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那袋子就挨着简营,他这一脚大半的力气都踹中他的屁股。
“我他妈问你是不是把钱花光了!”
简营看他要动真格,又怂了,结结巴巴道:“还、还有点儿……”
“找地方安顿,我要上学。”他又说。
简营还想说话,被他杀人的眼神堵了回去。
搬家对他俩来说太简单了,什么家伙什也没有,三天后就落听了,去的仍是南市。
那是一旧楼,一层楼上多间房,楼道顶头堆了许多陈年杂物。简昆自然不在乎这些,他甚至连房门朝里开还是朝外开都没注意,一头扎进进入七中前牛沭仁给牵桥搭线的琐碎事儿里。
简营歇了三天,第四天晚上因为打牌不给钱被人打了一顿。
简昆回去拿东西时家门敞开着,他搭了个矮凳,坐在门里狭窄的玄关破口大骂。
他一只眼睛肿起来,嘴皮破了道口,看见简昆时想笑,扯动伤口又觉得痛,霎时皱巴着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老子有儿子,谁他妈敢欺负我!别以为老子没人管,我叫我儿子弄死你们!”他边说边抬起下巴看着简昆,“咱们刚来,这儿的人不识好歹要欺负咱们,儿你咽得下这口气?”
简昆进屋关了门,那门“砰”地一响,震得简营抖了一下。他看了看简昆的脸色,怯怯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没说不给……说了下次给……他们不信……”因为简昆的逼近,他边说边往墙边瑟缩,“你干嘛……你想打你老子不成……你忘了小时候谁给你的红糖饼?”
简昆:“你不是保证过不赌?这才几天?”
进七中的事儿本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校方临了知道了简营被开除的事儿,又说再考虑考虑。
一回家又撞上这事儿,简昆忍无可忍,朝他扬起了拳头。简营躲开,慌忙往屋外跑,简昆追他时被脚下的矮凳绊了一脚,让他给跑了出去。
他在门外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畜牲!谁家儿子打老子!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老了没力气了,你就打我!你妈的老子就该一把火烧死你!”
有邻居开了个门缝往外瞧。
他将炮火对准别人:“看什么看,连你一块儿烧死!”
简昆:“有本事你就放火,死了清净。”
简营怕他再动手,边骂边顺着楼梯溜走了。
他心情丧到极点,跑出去溜达了一整天,晚上往回走时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包烟。他对烟没什么兴趣,听人说抽了解乏,他走了一整天路都解不了乏,便买一包试试。
他拆了支烟叼嘴里,走到门口却不想进去,便走去楼道顶头。他扣动打火机拨出一股火苗,燃烧的烟气钻进口鼻。
他觉得呛,皱着眉多抽了两口仍觉得呛,便想着扔了算了。一抬手,烟头攒出的半个指甲盖儿那么长的一截灰掉了下去。
也就两秒钟,堆在那儿的杂物“唰”地蹿起了大火。
事后才知,简营在那天下午往那堆东西上洒了汽油。后来火被灭了,但紧挨着杂物的那间房被烧了个精光。
有监控视频和邻居作证,这场事故被认定为刑事案件,简营被判了五年,简昆不负主要责任,又因为未满十八,被判了一年。
一年后他在牛沭仁的帮助下去了隔壁临市继续上学。
章玥追寻的过去终于有了结果,她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简昆,很想摸摸他的头,但她没有。
“这有什么好瞒的,又不是你的错。”她说。
“我总不能一见你就跟你说我坐过牢吧,我说不出口。”他顿了顿又道,“过去了就算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其实你知道也没什么……我说不来……”
章玥看他那样子,很想给他一个拥抱,但她没有那么做,只是看着他:“我懂。”
“你怕你自己不够好,怕我瞧不上你。”她又说。
简昆沉默好一会儿,问她:“那你瞧得上么?”
她看着他的脸,忽然很想亲他,她于是走过去,捧着他的脑袋往他额前印下一个吻。
简昆愣了愣,猛地站起来抱住她,又埋下头去寻她的嘴巴。
他们在路灯下疯狂接吻。
失物招领
和博信合作的事儿吹了, 老板知道消息后也劝退了简昆,早忘记他使出浑身解数销掉那批老掉牙的座机的功劳,只说他太野, 不敢再冒险用他。
刘岩不服, 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扯开嗓子嚷嚷:“冒什么险啊,用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冒险啊,杀人还是抢劫啊, 冒什么险啊?”
“行了。”简昆冲玻璃门里的工位抬了抬下巴,“人不说了么, 那位置还是你的,你接着干, 别给你爸丢人。”
“干什么啊?”刘岩质问他, 瞳孔里带着怒气, “跟谁干啊?你都走了我还在这儿干嘛呀?”
简昆看了他一眼:“几岁了?说话还不过脑子。”
“我就不过脑子!我就要跟你走!”他像个撒泼耍赖的小孩儿。
简昆问他:“不怕你爸打断你的腿?”
“打残了我也不干了, 就知道打,什么时候教过我。谁都瞧不起我, 连我爸都瞧不起我,就你一直在管我。”刘岩说着嗓子一抖,竟带着点儿哭腔, “凭什么啊, 那些事儿又不是你干的,凭什么你背锅啊,好事儿轮不上,坏事儿一个接一个来,刚要好起来就栽了, 刚要好起来又栽了,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打住啊, 一大老爷们儿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简昆呵斥他,觉得他最后几句话说得挺不得劲儿,“有那么糟吗,我车也买了房也租了,不挺好吗。不就是钱么,赚钱本来就没个头,活儿没了再找就是。”
刘岩气不过:“我去杀了汪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