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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船上遇大师

 

她缓缓地站起身,道:「够了,不要再废话。你们不过是会用脑子,只有权力没有实际能力的人罢了。你们不过是知道,在这个世上能杀我苏乐儿的没几个,有一个是师父,有一个是我自己。

要bsi我,其实也没那麽难。

是我没有预视到今日的局面,不是师父之过。

我只愿,这个世界,能成为一个无战、无仇的地方。

可惜……我没有成功。」

她笑了,笑得很惨淡:「师父,徒儿求你一事。」彭明生看了她一眼,满脑子都是怎样挽回名声,道:「你说。」苏乐儿道:「求你,救救他。」她指向龙秀,满脸都是温柔和不舍。

「嚓」的一声,她飞快地ch0u出水晶剑,往自己的小腹刺去。

龙秀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剑力一挥,力大无穷,把四周的人都b开,却已赶不及了。

「噗」的一声,一个白衣人影突然飞至,挡在她身前,剑尖刺破了他的小腹,鲜血扑扑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裳。

苏乐儿双目圆瞪,看着眼前的身影,接住了他,道:「言……言少行!」言少行缓缓地吐了一口血,向後便倒。苏乐儿脸se都白了,接住了他,叫道:「言……言少行……」言少行微微地笑了笑,手往脸上一揭,剥下了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了另一副模样。

「再……再叫我一遍?」那个男子风流地笑道。苏乐儿呆住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是李子光?

在那冰牢中,他嘴唇贴着树脂杯,在声音往她的耳中钻,笑着聆听她的一连串计谋。在钟山上,他就那麽信任她,把整个教的安危托付给她。

「你……」

李子光的手捂住伤口,好像一点都不痛苦地道:「我甚麽?」苏乐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你……一直……一直都是言少行?」李子光笑道:「是啊,亏你总觉得自己很聪明,我在你身边这麽久,你都……」他咳了一下,嘴角流出了一大口鲜血:「都没发现。」

就在那个时刻,四周的人彷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怀中的李子光,当了个替si鬼。

「想不到,我si前还是害了另一个人。」她的眼角泛起了泪水,声音忍不住颤抖,道:「你……你为甚麽救我?」李子光的笑容淡了些,喘着气道:「对……对呀。这一切……是……是为了甚麽?」

士兵中一个人大叫一声,跑了出来,拦也拦不住。

「李公子!李公子!」

苏乐儿拭了拭泪,抬起头来,惊道:「许冰冰?」许冰冰一身男装,拿着长矛,满脸恐慌地跑了过来。她只是看着李子光,双腿一软,跪在他身边,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你这个人,怎麽这麽坏?我找了你四年!四年!然而,一见到你,你却要si了!」她悲愤交集,她的眼泪滴在李子光的衣服上,轻轻道:「你……怎麽那麽傻?我知道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但是你……怎麽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李子光笑了,道:「你这个傻瓜,还……还敢说人家傻?」他举起了手,0了0许冰冰的头,道:「别……别哭。」他说完,咳了一大口血,手便缓缓垂下,眼睛闭上,脸se苍白至极。许冰冰恐慌极了,道:「公子!公子你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苏乐儿把李子光轻轻扶起,放在许冰冰的怀中,没有说话,缓缓站起。

她终於开始听到一点外界的声音,但是却甚麽都感受不到,连谁在说甚麽话也分辨不了。她走了一步,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吐出了一口鲜血,向後便倒。

本以为会掉落y邦邦的沙地,没想到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龙秀看着她,轻轻地道:「别怕,我在。」苏乐儿只觉左腰好像被人有鎚子一直打,疼痛难当。内功互相冲击,本就不是甚麽好事。

原来,受到李子光的冲击,苏乐儿的真气终於爆发了。

她ch0u搐了一下,手捂住左腰,鲜血像瀑布一样涌出她的嘴唇。龙秀吓得不轻,道:「蓉子,蓉子,你怎样了?怎麽会这样?」他左手一挥,尝试运功助她,但他手一贴在她的背上,便立时被弹开,内息大乱,喷出了一口鲜血。

北惠皇皱眉道:「没想到还未开战,就已鲜血四溅。那姑娘是怎麽了?」宁皇看着她,也不知怎麽回事,手举起,让围攻的高手包围二人,却不动手。

苏乐儿摇了摇头,艰辛地道:「我……我……内息……你……」她深呼x1了一下,但左腰依然一下一下地疼痛,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翻了过来。

龙秀只看到苏乐儿脸se发青、满头冷汗,心痛如绞,在她的耳边呼道:「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苏乐儿微微一笑,他许久没有这样做过了。宁皇见龙秀与苏乐儿的举动,终於忍不住怒气,顾不及彭明生的承诺,直接吼道:「给朕杀了!」

那些高手连忙上前。

只是他们只动了一步,便双目圆瞪,向後倒下,全都没有了气息。

全场立时静了下来:怎麽会这样?

一阵诡异之感充斥全场。

突然一个红影在苏乐儿身前落下,现出一个满脸杀气的姑娘。

「有我苏红英在,谁也别想伤我姐姐一根毫毛!」

那果然是二十年後,重现江湖的—异涌冰凌。

苏红英转过身,满脸担忧地道:「姐!」苏乐儿微微一笑,喘道:「你……你怎……怎麽来了?」苏红英摇头道:「姐,你不要……」

「当」的一声,一把黑剑从後处飞来,挡开了悄声无息地发向苏红英背部的箭。黑甲主从黑影中飞出来,搂住苏红英的肩头向後腾飞。他翻手接过黑剑,嚓嚓嚓三下挡了三箭。古铭峰眯起了眼收了弓,这姑娘的暗器和这男子的剑意……有点麻烦。

黑甲主木无表情,却一直搂住苏红英的肩头。苏红英挣了一下,居然挣不脱,悄声道:「你放开我,我去看看姐姐。」黑甲主道:「看有何用?」他转向龙秀道:「你带帮主走。」

龙秀点了点头,便抱起苏乐儿,向簥州方向腾空飞去。

「追!」宁皇道。

苏红英道:「你敢?」她手假意一挥,宁皇脸se立变。苏红英道:「你敢追,我让你立时陈屍在这里。」

古铭峰正要起身追去,听到这句话,便挡在宁皇的身前,道:「保护陛下要紧。」

两边顿时处於对峙的状态。

「船家,可否让咱们二人上船过江?我知道天se已晚,但是……我这朋友……」龙秀站在簥州码头,向湖边叫道。

船夫挂着草帽,本就要收船了,看了他怀中的苏乐儿一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龙秀道:「谢船家。」他一跃上船,便走入内舱,放下了苏乐儿。苏乐儿被他点了x道,安祥地睡着。只是……他感觉得到苏乐儿在他的怀里气息越来越薄弱,身子越来越冷。

「看来,施主的内功已相互搏斗一些时间了。」船夫撑了一下船,船便平滑地带出数十尺。龙秀疑心立起,拱手道:「不知今日是遇着何等前辈。」船夫微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敢当,不敢当。施主请坐,老衲撑得还算平稳?」龙秀回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少林前辈。晚辈怎麽能让您为我们撑船?」船夫微微叹了口气,仍没有停下撑船的动作。

「想当年,这两位施主活泼jg灵,怎料才过数年,便已满面苍桑。世间万物皆有其道,是祸是福,老衲不知。只愿你们,能早日觅得安宁之处。」

龙秀心中一凛,道:「前辈曾见过我们?」船夫脱下了草帽,微笑道:「老衲曾在钟山上与施主二人有过一面之缘。」龙秀看了看眼前的和尚,惊道:「前辈……可是圆恩大师?」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往事久矣,名分名号,皆为虚物。」龙秀心下渐奇,道:「前辈怎会来此地划船?」圆恩大师慢慢撑着船,道:「老衲愿以湖水为伴,宣扬佛学。」

龙秀点了点头,黯然转身,坐在舱内的牀上,他冰冷的玉指碰上了苏乐儿毫无血se的脸孔。他叹了口气,扶正了苏乐儿的身子,手一翻,向她输入真气,先吊住她的命再说。他深知自己的真气只能轻轻压一压她混乱不堪的内功,却也别无他法。

苏乐儿突然猛烈向前翻,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龙秀一手撑住了,才没跌倒。她缓缓地睁开了眼,虚弱地道:「龙秀?」龙秀连忙扶住她,道:「蓉子,你撑着,我带你去求医。记着,千万别放弃。」苏乐儿低头一笑,道:「你怎麽还是那麽强横?」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明月,轻轻地道:「si到临头,才发觉之前做的一切,都是那麽地可笑。」龙秀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别胡思乱想,养好身子再说。」苏乐儿笑着0了0他的脸,道:「好,都听你的。」她忽转悲伤,道:「龙秀,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其实很久以前便想说,只是等到以後没机会说了,才发现不说出来,心不舒服。」龙秀坐在了她的身边,道:「你说。」

苏乐儿咳了一下,缓缓道:「可是若我说了出来,可能会坏你一生。你可允许我,为自己自私一次?」她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却笑着说话,龙秀再也忍不住,捏着她的手哭了。

他道:「蓉子……你可知道,我这一生,从五年前开始,早就属於你的。你说甚麽,做甚麽,都改变不了。」

苏乐儿笑得很欣慰,道:「你若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她深深地x1了一口气,才道:「龙秀,我这颗真心,自从见你第一刻开始,也是你的。」

龙秀抬头诧异地看着她,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五年的等待,五年的伤怀,都是白来的:她从来都是我的。

他笑了出来,笑得很高兴,笑得很快活。

苏乐儿见状,心中暗暗道:「原来苏红英说得对,b起努力去忘了我,他这样会更开心。这一切,原来都错了。我怎麽这样糊涂?」她轻轻地道:「剩下的你问苏红英便是。我想制造一个理想、美好的世界,但是,我累了。」

龙秀握着她的手,道:「不!不要,蓉子……」

苏乐儿微微合上了眼睛,倚在龙秀的怀中向下滑。

一阵柔和纯刚的内功从龙秀身後传了过来。「善哉善哉……小施主以苍生为怀,实属难得。阿弥陀佛,让老衲试上一试吧,只是能否成功,得看小施主的造化。」

龙秀连忙抱拳道:「大恩不及言谢,大师恩惠,无论成功与否,龙秀都会铭记於心。」圆恩笑着扶起,道:「善哉善哉,缘起缘灭,皆有其道。施主,无须谢过。」龙秀便走出舱,接过了他手中的长竿,便撑了起来。看来苏红英他们拖得挺好的,我们在船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应该逃出来了。天越来越黑,他拿出了火摺,点着了四周的蜡烛。

舱内的黑影平稳,他见圆恩大师的手法很熟练,才放下了心。「如果要害咱们,不会这样大费心神。左右也是个si,也只好交给他了。」苏乐儿满头大汗,只觉小腹正被人大力地ch0u着甚麽出来,一口气一口气的呼x1越来越艰难。在她混乱不堪的思绪里,龙秀关切的模样一直在眼前晃动,她想走过去,却只是离他越来越远。

「你别笑。」

苏红英缩了一下手,黑甲主涂着的药立时画过了她的手指,留下一条白线。

「别动。」黑甲主收起了笑容,牢牢地挟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抹着药。

苏红英转头想着甚麽,竟出神了。她端坐在客盏的窗边,眼神温柔地喃喃道:「芙州真好看。」芙州是簥州对面的一座大城镇,几十条大街有高山绿水相伴,是难得一见的江水画风城镇。

她的脸se很差,看来几天未睡过一顿好觉似的。黑甲主转身放下了药,端起一碗粥,道:「来。」苏红英呆呆地打了个喷嚏,却不接粥。黑甲主手袖一挥,窗户砰一声闭上,道:「别着凉。」苏红英这才如梦初醒地眨了几下眼,一把抢过陶碗,嘟着嘴道:「谁要你服侍?你……还是去照顾自己吧。」

黑甲主笑了一下,道:「这才对。」他突然捂住左肩,向前扑了一下。黑甲主的手垂了下来,上面红se一片,竟被左肩的伤染红了。苏红英惊得甚麽也顾不得,轻轻地叫了一声,立时放下粥,便要察看他的伤势。「无碍,只是左臂中了人一剑。」黑甲主推开了她,径自走开了,道:「我回房处理一下。」

苏红英咬了一下唇,焦急地看着他的背影,却知劝亦无用,便慢慢地吞下了粥。

姐姐……你还好吗?

抑或是……你还活着吗?

你到底在哪儿啊?

龙秀,他们都以为你骑马往北去了,只有我知道,你一定会乘船的。因为你太怕我姐姐会受颠簸,对吧?你快来吧,我要见到她才安心。无论……是甚麽样的结果。

正想着,黑甲主就回来了。苏红英拿着空碗在发呆,他便取了过来,道:「再发呆,就变呆子了。」苏红英懒得理他,转过去看着自己的手。「古铭峰的箭太厉害,我竟也伤着了。」黑甲主道:「要不是我,你就没了命。」苏红英立时回道:「那是我聪明,一时带上了你。」

「带上?」

「哎,你别那……那麽执着。你的伤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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