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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是啊,他是她名正言顺纳入后宫的侍君,宣来寝殿里候着准备侍寝,有何不可?就算是唐子玉还身兼御史中丞,也不能为了这来念叨自己吧?都怪平时其一言不合就参人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关系,非整得和见不得人似的。周粥觉得就没哪个皇帝做得和她一样憋屈。

“你今天一直在这儿?中午派人找你也不见。”眼见冷场,沈长青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周粥眼珠一转,又挑了话头。

“只比你们早些。”沈长青出给了很严谨的回答。

周粥索性在他身边坐下:“那你也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

还是真是问什么就只答什么,周粥也没了脾气,只好问得更详细些:“那朕把他们都带上,你怎么想?”

这回沈长青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微微敛起了眉,像是自己也还在思索答案。

“哎,朕知道了,你是巴不得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呆得清静。”周粥见状,佯装失望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朕原本还想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把你带上——”

“有用。”沈长青打断她。

“什么?”周粥诧异地一歪脑袋看过去。

“不需要费劲去找什么体态相似者,施法变几个便能以假乱真。”沈长青也是个行动派,嘴上还解释着,袖袍一扬,青光拂过,床前赫然就站了一排五个人!

“我——”周粥一句粗口差点儿没憋住,好在手比嘴还快一步,先捂上了。

眼珠骨碌碌飞转,周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眼前的“唐子玉”、“百里墨”、“燕无二”、“沈长青”和“自己”,再一瞧地上,都有实打实的影子,这才缓缓把双手举到身前,鼓掌:“厉害。”

谁知她才说完,对面站着的“周粥”也做了同样的动作,道了一声“厉害”。

“这大晚上怪渗人的,要做噩梦了——”周粥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还是先把他们都收、收起来吧,到时候再用。”

“好。”沈长青轻笑一声,右掌五指一握,那五人便仿佛都被收入掌中,消失不见了。

周粥一瞬不瞬地瞧他施展神通,觉得这醋精好像也没初见时感觉那么法力不济啊,除了不能上天之外,还挺实用的。

“那这些人在你不在的情况下,能坚持两个月吗?”她向他确认。

“案子复杂到要查两个月那么久吗?”沈长青费解地问她。

“时间又不是只花在查案上,来回路程还得时——”周粥说到一半,自己顿住了一拍脑门,“所以你可以把我们一起传送去崇州,对吧?只要有地图,位置不会偏差太大?”

沈长青用一副“你才想到”的表情答她:“十数息便至。”

这简直就是对“兵贵神速”最完美的诠释,周粥登时乐得见眉不见眼:“好,好!那就这么定了!”等大局抵定,她可以先跟着沈长青一起传送回来,以免久不在被发现,留唐子玉在崇州善后便是。

见她欢喜,沈长青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起身道:“没别的事,吾便回去了。”

“等等!”周粥急忙拉住他衣摆,扬起脸,嬉皮笑脸的模样里又带了几分郑重,“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陪你放纸鸢的是唐子玉,又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沈长青从周粥眼里望见了一抹狡黠的了然。

“果然不是眼花。”周粥嘀咕了句,忽然伸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抱住了沈长青的腰。像是害怕被拒绝,她不敢抱得太紧,只是隔着衣料虚虚地环着。

沈长青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只听到一句和这个拥抱一样虚无缥缈的低喃。

“但你一直在啊。”

每一次让纸鸢“振翅”天际的风起时,他都在。

仙君他为何这样

其实沈长青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清早起就无法专心入定,只道又是瓶颈作祟,强行修习也无益,便索性出青月殿,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好巧不巧就撞见了御花园里正折腾着要放纸鸢的周粥。

他不太明白把牵着线的纸糊鹏鸟弄到天上去有什么好玩,也不想腹诽“剪鸢”这种习俗的撞大运成分太强,只是倚在树后,百无聊赖地听着少女脆生生的欢笑。听得多了,心中于修行一事上受阻的那点烦闷竟似消散许多。

只是正待离开,那厢里却突然静下来了。沈长青微有些诧异地从树后望出去,见周粥正迟疑着从唐子玉手里接过剪子。

这惯会参人的御史中丞果然懂得如何以言辞诛心,一句“受命于天,福泽庇佑”足以刺得周粥脸色发白了。

提线被剪断的时候,纸鸢果然是要跌落的,沈长青未及多想便施术激起一阵东风,将那纸鸢重新高高托起,越飞越远。

凡人大抵都爱信这些不着调的彩头,周粥也不能免俗。沈长青看到她激动地追出好远去,止步回眸时,笑靥如花。

她好像瞧见了什么,但他及时隐去身形,该是没被发现的。可当他打算就此“功成身退”时,下一瞬却听到少女用欢快清亮的嗓音道了句。

“朕还要试试——”

于是这一试,沈长青就不记得自己被迫施术纵起了多少次东风……

以至于当隔日傍晚,小灯子奉命来请他移步御书房一趟时,沈长青的脸还是人如,哦不,仙如其名的铁青。

“不去。”

“沈侍君,您别难为小的啊。陛下约了琼亲王,说了无论如何也得请您见上一面。这光景,王爷这会儿该快到宫门了——”

沈长青也是后知后觉,今早才回过味来,周粥后来再剪的每一只纸鸢都是有恃无恐,故意为之。她赌他既然为她纵起了第一次的风,那之后的无数次他都不会撒手不管。

明知不是什么天赐的福泽,却还是乐此不疲地沉浸其中,自欺欺人……

薄唇一抿,沈长青顿了顿,终还是点头应下,起身化作一道青光,片刻之后便由虚影显了真容,立在了御书房内。

闻醋识人已经成为了周粥的一项绝技。但看她眼也没抬,手也没顿地继续在奏折上写着朱批,只轻笑着调侃他:“这么急着来见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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