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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宋巅自从那日后,一直被拘禁府中,祖母那一直摔伤不愈,他虽担心,却也寒心,这些年,都仗着他的军功才一直荣华富贵,只说最不招他待见的大夫人,一年燕窝滋补等,就要一千两余,更别提她身上每季的绫罗绸缎,二弟每日耗费的顶级宣纸与墨锭,祖母到底还是心系娘家,思虑狭窄。

他日日简衣素食,到底换不来人心冷暖,闭着眼回想,唯一的暖,可能就是,有个女人,做好了饭菜,洗好衣裳,点着灯等候着他,还有,睡觉时捂好的暖被窝。

下个决定艰难,行动起来才觉心中急迫,松了心结,浑身都舒畅起来,夜半了,还去探女儿家的闺房,可真不是他的作风,但,一想着多日不见,她羞涩窃窃的小模样,颇有些迫不及待。

不可避免的,他被禁卫军拦截到门口,远远的灯火一片通明,宋巅瞳孔微缩,手臂晃动,即使是亲舅舅,女人总不能让,何况,他本就是她的夫婿,大不了,聘她为妻。

光滑的理石地面上跪着乌压压一片,暗蓝色的太医补子,个个瑟缩如鹌鹑,这位可比圣上可怖,谁也不敢伸头当那个倒霉催的,何况这姑娘的病,还是要心药治啊。

郑国公眼中的心药就是,宋巅。

“让他进来,总要见见最后一面。”

蹲着俯下身躯,抚摸着紧闭着的眼睛,她的眼睛最是像她母亲,如初生婴儿般,轻轻触碰,纤细鸿毛般,他第一次感到了初为人父的悲哀,女儿长大,却心不在,眼不明,累的心伤。

“既然我儿喜欢,爹爹就让他先下去,那样,到了哪都不会孤单,可好?”

林水怜消沉的意志压抑着,眼角一滴泪滑下,她不想让宋巅看到自己最邋遢,最糟糕的模样,深深的抗拒着,不想,不要。

朗朗星空下,宋巅孤身站着,一周是训练精良的禁卫军,老管家从光芒亮处渐渐走来,对着侍卫长说了句什么,只觉一侧拳风扫过,随即几个人如猛虎般扑来,拳脚相向,他下意识的躲闪后退,眼睛直直盯着老管家隐在黑暗中的面孔,他不明白,为何如此?

在对面抽出贴身佩刀时,宋巅才正视这件事,不明白舅舅又受了什么刺激,闪身躲过一击,脚尖踢向对方头颅,双手空出,直奔侍卫长,两人交缠于一处,各占上风,近身缠斗,拳肉相抵,直逼要害,侍卫长热血上涌,许久不曾遇如此强敌,二人身形皆健硕,只宋巅稍显高挑,柔韧刁钻,劈挂扭挑,让人知这位曾是让瓦刺都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二人许久不见颓势,后头老管家打个手势,又有几人加入战场,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众人不敢掉以轻心,只说生擒,难度加大。

约莫半个时辰,总共二十一比一,才累的宋巅举手示意投降,随着上了马车,很快进了宫,衣衫不整视为藐视圣上,宋巅入偏殿整理好了,才进去,这时,老管家已经与圣上说完,圣上明显暴躁,随手把御笔扔到他前头,堵着口气,道,“你就不能老实点,不去惹你舅舅,滚回永昌去。”

永昌,界临与瓦刺金山山脉,作为枢纽,常年布兵对阵。宋巅于十五岁时就任副将,一直做到将军,可谓记忆深刻,此时派遣他去,是舅舅的主意,还是边疆真的起事?

他明白君臣之别,叩首谢恩,退了出去。

老管家出来时,就见白玉汉阶上寒风的男人,天色阴的邪乎,恐怕即将一场大雨倾下,伸手拍了拍他胳膊,道,“国公爷最近忙碌,侯爷多担待。”

“林水怜,就是那日舅舅抱回府的女人,可有何不妥?”那日,老奶娘说的会不会是林水怜?全部太医诊治的,会不会是林水怜?

“今个儿就明白跟你说,免得你不知情。”

停顿了下,一脸惋惜,道,“怕是活不长了。”

叁拾贰章

老管家心里有数, 个个太医都摇头叹息, 多少名贵药材都扑了空,可见是,不能行了。

阴风阵阵,宋巅只觉耳旁一个响雷劈下, 轰隆作响,眼前的金色屋檐游龙凸出凶恶,杀气毕现。

老管家没察觉他的异样, 又道, “听说在你府里遭了虐待,今日还割腕,真是可怜。”

一拳头挥过去,眉目龇裂,怒喝道, “你说什么?”

如地狱爬来的恶鬼, 狞狰怖人,老管家噔噔噔后退几步站稳,手捂着塌了的鼻梁,疼的直跳脚,这整家子, 就没个正常的,又发的什么疯?

皇宫大院中,提灯太监绕圈已经三更,梆梆梆铜锣声响起, 几乎同时,白玉阶上有人应声坠落,扑滚了几圈,最终停落到青石板路上,随着周遭侍卫管家太监的呼喊声,宋巅在一片眩晕中,觉得心脏被刀刃剖开,呼呼冒着凉风。

殿前动手伤人,侍卫队陡然拔刀相向,只是没料到,这位英勇无比的平原侯爷不会躲,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御书房内,圣上正烦心,郑国公已然几日不上朝,还指使他,丑人多作怪,“你去,别半死不活的,直接死了了事。”

又道,“手脚干净点,若是让他看出来了”未尽之言,遐想无限,但是,谁也不能拿着九族的命遐想,暗卫恭敬万分的一闪,没了踪影。

宋巅清醒后,叫来私兵,郑国公拿着圣上压他,此时的林水怜又不知情况如何,西府怎么都不敢这么对他的小妾,他相信祖母有这个分寸,必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者是郑国公的阴谋手段,如今一切未知,只有先找到林水怜,看她再定。

郑国公府中并没有接应之人,只能先熟悉地形,来一场硬仗,把值钱的东西趁夜送至城门外,准备了路上的行囊,宋巅决定去永昌,那才是他的大本营。

明月如钩,漆黑的夜间最是作乱的好时机,圣上今日心血来潮,微服出行,前来看看他破格亲封的丹阳郡主,郑国公如今全心扑到林水怜身上,见她稍微清醒了,正小口抿着老奶娘喂的粥。

斜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色,简直扎的圣上一颗心都快成了筛子,对着他就是一股子哪凉快哪呆着的蔑视,对着那个不男不女的闺女倒是紧张的很,酸溜着凑近前,手中扇子吧嗒展开,一幅桃色春图,美不胜收,酸溜道,“听说你活不下去了?”

郑国公一记冷眼丢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圣上自然轻松抵御他放的冷气,待床上的女人抬起头,他才看清了容貌,嘿,真是和那个不男不女的长的没一处像,反倒是有几分郑国公幼年时雌雄莫辩的白净书生样儿,这么一瞧,顺眼多了,可惜,眼睛里没有他当年的神采。

“活着多好啊,有我在,大晋朝你横着走,随你肆无忌惮,可好?”圣上本就是个美貌男子,穿着华贵的玄色长衫,犹如天神下凡,往那里站着,便是气势非凡。尤其当他放柔了神情,信誓旦旦的与你道,有我在。

这是多大的力量和光芒,林水怜记得很清楚,在她最绝望无助的夜里,有个男人手挥桃色扇面,字句铿锵。

郑国公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他身上,幼时跟着他后屁股的牛皮糖长大了,真是感叹岁月如刀,有鬼斧神工之力。

林水怜态度有些软化,不惧怕抗拒,喝了粥,跟着去沐室梳洗。郑国公领着圣上去前厅用膳,厨房里早就热火翻天,攒足了劲儿想显摆一番。

国公府的守卫非常严谨,何况圣上还在府邸,宋巅不知情,依旧决定半夜时分动手,埋伏在围墙四周,买通了个夜间运潲水的车夫,院落里曲径幽深,灯火通明,一夜不熄的,宋巅命人先烧了后院的马房,声东击西,很快尖叫声传来,有人迅速扮成了小厮模样去敲祥得堂的院门,守门的老远就瞧见火光冲天,连忙抽了栓,让人进来,“快点,国公爷让你们速去帮忙,不得惊扰了圣上。”

圣上每月都有几天酒醉宿在这,多见不怪,侍卫们不疑有他,纷纷舀了水桶去救火。林水怜夜里睡得安稳,宋巅可算瞧见了人,却脚下生根,他的林水怜该是胖乎乎的缓和人儿,为何抱在怀中轻飘冰冷,伸手摸了把脸蛋,鼻息均匀,松下口气,抱紧了人,出了院子。

郑国公此时正被圣上压着,那人一张魅惑的脸庞如沐春风,带着点儿晕眩。

单手抱着他翻转,两人位置变换,脸颊贴着他的,感受着炙热的温度,摩挲着舔舐,“别着急,今日送上门来,没有推拒的理儿。”

圣上日日梦中皆与他欢愉,但现实里,真正的也就这么一回,此时难免臊意升起,张了嘴想反驳,被那人一口吞下,大舌粗粝扫过他贝齿,勾着软滑的舌头交缠抵死,猛烈恣意,浑身酥麻的厉害,这是他爱慕了一辈子的男人,且他们正做着最为亲密之事,他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显出长衫下精悍腰身,静谧的屋子里,水迹声阵阵。

暗卫们都不敢离得太近,大太监守在门口,对着里头各种各样的摔打叫喊声视而不见,眯着眼定在远处,挥手示意让暗卫去解决,别惹了主子兴致,否则遭殃的可就不只是他们了。

宋巅这一行异常顺利,直到出了城门,怀中的人仍旧没有声响,掀开披风,拇指掐了下她鼻中,哼了声又没了动静,等到驿站,设法寻个大夫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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