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她知?道往下是怎样一个危如累卵的境地,会把他们的关系戏剧性地推向高潮,或是坠入日暮途穷的深渊。
迟伯见他们在院子里站了半天,上前来拿东西,“静静,怎么总站着不进?去啊?”
因为你面前这位大少爷摆架子拦着我不让进?!
简静在心里说。
她捧上一个锦盒,轻巧地从周晋辰身边绕过去,“路上有点堵车,姥爷没等?急吧?”
“没有。来的刚刚好。”
简静在门口换鞋,温吞吞的拖延时?间,在心里换了好几种问候语。
【妈,您来了哈?】
不对。这本来就是她家。
【我回来了。妈】
也不好,太生硬了。
还没等?她完全?准备好,叶公?覆已经在催,“是静静吧?怎么还不进来啊?”
“来了,姥爷。”
简静顶着巨大的压力走进去,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
这不是闵伯父的相好吗?
回想起她那天在上海的精彩表现,简静一阵语塞。原来那么早,她就在叶襄君面前出过丑了啊。她甚至差点祝自己的婆婆早生贵子。
简静艰难地张口,“姥爷,妈,新年好。”
叶襄君笑,“年早就拜过了,对不对,静静?”
她硬着头皮回,“上次的事情,您还记得呢。”
突然有个人跪到面前来,估计想忘记也难。简静闭一闭眼,她可真够丢人的。
叶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见过了?”
叶襄君说,“在上海,偶然碰见的。小辰人呢?他怎么还不进?来?”
说话间周晋辰已经走了过来,斯文干净的脸上,是燥气郁结五内的苍白。
他说,“姥爷,妈。给你们带了点东西,都交给迟伯了。”
叶襄君拢了下披肩,往前快走几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周晋辰挥开她要摸到额头上的手。他说,“没什?么事。过完年我那研究项目要开题,时?间不大够,有点累。”
“注意身体,年轻人事业要紧,身体也不能误了。”
叶老爷子眼球虽然浑浊发黄了,但眼力还不差,看出来外孙子在找理由,随口安慰了一句。
待吃完饭,叶老爷子把他叫到书房,单独问他说,“到底是什?么事?”
周晋辰坐在紫檀木书桌的另一头,手里把玩着一方新砚台,外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曲声,胡琴作配,抑扬顿挫的调子从耳窗传来,微凉幽沉。
也不晓得简静陪着叶襄君坐着,听了会不会打瞌睡,她一贯又不喜欢这些。
他翻起砚台地面来看,“也没什?么,有点烦。”
叶老爷子直接问,“因为静静?结婚快两年了,关系不好不坏?”
周晋辰抬眼,“您这人真是,岁数这么大了,还眼明心亮的。”
“静静这孩子敞亮,什?么事都不往心里过,是最简单的。可往往越是简单的人,固执起来,又比任何人都要固执。”
周晋辰想到这里就气,“她坚持认为,我们彼此无牵无挂比较妙,最好一辈子,谁都不要爱上谁。”
叶老爷子颇有几分赞同的,“那也没什么错。稳定的婚姻不需要爱加持,相反的,以门户、利益做引得来的关系,要更?坚固。这一点人家比你看得透。”
就拿jonas集团近来几个大项目被卡的事来说,因为周晋辰的陪同祭祖,叶老爷子在有客人拜会时,无意间泄露的口风,年还没有过完,就已经得到妥善解决。
即便心思?浅显如简静,也知道两家的关系轻易伤不得,不管她想不想,也不论她当初究竟看上周晋辰哪一点,她已误入这片被财和势生出的宽大枝叶,严严实实遮盖住的丛林,身处白茫茫的大雾中,因为看不清,只好守住自己的站位。
走到今天已经由不得她。所以更不能爱上周晋辰。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她,我不可能无视这一点。”
周晋辰把砚台放下,手肘点着圈椅的扶手道。
叶老爷子吹了口茶水,“那你就要求她也得爱你吗?她可以爱,也可以不爱,这不由你。你是我的外孙,也不能强人所难。”
“我明白了。”
周晋辰凝神细想片刻,拍着桌面起身。
叶老爷子在后面问,“你明白什?么了?”
“我太急于要一个结果,失却本心,才会适得其反,”周晋辰在门边停下,手抄进?兜里,“但爱不是急功近利,是日积月累。”
前厅里,简静正?捏了杯茶,装作很入迷地在听曲。
周晋辰坐下来问,“这是首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