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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坑着坑着也就被坑习惯了

 

「其实我也不太晓得,但他们都说这是你父母指名留给你的遗物。说实话,我也从未见过任何人打开它,估计是因为外头上了指纹锁的缘故。」

瞪大浅褐的眼眸,方青无可避免地愣了愣,莫名有些颤抖地捧起了盒子。

他一直都知道的。

以往所熟识的那些,包括他的家或是种种一切,都被以古蹟的名义保存了下来,作为与之交换的代价,他则获得了31世纪物质上的提供。

尽管可以免费前去参观,然而方青还没有那个勇气面对。

只要他想、只要提出的请求并不过分,都能获得一定程度的满足。

可是那又如何呢?

真正属於方青的东西,只有此时此刻,他手中的白se盒子。

言唯曦替方青点了杯n茶和巧克力蛋糕,耐心地等待他将情绪平复下来,同时微微敛起眸望向窗外,不晓得是在思考些什麽。

直到方青叫喊他的名字,言唯曦这才勉强回过神,「怎麽了吗?方青。」

「你才是在想什麽?刚刚叫你都没反应。」方青显然并不介意是否会得到言唯曦的解释,只是小心翼翼地发问,「那个,我、我可以打开这个盒子吗?」

「当然可以啊,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没理由不行。」

在言唯曦鼓励的目光注视下,方青紧张地将手指伸进盒子侧边的小凹槽内,淡蓝的光芒来回扫过他的指纹,随即「喀嚓」一声,盒子毫无悬念地开了。

「这是什麽?」

「看起来像是什麽卡片和钥匙?」

放置在盒子内的除了两张同样的卡片外,就只有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银制钥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原本言唯曦还以为内部空间会b外表要大上不少,最起码也该是放些能让人感动地痛哭流涕的物品,结果谁知道居然是这种让人0不着头绪的东西。

方青拿起卡片疑惑地来回审视,过了好一会,才想起为什麽这麽眼熟。

「唯曦,你们这里有银行吗?」

「有是有……不过现在都什麽年代了,随时都可以用智慧手环付费和转帐,顶多也就是去保管重要物品吧?」

「等会可以带我去一下?我觉得这应该是银行卡之类的东西。」

在科技发达的31世纪,有智慧手环的存在银行卡老早就被淘汰,再加上方青平时压根没机会见过,这也是为什麽他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他的父母留了一笔钱给他?

放了整整一千年户头的钱,到底还能不能领出来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先不论通货膨胀的必然,光是币别就完全不一样吧?

方青一点也不想理解,为什麽新印制的钞票上,人像是他老爸的这件事。

不过卡片的疑问解决了,那麽钥匙呢?

现在都是采用指纹锁或密码锁,再高级一点的顶多加上虹膜辨识,这麽一想,真的会有需要用上钥匙的时候不成?

「你知道31世纪还有什麽东西是可以用钥匙开的吗?唯曦。」

「就算你这麽问,我也不可能有半点头绪啊?更何况除了在博物馆外,我也是第一次在外头见到这麽原始的开锁工具。」

原、原始啊……?虽然和指纹锁什麽的,确实没办法相b就是了。

「总之还是先去银行看看吧?钥匙的事情押後也没有关系,反正既然都过这麽久了,应该不急於一时。」

言唯曦执起手边的咖啡杯,袅袅升起的热气稍加掩盖了他的面容,随即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有件事,我不晓得该不该和你说。」

听闻言唯曦的话语,方青疑惑地歪头,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麽露出一副yu言又止的模样,「你就直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虽然替你拿到了盒子,不过那个钥匙到底能拿来开什麽,恐怕还是只有竞宸晓得。」言唯曦灿烂一笑,「结果到头来,我还是没有半点用途。」

貌似这还是第一次,言唯曦在他的面前显露出他的脆弱。

方青不晓得该怎麽安慰他,不过言唯曦似乎也不怎麽需要他的安慰,很快便调适好心情,重新变回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言唯曦。

有时候,方青实在很不能明白,言唯曦到底是怎麽想的。

明明就算表现出最真实的情绪也不会怎麽样,偏偏还是喜欢用笑脸伪装。

难道显露出自己的心情,是一件这麽困难的事?而且居然会说出那种话来,感觉一点也不像是言唯曦的风格。

被催促着赶紧吃完剩下的餐点,言唯曦乾脆地付了钱,随即拉着方青前往距离咖啡厅最近的一家银行去。

「嘿嘿、不晓得那两张卡里到底会有多少钱呢?」

「要是还能领出来用的话,刚刚那一餐花的钱,我可以转给你?」

「这倒是不必,那麽点吃的我还是请得起,没穷成这样。」

在告知了银行内的管理人员他们两人的状况後,尽管感到讶异,对方还是尽责地帮忙把卡片重新缴活,顺便替方青办理一个新的户头,将钱全数汇入。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呃啊啊啊、太多个零了,我眼睛好花。」

「简直是一瞬间变成大富翁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根本躲也躲不掉。」

「可、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方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笔钱财吓得不知所措,「明明我根本就没有做任何事啊?这分明是不劳而获吧?」

「方青,这时候就不要再退缩了。那是你家人留给你的,自然是你应得的,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太好,就捐一些出去不就得了?在那边惊慌个什麽劲?」

「呃啊?好像也是?」

大概一辈子都没料想过,身上居然会有这麽多钱,方青整个脑子思绪全都打结,结果最後只能乾笑着试图打发过去,只是也幸好言唯曦没有就此挖苦。

既然不是非法取得的,那麽好像也没有其他多余的问题?既然如此,似乎也没有必要在意那麽多有的没的。

「难得出来一次,方青你还有要去哪吗?还是说你打算就这麽回去了?」

「嗯……还是回去吧?有机会再一起出来。」

老实说,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感觉要是他再继续被那麽刺激下去,总觉得脑回线一定会被迫炸裂开来,要是变成傻子那可就不太好了。

言唯曦笑笑地没有回话,只是陪着方青一同返回研究所。

途中听着方青讲一些研究所发生的生活上的趣事,言唯曦时不时附和或吐嘈个几句,还鬼灵jg怪地出了几个怪点子给他当作建议。

一直到抵达研究所的大门前,互相道别过後,方青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等他安全进入的言唯曦。

注意到他的视线,尽管疑惑,言唯曦仍给了方青一个灿烂的笑容。

方青下意识愣了愣,尽管有些犹豫,还是下定决心将话说出口,「唯曦,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们是朋友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是是是,我知道了。很高兴能听到你那麽说喔,真的。」

再次挥手告别,言唯曦一言不发地看着方青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牵起的嘴角跟着逐渐敛下。

不管他之後说了什麽、做了什麽,你也同样会这麽坚定不移吗?

只不过,他所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这麽多了吧?

作为朋友,已经是极限了呢。

方青在想办法找了条链子串起钥匙,能随时将其挂在脖颈上後,便没再去管那个钥匙究竟能拿来开些什麽东西。

反正既然言唯曦都说陆竞宸很可能晓得,而湛路遥也曾向他表明对方有接见他的意愿,方青倒是很理所当然地决定,直接当面询问b较迅速。

他能理解湛路遥和言唯曦替他所做的一切,不外乎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不让他接触更多的黑暗面,为此方青很是感激。

然而方青并不认为,他有他们想像得那般脆弱。

虽然他以往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幸福,却不代表他什麽也不明白。

将事情想通後,方青乾脆地找了个空闲时间前去找湛路遥,向他询问陆竞宸什麽时候才会到研究所来找他,只不过方青却不明白,为什麽湛路遥满脸复杂。

「怎麽了吗?难道这有什麽问题?」

「也没有……只是一般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打算主动找他的,所以稍微有点惊讶,没有别的意思。」

「不管陆竞宸在你们眼中是怎麽样的人,我一定得去见他一面才行,何况我也想知道我的父母,究竟留了什麽东西下来给我。」

即便想要回顾过去的回忆作为缅怀,仔细思考才发现全都显得模糊不清,看着那些纪录片或是历史记载,又觉得过分虚幻,丝毫没有带入感可言。

方青很明白这样并不正常,然而依旧莫可奈何。

除了浓厚地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没的空虚感,再无其他。

虽然这还是方青第一次这麽主动。

「我明白了,我会支持你的决定。」湛路遥伸手r0u了r0u方青的发丝,「只要方青认为这是你深思熟虑後所做的,我都愿意支持。」

「……谢谢。」

一贯的0头杀举动,再配上这样暖心的话语,方青不太自在地低下头。

这麽说起来,好像一直都是如此,湛路遥每次都会纵容他和言唯曦的无理取闹,哪怕当下的情绪再如何无奈或暴走,最终仍旧不会选择拒绝。

若是有一天,湛路遥不再那麽包容他们,恐怕方青会感到很不习惯。

「对、对了,唯曦他把我父母一部分的遗物转交给我了。分别有他们的户头和一把钥匙,虽然还不晓得钥匙的用途,至少不必再担心有没有钱的问题。」

「那很好啊,不过你是说唯曦吗?你今天和他出去?」

「嗯啊,怎麽了吗?」方青不解地看着湛路遥,「为什麽突然这麽问?」

「其实也不算什麽。就是唯曦今天早上忽然传讯息告知我,说他在这之後可能不打算继续来研究所实习。尽管试着想联系他,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通讯成功。」

「欸?等、等等!这是为什麽?他今天根本连提都没提过啊!」

「大概是不晓得该怎麽和你说吧?原本他念的专业,就和研究所内的研究没有多少关系,会来这里实习已经是预料之外的事,自然不可能一直待下去。」

方青不晓得该怎麽表达出,此时心中的疑惑与不满。

於情於理,湛路遥所说的都是正确的,然而方青情感上还是不太能接受。

只不过,为什麽……言唯曦就这麽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呢?

好好说一声再见,并给予祝福,不是更好?

无论方青在那之後再怎麽联系言唯曦,都没有成功过,然而再怎麽挫败,方青仍旧不气馁,时不时发个几通通话请求过去,次数频繁地让薛慕声有些汗颜。

「我说方青sao年啊……不过就是不来研究所实习而已,你有必要这样穷追猛打的吗?又不是之後再也见不到面了。」

薛慕声毫无形象地趴在桌面,不解地看着方青。

人生在世,本来就没有人可以陪伴自己一辈子,既然言唯曦都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不如乾脆放手,如果会回来就能继续当朋友,反之也只是不再见面而已。

当然,旁观者清,用说的总b做得要好听更多,相当理所当然。

不过同样身为延续生命计画的实验者,打从清醒过後,从未感伤过曾经的亲人或朋友早已逝去这点,其实薛慕声也算彻底贯彻了他的理念。

现在的他,只需要为了自己而活。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即使不在研究所内,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想不懂为什麽要因为这样就不联络?」

「谁知道?也许是因为你在无意间做了什麽让他讨厌的事?又或者那家伙从来没有帮你当成朋友看待,只是你一头热罢了?还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

「不得已的原因?b如?」

方青不认为有得罪过言唯曦,然而薛慕声口中可能的原因,他却也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毕竟言唯曦一直都是那副什麽也不在乎的模样。

「言唯曦忽然被检查出绝症,不愿意拖累你们才这样的?也可能是因为他其实是外星人假扮来统治地球,发现若是继续培养感情就无法成功执行任务?」

「……你这脑洞未免也开太大了点?」

「万事万物皆有可能,我举的例不过是机率渺茫了点,又不代表不会实现,不可以因为这样就忽视其中的可能x,然而这也代表你太年轻了,方青sao年。」

如果算上被冰冻的时间,他的年龄可是——

等、等等!这个发展貌似不太对吧?为什麽连他都得用自己的年纪作梗?

为什麽他好不容易清醒後,年龄梗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天真一点也没什麽不好的吧?」方青不免有些心虚地开口,「反、反正自从我老爸变成什麽领导人,你们这些人至少表面上都得乖乖听我的话啊!」

「哇喔,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不,拜托你至少辩解一下啊喂!不要这麽快就放弃!

自己挖给自己跳的坑,哭着也得填完。

只是也幸好薛慕声没打算让他无语下去,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sao年,我听说你之後有要去见那个什麽,陆竞宸来着的人?」

「嗯啊,有点问题想当面问他。怎麽了吗?」

「到时候方便一起?我也有点事情可能需要麻烦到他,说实话这可是关系到了,未来我能不能出道的关键啊!」

「……啥?出道?」方青很是不理解地瞪大眼追问,「你不是已经是历史着名的小提琴家了?既然如此,还出什麽道啊!」

「sao年,你做人怎麽可以这麽没有梦想呢?要知道,完成了小提琴家的成就以後,下一个自然就是唱跳歌手啦!这可是传统!懂不?」

说到底,不管是什麽时候,根本就不会有如此诡异的传统好不好?

不过看着薛慕声莫名兴奋的模样,方青还是不打算泼他冷水。毕竟不管怎麽说,只要有想要完成的目标,总归是好的。

真不错啊,能够这麽热血地去完成一件事。

在湛路遥的引介下,方青顺利与陆竞宸见到了面。

虽然原本还在练习小提琴的途中,忽然被告知这麽件事,然後就被兴致高昂的薛慕声给拖了过去。

直到抵达接待室前,方青都对这个安排感到突然,也幸好薛慕声还记得他依旧不在状况,稍微提醒了方青几句,直到他回过神才敲门入内。

坐在皮制沙发上的男子留有一头白发,不苟言笑地戴着黑框眼镜,举手投足都带有一gu理所当然的傲然,令人不由自主感到谦卑。

如果不是事先从湛路遥那得知,陆竞宸和言唯曦是亲戚的事实,方青恐怕无法将这两个人连结起来,毕竟给人的感觉实在太不相像了,外表没多少共通点。

尽管如此,方青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何湛路遥要事先警告他,告诉他别太信任陆竞宸?难道他们之间有过什麽不愉快?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薛慕声,而他则是方青。」

「我知道,编号001和25对吧?」

陆竞宸放下手中的咖啡点头示意,却始终没有站起身的打算。

不过是对上眼的瞬间,还有交谈的这麽几句话,方青就彻底明白,陆竞宸和他以往所认识的人完全不一样。

或者该说他们所处的社会阶层,压根没有重叠的可能。

方青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薛慕声恐怕也明白他们还有其他事项要谈,所以只是迅速向陆竞宸表明来意,得到对方的联络方式便离开了接待室。

手里捧着机器人送上的茶水,方青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陆竞宸,随即又垂下眼帘,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向对方说些什麽才好。

「没有必要这麽紧张,何况事实上我是来拜托你的。」

「拜托我?」

「不需要他人提醒,你也多少知道你的身份有多特殊吧?」

「知道是知道……但这又能怎麽样吗?」

就像他曾经开玩笑地和薛慕声提过,无论他们愿不愿意,至少表面上还是得听从他的话,或满足他的要求,只不过方青也从未真的尝试过这样诡异的特权。

何况b起那样,方青更喜欢大家相处起来像朋友的感觉。

而且对现在的方青来说,并没有什麽非得拿到手的东西不可,他也不是那种贪婪无边的类型,利用别人什麽的更是连想都没想过。

「也不是什麽难事,只是想请你站个台罢了。001你应该很清楚,整个延续生命计划,包括受试者的後续处理,都是由我们家族最为大力赞助的?」

「……多少听唯曦提过一些。」

「既然如此,只要你肯出面支持我们,想必对双方都会是个双赢的局面?」

方青抬头看了眼陆竞宸冷漠的眼眸,毫不意外地察觉他目光中的笃定。

他不明白陆竞宸为何可以表现地如此自信。

是因为他们明显对他有恩在先?还是出於其他层面上的考量?

虽然不管有没有答应,都不会影响到方青未来的日子,即便拒绝也是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地忽视那些问题,毕竟陆竞宸也无法真的拿他如何。

然而光是那样是不行的。

一旦他打算继续生活在三十一世纪,就没办法只思考自己一个人的事。

「只要不是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以在一定程度内提供协助。」

由陆竞宸单方面提出一些交换的利益条件,在得到方青的口头承诺後,对方很快便拟出一份合约书,用手环的功能将其转传给方青。

「你不必立刻签上名字,大可好好思考个几天再说。」

眼见陆竞宸将话说完便打算离开,方青下意识站起身喊住他。

「那、那个请问你知道唯曦他最近在忙什麽吗?我……如果你见到他的话,可以麻烦你告诉他,我很想他吗?」

陆竞宸听闻这话不禁饶有兴致地挑眉,这下倒是不急着走了。

「想他?难不成你对那毛头小子有兴趣?」

「呃、有兴趣是什麽意思?」方青不是很能理解话题怎麽突然变了个调,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表达想法,「总之我是真的很担心唯曦!」

忽然被告知言唯曦辞去了研究室的打工,讯息和电话也不肯接,时间一久,方青实在很担忧言唯曦是不是遭遇什麽困难,又不晓得对方其他的联络方式。

如果可以,方青也不想藉由这种方法转达。

「……是吗?」

「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没道理,但要是他真的不想见我,我——」

然而没等方青将话说完,他便收到一则讯息,疑惑点开才发现是一串地址。

「这是唯曦目前居住的住址。」

「咦?为什麽?」这麽随便就把地址给他,真的好吗?

「帮别人传话什麽的,我才没闲功夫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青愣然地看着陆竞宸丢下这句话便直接转身走人,直到回过神才猛地想起,好像忘了向对方询问有关他父母留下的钥匙作用的事。

然而有了联络方式,过一阵子再问,应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只是b起湛路遥最一开始提起的陆竞宸的形象,在方青眼里看来,好像也没那麽可怕?虽然确实跟想像中同样高傲没错,甚至从头到尾都称呼他为001。

但既然愿意给他言唯曦的住址,也就表示陆竞宸在某种程度是信赖他的?

或者说,压根不认为他能对言唯曦如何。

「方青sao年喔!你没有被那家伙活剥生吞真是太好了!」

「活剥生吞是什麽意思啊?还有这个成语应该不是这麽用的?」

方青满脸不解地看着突然冲进接待室的薛慕声,不是很能明白为什麽他要维持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又感觉很是紧张地在他身旁绕来绕去。

陆竞宸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个怎样恶劣的形象啊?

感觉莫名地同情了起来。

「总而言之,陆家的人可是出了名的难ga0!从我们那个时代起就是那样!」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麽跑去拜托人家,商量你要出道当歌手的事啊?」

「反、反正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啦!哈哈哈。」

眼见薛慕声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方青无奈地叹气,倒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毕竟他对来龙去脉并没有多大兴趣。

何况规划未来和通路的事,薛慕声肯定b起他来得jg明许多。

但若是从某些角度和事情而言,确实只有方青一个人能办到没错。

「没关系的,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就当是为了言唯曦,方青也不介意毫无保留地帮陆竞宸一次,「更重要的是,我不觉得陆竞宸是个坏人。」

只是……嗯,稍微自我中心了一点?

即便不是很能理解薛慕声纠结的点,方青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并告别说是要去筹备新曲目的薛慕声,随即熟门熟路地前往湛路遥所在的研究室。

总觉得研究所一旦少了言唯曦的存在,很多事情都变得乏味许多。

就不知道湛路遥是不是也和他抱持着同一种看法?

「路遥,我过几天要去找唯曦!」

「找他……?」湛路遥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资料,疑惑地看着突然跑进他的研究室,没头没尾冒出这麽一句话的方青,「你打算怎麽找?」

「陆竞宸给了我唯曦现在居住的地址啊。」

虽然从研究所这得不到任何相关讯息,道义上也不该为方青提供,只不过若是身为亲戚的陆竞宸亲自给予,其中的意义自然不同。

「什麽?你说那是陆竞宸给你的?」

湛路遥一听见这个消息,吓得东西都落了一地,也不管满地狼藉,直接在方青愣然的视线下迅速跑至他身边。

「他应该没对你怎样吧?你有冒然答应他什麽吗?」

直视那双充斥着担忧的浅灰se眸子,方青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虽然方青一直都知道,湛路遥可能是在这个世纪最关心他的人,无论基於什麽样的因素,却没想到竟然b起他想像要更加深沉。

好想哭。

好想家。

好想回21世纪。

他好想再见他父母一面,一次也好。

x口肆意鼓动着,一gu无法言语的苦涩感忽然涌出,将方青彻底淹没。

「怎麽了?突然傻站着不说话?」湛路遥不解地蹲下身子,也因此意外察觉斗大的泪珠从方青眼眶落下,「等、等等啊!为什麽突然之间哭了起来?」

湛路遥被吓得手足无措,方青一察觉他满脸要去找陆竞宸讨个说法的模样,只得伸手将湛路遥的衣摆拉住,免得真的闹出什麽麻烦事。

「这不关其他人的事,我只是、只是有点想家而已……」

太丢脸了,眼泪根本止都止不住。

明明之前无论从哪方面看来都好好的,怎麽会突然变成这副狼狈的样貌?

哭泣分明是无济於事的啊,再如何也不可能改变既定的现况,即便不愿面对现实,他仍早已无法脱离31世纪。

生活在原本时代的事,彷若昨天才刚落幕。

对此刻的方青而言,则做着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恶梦似的,快要呼x1不能。

不晓得该怎麽安慰方青的湛路遥,也不太明白方青究竟需要什麽样的陪伴,只好乾脆将对方拥入怀中,一下又一下地轻拍方青的背部作为安抚。

「不管如何,我都会在这里,在你身边,所以你只要记得这点就好。」

湛路遥能感觉到方青对他的举动踌躇了好一会,随即才试探x地将手环绕至湛路遥身後,也能察觉逐渐sh透的衣襟,以及那不断颤抖着的消瘦身子。

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呼x1所造成的起伏,一切都显得如此鲜活。

心似乎ch0u痛了一拍,不过湛路遥很快便将这种陌生的情愫抛之脑後。

「虽然我没有办法说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只不过至少我还能在方青你难过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不是吗?」

等方青的情绪终於平复下来後已经过了好一阵子,在湛路遥前去换件乾净上衣的同时,方青只能乖乖收拾散落满地的文件,摆放回办公桌。

总觉得超丢脸,情绪竟然突然崩溃什麽的。

不过也幸好湛路遥没有当面数落或嘲讽,反倒好生好气地安慰。

然而既然都好好发泄过了,就只能赶紧振作起来,何况方青也不是真的失去一切,实在没必要因此一蹶不振,自顾自怨天尤人。

只是不得不说,虽然湛路遥貌似整天都宅在研究所内,身材好像还不错……

等等,他思考这个做什麽?

方青坐在沙发上,开始艰难地思考人生。

可是没等方青想出个所以然,湛路遥便从内间走了出来,顺道将一块巧克力摆放在他面前,「心情不好的话,就吃点甜的转换转换吧?」

顺手r0u了r0u方青一头柔软的发丝,湛路遥随即继续处理未完的文件,方青则小心翼翼地拆下包装,剥下一口巧克力塞进嘴里,缓缓说出方才认定的打算。

「……我决定明天就去找唯曦。」

「需要我陪你吗?」湛路遥担忧地看向缩在沙发一角的方青,「应该不会迷路吧?我明天也可以休假喔?」

「不用这麽麻烦啦,我会用导航系统。」

特地请假一天就只为了陪着他一起去找言唯曦,好像有点不太好?何况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独自外出了,真心没有废成那样。

「总之如果有任何状况,记得传讯息回研究所,千万别逞强啊。」

「知道了,路遥这样好像我妈啊,哈哈。」

「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麽,但总觉得不是什麽好话。」

不过能恢复jg神,真是太好了。

仔细一想,其实无论陆竞宸再怎麽强y,也不太可能明里暗里对方青如何,一方面是因为身份上的关系,更重要的还是方青压根没有参与进利益纠葛。

可能只是他太过担心,结果还不小心把方青给惹哭了。尽管湛路遥确实没料到,对方压抑起来的不安会在此时全数爆发,根本没有前兆可言。

「话说回来,难道你都不会担心唯曦现在的情况吗?」

「……担心归担心,反正也si不了吧,若是那家伙的话。」

就湛路遥而言,实在无法想像言唯曦被别人欺负或强迫的样子,他不跑去祸害其他人都已经谢天谢地了,至少身为长期受灾户的湛路遥是这麽认为的。

「虽然很想赞同,不过还是不可以这麽想吧。」哪怕方青在一瞬间也下意识肯定了湛路遥的话语,但只要不说出来就行,「唯曦可是我的好兄弟!」

「好好、你开心就好,那你见到他的时候,记得帮我向他问好。」

尽管很不满意湛路遥明显敷衍的语气,方青仍只是撇嘴没有多说什麽。

也许在他们眼里看来,短时间不联络压根没有多少问题,不过是他太神经质罢了,然而方青也不想为了别人的眼光,改变一如既往的作法。

方青将包装内的最後一口巧克力吃下,随即跳下沙发,趁湛路遥不注意时轻揽他的腰,将头靠在背上,感受到对方因此僵y的身子时不免在内心偷偷窃笑。

「对我来说,无论唯曦或路遥都很重要,是谁也无可取代的存在。」

所以方青才无法坐以待毙,什麽都不争取,哪怕很可能只是多此一举。

「……嗯,我明白的。」

将目的地输入进导航系统,方青便拿着湛路遥要他顺道带给言唯曦分享的甜食,随即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研究所。

说实话,虽然只是好一阵子没见到言唯曦,方青仍有点小紧张。

毕竟最後一次分别时,言唯曦表现出的模样明显有些奇怪,希望不是真如薛慕声先前所说,他在无意间讲了什麽伤到对方。

抵达言唯曦所在的公寓大厦,方青在为其壮观的外貌愣然後,赶紧回过神前往一旁的管理处按下对方住所的电铃,默默期待言唯曦能赶紧放他入内。

「……方青,你怎麽会来?」一接通,另一边便传来言唯曦的声音,「难不成发生什麽事了?」

「没有啦,那、那个我只是专程来看你的。」

通话器材的这端言唯曦并没有允许接通视讯功能,方青也不晓得此时的言唯曦会是什麽样的表情,也无从猜测对方对他的到来是否感到高兴。

沉默许久,言唯曦这才无奈叹气,「既然都来了,那就进来吧。」

察觉入内的大门被遥控打开,为了避免言唯曦突然反悔把他给赶回去,方青只得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他的住处内。

「方青,好久不见……?嗯,这麽说好像有点奇怪啊?」

言唯曦的住所感觉和研究所内部的布置风格很不相同,是以鲜明的暖se调为主,摆放的家具价格肯定也无法相b,不过给人的寂寥感却丝毫没有减少。

「总而言之,鞋子脱了就直接进来吧,一直待在玄关也不好说话,不是吗?」

听闻言唯曦的话语,方青赶紧将鞋子脱下,随即跟上他的步伐进入客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言唯曦从小冰箱内拿出果汁倒了杯给他。

虽然没有询问他的喜好,却无疑是方青一直都满喜欢的柳橙汁。

「突然跑来找你,应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唯曦。」

「最近只是在进行最後的资料整理,倒是没什麽。」言唯曦整个人陷进沙发内,疑惑地开口,「是因为我一直没开启通讯功能,你才特地跑来的吗?」

「嗯,总觉得有点担心,所以还是过来了,一方面也是因为很想见你。」

言唯曦瞥了眼方青,随即垂下眼眸,不晓得该如何形容此时复杂的心情。

照理说是要赶他走的,毕竟言唯曦现在压根没有那个心力应对那些有的没的,只不过这种事他还真做不出来,尤其在听了方青的理由後更是如此。

「你应该已经从湛医师那得知,我把研究所的打工辞掉的事了吧?或许还是从竞宸那里得到我的住址?专程跑来我这里,也真是够拚的啊。」

方青看着言唯曦无奈的笑颜,不知为何总感觉对方好像哪里怪怪的。

不是没有趁机吐嘈他,或嘲讽什麽的,更不是因为言唯曦竟然能将事实猜测地不离十,只是单纯因为他很没有jg神,有气无力的。

「唯曦,你是不是身t有哪里不舒服?」

「怎麽会突然这麽问?」

「因为总觉得你很无jg打采的,是发生了什麽吗?」方青直视言唯曦那双湛蓝眼眸,「不管你怎麽想,我是真的很在乎你啊,唯曦。」

言唯曦一愣,无奈地开口,「嘛啊,稍微有点发烧,不过也不是什麽大事……」

「怎麽不算?身t可是很重要的!」

「放心吧,我已经吃过药,等我处理好文献就会休息了,所以方青你——」

没等言唯曦委婉地将逐客令说出,方青的面孔便赫然出现在面前,额头轻抵着他,言唯曦甚至能清楚望见浅褐se眸子里满溢的担忧。

只对他一个人的,只属於他。

太近了。言唯曦很不习惯这种距离,尤其是那个仅有他的世界,以及彷佛能感觉到彼此交杂的鼻息,再往前一点甚至能覆上那双唇。

言唯曦明白方青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毕竟对方的思维还停留在21世纪,压根不可能意识到此刻的举动有多暧昧。

头昏脑胀的,肯定是因为发烧ga0得脑袋不清不楚。

「好像还有点烧?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方青没有得到言唯曦的回答,反而忽然被对方伸手拥入怀中,一个踉跄只得跨坐在言唯曦大腿,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保持平衡,差点就要吻了上去。

不明白为什麽言唯曦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方青对此很是错愕,良久才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唯曦?」

「为什麽要这麽关心我呢?」方青看不见言唯曦说出这话的表情,「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朋友看待吗?方青。」

说到底,他果然还是和已经习惯将情感视作利益的陆竞宸不同,也许仅是因为刚上手才感到不适应,但不可否认的是,言唯曦确实很在意方青的感受。

不承认就永远不会有人晓得,言唯曦绝对有这样的自信,然而他还是选择在最终关头逃离现场,甚至顺手帮了方青一把,而不是继续唬弄下去。

最开始会去接触方青只是意外,纯粹是因为他正好在研究所实习,事後又被陆竞宸得知这个消息,索x物尽其用罢了。

不过言唯曦并不後悔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即便时间能够重来。

「只要我觉得我们是朋友,那就没问题。」

「……有时候我是真的很讨厌你。」

方青没有说话,反倒将言唯曦抱得更紧了些,因为他晓得这个心结必须解开,即便真心话可能有点伤人。

「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傻愣地过着日子,不管别人怎样你都——」

到了最後,言唯曦压根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说什麽,索x不再言语。

他知道他只是在迁怒,并不是真的讨厌方青或嫉妒什麽的,不过是因为心情实在太差劲,对方又正好往枪口上撞过来。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即便再如何烦躁,言唯曦也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显露出脆弱的情绪,毕竟他不认为会有什麽事无法解决。

但言唯曦却在方青面前一次次破功。

「究竟为什麽这麽关心我?又为什麽是我?」

b起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言唯曦还是更想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无论是湛路遥,或者研究所的大家,对方青释出的善意肯定也不只一星半点,既然如此又是为了什麽这麽执着於他?

至少从头到尾,言唯曦自认他根本没有付出过什麽,不是吗?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不管究竟要说上多少次,无论言唯曦心里到底是怎麽认知的也同样,那些对方青而言全都无所谓,毕竟这仍旧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也不知道是终於放弃挣扎,或者懒得再去反驳什麽,言唯曦仅是不发一语地将下巴抵在方青肩上。

「唯曦,你以後也可以陪在我身边吗?暂时分别也好,理念不同也没关系,只要心还在彼此身边,那些都不会是问题。」

「……随便你吧。」

没有必要钻牛角尖,言唯曦清楚地明白这点,而且顺着方青的话应答下来,肯定也没有坏处可言,还可以装作什麽都没发生过。

言唯曦并不认为这种思维有哪里不对,不如说一直以来他就是被这麽教育着的,短时间内不可能有所改变,更不认为有想办法矫正的必要。

只要还可以利用,其他都只会是小事。

何况既然方青心甘情愿,言唯曦自然不会再思考愧不愧疚的问题。

「话说回来,唯曦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方青在冷静下来过後,实在不晓得该怎麽处理这种尴尬的姿势,「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

如果是在原先的二十一世纪,方青很可能什麽都不会意识到,然而与以往不同,此时的他异常清晰地了解目前身处三十一世纪。

这是个男nv对立的世界。

同时意味着彼此交往的对象也都是同x。

「会吗?既然如此,刚刚你自己靠上来的时候,怎麽就没想过害羞?」

方青被言唯曦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也不明白究竟是该装作没这回事,还是继续坚持己见拉开两人的距离。

然而没等他做出决定,方青一个愣神间,就已经好端端地站在言唯曦坐着的沙发前,没有再被多作为难,言唯曦更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

「唯曦?」见言唯曦满脸疲惫,方青担忧地开口,「你没事吧?」

「没什麽,只是有点累了。」

「那我就先离开了?之後还可以再来吗?」

「当然可以。不如说,难道我说不行,你会这麽听话?」

方青尴尬地笑笑,察觉言唯曦没有挽留的意思,他也不好继续打扰对方休息,再加上言唯曦目前抱病在身,更需要时间能好好养病。

不放心地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并告知言唯曦,他将湛路遥拜托他一同带来的点心放置在桌面上後,方青随即便离开了言唯曦的住处。

始终瘫坐在沙发上的言唯曦,低垂着眸子也不晓得在想些什麽,对方青的离去也不知道该说是松口气,还是庆幸多一点。

总之等他抬起头时,这才起身将方青留下的物品包装俐落地拆开。

看着里头的甜点,言唯曦真的不明白此刻该作何表情,最终只能无奈地苦笑,毫无力气地重新倒回沙发的怀抱。

那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牌子,明明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也不晓得湛路遥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甚至愿意大手笔地送给他一整盒。

「那两个家伙究竟在想什麽啊……真ga0不懂。」

手里拿着包装袋内一同放着的纸条,言唯曦还是遮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笑着笑着不禁卷曲起身子,将头埋在双臂内。

——闹够了就快回来吧。

方青在回到研究所後,也没有再提过要外出去找言唯曦,即便通讯设备依旧连接不上,传送的讯息也回得有一封没一封。

湛路遥得知这点也不打算表示意见,毕竟一直以来他就没有想要g涉方青的日常生活,再者如果对象是言唯曦,相信他能好好把握分寸。

不过就不知道,言唯曦什麽时候才能从自我厌恶的漩涡脱离出来,好好正视自己的情感,而不是选择继续逃避。

说起来,这并不是言唯曦第一次莫名其妙闹脾气。

当时湛路遥也曾传过讯息询问,尽管过了好一阵子才发现,理所当然被对方骂了一通,还是毫无逻辑的那种,完全无法进行g0u通。

具t被数落了什麽,湛路遥其实忘得差不多,更是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不过最後言唯曦的心虚道歉,反倒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除了相关的研究资料,湛路遥不太理解人情世故究竟该怎麽处理,对言唯曦和方青的要求基本尽量百依百顺,哪怕言唯曦只会得寸进尺也同样。

幸好没过多久,言唯曦便像什麽都没发生似的回来实习。

所以这次发生的事件,使湛路遥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往,自然便认为言唯曦发个脾气ga0失踪过後,觉得心情稍微平复些就会回来了,不必太过担心。

何况不管怎麽想都不觉得,言唯曦会舍得让自己吃亏。

每每想到这一点,湛路遥不免觉得他真的是个脾气好得要命的老板,永远只有被欺压的份,底下的人想翘班就翘班,还压根不需要向他报备。

虽然言唯曦根本就是被塞进来的,确实不需要看他的脸se做事。

「方青,你究竟为什麽会对唯曦这麽好?」

思考到这,湛路遥乾脆将问题抛给正坐在他办公室的方青。

不晓得什麽原因,在那之後方青总喜欢时不时跑来他这串门子,不过看在方青只是默默坐在沙发,没有妨碍到人的份上,湛路遥也不去赶他。

尽管帮不上忙,但是久而久之,湛路遥也算习惯这种相处模式。

「……什麽为什麽?」方青觉得最近他好像一直听到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路遥不也对唯曦很好吗?」

「的确是b起一般人好上那麽点。」

要是言唯曦不那麽欠揍,湛路遥不介意坦承这个事实,偏偏对方根本不可能乖乖听他的话,所以不管怎样都觉得很是别扭。

「别担心,路遥也是我要好的朋友喔!有好康不会忘记你的。」

方青像是误会湛路遥诡异的沉默,赶紧出声安抚,只不过湛路遥怎麽听觉得怎麽好笑,却也没有开口反驳或纠正,反倒眼带笑意地直视方青。

「为、为什麽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有说错什麽?」

「没有,只是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湛路遥究竟在说些什麽,但只要他高兴,其实听不太懂也没有关系,至少方青是这麽认为的。

「可如果真要二选一的话,大概还是方青你b较合我的心意吧。」

「……咦?」

方青愣然,回过神来才发觉耳尖似乎有点诡异地发烫。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那种诡异的情绪从何而来,不过方青很快便将这点抛之脑後,也不打算花费心神厘清。

何况对方青而言,花费了好几天仔细的准备和陆竞宸签约的条款,还b较能引起他的注意力,尽管大部分有看没有懂,只能上网一个个查清楚。

说真的,这还是方青第一次这麽认真,毕竟以往看见这种契约书,通常连看都不看就会直接被跳过,根本不可能想办法研究这些。

脑袋异常爆炸的结果,便是方青最近没什麽时间去练习小提琴,等到薛慕声特地前来找他道别,方青才猛地意识这点。

「怎麽了?为什麽要突然搬出去?」

「没有为什麽啊,应该说我本来就不适合一直待在研究所这麽严谨的地方,再说要是之後红起来,不搬出去肯定也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虽然确实是这麽回事,然而方青根本没有多少心理准备,原本他还以为薛慕声至少会再待上一段时日。

「但是——」

「方青sao年呦,你要知道不会有人一直停留在原点,即便先前延续生命计划不得不冻住我的时间,不过也该是往前迈进的时刻了。」

见方青仍是满脸不乐意,却没有再次开口劝阻,薛慕声不免有些好笑地r0u了r0u他的头发,虽然面上依旧面无表情。

「放心吧,又不是再也见不到,这麽担心做什麽?要是你学小提琴遇到什麽瓶颈,不也是一通电话的事?」

听薛慕声这麽一说,方青的脸se才稍微好看了点。

他不是不理解那些道理,不过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转变,无法管理好自己的情绪罢了,冷静下来不禁有些尴尬。

「……对不起,我没有想要g涉你的决定,就是有点不知所措。」

方青也不晓得为什麽他的反应会这麽大。换作以往,他肯定会真心诚意地给予祝福,而不是像这样莫名地无理取闹。

「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方青是个乖孩子。」方青愣然地直视薛慕声的眸子,不确定此时是该反驳还是选择默认,「你只是不明白究竟要怎麽好好表达。」

那双眼眸简直就像被乘载在高脚杯内的红酒,在灯光下流淌着璀璨的波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为什麽一旦正经起来,薛慕声所说的话就这麽容易令人信服?明明他平常总是喜欢尽说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话,根本是在发神经。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哼哼,会这麽说就表示方青sao年你还太neng啦。」

「你、你就不能好好夸我一次吗?这样只会觉得是在开我玩笑。」

方青实在不晓得该如何评价薛慕声简直会突变的画风,哪怕原先还在说着其他话题,下一秒却可以立刻变得不正经起来,都不知道怎麽去应对才好。

「这有什麽关系?反正不管我怎麽说,方青sao年你也不会变成另一种人,更不会为此试图改变什麽,难道不是吗?」

「……真是的,根本是歪理嘛。」

不满归不满,但既然薛慕声摆明了不想说,方青怎麽也不会强迫对方,何况这也不是什麽要紧的事,压根没有那个必要x。

只是会有些不开心罢了。

不过很可能就像薛慕声所说,正是因为身旁所有人都在朝着目标努力不懈,而他却仍旧自顾自地停留在原地,才会下意识感到烦躁的吧。

可是,早已停滞的时间,又该怎麽重新开始运转呢?

方青不晓得该怎麽思索这个问题,毕竟这实在太过空泛,即便想破头也不可能得出一个所以然来。

至於薛慕声确实如他先前所言,在与湛路遥协商完固定回来检查的时间,收拾完研究所的行李过後,随即便从研究所搬了出去。

感觉好像有点寂寞,不过这却是无法发泄的情绪。

没有打算练小提琴的日子,方青还是三不五时就跑到湛路遥的办公室去,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一个人默默地发呆。

对此湛路遥虽然毫无意见,不免觉得有些头痛。

「你是真的没其他事可做了吗?方青。」

湛路遥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文件,打算好好和方青g0u通,「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到处跑出去玩吗?怎麽你就像个老人家似的,只喜欢待在室内。」

「……可即便我想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啊?」

「那就去找唯曦?只要你去找他,他总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发呆?」

「但是他最近在忙他的报告,我总不好让唯曦放下正事,跑来陪我玩吧?而且一直去打扰他好像也不太好。」

既然如此,难不成你跑来打扰他就很好?

虽然心里免不得有些碎念,湛路遥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无奈地r0u了r0u方青的头,顺道替他想点解决办法。

「你之前不是才说要练小提琴?总不会放弃了吧?」

「当然没有!只是就算每天都练习,也不可能练一整天啊。」

「再不然你也很喜欢那些书籍和影集,不是吗?怎麽不继续看?」

「刚刚不是才说,让我不要整天待在室内吗……」

湛路遥一噎,不免感到无语,「这样的话不如去看点展览如何?一个人去,应该也不会有什麽问题才对?而且还可以挑有兴趣的。」

方青默默思考了好一会,觉得这个提议确实满不错的,只要花点小钱就能打发时间,又不用特地麻烦其他人,还能充实原先就不足的知识。

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那我先来看看最近有什麽展好了。」

打定主意後,方青很是迅速地点开网路查询,湛路遥见他没有再白白浪费大好时间,也很放心地回去继续处理刚才放下的事情。

然而才过没多久,方青便从沙发上跳下,小跑步到湛路遥的办公桌旁,伸手拉扯他的衣角,等湛路遥的注意力中在他身上,这才赶紧给对方看找到的资讯。

「这个怎样?」方青指出其中一个相关讯息,「纪念方年的展览。」

「方年特展?你确定?」

先不提方青平时根本不会提起以往的事,光是先前情绪爆发哭得乱七八糟的情景,实在把湛路遥吓了好一大跳。

湛路遥原本还以为方青是为了避免感伤,也为了不造成他们过多的麻烦,所以才索x什麽都不说,一不注意便把自己憋成那副德x。

不论原因为何,现在怎麽会突然提起?

「……嗯。」

方青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反驳方才的决定。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他究竟能做什麽,然而既然都已经决定在三十一世纪生活,那麽过去的一切自然要好好告别。

不只是不可避免,更是为了自己。

「不要担心,我不会勉强的,而且我是真的很想去看看。」

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後一次了吧,能够毫无保留地怀念过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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