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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我梦见我叔叔了。哎呀,那是小时候,带着我出去玩儿,路过一条河,当时河面结冰,找了个破木板让我坐上,他拉着我在河面跑,玩的可高兴了。

人家说好梦不长久,果然如此,梦里拉破木板的绳子断了,他跑得越来越远,我怎么叫都不说回头看一眼,我再看看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留我一个人在荒天野地的冰河上面,吓得我当时就哭出来了。”

说完摸了摸眼角,“唉,真的哭出来了,说起我叔叔来,他去年就被羁押,再加上去年咱们家因为娘娘的事情一直忙碌不断,我也没有正经的回娘家陪着婶子说说话,给我叔叔庆寿。也不知道他今年的案子怎么样?能不能回到京城来让我们敬一杯酒。

说起给我叔叔过寿,让我想起宝玉来。宝玉总抱怨说舅老爷一年过好几次寿,也闹不清楚哪一回是真的。

往日没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心惊肉跳,官场收礼讲究一个三节两寿。我叔叔每年借着庆寿的名义收礼我是知道的,可他年纪越大,一年一次反而觉得不够用了,总要闹出几次来。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被盯上。”

说完这些,王熙凤反而心下不安起来。

跟平儿说:“不知道是不是我肚子里的哥儿如今月份大了,我怀着有些不太好……前几天就一直心惊肉跳,这几日也觉得睡不安稳。老是做梦,醒来之后又忘了做了什么梦。反正不是什么好梦……要不然,让二爷给我再请个大夫,看我是不是哪里不好?

我也想见见我婶子,不知道能不能把她给请来,我倒是想去拜见呢,只是我如今大的肚子想出门也不方便。要不然你替我走一趟,看看厨房那里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菜蔬拿去一些送给我婶子。”

平儿赶快答应了一声。

王熙凤喝了水,挣扎着坐起来:“不想在院子里面待着了,咱们去后面园子里面转一转吧。”

平儿这会想哭,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拦着她别出门。

时间过得越久,平儿就觉得压力越大。而且拦着王熙凤出门儿的成功率就越低。

“你别出去了,上午那个大夫不是说了吗?说是您不能多走动,要躺床上养着。”

“那就是个庸医,我最近夜里睡不安稳他怎么诊断不出来?”

“我可不敢跟着你到处乱走,老太太知道了是要骂咱们的,奶奶您这段时间就别到处走了,在家里面养着吧。”

王熙凤叹口气,毕竟上午老太太来已经吩咐过了。她也只能在院子里到处溜达溜达。

尽管如此,心里却不断的变换着想法:为什么老太太让自己在家里养着呢?说是胎儿不好,可如今自己看来胎儿没什么不好的,自己既不肚子疼,又不觉得坠的慌,又不是没怀过孕,经验还是有一些的,觉得胎儿没什么。

除了自己母子之外,能让老太太出面遮掩的也只有二爷了。

难道是贾琏又和什么人勾搭上了。

难道外面的骚蹄子也有了?

要不然老太太才不会给他遮掩呢!

越想越生气,她甚至把人选都想好了,必定是宁国府的人!

贾琏去那里没羞没躁的喝了好多回酒了,人家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话用来说琏二再合适不过了。

看到一边忙碌的平儿,她觉得平儿在别的事上是可以信的,唯独在琏二的事上,这丫头的还不知听谁的呢?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先别生气,再看看贾琏这不要脸的下流东西的日常行为,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到时候贾琏连同平儿一起收拾了。

防人言 九

贾瑭到了天黑才回来。

贾琏接着他,一起来了荣庆堂这边儿见老太太,老太太看他们来了就问贾瑭:“今日朝堂上是什么样子的?”

贾瑭坐下来叹口气:“剑拔弩张!

无非是分成三拨人罢了,一波人以宗室为首,大部分都是北方人,和江南牵扯不深,我称呼他们是北方派。今日这群人在大殿上摇旗呐喊,说是王子腾不过是一弃子而已,真正挪用税赋欠下亏空的人并非是王子腾,请皇上一查到底。”

贾琏就说:“这就是皇帝的意思。”

老太太也点头。

贾瑭接着说“另外一波人是以异姓王为首,大部分是江南的官员,这一伙是南方派,说是江南亏空是这两年欠下的,而这两年王子腾又一直在江南,不是他欠下的是谁欠下的?不是他挪用的是谁挪用的?

这还罢了,好歹是辩驳了几句。如果真的看账面,还真是这两年欠下来的,但是大家都知道,要真的论起来这是账面做的好看,一直是借新还旧罢了,现在赋税断了,借不到新也还不了旧,这两年的账面才没法看了。

这一波人中的大部分在朝堂上扯东拉西装疯卖傻,根本就没有把话题放在这件事儿上。为的就是干扰这件事儿继续往下推行。

这些人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今天有个老臣,官儿也不大,我日常都没留意,听说是吏部的一个官儿,突然在朝堂上做出一副欢呼雀跃之状,一把年纪了像是小儿女一样踮着脚尖甩着胳膊在朝堂上又蹦又跳,嘴里还唱着童谣,样子疯疯癫癫。看得大家目瞪口呆,最后被拖出去了。”

贾琏就忍不住问:“难不成南方的这些老大人们就这么点儿本事?”

他们以为闹一闹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贾瑭叹了一口气:“要真是这样闹闹也就算了,今天你是没看见。那位欢呼雀跃的老大人被拖下去,就有北方派的大臣主张接着商量这件事,说是一定要查一查到底。

结果就有一个南方派大臣跳出来说这个嚷嚷着一查到底的大臣私德有亏,口口声声说这人当年偷过嫂子!

这不就是信口开河吗?这大臣辩解说自己没嫂子,自己就是长子。

然后这群想把事儿闹大的南方派大臣们不讲究,没证据信口开河,就一股脑的群起攻之,骂人的话特别难听,专门问候北方派大臣家的女性长辈,说话十分下流,专门拣三下路说。气的第三波就是不想管事儿的这些中立派大臣纷纷骂他们有辱斯文失了体统。

朝堂上乱的没法描述,南方派的人把这个嚷嚷着一查到底的北方派大臣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后,南方派还不收敛,说这人是心虚才装晕逃避。

北方派的人气不过就动手和南方派的人打起来了,一时间拳脚无情,连带着很多中立派的也被卷进去。

朝堂上比那菜市场还要不堪,乌纱帽到处乱飞,玉带扔的满地都是,也不知道谁的靴子东一只西一只,地上还有不少袜子。皇帝也不管就看着,最后三方打得脸上挂彩,各个蓬头垢面,有人脸上还被人咬了一口,一脸的牙印儿还带出血……唉!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这难道是最高端的争斗方式往往用最朴素的形式呈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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