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天空再度飘起细细碎雪,飞舞在少女周围,一身男装的少女,纵马奔行于前往太庙的路上,马蹄踏碎风雪,洁白剔透的冰晶,在马蹄周围飞舞。
活力明艳,熠熠生辉。
至太庙,魏云卿颤抖着手举起一块白玉雁璧。
天子纳后,纳采雁璧,乘马束帛。
那雁璧,是天子的纳采之礼。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对驻扎在外围的羽林郎道——
“广平宋琰,求见天子。”
见天子
太庙斋宫,灯火通明。
无数小烛随风摇曳,给这肃寂的雪天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活力。
萧昱身着长曳及地的暗金龙纹玄袍,鬓眉如墨,肤若白玉,盘膝端坐在蒲团上,于烛火明灭中,静坐焚香。
平原长公主在他身边,回禀着昨夜与宋太师达成的交易。
昨夜公主离开太师府后,因天色太晚,宫门已下钥,便未再返回宫中,又急于在第一时间告知萧昱结果,故而一早便赶来了太庙。
萧昱紧绷了一夜的情绪,在得到这个差强人意的结果时,也终于得以稍稍放松。
他看着宋太师书写的纸笺,嘴角勾起一抹笑,“昆山片玉,华顶闲云。”
不知魏云卿,是否真如宋太师所言呢?
萧玉姒脸上露出赞叹的笑意,“到底是太师,真名士,自风流,这般品藻赏誉人物的言辞,我是万万想不到。”
萧昱用香勺拨动着金盒中的沉香粉,铺在了莲花炉底压好的香灰之上。
“大婚,一切可以照旧了。”
萧玉姒点头,端起一盏小烛,点燃线香,递给萧昱。
萧昱用线香引燃香灰上的沉香粉,馥郁的香气弥散开,室内顿时香雾袅袅。
这时,梁时轻轻走了进来,惶恐而忐忑地回禀着,“陛下,广平宋琰求见。”
萧昱执香的手一顿,和萧玉姒对视了一眼。
宋琰?宋太师的幺子?交易都已谈成,宋太师又派儿子来做什么?
“他来做什么?”
梁时忐忑不言,行至萧昱跟前,惴惴不安的将那一方雁璧呈上,在看清梁时掌中之物后,萧昱脸色大变——
“这是!”
萧玉姒连忙从梁时手中拿过雁璧,半张着嘴,难以置信道:“这不是陛下向魏氏纳采时用的雁璧吗?”
萧昱心口一紧,神色复杂。
萧玉姒握紧雁璧,当即明白了一切,语气复杂道:“坏了,这小皇后沉不住气,自己找上门儿来了。”
在流言四起的时候找过来,跟献身有什么区别?
若是自奔帝所,私会天子之事传了出去,魏云卿的名声品行岂不是全毁了?
“人在何处?”萧昱问道。
“斋宫外候着。”
萧昱揉了揉眉心,神情疲惫,面容凝重。
萧玉姒起身道:“她见过我,我先回避一下。”
“姐姐。”萧昱开口挽留,似是不太想独自面对他未来的皇后。
萧玉姒将雁璧交给萧昱,只嘱咐了一句,“好好安抚。”便自殿后侧门离去。
待斋宫中只剩萧昱与梁时二人后,萧昱看着掌中雁璧,妥协道:“请她进来吧。”
皑皑白雪覆盖着恢弘壮丽的太庙,雪势渐盛,宫外松树枝干上,渐渐蒙了一层清冷白霜。
魏云卿忐忑不安的在殿外等候着,簌簌落雪积在她的身上,拂了还满。
不得不说,广平宋氏的名号确实好用,她亮出身份后,羽林校尉根本没有任何怀疑的就收下了雁璧,至天子跟前的内监处传信儿。
来者自称是宋太师的儿子,羽林校尉即便不认得人,也是宁肯错传,也不敢不传,毕竟那雁璧贵重,非是凡品,来者定然身份不凡。
就怕一个不留心,真耽误了宋太师什么要紧事儿,他们十条命也担不起。
羽林校尉或许不认得这雁璧,但是天子的近侍定然认得,近侍看到雁璧后,绝对不敢怠慢,定会为她通报。
只要天子看到雁璧,就会知道,是她来了。
见与不见,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