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满月之夜和月之魔蕨
黎明时分。
名为双相魔虫的怪异肆虐过后的部落里,所有人死里逃生,但是心情依旧是惊魂未定。
让他们惊魂未定的不仅仅是那魔虫,还有他们亲眼看到一个黑头发人在山坡上召唤出了未知的力量,然后吃掉了怪异将其变成了一副面具。
做出了如此可怕的事情,他只是伸出手抓住那从空中掉落的面具,轻描淡写地扭头朝着他们笑。
“你们……”
石屋前,老妪就好像第一次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失神地看着山坡上的身影说道。
“他不是龙人,这不是人该有的力量。”
说着说着,老妪就变得十分确定,重复着说道。
“他绝对不是人。”
“人怎么可能对抗怪异,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老妪身旁戴着面具的其他女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们甚至连直视山坡上的那个身影的勇气都没有,就好像对方所说的那样,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黑发青年看着这一幕,原本想要说的话戛然而止,抓着面具的手垂落下来,表情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收起面具塞入自己的怀中,然后一声不吭地去帮忙收拾起了一片狼藉的地面。
他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让开一条路。
而他的动作也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开始救助伤员,将双相魔虫摧毁的建筑收拾出来,将有用的东西收集好,计划着如何修理。
傍晚吃完了饭,他一个人来到了山背面无人处。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的确没人之后,从怀里拿出了那副黑色的铁面具,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有些发痒,他张开嘴巴就喷吐出了火焰。
恐怖的火焰席卷面前的一棵树,将其吞噬。
他上前观看着那棵树,尝试着用水去浇灭它,的确没有任何作用。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树虽然被点燃了,但是那火并不是依靠树木作为媒介来燃烧的,而是自身的力量。
很快,树木就只剩下一团黑灰,而那火焰也渐渐熄灭了。
他尝试着用添加木头的方式维持这奇异的火焰,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这也解释了他之前的另一个问题,这双面魔虫为什么那样行走在森林之中,而森林里没有燃烧起超出范围的大火。
“魔火。”
他记起了这火焰的名字。
意思按照他理解的大概是,不属于凡间的火焰。
但是刚刚才释放了几次魔火,正准备就这样离开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竟然不能动了。
“怎么了?”
他检查着自身,发现问题来自脸上的面具。
密密麻麻的血肉之丝从面具里延伸了出来,顺着他的脸庞和脖子蔓延,最终彻底将其包裹住。
一棵血肉之树出现了,扎根在地面上。
然后那密密麻麻的血肉之丝一直往地底深处延伸而出。
那些血肉之丝汇聚在一起化为的东西看上去坚不可摧,包裹住赫尔法斯的时候就好像一面石墙一样。
一缕缕光从地底而来,沿着脉络不断往上,让“树”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就这样。
它一直维持了很久。
直到力量补充完毕才结束;所有的血肉之丝一点点收回,缩入了铁面具之中。
天快要亮了,赫尔法斯才将面具从脸上摘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面具,那个虫形怪异还活在里面,而且随时都有可能活过来,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活过来的条件是什么。
他虽然成功地使用过一次那种封印怪异的仪式,但是这个仪式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又有哪些问题,他依旧是一无所知。
就好像人类第一次使用火焰,但是却并不知道火焰的本质是什么。
但是他还是庆幸自己提前决定过来熟悉这面具的力量,要是在危险时刻来这一下,那可能是真正的要人命了。
“释放完火焰过一段时间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是一个弱点。”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能够运用好的话,也许也能够成为另一种特殊的手段。”
除了熟悉面具的力量,他接下来同时也在练习着关于封印仪式的步骤。
无人的森林里,他尝试着用树枝画,用石头垒砌。
他尝试将其用野兽的鲜血画在不同的东西,一点点地熟悉和尝试着这种源自祇柱的力量。
关于封印。
他发现使用不同的材质布置术阵,和布置的仪式术阵大小所带来的影响范围也是不一样的。
但是这都是其次的,最核心的两点还是需要知晓怪异的特性,以及将怪异控制住。
也就是说,你要了解它,困住它甚至战胜它,你才能封印它。
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哪怕如此,这种力量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也强大得过分。
树下。
赫尔法斯看着自己刚刚用兽血画下的仪式术阵入了迷,对它的强大和神秘入了迷,也对它的未知入了迷。
“仪式!”
“布置下术阵,然后念对正确的名字,进行正确的步骤。”
“哪怕自身没有任何力量,也可以从另一个地方借来力量对抗怪异。”
在赫尔法斯看来,这力量似乎没有什么限制,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力量,这力量完全是从一根名为祇柱的柱子上借用来的。
如果是其他人来进行的话,应该也是同样可以用。
“只要步骤是对的,应该所有人都可以使用封印仪式封印怪异吧!”
赫尔法斯这样想。
不过他也不确定,这是一种完全未知的力量,他自己也摸不准。
就好像他知道的面具,他戴在脸上之后还能摘下来,但是别人戴上去会变成什么样,也能和他一样地使用吗?
他本能地感觉怀中的面具可能没有这么听话,也不敢贸然尝试让别人戴上。
他又想起那个只在梦里见过的柱子。
“那柱子到底是什么?”
“是谁制造的?”
“制造它的人是为了让凡人拥有力量去对抗那些怪异吗?”
他每天一到晚上就消失不见,这也让部落之人眼中的他变得更加神秘。
而赫尔法斯也真的一心沉入了这神秘的世界。
对于赫尔法斯来说,他不断地重复做着这一切一方面是源自他对于超凡和神秘的渴望,一方面是他最近感觉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抵达这里。
现在,他似乎借用和发现了某种超出现实的力量。
但是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是该去探寻自己是谁?
还是去做些什么?
亦或者不去想这一切只是单纯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上安静的生活?——
这一天。
整个部落早早地就开始做饭,并且还将外面的人都喊了回来,准备进入窑洞并且将窑洞给封起来。
“今天满月了,大家注意一些。”
“捕猎队的人回来了没有?”
“已经回来了。”
“采集的人呢?”
“兽栏关好了没有?”
赫尔法斯也察觉到了这一幕,他找到一个人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部落里的人毕恭毕敬地告诉他:“满月之夜就要到了。”
赫尔法斯:“满月之夜?”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大胡子告诉过他这里的名字,这森林一带所在的很广袤的地域被称之为满月之地,不知道这二者是不是有着联系。
他问:“满月之夜会发生什么?”
对方说:“满月出现的时候所有的怪异都会变得骚动起来,那个时候外面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他又问:“那我们这里会有什么危险,怪异会闯入部落吗?”
对方摇了摇头:“那倒不会,但是所有看到满月的人都会睡着,当然也有听说看到满月的人会失踪,不过我还没有见到过。”
听到对方这么说,赫尔法斯点了点头,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太危险。
不过对方说了可能有危险,所以赫尔法斯今天夜里也就没有选择再去山背,而是选在了留在了部落里。
只是他没有躲藏在窑洞里,而是居住在了仓库里。
他将门关上沿着木梯爬到了屋顶,准备看一看这满月之夜的景象。
夜幕渐渐降临。
但是天上一直没有出现月亮,只有群星在闪耀。
这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赫尔法斯躺在屋顶上将手枕在头下看着星空,就这样望着天上的群星,差点就在这安宁的气氛里睡着了。
突然之间,一抹光从远处传来。
赫尔法斯慢慢起身,仰头望天。
天上有些星星没动,但是有一些“星星”却让了开来,一轮月亮从群星的世界而来,驱散众星一点点地靠近这片大地。
没错,祂不仅仅是环绕着世界而行,而且还直接从天空贴了下来。
赫尔法斯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过月亮,但是此时此刻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似乎。
他记忆里的月亮不是这样的。
“月亮好像是在自己发光。”
他瞪大着眼睛,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好像在他的认知里,月亮是不能自已发光的。
平日里这个世界的月亮的确没有发光,但是今天不一样,那天上的月绽放出耀眼的光辉,巡视着整个世界的天空而过。
满月降临,清辉洒遍大地。
而整个世界。
也一下子变得喧闹了起来。
无数的奇形怪状应世界诞生法则秩序而生的存在,那些可怕的怪物在看到月亮的一瞬间纷纷都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回应着对方。
“吼!”长着多颗头颅的魔龙朝着月亮匍匐,发出一声咆哮,方圆多少里地一瞬间化为了死域。
“呜呜!”神灵一般的云团之影行走过天空,层层雪花和寒流洒向人间大地,世界就化为了冰天雪地。
“呼!”一个怪异从天空坠落,带来飓风席卷海洋,掀起万丈巨浪,那飓风面向天空的月,就好像怪异张开巨大的嘴巴朝着月亮祈祷,疯狂地呐喊着自己的信仰和崇拜。
天空之中群星为其让开道路,大海之上无数只触手伸出触碰着那月光,大地之上各路怪形朝着天空呐喊。
天空、大地、海洋。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怪异都在朝着那满月朝拜。
这画面是何等的癫狂和恐怖,足以描绘成超越炼狱的绝望画卷。
屋顶上。
赫尔法斯看不到更远处的地方,但是哪怕是目光所能看到的,他就看到方圆几百里的天空之中成千上万的怪异之影腾空而起,追逐着那月亮的光辉。
他站在屋顶上转着圈,注视着四面八方的景象,脸色从原本的淡然变成一片煞白,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变化来得太快,甚至他都有些难以接受。
这一瞬间他耳边突然回响起了大胡子的话,那个对方说得理所当然,而他那个时候也没有当一回事的话语。
“这是属于怪异的世界,人才是多余,人才是食物。”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景象。
“这……”
能映入眼帘的那些怪异,每一个体型都超过双相魔虫,哪怕双相魔虫在赫尔法斯看来已经是庞然大物。
而这些存在在其中也并不是最显眼,更不是最强大的。
目之所及,有山岳一般的影子撕开大地而出,带着地震而出。
“嗡嗡嗡!”
那地动山摇和强烈的震感,从远方直达他的脚下。
除此之外,还有巨大的植物从群森之中蔓延而上触碰云层,扭曲纠缠犹如登天之梯。
有密密麻麻的头发一样的丝线卷成一团在天空化为黑球,而发丝之下还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影子。
它们操控各种奇怪的法则,它们动则能够影响一方地域的天象,它们一个动作就能决定居住在这片大地上的人的生死。
赫尔法斯咽了口口水,忍不住想道。
“那应该是最强大的怪异了吧!”
但是,接下来他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