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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滑的青苔染绿岸边垒砌的石头,氤氲袅袅的潮湿白雾,被团起来的繁密树荫环绕,圈禁绝对私密的领域。脑一热就下水的感觉就是池现在感觉到有些后悔,水看上去很清澈干净,但因为是在晚上,深不可测,黑漆漆一片,透白的月光倾覆在水面上,波纹光泽粼粼。
所谓的行宫远离人烟,千盏万盏精致宫灯撑起来虚浮繁华的城池,远处游弋的灯火明亮,距离这么远,池昭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丝竹靡靡的声响,不必多想就知道是酒池肉林、脂香粉腻的景致。
微热的水疏散全身的疲惫,其实池昭也不知道全身的疲惫感从何而来,明明身体健康,可以做许多过去做不到的事情。
想来想去,他决定把一切归因于系统是个大傻逼上面。因为救人而葬身大海,尸骨投喂天地,停止在那一刻就可以,偏偏脑残系统绑定他,要他跟主角受对着干。过程周折,最终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再次归到他身上,池昭严重怀疑系统有可能是个二鬼子,希望他变成只会岔开双腿,泪眼汪汪,沦为几个男人玩物的那种恶趣味。
水面映出自己的面容。
白惨惨的,被细微的波纹涤荡得些许扭曲,仍旧能够看得出来色如春晓之花的艳影。
池昭恶趣味地伸出手指,搅弄散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弄不散,扬起来窸窣的水声。
明月高悬。
珠光宝气的舞姬身姿窈窕,腰肢款款摆摆,弱柳扶风,半遮半掩地以面纱遮面,在男人的掌心中跳着掌心舞。面纱上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主位之上兴致缺缺的少年。
即位未久的少年帝王,眉眼俊气秀美,不笑时有几分阴郁,细瘦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漆黑的眼有些失神,显然兴趣并不在此,神思神游九霄云外。
献上美人的官员后背冷汗都出来了,他常年在此为官,讨好上司的手段就是投其所好,赠送美人,大多数情况下,无往不利,确切来说,是在今日之前,从未失败过。当听说帝王在此,他故技重施。
帝王嘛,就没几个不重色的。先帝回回南下,不都得临幸几十个女子吗?正值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有的皇帝在这个时候,子嗣都一堆了。可是身边的官员却悄悄摸摸告诉他,皇帝并不好女色,身边从未有过任何女人,连教人事的宫女都被调遣到其他地方。
酒气太闷,楚兰京借口离开,从偌大奢靡的行宫中走了出来。
舞姬是精心选的美人,骨相皮相都是顶尖,晃动着雪白的腰肢当真映出盛世,可透过此,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张面容。
先皇在世时,他已经大权在握,要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唯一没办法的就是池昭。
宋惊春当然不是深居简出的皇子,无害而天真。他还记得某一次见到宋惊春,是在围猎场,其他皇子纷纷铆足了劲,想在皇帝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当时地位还不算稳的太子,为了夺得帝王欢心,好高骛远选了最凶恶的虎,宋惊春显然箭法更加精妙些,直直射瞎了虎的两隻眼睛。
太子心生不满,恰逢四下无人,便要抢夺那隻瞎了双眼的老虎,他不好骑射,慢悠悠地追一隻小鹿,经过时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半大的孩子神色诡异的平静,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搭起来手中的弓箭,自己改良过箭矢,破坏力远超当时的弓箭,瞄准了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