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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ig Medicies(2)

 

「利斯隆s」リスロンs,是一种「对不安、紧张有镇静作用的药品」。

它除了在治疗方面上十分有用的本职工作外,实不相瞒,在作为自杀所使用的药物时,也意外的十分好用呢。

在安眠药自杀热*里,「布罗巴林」可是其中最为广泛使用的一种安眠药了。

听起来这个名字会有些陌生了,但是,当听到「卡尔摩汀」这个名字时,就很能有些印象了,毕竟啊,那位名叫太宰治的作家在实行殉情时,可是多次使用了这个名为「卡尔摩汀」的药物呢。

虽然他的那些次殉情多以未遂告终,但这并不影响「卡尔摩汀」因为这而被更多的人在自杀时进行选择。

不管名字怎么变,「它」还是那个名为「布罗姆」的溴戊酮尿素。

布罗巴林因为其在自杀热中的突出战绩而受到了管控,也就是所谓的,「须经医生指示使用药」,若没有医生的处方证明是不可能买到的。

在这个时候,和布罗巴林成分与剂量相同,但每片含布罗姆的分量合乎法律许可的「利斯隆s」就成为了很好的一种选择。

对比同类的「姆尔蜜锭ム-ルミン」和「日夜デイナイト」都会含有若干咖啡因等的多余成分,「利斯隆s」则是更由纯粹的布罗姆制成,因而它不需要如其他的那样为了自杀的成功率而加大剂量,自然也就大大降低了呕吐的概率。

啊啊,它可真是一种好药啊,能够降低吃安眠药自杀出现呕吐不适的概率,让我能够更加清爽地迎接死亡,真的……真是好极了啊……

不仅如此,这种药只要说明症状就能够买到,正如我的医生认为我有着所谓的「被害妄想症」,就把它作为安定药开给我,希望能够缓解我的不安与紧张情绪那样,可以说是对于自杀人士来说十分方便的药物了,我禁不住有些欢喜。

唯一需要费心的是,如何得到足够数量的「利斯隆s」,光是靠医生开给我的这些可还达不到足够让我死掉的剂量。

我拉开床头柜,从抽屉里取出那瓶药来,拧开盖子一粒粒数着。

17粒。

常规的一盒「利斯隆s」是有12片的,大概是因为其能作为自杀药物使用,所以医生也不会一次性开很多给我。

这些都是我平时吃药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我不敢太相信医生。

他给我开的剂量真的没有问题么?

真的会是这个剂量么?

会不会因为觉得像我这样无用不稳定的人还是死了的好,好为整个社会腾出资源,就偷偷更改了原本的处方,增加了剂量?

医生开的处方怎么能不信服呢?

外行人对于这个只是偏离了一些剂量的处方又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呢?

不会被发现的。

反正我不是医学出身,对于具体该吃多少药不了解,那么不小心吃多了一点药死掉了,也是十分正常的吧?

此类相关的事件在东京旧贵族家里我见得多了,实在让我没有办法信任那位在我面前十分耐心可靠模样的医生,这让我对他感到很抱歉。

因而每次吃药的时候,我都会在周遭那些阴恻恻视线的注视下偷偷藏起一粒或两粒药来,再之后故作无事发生地将它们放进我床头柜的抽屉里藏好。

本来只是为了不被医生加多剂量的药神不知鬼不觉害死而藏起来的安定药「利斯隆s」,在我想要寻觅一个轻松自杀方法时竟奇迹般地派上了用场,真是想想就感动得想要落泪啊。

顺利,太顺利了,果然,如果有掌管自杀的神明的话倘若真的有的话,我一定是被眷顾了罢。

啊啊……真是想想就禁不住地有些高兴呢。

想起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恶意,我又禁不住地阴郁了一瞬,更加坚定了自己具体实施自杀的想法。

下定了决心,我在暗处视线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走出了我的安全屋,而不复先前的畏惧了,像是一位国王巡视他的领地那样,昂首挺胸,鄙弃着暗中窥视的「他们」。

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只会在暗地里注视,这类见不得光的阴暗生物,就算目光再做出一副可怖的样子又如何?

若放在三流里,也不过是落败后就心生恶意的无用败犬罢,真真是可笑极了。

我不吝用最刻薄的话语去评价「他们」,用极尽挖苦的言语的利刃去攻击「他们」,因为我已经完全地不畏惧他们了。

在狼狈的被他们杀死之前,我会先一步去结束掉自己。

至少在这一方面,我不会输。

已经带上了从抽屉里翻出来的随药处方,我来到了新宿车站前的一家药房。

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周围的人并不算太多,这让我暗自松了口气。

实在不想去应付人啊,那些带着异样的目光像刺一样钉在我身上,真是一种糟糕到了极致的体验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剖开自己任人观赏,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只能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无法逃离。

在这种时候,我更像被扒光了衣服,变得无限渺小了,而那些个人则是变得格外庞大,对着我指指点点,并没有说话,但那轻蔑的视线却如有实质地朝我射来,将我的灵魂切的稀碎。

那窃窃私语在我听来大得可怖,从一张又一张嘴唇里吐出来,自以为悄悄议论着,实际上却是生怕那被议论的人不知道自己成了谈资一般,高声宣扬着。

说实在的,倘若是被这样的对待,还真不如死掉了呢。

好糟糕……

真是好糟糕啊……

好可怕……

一定要这样么……

不这样的话,就不行了么?

真是的,人类果然就是这样的物种啊……

评判着与他毫无干系的人,用不友善的想法去猜测别人,臆断着他人的品行并深信不疑,将关于某人的不实言论大相传播,传着传着,那个不实就仿佛是得到了什么认同一般,成为了所谓的「真实」……

愚蠢地轻信了他人的言论,将它奉为圭臬,排挤着那些和自己看法不同的人,将他们看作异端,像是中世纪时候烧死「女巫」那样,去「烧死」那些不知怎的就成了「女巫」的人,不知不觉地就成为加害自己同类中的一员……

好恶心啊,而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为人类一员的我,也是一端的让人作呕。

啊啊……好想死掉……

在彻底被这个腐化至极的世界同化*前,在脑浆里全是谋害同类的阴险念头前,还是早点死掉的为好。

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药房的门口了。

大概是药房的学徒从里间慢慢走出来,他低着头将手上沾着的药粉往身上穿着的工作服上拍打着,有些散漫地朝药房门口看了一眼,正好和门口的我对上视线了。

也许是我此时的着装在现在季节的东京来看实在不合时宜,明明已经是三四月份的春天了,已经逐渐变得很暖和了,可我此时,像是把最能保暖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尤不满足,看着还在瑟瑟发抖哩!

他大吃了一惊,像是被钉在了那块木质地板上,好久没动一下,睁大眼睛,嗫嚅了半天,硬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下意识回避了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拉开药房的那扇玻璃门,缓缓走到药房的柜台前,对他说道:“你好,我想要买一些药品。”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大声答应了一声。

但当他知道我要买的是什么药的时候,还是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对于药房的人来说,「利斯隆s」是一种怎么样的药,他们可是一清二楚的。

“您要买这种药作甚么,先生,”他有些警惕,用那种看意图自杀的人的目光审视着我,“如果你是想要用它作出什么伤害您自己的事的话,那么恕难从命。”

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这样的想法,从大衣外兜里仔细取出医生给我开的那张处方,递给他看。

“不,当然不会,我怎么会有那么可怖的想法!只是医生开给我的药吃完了,加上最近医生出差了,让我没有办法继续去找他拿药,要是断了药的话,我真的会对自己能不能活到医生回来很怀疑呢。”

边说着,我朝他指了指自己快要掉下来的黑眼圈以及布满血丝的通红的眼睛。

真是很疲惫的一张脸呢,像是经历了长时间的缺乏睡眠,马上就要死掉了一样。

这就让我的话语更加让人信服了。

他有些慌张,我的状态实在是很能让人担忧的,犹犹豫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到里间拿药给我了。

在他准备按照通常买药那样给我一盒时,我对他请求再多卖给我一盒,因为距离我的医生出差回来还有不断的一段距离,按照开给我的处方那样吃药的话,一盒药是远远不够吃的。

这话听起来并没有多大问题,因而他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想这也有着我那过于让人担心的,像是没有那个药就只能睁大熬出血丝的眼睛到天亮的状态的因素在里面。

拿着到手的两盒「利斯隆s」,我十分真挚地向他表达了我的谢意,利落的付了钱就往门外走去。

我正要抬脚走出店门时,他突然叫住我,十分认真地问道:“你不会拿它作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对吧?”

我微笑着回头对他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句是。

他像松了口气一样,也朝我微微笑道:“那就好。“

”不过,不管怎么样,生命还是很重要的东西啊,生活是很难啦,但生活中还是有很多很多值得活下去的美好事物哦,不要那么容易地就放弃自己,好好地漂亮地继续活下去吧。”

是些漂亮话,但又无端的让人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好刺眼,好刺眼的阳光,照在我这种阴郁生物身上,让我禁不住地快要被它晒干了。

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我的结局只有也只会有「死亡」。

我几乎要狼狈的当场逃走了,但意识还是让我努力克制着这一冲动,扬起嘴角不失礼节地向他道谢,然后告别。

克制着自己用着平缓的步调往前慢慢走着,一直到了那个药房看不到的地方才飞也一样向前跑着,然后缩在角落里沉默了。

强烈的自厌情绪简直要从我的心里满溢出来,让我等不及筹备到药就利索的结束掉自己。

好恶心啊。

我自己。

那样自然地就对陌生人说出谎话,欺骗了别人对我的信任的「我」,真是恶心透顶啊。

不需要再多的理由,这种拥有「恶」的特质的我自己,真是应该快点死掉啊。

虽然很对不起药房里的那个人,辜负了他对我的同情和信任,但我是一定要去死的。

为了不被「他们」杀死,为了不让我自己被这个腐化的世界同化,在变得更糟糕之前,我,将会先一步结束掉我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我起身打理好自己,不至于太失礼,然后去往车站边的其他药房按照相似的方法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他们有的在我付给足够的钱之后就很爽快地给了我好几盒,也有些到最后被我说服还是只给了我一盒就摆手拒绝了。

跑了几个车站,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分散着进去了几个药房实施我的买药计划。

最终,当我重新回到安全屋的时候,身上已经揣着了16盒的「利斯隆s」。

192片。

再加上我原有的17片。

一共是……209片。

足够了。

白色的小圆药片,乖巧地堆成一小堆的样子,最顶部堆叠出一个雪白尖尖角,是那种可爱可怜的样子。

将它们慢慢吞下去,就能够慢慢睡着了,并且一睡不醒地去往三途川,终于从那些若有若无存在着的恶意视线中逃离。

真是好的不得了。

一想到就是将由它们来结束掉我的生命,我就忍不住心生欢喜,心底里泛出些柔软来。

常理来看,防止发生呕吐最简便的方式是采取静脉注射的方式,而不是对它进行物理性的服用。

用针筒将液态药物注入体内,在不发生呕吐的同时还能够比肠胃进行吸收的作用更大,也不需要那么大剂量的药物就能达成目的。

听起来这种方式是采用服药死时的最理想的方法了呢。

但是在它具有那些好处的同时,对我来说,它存在着一个不可忽视的关键弊端——疼痛。

当药物这种人体异物混入进血管时,会让血管产生相当程度的疼痛,而达到致死剂量进行多次注射,则会更让血管疼的厉害,进而牵扯到整条手臂,不得不在后面对手臂进行冷敷用以缓解疼痛。

可能有些人对于静脉注射可能带来的疼痛并不太在意,能死掉的话,什么都好啊,在它具有种种好处的时候,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缺陷自然可以被轻易忽略了呀。

但我不会选择它,即使它看起来是最方便也是最合意的方法。

如果能够避免死亡路上的不必要的疼痛,我是宁可选择更加麻烦一些的方法的。

按照书所指示的那样,我从几近落灰的食品柜中翻出一袋吐司和一小袋红茶包,仔细检查了一番,十分惊险地还在保质期之内呢。

无视了周围持续窥视的「他们」,我难得轻松地从吐司袋子里取出一片来,放进辛苦擦拭得发亮的白瓷碟里,并取出几乎只在买来时才使用一次的茶具,给自己泡上了一小壶红茶,甚至没有忘记往红茶里加上几块方糖。

十分惬意地享受了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的下午茶,然后找出一片防醉药丢进嘴里吃了。

为了让胃的状态不至于装有食物而呕吐或是因为过于空腹而使其与药物反应时发生过敏,在正式实行我的终结之前,还需要等待一个小时。

趁着还有时间,我便起身,开始进行一些更加周全的额外准备了。

我不会允许我的「终结」出现纰漏。

在杂物柜中翻找出了很早之前买来的用来把药片磨成药粉的药物粉碎机,我将它清洗擦拭干净之后,再尝试性地连接上电源,竟也还能够十分顺畅地运转起来,真是好极了。

我慢悠悠地坐在矮桌前,将那堆药片一片一片地投入粉碎机里,很快地,药片堆成的小山一点点地消失了,另一侧细腻如雪的粉堆山便同时缓缓显现出来了。

收集好的药粉被我倒进了从冰箱深层翻找出来的酸酪乳里,我一面倒药粉,一面细致地将它们搅拌均匀。

实在不想发生什么喝下酸酪乳时刚好被结块未拌匀的药粉呛到,然后带着这种诡异的口感一点也不安心地不知是呛死还是服药死的死去的丢脸死法啊。

时间快到了。

我取出顺道买回来的威士忌,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感觉一口简直就能送我归去了,单下去一口,就已经很能感受到酒醉的滋味了,烈得很。

用清水将口腔里残存着的酒精漱干净了,总算好受了一点。

虽然不太情愿,但是酒在整个流程中是不得缺少的,可以加速药物溶解的速度,提高使用的效果。

只是一点额外的代价而已,若能如愿的走向死亡,我很乐意去接受。

一个小时到了。

下午三时二十四分,我开始实行我的终结。

药片原本的苦味被酸酪乳醇香的酸甜味道所掩盖了,比起服药自杀,此刻的我更像是在悠闲地吃着下午茶。

毫不费力地就吃下了原本满满两只手的药片的量。

已经有些饱了,将使用过的餐具放进水槽中洗完放好,我轻轻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有些疲倦了,意识逐渐坠入更深的一层次,我的灵魂逐渐地从疲累的肉体中脱离开来,慢慢的越来越轻了。

能够听到从我的身体旁边传来窃窃私语,以及感知到一如既往的恶意视线在扫视着我的身体,但好像是中间隔了层障壁一般,「它们」无法接触到我,无法感知到我。

这个认知让我禁不住地一阵欢喜,并且为之动容。

在无数次的努力之下,我终于从这无止境的恶意视线窥视下,在耳边传来无尽的窃窃私语下,逃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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