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母亲这回先斩后奏,换做是她也会恼,就更别提一向最看重哥哥的父亲。
还有哥哥,不但仪表堂堂还人品贵重,凭什么不能正经娶房妻室?
典妻这玩意既不好听也不好说,解家几百年来就出了这一遭。
昨儿的宴席,祖父母一个也没来就是态度,但无奈母亲一意孤行,谁劝也不听。
“这不用你操心,为娘心中自有数。”
秦氏在这个问题上态度很坚决,谁劝她就跟谁急。
笑话,儿子是她生养的,她这当娘的能害了自家儿子吗?谁不想正儿八经地娶个出身好的儿媳妇回来?
现在不就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嘛,她这曲线救国哪里错了?
解语娇看到母亲这顽固的样子,就知道说什么也没用。
母亲在这个问题上跟当年的邹氏一样认了死理,对那什么算命大师的话言听计从。
还没有走远的钟嬷嬷听到里面母女俩的对话,不禁暗暗摇了摇头,私心里她是不赞成自家夫人这么做的,但做主子的并不需要下人给意见,把事情办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要忙的事情多得很,自然不可能亲自过去探望常曦的伤势,但该她知道的事情一件也不落。
在得知自己亲自安排贴身侍候常曦的几个侍女昨儿就出了大纰漏时,她顿时脸色大变,夫人把这事交给她,她就得办得漂漂亮亮的。
那隐在常曦所住的小跨院的下人,更是把春叶和红叶泄露自家九爷隐私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解家最忌讳嘴碎的下人。
钟嬷嬷这回听完,茶都不喝了,顿时勃然大怒,她本以为常曦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遂就没安排教导好的大丫鬟过去侍候,毕竟是过度性质的,有人侍候就得了。
但没想到偏偏就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急忙赶往常曦所住的小跨院,在夫人知道前就必须将此事处理妥当,不能给人留把柄。
只是走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停下来问身边的人,“那俩人碎嘴时,常娘子是个什么反应?”
“常娘子显得有些兴趣缺缺,全程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她初来乍到,怕是也不好喝斥府里的侍女。”
钟嬷嬷想,换成她大概也会这么处理,这才不再过多问询。
常曦所住的小跨院并不大,也没有什么优美的景致,就连盘栽都是有数的,再说隔着窗户一眼就能望到头,遂她对此处那是兴趣缺缺,没有什么探索的想法。
至于去探索解家大宅,别开玩笑了,她现在宜静不宜动。
一旁的春叶和红叶自然是围着她转,一边做女红,一边说着府里的闲话,这倒是正中她的下怀,所以她话虽不多,但却是听得极仔细。
府里最大的自然是解老太爷,此人曾官至次辅兼太子太傅,告老还乡后,就安心在府里养老,不大理事。
太夫人容氏生有四子三女。
长子解江携妻孙氏及三子在京城任职,官职为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次子解海倒是在家侍候老父兼打理家业,二夫人钱氏生有三子一女。
三子解湖同样携妻姜氏与二子一女在外地主政一方。
四子就是解九爷的父亲解河,曾经的状元郎,如今是当地有名的大同书院的山长,名声极显,可谓桃李满天下。
其妻秦氏生有两子一女,长子解九爷和女儿解语娇是龙凤胎,还有个小儿子解十爷。
女儿解语娇结了姑表亲,早已出嫁多年。
这么一盘点,这解家倒是人丁兴旺,怪不得后代都遵祖训不纳妾,这也让解家的后宅少了许多是非。
常曦越是了解,就越觉得解家先祖不许纳妾的规定是极为英明的,多子多福也得看客观条件的,像她现代的父亲那样有数不清的情妇和私生子女,那只能是乌烟瘴气,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常曦正出神间,就听到钟嬷嬷来了的话,眼睛一睁开就看到那双精明中带点探询的眼睛。
她还以为她会迟两天再出现,没想到会来得如此迅速,可见这办事效率那是杠杠的,她不禁有些眼红,真想把这能办事的人从那四夫人秦氏的手中撬过来,这才是管事该有的水准。
“钟嬷嬷来了,赶紧坐。”她笑着坐直身子,并没有起身相迎,“春叶去冲茶。”
钟嬷嬷不意外她会知道自己的姓氏,看了眼她一副主人的派头,心里对这常娘子又有了新的认知,这脸皮可真不薄啊,一般人还真做不到她这般泰然自若。
她也不客气地坐到了罗汉床的另一边,既然夫人要抬举她,那她自然是不会选择得罪人,这回她的脸上有了抹淡淡的笑意,“常娘子住得还习惯吗?”
“还好。”常曦笑眯眯地回应。
春叶小心翼翼地把茶奉到钟嬷嬷的面前,听到常曦的回答,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常曦是不会告状了。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人过来告诉我,我自会安排妥当。”钟嬷嬷继续客套了一句。
这回常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低头端起茶碗轻轻地茗了一口。
常娘子使的好手段
钟嬷嬷看着常曦的举动,心里说不惊讶是骗人的,这常三娥的仪态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是农家女出身,若是不知道她真正底细的人,怕是会误以为她是哪个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闺秀。
可惜了仪态再好也没有用,出身就是硬伤,将来注定泯然众人矣,人各有命,她再惋惜也是枉然。
只是她不知道多年后她这想法会被现实疯狂打脸,常曦走到了她做梦也想不到的高度。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钟嬷嬷把目光从常曦的身上转向春叶和红叶这二人,当即板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