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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我没有见过,我从始至终,都看不清。”杜若恒自己也不明白,她看得见那张脸,为何始终不能再脑海中留下印象。甚至问过,但没有得到回答,也就不敢再问第二次了。她从回忆中扯回思绪,对容炀道:“至于天魔,他在我诞世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我不知道他的来历,师傅也没有提过。”

卫顺成抢白道:“既然姐姐都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颜今皱起眉:“你语气这么得意干什么?”

“我陈述个事实,哪里得意了。”

“别吵了。”容炀扣了下桌子,颜今是不说话了,卫顺成嘟嚷两句我凭什么听你的云云,倒也安静下来了。容炀抬手按了下眉心:“姐姐真的没有其它可以告诉我的了?”

“没有。”杜若恒垂下眼睫,“贪狼星君,你是觉得我还应该知道什么吗?”

傅宁辞听她语气已经有些不快了。他不想再起了冲突,在桌下轻轻拉了下容炀的手,示意他先别说了,又被容炀反握住。

“姐姐既然觉得说完了,便说完了吧。那现在,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容炀面无表情,只是捏得他手有些痛,像是在做什么决定:“宁辞可以知道天魔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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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的内容和 以及七十章是有联系的。

傅宁辞愣了一瞬,他想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有点诧异地看着容炀,忽然又明白过来。傅宁辞觉得这事有些荒唐,但细想似乎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不等他开口,杜若恒已经皱了眉:“容炀,你觉得可行吗?”她的语气显然不是征询的意思。

容炀道:“姐姐还是让我说完吧。我打算把宁辞体内的半颗丹引出来一些,让他暂时进入天魔的状态,你们从外界用灵力控制住”

“你不用说了。”杜若恒打断道,语调还算平稳:“贪狼星君,你自己好生想想。宁辞上一世已经入过魔了,弗一入魔,他便会彻底失了自己的神志,就算入魔之后再清醒过来,又怎么记得住天魔的所思所想?要是能,又何必今日。”

容炀说话的时候,桌下握着傅宁辞的手并没有放开,手心已经出了汗,足以让宁辞知道,他也并不是表面上那样镇定:“并非如此。如果真的完全丢了神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被伤过?应当是还有的,不过是谁占了上风而已。如果按我刚才所说,或许宁辞在入魔之后,就算自己控制不住天魔,神志也能继续在某种程度上维持住清明的状态。”

他们这样争论着,倒引得目光聚到傅宁辞身上。

“都看着我做什么,怪尴尬的。”傅宁辞笑一下,轻轻捏了下容炀的手,示意他放松一点,“入魔以后,到底是什么状态,就算我恢复了记忆,对此也真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如果要试,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那我也没意见。”苏姚姚立刻接着道,说完又避开杜若恒的目光,假装认真地剥鸡蛋。

“哪里都有你。”杜若恒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斜她一眼,转头声色俱厉道:“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我不会把丹彻底引出来,宁辞体内的魔性,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既然所有星君都在,应该是能控制住的。”容炀看着杜若恒略有些凝重的面色,坚持道,“我答应了姐姐十五天,姐姐也说了,十五天之内都配合我。姐姐问我可不可行,要是这句话算数的话,我想是可行的。”

“你倒会拿我的话来堵我。”杜若恒抬手撑着额头,面色不善,垂眸看着木桌一角,半晌抬头道,“你们怎么说?文曲不必开口了。”

其余星君面面相觑,正如苏姚姚那日所说,既然肯来这里,自然是把新仇旧恨都放下了,也都希望傅宁辞能活着。容炀说的,单听着,勉强算是可行,再加上对当年之事,也有些好奇只是,苏姚姚被罚着做了哑巴,余下的谁都不好先开口。

默了片刻,冯泽拿纸巾擦了唇角:“姐姐这么问了,几个小的也不好说话。我既然年长些,就不和他们比谁坐得稳了。”

“贪狼这些年的性子,我虽然醒了没多久,也是清楚的,和当初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既然说了,我们实在不同意,他也是要那么做的,风险只会更大。”他转头看了看容炀,话还是对杜若恒说的,“刚好,明天又是十五,魔气最弱的时候,试试,我看也无妨。不然总也是不甘心的”

杜若恒心里暗叹一口气,她觉得不该答应,但亦有自己的私心在。当年神将天魔困在镇魔台后不久便消散,又对她留下那样的叮嘱,千年来,总是她的心结所在。她一心盼着贪狼星君成神,多少,也是希望能够借此弄清往事来龙去脉可若是往事,那件事,天魔也知晓吗?

她念及此处,不免抬眼看了看傅宁辞。见他和容炀小臂贴得很近,又想这是多虑了。傅宁辞比起自己,只怕更不希望容炀出事,就算知道了,应当也明白分寸。

傅宁辞察觉到杜若恒的目光,那一眼,似乎藏着千言万语。然而,没待他看清。杜若恒已经站起身:“那就明日午时,贪狼殿前。容炀记得去把永明灯取来护法。我累了,先歇着了。”

她说罢,取了围巾,便从殿门出去了。不多时,大家也都纷纷散去,殿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我去给你把粥热一热?一顿饭都在说话。”傅宁辞这才把手从容炀手心里抽出来,“攥这么用力干嘛?手都被你拉红了。”

“不用了,我本来也不饿。姚姚这粥煮得够难吃的,你再去热,我就更不敢吃了。”容炀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着。

傅宁辞作势瞪他:“嫌我活干得不好,那以后家务事都是你做。”他说着,又忽地想起,他们八成没有以后,话音仓猝又止住了。

“不是一直都是我做吗?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容炀装作没听出来,只微笑着站起身,“今天太阳好,咱们走一走吧。”

“去哪里?”傅宁辞顺口问完又笑,“我好像不该问,直接说跟着你去哪里都好,你会不会感动一些?”

容炀揉一揉他的头发,便也笑了。

说是哪里都好,但按着和杜若恒的约定,也是不能离开山上的。

幸好堂庭够大,他们没有走山道,另寻了一条小径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冬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撒下来,脚下是铺得厚厚的松针,他们并没有谈刚刚的事,也不谈明天即将发生的,只是胡乱说些闲话,又在某一刻忽然又都安静下来。

那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小山头。从山巅望出去,极远的地方,好像可以看见隐约的炊烟。傅宁辞知道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堂庭山被封了近千年,山下方圆几十里,只怕都没有任何人家。

他之所以会觉得远处有炊烟,也不过是因为太想与身侧的人,过那些充满人间烟火的,琐碎平凡却又遥不可及的日子。

傅宁辞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偏过去看容炀,容炀却也正看着他。

“在看什么?”傅宁辞笑着问他,“你男朋友帅吧?”

“嗯。”容炀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大衣的兜里。

“你也好看,你最好看了。”傅宁辞歪着头靠着他肩膀,满足地叹了口气,衣兜里的小指勾着容炀的手,“容炀,我永远都爱你。”

永远,不管将来我在哪里,你又在哪里,我始终都会爱着你,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容炀大抵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轻轻嗯了一声,顿了很久才说,我知道的,你也要记住。

他们没有再说别的话了,万语千言,本也不必说。只静静依偎着,看晚霞映红了天空,太阳又从山那边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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