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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囚的自我修养(14)

 

你并不确定何玉鸳——你的继母,是否还住在季平和为她置办的那栋四合院,你走时那房子已被抵押给银行挂上拍卖牌。

树倒猢狲散,何玉鸳和其他嫁到季家的nv人不同,她出身贫寒,十几岁就跟了季平和,熬到你母亲离世才等来个名分,背后无家族势力庇护,离了季平和就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贫弱nv人,连半点谋生的能力都没有。

如同已婚者包养的不能暴于大庭广众下的情人,四合院隐于市区一条静谧的深巷中。

黑se车辆驶离公路,转入巷口,缓缓停在了一扇朱红se的大门前。四合院门墙高耸,石墙上爬山虎肆nve,几乎攀满了左面整道墙,门扉上的油漆在经年风吹日晒中已经斑驳剥落。

房子依照旧时代形制仿造,同时现代设备也一应俱全。你摁响门铃,一分钟后,门内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和脆生生的声音,唱歌似的,尾音拖得细长,“来了——”

门闩拔出的磕绊声响起,“咯吱——”一声,一扇门向内打开,从中间探出张白净的脸,一袭薄sh的及踝长裙裙摆随之荡出门外,一个容貌姣好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你继母的nv儿,季清月。

季清月长相随她母亲,黑发褐眸,典型东方人的样貌。她似是冒雨跑来开门,头发上沾了细密的雨珠,脸上也带着几道水痕,柔细的身t斜靠着门,如一株攀附在朱漆上的百花茶。

她似乎完全没想到门后站着的是你,顿时露出一副极其讶异的神se,不可思议地眨了下眼睛,惊呼一声,“姐姐!?”

声音一出,投在门上的伞影忽然动了下,季荼不动声se地往你身后挪进一步,将你完完全全罩在了宽大伞面下。

你扭头看他,恰好看见他放松轻抿的唇角,嗯?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

季清月浅褐se的瞳孔上下一滑,迅速打量了你一眼,嘴唇动了下似乎想说点什么,视线又忽然随着挪动到你头顶的黑伞望向了站在你身后的季荼。

忽然间,她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就定在了那双和她母亲七分相似的大眼眶里,她昂着头,略微出神地看着季荼的脸。

她瞳孔透亮,挑高的眼尾细长,你有时看着她,就明白当初何玉鸳是如何把季平和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身边留了几十年。

的确是生了副纯媚的好样貌。

季荼五感敏锐,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她堪称露骨的视线,但此刻却对她视若无睹,好似对这般含情脉脉的打量已经极为习惯。

他没有要和季清月有任何交流的意思,低着头,专心地在玩你背后披散的头发,掌心拢住一把又松开,再用手指轻轻梳顺,简简单单两个动作他来来回回地做,弄的你头皮有些痒。

借着你身t的遮挡,季清月并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她看着季荼深邃的眉眼,低下头,有些羞赧地抿了下唇,耳朵悄然红了。

忽听叩门声响起,她猛然回过神,缩了下脑袋,把着门略有些惊慌地看着你。你收回手,语气平静道,“我的东西还在吗?”

“嗯?嗯……在的。”她面庞发红,拉开门让你们进去,“姐姐的东西我们没有动过。”

“嗯。”你回道,抬步往里走。擦肩而过时,你眼角瞥见她的目光在你的耳环上停了一瞬,只有一瞬,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你只当没看见,行过外院穿过垂花门,直直朝你所住的侧房走去。

细雨飘进院子中间的水池,涟漪泛开,这座四合院和你离开时别无二致,连下雨这点都和你离开那天相同。

季清月未关门,跟在你们身侧一步远的距离往里走,她原本是个叽叽喳喳的x子,此时却格外的安静,短短半百米的路途,眼珠子往季荼身上瞟了不下十眼。

“你母亲呢?”你见何玉鸳不在,随口问道。

她跑到檐下,弯腰拍打着身上的水珠,原本羞赧的神se立马黯淡下去,轻轻摇了摇头,“她出去了,估计要明早才回来。”

你对这个某日突然出现在你生活里的便宜妹妹没什么感情,更不关心何玉鸳如今过得如何,问上一句不过是出自对屋主习惯x的礼仪。

闻此,并未多说什么,偏头同阿荼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他收了伞,乖乖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叫我。”

你轻车熟路地往屋里去,头也不回地唤了声正在沏茶的季清月,“你跟我进来。”

季清月看了眼背对她站在门口的季荼,“嗯”了一声,小步跑到你身边,浅se碎花裙摆扬起几道漂亮的弧线,似风里张开的荷叶。

她频频回头望向季荼,好奇道,“姐姐,那个人是谁呀?”

你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你母亲的财神爷。”

你推开之前居住的卧室,开门产生的微风引得屋内积压的薄灰飞散,你皱着眉退开一步,明白了她说过的没动过你东西是什么意思。

短短几月,里面堆满了杂物,连个落脚的空处都看不见。

季清月低下头,没有说话。

卧室原来是间小书房,面积不大,你来了之后才收拾了空出来改成卧室。何玉鸳把你带回来时就做好了要早早把你卖人的准备,想也不会费心思专门为你腾出一间之前没人用过的房间。

同样,你的东西也并不多,因你从一开始也未打算在这里久待,主宅被抵押后很快拍卖了出去,你带走的东西只装了半只膝盖高的小行李箱。

走时潇洒,此时要在一堆东西里找到你那只行李箱却格外的麻烦。

季清月背手倚在门上,见你在屋子里翻找,并没有要搭手的意思。

你从不主动开口和她交流,有时问几句你也只达一句,更多时你压根不听她说什么,也因此在人后她其实鲜少同你说话。

可此时她显然对季荼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憋了一会儿没憋住,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说他是母亲的财神爷?”

你绕过琴键中落满灰钢琴,翻开几把旧椅子,拉出压在一床棉被下的行李箱,拉开拉链,从夹层里0出一个两厘米宽长的黑se盒子。

盖子打开,里面四颗珍珠大小的红珠子在白se绒布上滚了滚,撞到盒壁停了下来。

你拿起盒子站起来,这才会话道,“怎么,你母亲把我高价卖给了他你不知道吗?”

你转身看她,不冷不热道,“我记得我走那日你坐在池子边上看戏,难道我记错了?”

她脸上神se一僵,显然没料到你如今已傍人门户,骄纵的x子却分毫未敛,连表面和睦也不屑于粉饰。

她沉默了片刻,“卖?可是母亲说姐姐你是自己想离开,而且……那天来接你的人也不是外面这个哥哥。”

你拉开衣柜,手指一件件扫过从前穿过的衣服,闻言,你猛然顿住,蓦地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好似看不见你沉下的脸se,手指绕着x前sh润的长发,眼睛无辜地轻眨,“那天带你走的不是外面那个哥哥,而是个叔叔,身形瘦高,看起来有三四十岁了。”

她面颊浮现半抹薄红,偏过头,视线穿过飞舞着的灰尘看向窗户,细声道,“长得也没有这个哥哥好看……”

衣柜门突然重重阖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你冷声道,“谁是你哥哥?”

她面上浮现一抹惊吓之se,不知是被这声音还是被你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你已不是贵不可言的季家大小姐,连几件衣服也要带走,看来过得并不怎么好。以前她在季家处处仰你鼻息,现在却大不相同了。

她稳下心,静静看着你,以为你会如以前那般叫她滚出去,却见你出乎意料的平静,将东西装进袋子里,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身而过,没再说一句话,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规律而沉钝的响,她愣了几秒,意识到你现在就要离开,立马又跟了出来,“姐姐,你生气了吗?”

你半点不想和她闲扯,却也知道每当她这般作态总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便随口敷衍道,“气谁,你吗?”

她仿佛听不出你语气中的疏离,咬下了嘴唇,一边观察你的脸se一边道,“你总是生我和妈妈的气,气我们抢走了爸爸,气妈妈同爸爸说你的坏话,将你关在家中,哪里也去不了……”

待跨过一道门看见廊上站着的季荼,她声音越发细柔,透着gu楚楚可怜的味道,“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如果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

季荼听见声音,转身看向你,他本yu迎上来,又见你蓦然停下了脚步。

你低下头,定定看了她两眼,忽然冲她极浅地笑了一下,唇瓣短暂地抿紧又松开,唇seyan丽得像一株盛开在雪地里的红玫瑰。

你抬手缓缓抚过她纤细的脖颈,浅se的瞳孔如覆寒霜,冰冷的目光刺得她不由自主闭上了嘴,“季清月,你ga0错了。你能从我这里拿走的,都是我不要的东西。如今季平和已经si了,你这一套拙劣的把戏大可以收一收,没人欣赏。”

虎口抵上她的喉管,季清月瞬间绷紧了脖颈上的筋骨,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动脉在你的手指下越发激烈跳动着的力度。

真是奇怪,她定定看着你的脸,为什么你和她同样都失去了可依仗的季家,你却仍旧如此嚣张,仍旧可以轻易地说出令她难堪的话。

你放下手,笑得温柔,“还有,我不是你姐姐,门口的更不是你哥哥。于我而言,你以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如今顶多不过是个蠢不自知的陌路人,在这自作多情惺惺作态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母亲新找的恩客。”

说罢,你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余下身后si一般的寂静。季荼接过你手里的纸袋,和来时一样,撑开伞护着你走进雨中。

就在你们正准备上车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踩着水奔来的脚步声。你回身看去,就见季清月跨过垂花门,撞进雨中,站在院子中央声嘶力竭地冲你大吼道,“季清岚——!”

她浑身被雨淋得sh透,头发狼狈地贴着额头,仍旧是一个纤细漂亮的nv孩,只是再无半点今日法地吻你。

他速度很快,整个过程不到两秒。你有些吃惊,虽然你对他说领带捆得松垮,实际绑的是si结。你根本没想过中途会停下,打算结束后直接拿剪刀把领带剪断。

他是怎么解开的?

很快,你便把这个疑问抛在了脑后,现在不是思考这无关紧要的问题的时候。

他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胡乱地在你脸上亲吻,你揽住他紧绷的背部,指肚蹭过他浓密的眼睫,接下一滴坠在睫毛上晶莹剔透、要落不落的泪。

忽而,又是一滴眼泪砸下来,掉在你的脸上又顺着脸颊滑走,还是热的。

灼人温度烫伤皮肤,沿着密集的皮下神经传至全身,你感觉x腔里的心脏重重一跳,仿佛埋进了一团被清醋浸透的软棉里,孕育而出的是轻易察觉不出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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