泉不受任何一界管束,而是由孟家世世代代掌管,最上位者为家族中最年长的nvx,世称「孟婆」。

凡界的人si後会进入h泉,饮了孟婆汤之後会再回到凡界,有罪的凡人统一由阎王带入地府,赎完罪之後才能再入轮回。

每到一次地府,就会收回一魄,直到魂飞魄散,无法再入轮回,而收回的魄,会由孟婆亲自分给前世有功德之人。

倾缡许久以前在h泉给孟婆帮忙过,对h泉也算是熟悉,她熟门熟路的领着莫陞到孟婆面前,旁边还有一群h泉小鬼跟着。

「婆婆。」倾缡乖乖地喊了声,孟婆抬眸瞧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舀汤的手没停过,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h泉不隶属於任何一界,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对天界的太子和君主有任何的敬意,倾缡向来知晓孟婆的脾气,看见孟婆瞥的那一眼,就当是她给他俩打招呼了,於是抓着莫陞到一旁石桌上休息,顺便看看孟婆给鬼魂们舀汤。

「所以婼婂的事,是真的吗?」倾缡接过小鬼呈上来的h泉葡萄,问出了卡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嗯。」莫陞没抬头,只是盯着葡萄瞧。

「这也太大胆了吧!」倾缡皱眉。「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不懂礼数。」

那日大殿上天后让婼婂回下谷之後,便赶他们回到朝yan殿,後续的事情倾缡都是听仙婢们说来的,也不确定是否属实。

传闻是说,婼婂以太子妃的身分,请求天帝让她住进朝yan殿。

消息一出来,倾缡当然不敢置信,婼婂向来以识大t出名,怎麽可能做出如此踰矩的行为?

且不说搬进朝yan殿是多麽荒唐的举动,就婼婂以太子妃身分进言来说,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诏书未下,怎麽有脸皮说自己是太子妃呢?

後来,经过她和必繁深思熟虑之後得出来的结果,大概是因为天帝陛下曾经夸赞过「太子妃如此知书达礼,真是有益我天界皇族啊!」这句话。

那时候天帝是真心把婼婂当太子妃看待的,会道出此话不足为奇,恐怕是婼婂进g0ng不久,不知此话并不能当真。

若她真是太子妃,这个要求便算不上踰矩。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天帝天后既然不打算亲自说明,作为一个小小的君主还是闭紧嘴巴,保全自己才是上策。

「此番下凡,你要怎麽找到那个nv人?」倾缡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属於h泉的香味瞬间盈满她的口鼻。

经h泉转世,可自由抉择是否要换个身t,若要换,须得浸在h泉整整三天,虽不至於痛不yu生,但也不太好过,且换的身t由h泉自行洗涤,是好是坏听天由命。

「去到凡间之後,我们先去g0ng里看看。」自从离开天界後,他的话越来越少,倾缡第一次後悔没有把必繁捎下来,他们俩就算一直互呛也好过跟莫陞一起沉默。

倾缡默默地吃着葡萄,等到孟婆把最後一碗孟婆汤递出去,她赶紧跳到她身旁,留莫陞自己在原地沉思。

「来做什麽?」孟婆眼皮连抬都没抬,俐落地收拾着器具。

「我和天界太子要下凡一趟,来跟您说一声。」倾缡笑得狗腿,也帮忙收拾。

「历劫?」孟婆终於抬头,面上依旧冷漠,倾缡却看出她眉眼中的疑惑。

「找个人。」倾缡诚实道。

「啊若白」孟婆点点头,并不意外。

莫陞当初历完劫之後,回到h泉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孟婆,问她若白在哪,孟婆虽掌管h泉,但不cha手俗事,她请示h泉之神之後给了他一个回答:「缘尽,便罢。」

她还清楚记得,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天界太子,第一次收不住自己的情感,眼眶红得彻底,却si都不流下来,y是b着自己转身,步履蹒跚,失魂落魄地回了天界。

此情该有多深他才会痛这样……

又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转身……

孟婆微微皱眉,瞥了一眼倾缡之後说:「已是缘尽,又何必执着?」

「他执着他的,我玩我的。」倾缡替孟婆收起最後一个大锅,又问:「那个若白,洗身了吗?」

要是换了身t,要找又更难了。

孟婆抿了抿嘴,不作声。

倾缡知道h泉的规矩,孟婆不说必是h泉之神不允许,不过看孟婆的眼神,她大概也猜到一些,怕是若白,早已不在凡间了吧。

别过孟婆,他们用走的下凡,时间很多,不着急这一段路,倾缡没敢跟莫陞说她的猜测,一路上沉默不语。

莫陞自然察觉到她的异常,但越靠近凡间,他越是沉重,也没心情开口和她说话,於是这一路,走得是安静又忧伤。

下凡通常是要换脸的,无论是仙是魔都要,若要不换脸,除非孟婆同意。

这次下凡主要的目的是寻人,因此孟婆特别允许他们以原样下凡,毕竟若以当初下凡的脸出现在世人面前,免不了一阵恐慌,要是再换一张脸,又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才过没多久,百姓们对於莫陞这个盛世君主还很熟悉,家家都有他的一幅画像,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为了避免麻烦,莫陞也同意不换脸,反正孟婆汤喝了,即便他换脸下凡,她也一定认不出他。

他们刚落在凡间的土地上,一阵朴实之感便席卷而来,倾缡望着清幽小道,这里既没有书本上的繁华市集,也没有宏伟的g0ng殿,周围草木绵延,倒是有点像书上常有的一个场景……

「墓地……」倾缡不小心脱口而出。

莫陞愣了一下,才忍不住笑道:「不是,这里是山顶,为了不吓着凡人,特意选的位置。」

倾缡小声地「喔」了声,这一路的压迫感终於散去,她环顾周围,打量着这个她第一次踏足的地方。

倏尔一阵冷风袭来,倾缡缩了缩身子,天界暖和的很,身上穿的都是b较轻薄的料子,刚想捏个保暖诀,忽然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她抬头发现莫陞也已经裹的像个粽子。

「凡间知术法者不多,若非必要,就别用了。」他说。

莫陞有空间能力,倾缡没有,是以倾缡所有东西都在莫陞身上,她扯扯大衣,把自己包进去,大衣是天后准备的,说是特别保暖,她当时没怎麽注意,直接丢给莫陞,现在一披上,马上就能感觉到京城与寒谷的差别。

唉,连衣服料子都输,寒谷真是除了雪酪梨以外其他一文不值啊!

莫陞领着她下山,不能腾空飞行,速度慢了许多,倾缡也没发牢sao,只是觉得累,不能用术法,耗的就是t力,她修为不高,t力自然也弱。

莫陞知道她累了,但他们现在处的位置是半山腰,许多樵夫会上山砍柴,不适合使用法术,他脱下大衣,放进空间里,然後蹲下来转头说:「上来吧,客栈就在前头,再撑一会儿。」

倾缡此时已经是累得连声都发不出来,当然没反对,爬上他的背後,闭起眼睛直接睡去了,莫陞瞧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背着她继续走。

这段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微风吹拂,他忽然想起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背着她。

那时候,他刚登基,朝臣们皆反对他立若白为后,只因为若白是一介平民,身後没有庞大的家族支撑。

而且年岁也差了十岁。

他们认为她低贱,没资格身为一国之母。

他气得飙骂:「要是当初没有遇见她,哪会有今日的朕!」

事後散了朝,他到她那里去,只见她半眯着眼,正晒着yan光,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一身水蓝衣裳在yan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她不喜皇后那种鲜yan的凤袍,他便也没有强求。

一切都随她。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了,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一双含水的眼眸朝他飘来,似是明白了什麽,微微一笑之後慢慢起身。

「来了?」她放下扇子,走向他,从他手中拉出被他紧握着的袖口。「陪我去趟御花园吧,一个人去实在是无聊了些。」

他没开口,任她拉着去了御花园,看着她潇洒的背影,他再傻也知道她都晓得了。

御花园百花绽放,春意袭来,香气漫在四周,不放过任何一处,他抿唇许久,终於开口:「若白……」

「背我。」她打断他,眸眼弯弯,让他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他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还是蹲下身子,等她慢悠悠地趴上去。

他背着她沿着石子铺成的步道走,g0ng娥太监们向来知道g0ng里的两位主子不喜旁人打扰,便也退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待命,她闭着眼睛享受他带给她的安宁,许久,才开口:「我不在意的。」

他猛然ㄧ怔,撑着她身子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安慰地拍了拍他,又说:「一个名份罢了又有什麽,有也好,没有也罢,总归就是一个名,我又不会因为这个跟你翻脸,你倒好,拿这件事跟朝臣作对,何必呢?」

他紧闭着嘴,带着她又绕了几圈,她知道他心里烦着,也没出声,让他慢慢地想。

良久,他轻声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身後的她白了他一眼,说:「委不委屈那是我觉得,你堂堂帝王担心这个g嘛?况且若你能不收三千佳丽,皇后不皇后又怎样,後g0ng还不是我说了算!」

「若白……」

「好了,够了……就听我恶……」她忽然一阵反胃。

吓得他速召太医,命太监们将床搬来,直接就在御花园置下,又怕她沾上初春的寒气,让g0ng娥回去给她拿些保暖的东西,整得御花园成了一间暖房。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g0ng里上上下下全动员起来,就怕一个不小心让这位後g0ng唯一的主子受了寒,惹的陛下大怒。

太医诊断过後,当下双膝跪地,大喊:「恭喜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傻了。

她也傻了。

事後有大臣再提起封后这件事,这位天子只是轻轻一个挑眉,说:「朕的ai妻身怀六甲,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男是nv,都是朕的第一个孩子,自古以来母贵则子贵,ai卿反对封后,可是要委屈皇子,藐视皇家?」

此言一出,吓得群臣从此噤声,绝口不提此事,尔後,後g0ng之事无人敢再提起。

他和她,不仅建造了大晋王朝的辉煌,也缔造了一人後g0ng的传奇。

至今,仍是大晋人民津津乐道的话题。

越靠近客栈,灯火便越是通明,倾缡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能察觉到光线的变化,她缓缓睁开眼睛,一丝迷茫藏在眼底,她眨了眨眼,这才适应了光亮。

莫陞发现身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便开口说:「醒了,要自己下来走吗?」

倾缡呆了许久,这才发现自己趴在莫陞的背上,她点点头,让莫陞放她下来走,毕竟不是亲生的妹妹,不宜太得寸进尺。

「凡间不b天界,能让你肆意妄为,虽然你会简单的术法,但在一些凡间高手的眼里……」莫陞顿了一下,又说:「你自己知道你有几斤两重。」

倾缡回他一个冷笑。

出口既然置址在这,必是因为这里人烟罕至,隐蔽得很,只是无论再怎麽荒凉,总还是有人三三两两成群上山。

此山高度不低,有时候做工做的晚了,四周一片漆黑,路都看不清,为了能这些晚下山的人们有地方栖身,当地官府在这里设了一爿客栈,方便他们休息。

他们落脚的地方,便是这间客栈。

「客官要几间房?」小二是个有眼力的,瞧天se已经暗的差不多,便也没问他们是不是要打尖。

「要一间阁楼。」这一百年来,莫陞偶尔会自己偷偷下凡,对这里很是熟悉。

小二一听到阁楼两个字,便知道是常客,赶紧带他们上楼,还端了一些果子让他们当零嘴吃。

「二位来得晚了,晚饭已经撤下,还请二位先用用零嘴,小的这就吩咐人去做。」小二说完之後不敢耽搁,转身便下了楼。

莫陞要这间阁楼,是因为这里有两间房,中间有个吃茶聊天的地方,方便两间房的主人会面,出大门之後就是楼梯,旁边没有其他住客。

倾缡没学过一般的防身术,放她自己一个太过危险,索x把她放到自己身边减少麻烦。

「明日我们就进城。」莫陞替她斟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在面前,右手托着下巴,又有几分慵懒样。

倾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涩,却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怎麽的,大概是周围太过安静吧,她忽然想起孟婆那时候的表情,还有自己心里的猜测。

「莫陞。」他抬头,看向她。「如果你寻不到若白,你会怎麽办?」

他撇开视线,没有说话。

倾缡抿抿嘴,y着头皮继续说:「你想娶谁谁都管不着,可是你不可能不娶啊!你是太子,早晚要继位的,没有后妃替你揽着其他的活,难不成你想一人身兼二职?」

在天界,天帝掌管天界政务,天后则需调解各仙之间的关系,军队由帝后同时掌管,既是避免男仙专政,也避免天帝一意孤行,因此,在千年以前的某个时期,天帝和天后的尊称,全都变为「陛下」,再没有高下之分。

天界皇位继承没有凡间这麽多规矩,第一个孩子出生之後,便会马上封太子,无论是男是nv,只要没遭遇什麽变故,皇位继承是不可能会变的。

只有皇家血脉可以广纳後g0ng,这也是为何司命是送nv儿给天帝,而不是送儿子给天后。

原因便是当初的太子是现今的天帝。

「如果寻不到,随便找一个来充当就行,再不济,我这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嘛。」莫陞挑眉,倾缡却轻易地看出他眼底的倔强。

卧槽,敢情本君主下凡助你寻人,没找着还得浪费一生?

「你想得美。」倾缡一个白眼丢过去。「我一回天界马上给你找太子妃。」

「你又晓得我找不到她了?」

倾缡噤口不言。

莫陞瞧她安分下来,g起嘴角,没有任何笑意,只是强逞着微笑,夜晚冷寒,却没他令人胆寒。

「我没说笑,斳咨斳匡也能继位,我要是没有子嗣,传给他们或他们的孩子,众仙都是不敢说什麽的。」他冷着声说。

倾缡愣了一会,才接上思绪,她道:「好吧,你想好就行,但别拉上我,我只是一个小小君主,上不了台面的。」

莫陞看了她一眼,倒是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熟悉。」

倾缡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隔日,日未升,倾缡便被冷意给唤醒。

她披上外衣,走到桌子前,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打算驱驱寒,却意外看见了应该在床上睡着的莫陞。

他似是留意到後方有动静,转头回来对上她的视线。

月光洒在青衣上,他一头黑发披散在後,修长的指尖在酒杯上缓缓磨蹭,有些妖孽,却又有帝王之姿。

他朝她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她靠近。

「睡不着?」夜晚微凉,连带的他的声音也沾了几分冷意。

倾缡摇头,又见他已然微醺,随口又回了一句:「饮酒思人,你才是睡不着吧?」

莫陞睨了她一眼,说:「我本来就不需要睡。」

「」

行吧,您殿下功力高深,小的自叹不如。

「坐下,和我喝一杯。」莫陞往边旁挪了挪,腾出一个空位给她,倾缡捧着酒杯,坐在他身旁,又拢了拢衣服,把自己裹紧。

酒是昨日小二送晚饭时一并拿上来的,一直温着,阁楼和其他房间相b贵上许多,酒自然也是上最好的,只是凡间的酒再贵,也没有寒谷的雪酪酒来得清香好喝。

倾缡陪着莫陞饮酒,途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又迷迷糊糊的被冷醒,总算是挨到天亮,微微的yan光落在她身上,替她驱散了几分寒意。

今日就要进城,便得提早上路,客栈离城有一段距离,但是路上没什麽可以休息的地方。

用过小二送来的早饭後,倾缡开始收拾东西,好在东西可以统统塞给莫陞,不用拿在手上,她连大衣都懒得收进包袱里,直接递给莫陞。

见状,莫陞也只是g起嘴角,没作声。

他向来对於自家人都是很宽容的,虽然倾缡并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但总归也冠上了皇家的称号,那就算得上是他该护的。

也就是说,他对斳咨斳匡有多纵容,对倾缡也就会是如此。

「我找小二要点乾粮和酒,你慢慢收。」言毕,莫陞转身下楼。

天界功力高深的仙可以不需要睡眠,但却不能没有吃食,所谓仙人能不吃不喝闭关个几千年,都是凡间话本自己想像出来的,想当时她正巧翻到的时候,差点笑岔了气。

凡人当真是有趣啊!

天界自是有闭关一说,但目前法力高深到需要闭关修炼的,数一数大概也只有三个吧,天帝、天后、再加上一个莫陞,斳咨斳匡法力现在还不显看不出来,未来倒也有可能跻身闭关一列。

身有皇家血脉,就有空间能力,把一些乾粮放在空间里,就能储放很久,久不出关也是有可能的。

等莫陞两手空空地走进来,倾缡已经背着包袱坐在圆桌旁,托着下巴往窗外发呆。

莫陞走近,在桌上扣了几声,唤回她的心神。

「好了?那走吧。」倾缡收回视线,把包袱递给朝她伸出手的莫陞,率先走出门。

出了客栈没几里後就看不见大树,长沙漫漫,荒凉一片,四周只有小草丛散落四处,还有脚下隐隐约约可以瞧见的路痕,风不强,倒不会有沙子飞散,就是一望无际惹得人心烦,感觉怎麽走都还是在原地。

客栈位处偏远,离城有一大段距离,路上只能看见几个凡人骑着马,後面拉着货物,途中驿站也是数十里才有一间小小的,倾缡和莫陞各骑一匹马,除了偶尔的小憩,其他时间几乎都在马上。

骑马对於倾缡来说并不困难,貌依喜欢凡间的东西,总是会带一些奇怪的东西让她玩,有一次带了一匹马上来,y是b着她学,也好在有那次的折磨,她现在才不用跟莫陞同挤一匹。

他们骑了很久,终於看到一间驿站,一只马匹孤零零的站在外头吃草,见有人来了懒懒地抬了一下头,盯了一会,又埋头继续吃,牠身後的门虚掩着,没听见任何声响,一guy暗的感觉油然而生。

莫陞下马,回头用眼神示意倾缡也下来,倾缡挑了挑眉,照做。

把马安置好,倾缡和莫陞一前一後踏进驿站,莫陞扫了一眼,没见到任何人,他转头对倾缡道:「估计我们今日是进不了城了。」

闻言,倾缡颔首。

外头只有一匹马,没办法他们两个都换马续行,马儿今天跑了一整个上午,早就疲惫不堪,本想说换马急行应该能到的了,但眼下不只到不了,还有可能要在这个y暗的驿站下榻了。

莫陞领着倾缡走到柜前,叩了两声,一道影子从门後缓缓出现,想来应该是後面有窗或门,让yan光可以洒进来。

他应该没在很深处,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马儿剩一匹,还是刚被换下来的,要换马得等明天。」掌柜手里握着帐簿,面无表情,想来是因为整条路上驿站没几家,他又刚好是在中间点,不缺生意,连带的也有几分脾气。

莫陞没和他计较,直问:「有客房否?」

闻言,掌柜抬了抬眼皮,说:「有,就一间,你们夫妻俩挤一床应该够。」

倾缡正要回话,却被莫陞压了手臂,他道,「那就要一间,马匹什麽时候会到?」

「明日晌午。」他指了指倾缡身後的小茶几。「茶水点心要就自己从那儿拿,房间在小门右边,有事找老夫就喊个声,老夫就在後面。」

莫陞轻点下头,表示明白了,掌柜见莫陞是个能自己主事的,也不逗留,转身就走。

他们从小茶几上拿了一些茶水点心,照着掌柜指的路走。

刚打开门,霉灰被抖了一层下来,莫陞回头瞥了一眼,看不见掌柜,他轻轻地抬了下右手食指,尘灰顿时消失,还漫着一gu清香,倾缡闻了闻,是雪酪梨的味道。

「明日再弄回来。」莫陞环顾四周,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从空间里搬出一张床,和他朝yan殿里的一模一样。

「不就出个门吗?还带床g什麽?」

莫陞脱了厚重的大衣,收进空间里,抬眸对上她无语的视线,不疾不徐地开口:「难不成你想跟为兄一起睡?」

「」她被为兄这个词恶心到了。

「这也行,为兄这就收起来。」他作势要收回。

「不不不不!兄长您继续哈继续,妹妹我出去晃晃!」倾缡逃了出去。

莫陞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悠悠地补了一句:「可别露馅啊!」

倾缡知道他这说的是假装夫妻这件事。

的确,现今凡人男nv分的很开,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能共处一室,说是夫妻的确会少掉很多麻烦。

但她,怎麽莫名的,不是很想和他凑成对呢!

莫陞收回唇边的笑,懒懒地躺在床上。

好像是有点太过了,但他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打趣她很有趣。

自从凡身驾崩後,他回到天界,这几十载的时间,只有偶尔的下凡能让他稍微愉悦些,毕竟想下棋找不到对手,和必繁待在一块儿,又大多是在谈政事,无趣的很。

倾缡的到来,倒是让他解了闷。

倾缡在外头晃了一会儿後,又回到客房,外头沙尘漫漫,荒无人烟,她左右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麽能引起她的注意。

回到客房,桌上摆着两碗饭和几个盘子,莫陞坐在桌子旁,手里握着筷子,却没动手,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缓缓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吃,掌柜刚拿进来的,还热着。」莫陞拿起另一双筷子,朝她伸出手。

倾缡接过筷子,坐在他的对面。

小菜是腌萝卜和几盘炒青菜,旁边还有一个盖上盖子的大碗,里头冒出阵阵白烟,倾缡用力一嗅,却闻不出来是什麽,索x坐了下来,先吃饭。

许是刚刚也觉得太过,莫陞只是低着头吃饭,没再和她搭话。

凡间小馆的饭菜或许b不上天界的膳食jg致,却加了点人间烟火的味道,与天界截然不同,倾缡用得习惯,也颇为满意。

用罢,掌柜来把碗筷撤了,又送上一壶清酒,莫陞把清酒摆在一旁,从空间里挖出地图,平平整整地摊在桌上。

倾缡好奇,盯着地图研究了半晌。

莫陞指着地图的正中央,说:「这儿就是皇g0ng。」

倾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此处四接大路,四周繁华,虽然是在地图上,却也依旧看起来b其他地方大上许多。

「你要进去?」倾缡皱眉。

「有机会,回去看看也好。」莫陞手指搭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现今当家的,是之前的皇太子所生的孩子,也是莫陞和若白的孙子,虽然凡间的一切於他来说都不是真实的,但只要和她扯上一点关系,就算是梦,他也愿意去做。

「你怎麽进去?」倾缡还是蹙着眉。「你又不能用术法。」

莫陞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说的是若非必要,就别用了。」

她一顿,随即炸毛:「这叫必要?」

如果这都叫必要的话,那凭什麽叫她不要捏保暖诀!

难道她冷得发抖,还b不上皇g0ng重要?

莫陞睨了她一眼,没理她,起身往他带来的床走,倾缡看他不打算回答,又怒了,小跑步拦在他面前。

「让开。」莫陞低头。对上她满是怒火的双眸,慢悠悠地说:「又想试试为兄的小身板?」

倾缡猛然一愣,莫陞趁着这个空档,绕过她之後直接躺在床上。

等她回神过来,莫陞已经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在小腹上,颇有要睡去的感觉。

倾缡气得捏他手臂上的r0u,看他双眉蹙起,这才稍微消散心中的怒气。

「又不需要睡,在这装什麽呢?」她小声嘀咕。

孰料莫陞刹那间张开了眼,吓得她赶紧放开捏他的那只手。

「为兄高兴。」他说。

「把你为兄那两个字给本君主吞回去。」

「偏、不。」

「」倾缡闭了闭眼,b自己冷静不要跟他计较,顺了顺气,这才回到桌子边,给自己斟杯茶,然後也躺回床上。

今早天还没亮就起,虽然她之後有再睡去,但终究是醒过再睡的,睡得并不怎麽安稳。

没一下子,莫陞便感觉倾缡的呼x1已趋平稳,拉开眼皮,果然已经睡着了,他放轻动作,下床,然後出了房间。

必繁已经在外面等候。

见他出现,他迎了上去。

「缡儿呢?怎麽没瞧见?」必繁探头探脑,惹的太子大人很是心烦。

他微抬手指,又把他定在原地。

「睡着了,别大声嚷嚷,她昨夜没有睡好,再让她睡会儿。」等看见必繁眼中的明了,莫陞这时才解了术法。

「第一天就水土不服啊」必繁连啧了几声。「缡儿的修为不高,带着她你随时都得停下让她休息,这样吧,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带着她慢慢跟上你,你先行前去探查,如何?」

「我们两个都在凡间,政事谁处理?」莫陞看他yu言又止,又开口:「别想着我父帝能做,他要能做今日还能轮到我?」

似乎也是。

必繁从包袱里拿出奏摺,递给他,能先处理的他都先处理了,这种他不适合批阅的就必须让莫陞亲自来,数量不多,反正他本意就是想下凡玩。

必繁是因为处理公务下凡,时间上不会待太久,路过h泉的时候和孟婆要了隐身的东西,用术法赶上他们,今日就得还回去。

「啊对了,你知道婼婂仙子怎麽了吗?她被陛下们用轿子给送回去,现在整个天界都知道她是被退回去的太子妃!天后陛下真的是好手段啊哈哈哈哈哈」必繁仰头大笑。

天后让轿子送婼婂回去,用意就在这儿,若是让她悄无声息的回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嗯,的确是母后的作风。」莫陞把奏摺丢回去给他。「我让你去司命那你去了没有?」

「去了,当然去了,还被司命用棍子给赶出来。」必繁把奏摺收起来。「想我堂堂掌司之子,还要帮你g这种事。」

「司命说什麽了?」

「命数已定,莫要执着。」必繁正se,手搭上莫陞的肩。「兄弟,我本不想这麽说,但你若真要执着,早些考虑培养斳咨和斳匡吧,你也晓得身为天帝不可能无後,就算斳咨或斳匡要当,也必须先有孩子,你和他们岁数差这麽大,也知道这不太可行,倾缡虽是君主,但终究不是皇家血脉,要她来继承,只怕要引起纷争。」

「你说的那些,我自然都有考量,若真到那时,倾缡代掌天后职权,待斳咨或斳匡有後,看是他们要当,还是让孩子承我名下,都行。」莫陞拨掉必繁放在他肩上的手,眸se不变。

必繁耸耸肩:「行,你已经有主意了,我也不需再多说什麽,反正话儿呢,就一句,有事就说,我能帮的,必会尽全力助你,超出我能力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莫陞颔首。

天帝天后和掌司的人马,向来是天界两大势力,众仙碍於势力,不敢让自家孩子与必繁太过亲近,因此必繁小的时候,可以说是一个朋友也没有。

後来长大了些,认识了莫陞,本来应该水火不容的两个阵营,却成了彼此唯一的知心好友。

一开始,必繁还担心天帝天后会因为他疏离莫陞,毕竟当时,莫陞要揽权臣巩固自己势力的传言,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可之後看见皇家的相处後,这个念头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而他也没看见天帝天后对他有什麽仇视,反而还将整婼婂这种重责大任交给他。

他小的时候,掌司便不怎麽待见他,但他是掌司唯一的儿子,纵然大家心里明白,也不敢轻易招惹,虽然偶有不识时务的人捉弄他,但都被他弄回去了。

之後他能自由穿梭g0ng中,这种情形便越发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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