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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啊——啊——!”

陡然响起的痛苦嘶喊让赵婧凝吓得端茶的手?直接一抖,发出咣当的声音。

“谁?”就听一道清润的仿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响起。

赵婧凝听出示谢鹜行的声音,勉强定了定心几步走?下石阶,福身道:“见过内相。”

她轻抬起眼帘,冲入视线的画面?让她眼里的娇柔瞬间化成惊恐,瞳孔紧缩起。

审讯室的人架上赫然架着一个?浑身是血,找不出一块好肉,已经昏死的囚犯,刚才那声嘶喊,就是他发出的。

谢鹜行侧对?着她站在囚犯面?前?,听到她的声音才转过头,“是赵姑娘啊。”

他身体半浸在黑暗中?,唇角勾着无害的笑,清雅的仿佛与这瘆人可怖的地?牢格格不入,可赵婧凝却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上裹满了粘腻刺目的鲜血。

而那已经昏死过去的囚犯肩头有一个?森森的血洞!

她一下联想到了谢鹜行手?上的血,恐惧从四?肢窜起,赵婧凝只觉得头皮发炸。

“还没问赵姑娘来?找咱家是有何事?”谢鹜行仍是笑着问。

对?上他极为和煦的眉眼,赵婧凝慢慢缓和下惊跳的心,吞咽着安慰自己,只是恰好碰见他审讯的画面?而已。

如此反复在心里说了几遍,她才又挽起笑容:“小女奉姨母的令,来?托内相得空为新帝寻一位开蒙的帝师。”

看到自己端着的茶,赵婧凝连忙递上,“这是小女特意为内相煮的茶,温度应当正好。”

看到满是鲜血的手?伸至眼前?,赵婧凝眼眸惊颤,而谢鹜行就这么直接用沾血的手?端起了茶盏,他拈起茶盖,用盖沿轻刮着水面?的浮叶,沿着指骨下淌的血滴就这么顺着盖子淌进了水里。

见他把茶水送往唇边,赵婧凝睛睁大着眼,被着骇人恐怖的一幕吓得呼吸都摒了紧,那茶里可有血啊!

下一刻,谢鹜行却将茶水递到了她面?前?,漫不经心的说:“赵姑娘一路过来?,怕是也渴了,这茶就赏你了。”

赵婧凝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茶盏,瓷白盏壁上一圈全是血迹,清澈的茶水也已经被染的浑浊。

到这一刻,她才彻底从那些幻想的画面?中?惊醒过来?,眼前?的人皮囊再?好看,可皮囊之下就是个?疯子。

“……内相。”她颤抖着哀求看向?谢鹜行。

“咱家让你喝。”如珠似玉的清润嗓音此刻在赵婧凝听来?只有诡异和恐怖。

她两手?发抖着接过茶盏,扑鼻的血腥味让她几乎吐出来?,躬着腰不停反呕,恐惧的泪噙在眼圈里。

谢鹜行睥着她滑稽狼狈的丑态,轻嗤了声,自顾从袖中?拿帕子,看着满手?的血又啧了一声,对?一旁的随从道:“帕子。”

翊霞宫里。

楚太?后看着面?前?被吓得哭哭啼啼的赵婧凝只觉心烦,本来?还以为她机灵点?,能有些用处。

“姨母,他就是个?疯子,求您别再?让婧凝去见他。”赵婧凝只要?回想起来?,就浑身哆嗦,而那股血腥味在她口?中?怎么都散不去。

“你就是被他吓住了,跟你娘一样没用。”楚太?后眉眼凌厉,“自己做个?姨娘,你也想一辈子当个?庶女。”

“哀家要?顾及祖宗礼法,不能亲自出面?为你娘撑腰,以免遭人诟病,可内相不一样,他有法子让你娘做嫡母,以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嫡女,不然,你是想将来?与你娘一样,给人做姨娘。”楚太?后话里话外透着威胁。

见赵婧凝白着脸,楚太?后才又放柔声音,软硬兼施,“内相今日此举就是考验你,他这样地?位的人,想得他另眼又怎么能软弱无用。”

赵婧凝双手?攥紧裙摆,姨母分明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使臣进京朝贺新帝登基, 朝贺之礼却分两道,一道进得那阉人在宫外的府邸,这朝贺的哪里是新帝, 分明是那阉人。”怒喝声炸响在内堂,说话?的乃是东阁大学士乔连司。

“专权乱政, 残害忠良,大开与番邦的海商贸易, 盐政茶马商税, 哪里没有他二十四道宦官衙门?插足的地方?。”乔连司怒不可遏的站起, 手掌拍在桌案上,震得上头的茶盏叮咣做响, 茶水四溅。

陆步俨坐在其下首, 虽没有开口,却同?样肃沉着面容,岂止是专权, 谢鹜行又与楚太后勾结在一处, 这朝堂都快成了他的朝堂。

赵京玉端着茶浅饮, 容色还算冷静, “如今他奸臣之名在外,名声早已毁尽, 所做桩桩件件都是埋下的罪孽,早晚会遭反噬。”

赵京玉放下茶盏,起身说:“使臣也该进宫了,走罢。”

包括乔连司,陆步俨在内的几个内阁官员皆随着往外走去。

……

金銮殿上, 太后携新帝与朝臣一同?迎见使臣。

雾玥则陪着贺兰婠等?候在大殿两侧的朝房下,贺兰婠不时的起身眺望, 眼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悦,“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我阿爹来朝。

她扭身又?朝雾玥说:“我都有两年没见他了。”

雾玥瞧着也与她一样高兴,实则心里闷闷的泛着落寞,这次月夷来朝,表姐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皇嫂走了,连表姐也要?离开了吗?抬眸看着贺兰婠雀跃高兴的模样,雾玥又?把失落压了回去。

终于等?到朝臣散去,贺兰婠在人?群中寻到自己?阿爹的身影。

“阿爹!”贺兰婠眼睛一亮,拉起雾玥就一同?跑了过去。

几人?月夷装束的男子停下,走在中央高大挺阔的男子就是贺兰纳羯,他转过身,两腮的须髯,不苟言笑的眉眼,显得人?颇有威严。

然而在看到自己?女儿的那刻,脸上立刻扬出笑,高兴的问向身旁人?,“那是不是本候的宝贝女儿。”

“可不就是咱们公主。”随从在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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