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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瑛入怀 第59

 

这时的薛怀再难抑制心内的情绪,便索性将头倚靠在了瑛瑛的肩窝处,闷闷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屋外的诗书和五经贴在门扉处听了会儿里头的动静,诗书先含笑着说道:“没声响了,说不准是世子爷被夫人哄好了。”五经对此抱悲观的态度:“世子爷显然是冷了心,哪里是轻易就能哄好的?你没瞧见连竹姐儿来书房都不管用吗?”诗书叹息道:“也是,这回世子爷当真是生了大气。”不多时,霁云院的嬷嬷们便奉了庞氏的命令来瞧一眼薛怀与瑛瑛,因见书房内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那嬷嬷也长叹了一声:“太太为了这事好几天都不曾睡好了,国公爷也暗地里问了太太几遭,太太这才差我来打听一番。”庞氏身边的嬷嬷都是体面人,诗书立时恭恭敬敬地说:“如今天寒地冻的,劳烦嬷嬷走了一趟。只是里头已许久没有声响了,奴才们也不知晓里头怎么样了,您还是先回霁云院暖一暖吧。”那嬷嬷搓了搓冻得冰冷的手,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里头有什么消息,立刻使人来告诉我。”诗书应了一声,并亲自打了六角宫灯将那嬷嬷送出了松柏院。为了表示客气,他还特地把那嬷嬷送到了外院的抄手游廊上,并立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直到那嬷嬷钻入月洞门。此时冷风习习,诗书便也小跑着回了外书房,他踩在青石地砖上的动静极大,另一头的五经慌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好似是要让他安静些的意思。诗书不解其意,慌忙走到了廊道上,从五经手里抢过了暖手炉,并问:“怎么了?”五经一脸胀红,并没有答话。而此时的书房内也传出了些像小猫叫般的声响,细细密密的,有臊人心弦的威力。诗书的脸颊处也炸开了一抹羞红,他与五经面面相觑了一番后,只道:“还是夫人有法子!”薛怀与瑛瑛和好之后,庞氏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她有心想把手边的所有事务都交给瑛瑛,便成日里带着她去与管事婆子们周旋。年轻媳妇儿容易脸皮薄,也容易被这些有体面的奴才们欺负,庞氏自然要在一旁替瑛瑛撑场子。连着忙碌了三日后,瑛瑛陪着庞氏在前厅议事时忍不住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经由丫鬟们的说笑声才猛然转醒。庞氏笑着道:“知晓你们夫妻情热,既是昨夜里累着了,今日派个丫鬟来与我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必要强撑着?”瑛瑛羞红了双靥,此番她与薛怀破冰之后,的确是比从前更蜜里调油了一些,可薛怀并不是纵欲之人,此番她不过是因为有孕了之后格外嗜睡而已。她并不想瞒着婆母,当下便羞羞答答地提起了自己已有两个月身孕一事。这消息可让庞氏又惊又喜,既欢喜着长房又添了血脉,又懊恼着这几日让瑛瑛太过劳累。惊喜之余的庞氏便让人去请了府医,并亲自领着瑛瑛回了松柏院,亲眼瞧着她躺上了床榻后,才道:“你这傻孩子,管家理事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瞒着不告诉我?若是累到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要疼煞我了。”当日夜里,按时下值的薛怀便从庞氏嘴里知晓了瑛瑛怀孕一事,他倒是谈不上有多欢喜,只担心瑛瑛怀胎十月辛苦。转眼想到上一回在书房里荒唐行事时瑛瑛已有了身孕,他心中不免浮起了些懊恼之意。还好没有伤了瑛瑛。上月里镇国公府便传出了柔嘉公主小产的消息,镇国公夫人虽对外推说是公主身子不好的缘故,可知晓内情的人却说是这位小夫妻怀孕后还不避讳着亲热行径的原因。孕中行房,对孕妇与孩子百害而无一利。自这一日之后,薛怀便当起了清心寡欲的和尚,虽每一夜都陪着瑛瑛共寝,可却是规规矩矩地不肯动她一下。满了三月之后,也入了春。夜间瑛瑛时常会穿上薄如蝉翼的寝衣,还总是要往薛怀怀里钻,天知晓薛怀是如何忍下来的那股冲动。 正文完结(上)◎“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瑛瑛孕至四月之时, 朱大圣便领着一众家丁寻到了承恩侯府门前,嚷嚷着要李氏将余下的现银结给他才是。当初李氏与徐若芝撺掇着朱大圣去状告薛怀,打的便是让薛怀赔出几千两银子的主意, 三人均等分后也能大赚一笔。朱大圣是出头之人, 李氏与徐若芝许诺他无论事成与否都会允他一千两银子,谁曾想京兆府尹与大理寺卿办案如神,只以几句“假证”、“片面之词”便打发走了朱大圣。而徐若芝嫁了个勉强算富庶的人家, 每日里的嚼用都要从婆母手底下抠出来用, 又怎么会有多余的一千两打发朱大圣?不得已, 她只能让朱大圣去寻李氏。李氏是不肯拔毛的铁公鸡,这一千两银子便几乎等同于她的性命,所以她便派了个婆子塞了一百两银子给朱大圣,试图将他打发走。朱大圣却将那一百两银子丢给了自己身后的打手,冷哼一声道:“这一百两给兄弟们吃酒,今日只怕是场硬仗, 谁都不许走。”因朱大圣身后的打手人多势众, 又团团围围地立在承恩侯府门前,扯着嗓子要寻李氏的麻烦,临近街道的百姓便也借故探了过来。李氏担心此事闹大, 便想尽法子要先打发了朱大圣。谁曾想长房的人已收到了风声, 尤其是薛敬川, 仁善温和了大半辈子,却在知晓朱大圣上门闹事的缘由后大怒了一场。三老爷本就忌惮长兄的威势, 如今被薛敬川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后心里愈发惴惴不安,当日夜里便吵着闹着要将李氏这个祸家精休弃。幸好李氏膝下的一双儿女哭着喊着为李氏求情, 三老爷才道:“旧日里大哥大嫂可没少帮过我们三房,偏偏你半点不知恩情, 还要在背地里搅出这样的事端来,着实可恶。你既有了害人之心,往后便去家庙里带发修行,这才能消弭你的罪恶,你也不必担心你的一双儿女,连姨娘是心善之人,必会妥善照顾燕姐儿与叙哥儿。”话音甫落,李氏恍如被雷击倒在了原地,两行清泪泫在眸眼之中,险些便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连姨娘的确怯弱且不堪大用,可她的一双儿女凭什么要让个卑贱的妾室去照顾?李氏此时才真切地懊悔着自己的过错,只可惜无论她如此出言恳求,三老爷都是铁了心地要发落李氏。薛怀与瑛瑛知晓李氏的下场之后,两人相觑一眼,都从彼此的眸光里瞧出了无可奈何的怆然。家和万事兴,若不是李氏咄咄逼人,他们也不愿意将此事闹得如此难看。

之后的两个月里,薛怀忙于公务,先后替永明帝料理了几个怀有不轨之心的臣子,一时间愈发风头无两。来往承恩侯府的人家络绎不绝,薛怀忍着心中的不耐与这些人周旋交往。瑛瑛总是瞧他脸上没有多少笑影,两人推心置腹的聊了一回后,薛怀才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圣上如此大刀阔斧地改革,将京中最富权势的几家世家压榨的只剩喘息的余地,可他手边的人手与世家相比显得如此捉襟见肘。”薛怀在私底下不止一次地慨叹道。瑛瑛不懂朝政之事,心中唯愿薛怀能平平安安地当差,心内波澜起伏,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夫君要珍重自身。”薛怀有了瑛瑛与竹姐儿这份牵挂,早不是当初那个能为了拯救灾民而决然赴死的人。他有悲天悯人的大爱,更要顾惜着系在心头的小爱。察觉到朝政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之后,薛怀当差时便愈发小心谨慎,即便是永明帝逼他去攻讦世家,他也不会苦苦相逼,总要留下几分转圜的余地才是。临到瑛瑛生产前夕,薛怀被永明帝召入了皇城,此时恰是寂寂黑夜,薛敬川与庞氏皆心生潺潺担忧,可皇命难违,便也只能由薛怀去了。瑛瑛在正屋内候到子时左右,仍不见薛怀归来,便只能在小桃等丫鬟的服侍下安寝入眠。只是她习惯了薛怀的陪伴,骤然一人入睡,只觉得万般孤寂,这一夜里不知做了多少个光怪陆离的梦。翌日清晨,她因睡得极不安稳的缘故,一起身便要去找寻薛怀的踪影。小桃坐在罗汉榻上休憩,听得瑛瑛的动静后便立时要去服侍她起身。方才撩开珠帘,她便听见了瑛瑛火急火燎的追问:“世子爷呢?”自那日书房一闹之后,任谁都能瞧出来薛怀与瑛瑛之间蜜里调油的氛围,两人之间的芥蒂一消,彼此的眼里便也只能纳下彼此。尤其是瑛瑛,此次有孕之后,她要比从前更多愁善感几分,也比往日更依恋薛怀。芳华与芳韵也在私底下偷偷商议过此事,小桃偷听了一嘴,难得与这两人的意见相同。从前夫人无论面上多心悦薛怀,骨子里总透着几分冷眼处之的清冷在。可自从闹出了书房里的一场不愉快外,瑛瑛便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晃眼便成了个满心满眼都是薛怀的豆蔻少女。“世子爷还没回来呢,稳婆们都在外头候着,太医那儿也打过了招呼,夫人不必担心。”小桃笑道。瑛瑛哪里是担心自己的身子,她只是怕薛怀应付不了永明帝的帝王心术,若是一失足后身陷囹圄,后果不堪设想。小桃知晓瑛瑛担心薛怀,便道:“太太方才已打发人来过一趟了,那嬷嬷说世子爷如今身在皇城,虽还没有半分消息传出来,可国公爷与太太已去御前的几个太监那儿打点过一番,必然不会出事。”如此宽慰之语,也只能让瑛瑛短暂地松了口气,旋即便又紧锁眉头,坐在临窗大炕前摆出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这可愁坏了忠心耿耿的小桃,且瑛瑛即将临盆,如此伤身伤心,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没有半分好处。不得已,小桃只得去霁云院求助庞氏,庞氏虽担心儿子的安危,可儿媳临盆在即,他也不得不分出个轻重缓急来。“快去请太医,我去瞧瞧瑛瑛。”说着,庞氏便进屋去换了身家常素服,点了五六个得用的婆子后,便赶去了松柏院。纵有庞氏在侧婉言劝解,瑛瑛却依旧郁结于心,两婆媳心中掠过了一模一样的担忧,一时间相对无言。过了一个多时辰,日头缓缓爬上檐角,薛怀仍旧未曾回府,皇城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此时薛怀已在皇宫内待了近十个时辰,便是有天大的事要商议,也该托人带个口风出来才是。庞氏也着了急,顾不得瑛瑛的身子,便要让人去相熟的宫妃那里问一问情况。无论舍出去多少银子,只要薛怀平安,一切都值得。“怀哥儿受陛下重要,他平日里也不曾在朝堂上树敌,想来也不会有人难为他。”庞氏如此劝慰瑛瑛道。为了让庞氏心安,瑛瑛便艰难地挤出了一抹笑,只道:“母亲放心,儿媳知晓轻重。”说着,她便垂下眸子扶了扶自己隆起的小腹,体悟着里头小生命的气息,她的心也软成了一池春水。庞氏离去后,竹姐儿也起了身,被奶娘抱着走来了正屋。瑛瑛见状便让人烫了暖手炉来,陪着女儿用过了午膳,又拿了话本子劝哄她午睡后才差人去霁云院打听消息。不过一刻钟,前去打听消息的婆子便回了松柏院。她不敢欺瞒瑛瑛,便实话实说道:“太太说让夫人不要cao心,还说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咱们派去的宫妃没有探听出任何消息来。”瑛瑛一听霎时心如死灰,遥想到这段时日薛怀为了朝政之事焦头烂额的模样,总觉得永明帝是在下一步大旗。他兴许是为了稳固皇权,亦或者是根本不在乎薛怀会不会身涉险境,他就是要榨干薛怀所有的利用价值。等到日落昏黄之时,瑛瑛并没有要发动的迹象,她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担忧,便不顾丫鬟们劝阻赶去了霁云院。彼时,薛敬川也正与庞氏商议着该如何进宫去探听消息。如今薛家只有薛老太太一人担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也只有她能换上装束进宫去求见皇帝与皇后。只是……薛老太太已病得起不来身,若不是几根百年人参吊着她的命,只怕连年底都撑不过去。“我想了想,京城里与我们家关系匪浅,又能在皇城里挂的上号的也只有镇国公夫人了,我这便换上衣衫去一趟镇国公府。”庞氏说着,便要进屋去梳洗换装。薛敬川无话可阻拦,便要去前厅招呼小厮与婆子们备好车马,还要从私库里拿出些价值不菲的珍宝来,才能求得镇国公府为薛家进宫递信才是。两人各自去忙碌,不想却听见了廊道里的丫鬟们裹着疑惑的嗓音,“夫人怎么来了?”庞氏霎时一愣,随后立刻去廊道上迎接瑛瑛,并让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瑛瑛,满脸担忧地说:“这两日你就要临盆了,怎么这般不顾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事派个丫鬟来问一声就是了,何苦自己走来?”薛敬川也在一旁帮腔道:“是了,瑛瑛可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瑛瑛惨白着一张脸,那双秋水似的明眸里掠过几分深重的不安,她紧盯着庞氏不放,颤抖着嗓音问:“夫君可有消息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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