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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失楼台/雾色纠缠 第44

 

他拥抱着她,隔着加绒的浅白卫衣,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上。复觉得不够,男人贴得更近,手?臂几乎是紧箍着,温舒白感觉他身上很烫,连带着她的脸都在发烫,慌乱地问他:“你抱这?么紧干嘛?”商叙闷声轻笑?,只回道:“你抱我也很紧。”温舒白低下头去?瞧,她的手?无处放,其实也已经有?些出格地圈住了他的腰。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可确实也没资格质问商叙。她的脸便红了,只有?沉默,偏偏又不舍这?份拥抱的温暖,即使荒唐,仍纵着自己靠在他的肩头。又过一阵,终觉不妥,便抬手?轻轻将商叙推开了。商叙再去?看她,见她低垂着眼眸,竟有?些不敢瞧他了。“回家吧。”商叙道。温舒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商叙下楼,然后又坐上商叙的车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商叙为她系上安全带时,靠得太近,她想起?刚才的那个拥抱,情不自禁便紧张起?来,但商叙却很镇定,只几秒后,就开始专心开车了。原来会为那个拥抱无所适从的,只有?她。温舒白坐在副驾驶座上,开始复盘。一个拥抱确实没什么大?不了,她是和异性?相处的太少了,才这?样不习惯。而温舒白没有?察觉,开车的商叙始终紧绷着身体。到了家后,温舒白请商叙进来小坐。商叙这?次没有?拒绝,跟她一前?一后进了门。订婚之后,这?算是商叙第一次登门。温承平与江尚娴看到他来,都有?些意外,但细想女儿与商叙的关?系,又在情理之中。今晚的商叙恭谨谦和,不再是商氏集团掌权人,而只是一个极寻常的初次登门的女婿。他不曾逾矩,即使订了婚,依然称呼他们为伯父伯母。温承平已渐渐转变了对他的态度,又想起?多年前?和商叙的父亲商从诫往来时的种种,忍不住和商叙多聊了几句。身为同行,话题难免聊到建筑行业上,而隆昌新材又是他们共同的乙方?。商叙话锋一转,突兀地开口建议:“伯父,如果合适的话,等手?头的项目完工,合同期满,就不要和隆昌新材续约了。”“这?是从何说起??”温承平诧异。他倒不觉得商叙这?么说是为了挑拨关?系,恰恰相反,商叙毫不见外地和他讲这?些,他知道是为温家好?。温舒白本就听?过刘嘉源的猜测,此时听?到商叙亲口又提起?此事,也不免好?奇起?来。“是这?样的,伯父,今年我把一个大?项目交给了隆昌新材,他们技术上跟不上,商氏的人也就经常过去?帮忙指点。我看过我的员工报上来的情况总结,隆昌新材在质量把关?上不严谨,有?点走形式,长此以往,恐怕出事。”商叙将实情告知,可温承平却觉得匪夷所思,与自己掌握的情况完全不同,道:“我们这?行,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这?么多年,陈国昌再怎么样,也不敢拿人命开玩笑?。更何况我这?边的质检是没有?问题的,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伯父,今时不同往日。隆昌新材现在的财务状况,你不是不知道。难保陈家不会心存侥幸心理,只为了省一点成本。”商叙规劝道,“可我们是不敢冒这?个险的。”都说“安全无小事,责任大?于天”。建筑施工事故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温舒白连忙也劝道:“爸妈,商叙能这?么说,肯定是有?掌握情况的。”商叙点头,道:“伯父如果不信,情况总结还有?报表我都有?,明天可以让人给伯父送来一套。”“这?就不用了。”温承平摇头道,“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不至于还不信你的话。我现在心里也算是有?了个数,只是有?点苦于不知道该跟陈家怎么谈。”他说起?“一家人”时,温舒白与商叙互望了对方?一眼,各有?心事。明明是早就定下的事,但经长辈的口这?么一说,滋味还真是不一样。“怎么谈?”江尚娴思索一阵,倒是有?了主意,“一步步走吧,一张口就提今后不再合作,人家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但就按小叙说的,从现在开始一点点脱钩,后头木已成舟,他们也就无可奈何了。”说着说着,江尚娴连对商叙的称呼都变了。听?二人这?么说,商叙心里的顾忌就更少了,道:“因为我担心我姐,陈国昌那边,我一直在调查有?关?他的一件事。虽然现在证据还不充分,但我至少能说,他的师德师风存在问题。”商叙没有?展开,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意指陈国昌的私生活。只是不免惊骇,陈国昌藏得深,他们上一辈的人相识多年,却并不对陈国昌的品性?知根知底。陈国昌如今在南城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已新升院长,这?样的人为人师表,教导学生,岂不讽刺?“看来,陈家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江尚娴则道,“朋友一场,现在我只能盼着锦绣还是从前?那样。”后面想说的,江尚娴没说,她确实怨商锦绣为了儿子骗自己,可又觉得如果陈国昌私德上的事坐实了,那被蒙在鼓里的商锦绣其实也很可怜。思来想去?,江尚娴还是旁敲侧击起?来:“小叙,那你姐姐那边……”“我父母不会那么狠心。”商叙据实相告,“真走到和陈国昌摊牌那步,当然还是娘家人护着她。”闻言,江尚娴这?才放心。温舒白不比母亲江尚娴与商锦绣的深厚感情,此时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国昌的师德师风上,向商叙问道:“这?种事你能派人调查出来,那南城大?学材院里,难道就没人知道吗?”

“当然有?。”商叙语气微顿,“只是能不能让事情成功见了光,就不知道了。”事实证明,这?事情确实很难成功见光。几日后,陈彦迟因为公司的事,急着去?找父亲陈国昌。电话一直没打通,陈彦迟想着两院离得不远,跑一趟也不费事,便直接去?材院找陈国昌。材院众人看到是他来,虽然彼此都不熟,但因为他是陈国昌的儿子,便对他一直很客气,也没太见外,直接把他引到了陈国昌单独的办公室,说陈国昌临时出去?一阵,很快就回来,让他稍微等等。陈国昌的办公室,平日没人敢随意进,陈彦迟其实也不常进,可又不想在外面跟其他人一起?坐着,他略犹豫了下,也就推门进去?了。一进门,陈彦迟便看到陈国昌养在桌前?的那缸金鱼,其中一条往水面上跳跃了下,激起?不少水花。陈国昌桌上的材料被染上水渍,陈彦迟无法视而不见,也就慌忙走过去?,拿纸巾擦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他正整理着,忽看到一个南城大?学的信封,是拆开了的,以为是父亲收到的信件,他不敢多看,抬手?就要放到原位。可眼神?不经意扫过时,却看到收信人是南城大?学纪委办公室。他顿时愣住了。意识到这?是一封写给南城大?学纪委办公室的匿名举报信。只是为什么,信没被纪委收到,而是回到了父亲的手?里?时至今日,陈彦迟才真正意识到父亲在南城大?学的权力?有?多大?,手?伸得又有?多长。难怪父亲能一直护佑着他,让他轻易得了保研资格,又让他在历史学院一路坦途,顺风顺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而眼下,父亲竟然被人匿名举报到了纪委那里。陈彦迟无法不好?奇信里的内容,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父亲还没回来。于是他迅速将信纸从信封里抽了出来,在办公桌上摊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像是尖锐的针,一针一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心惊肉跳。南城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陈国昌, 长期以来,利用职务之便?,多次对材院女学生进行猥/亵、性/侵犯。事发后, 更以学术指导为名义, 利用导师职权, 胁迫女学生与其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并威胁称如不满足其要求,就不让对方毕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多年以来,受害女生人数至少已?达七人,不排除还有因害怕被报复而未发声者。望校方给予足够重视, 严查陈国昌相关违纪违法行为, 并严肃处分?陈国昌。——k同学(一个希望象牙塔不再肮脏的学生)信很短,打印的字很大, 但依然只占了半页纸的篇幅。可陈彦迟看完时, 头上已?经冒了汗。在这件事面前, 前几日他看到的父亲出轨的事, 已?经算是小巫见大巫。可多年来, 他和母亲商锦绣竟然对此毫不知情。哪怕他留校了, 成了南城大学教职工的一员, 也不曾听?人提起这件事。会是诬告吗?如果是诬告, 那人连信都送不到纪委手里, 诬告的意义何在?又冒了多大的风险?而如果是真的……陈彦迟心乱如麻。出于下意识的动?作, 陈彦迟用手机将那页信纸的内容拍下。回过头去,他看着?鱼缸里的那几条金鱼, 金红色的尾巴如绸缎般在水中荡漾开来, 鱼身上的红, 像血一样刺目。他想起父亲先前说过,金鱼的性格其实?并不是全都很温和。它?们会喜欢互相追逐, 打架。体型大的一方,甚至会主动?吃掉小的另一方。至于被吃的原因,有些是体弱得病,有些则是无理由?的。支配金鱼的,不是想不想吃掉对方,而是能不能吃掉对方。父亲喜欢金鱼,称其为弱肉强食的典范。而父亲更喜欢权力与金钱,在家人面前从不遮掩。有了权力与金钱的父亲,就是那鱼缸里最强大的金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陈彦迟低头看着?那封信,听?到办公室外响起父亲陈国昌与同事的交谈声。他慌忙将信纸塞进信封,又将信封放到原位。做完这一切后,陈彦迟往后退了好几步,抬起头时,则正好与陈国昌的眼?神相对。“彦迟,你来找我?”陈国昌问道。“对……”陈彦迟站得离他很远,连办公桌也不敢靠近。却见陈国昌自己从那些材料底下拿出那封举报信,又塞进碎纸机,随手就把信给碎了,动?作很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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