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双面教师
「ihaveadreathatohisnationwillriseupandliveoutthetrueangofitscreed:"weholdthesetruthstobeself-evident,thatallnarecreatedeal"」
ihaveadrea，我有一个梦，是一九六○年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恩博士的演讲文。这篇出现在我高一英文课本里。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英文课，老师正在讲台上一段一段地朗诵。而现在的我，根本没心思上课！我手扶着下巴，头微转向左边，注视着窗外蓝天的漂云。我想着游助，不知待会儿在校长室会有什麽大事发生？时间过得真慢！赶快下课吧！这是我头一回迫不及待地等着下课──
「孔文彬？孔文彬！」英文老师大声点名。我瞄他一眼，「啊」的一声回应，极是冷淡。老师手叉着腰，责怪道：「你今天是怎麽了？上课这麽不专心！不像平日品学兼优的你啊──」
我「唉」的一叹，从座位上缓缓站起，主动提道：「老师，您是要我翻译ihaveadreathatonedayeveeofississippi,astatesweltergwiththeheatofjtice,sweltergwiththeheatofoppression,willbetransfordtoanoasiffreedoandjtice这段课文吧？」
英文老师神se剧变，张口呆滞，脸上彷佛写着「你怎麽知道」的疑问。我摇一摇头，拿起课本，以中文化的方式读诵：「我梦想着总有一天，甚至连密西西b州这样正义沦丧、迫害成x，犹如炙热荒漠的地方，变成一片自由与正义的绿洲。」
这篇我老早就背熟了！还用自己的方式去翻译过好几个版本，我挑了一个最喜欢的版本，念给老师听。英文老师听完之後，持续打愣，而双手已不由自主地拍起来，班上同学则随之鼓掌。
我对这样的事已然无感，我坐了下来，继续看着窗外……我现在只想赶快下课！
「咚……」
下课钟一响，我立马奔向行政大楼！往三楼的校长室而去。然而，我发现并不是只有我一人对此事有兴趣呢？校长室外已站满四十几位同学，一半多为一年级a、b班的学生。其余并不熟悉的，大概是闻风而来的零散班级？
好在校长室有三面大窗，够我们所有人一同在外观赏。我挤进校长室门旁第一面窗的学生群，往内一看──沈校长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坐着，两手微握，一改常日太yan公公的微笑，神情相当严肃，但毫无杀气及怒意。h大pa0就肃立於校长桌旁，犹如护法一般。而在他们前方各列两排人马，正在对峙着：左排为a班班导邱祖武，以及那双手cha着口袋的游助，势单力薄。右排为我的班导陈克伯，还有怒气冲冲的「王大宝军团」，气焰正盛！
我仔细看王大宝的鼻子，似乎扁了一些？还用白绷带打了一个大叉！我十分窃喜，但不敢笑出来。不过，旁边不停传出「噗哧」连声，已有不少同学笑了出来。
校长室里的战争还未开打，h大pa0眼见我们这群隔岸观火的小孩，指着我们咆啸：「g嘛？有什麽好看的？不相g的同学给我走开！」我们被那只猩猩吓到，正在犹豫之际，却听校长开金口：「算了，由得他们看吧！本校处事，一向开诚布公。这些孩子也已算半个大人了，让他们旁听，算是给他们的一点警剔──」此刻的校长，不动如山！讲出的每一字看似平和，却透着如同泰山北斗般的气魄？凛不可犯。
h猩猩听校长之言，表情略为惶恐，回道：「是！」他後退一步，恭敬立正，不再多言，褪去平日的神气。果真是：「校长讲话，猩猩闭嘴。」沈校长微笑一下，拍一下手，嚷道：「好了！陈老师，您先开始吧──」
瘦巴巴的陈克伯，颔首报告：「谢谢校长。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本班王大宝同学就来找我投诉，指控一年a班的游助对他暴力相向──昨日放学後，游助向王大宝挑衅，并加以殴打，甚至重手打断其鼻梁，手段残暴、令人发指！现场锺皓岱、李远哲、胡里、伏立札等四名同学作证，可证明此事属实。」陈克伯陈述事情来，面带y沉的笑容，总觉得他并不是真心为学生出头。
有关陈克伯这个人，他主教国文。坦白说，我不想称他为「老师」……起初见他对学生常挂笑意，以为他是个好好先生。时日一久，渐渐发现他笑容的背後，展露出自私的一面。
详情来说，陈克伯很注重班级评监的成绩！班级表现的好坏，会影响到老师的个人名誉。因此，班上同学一出差错，他会为了维护自身名誉，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方式封锁起来，并以分数要胁学生不得外泄班上的丑事。也正因为如此，他管不住不在意分数的王大宝，因此任由王大宝在班上胡作非为，长达半学期，还蓄意粉饰，将王大宝在班上称王的事压了下来，呈现一年b班风平浪静的假象。说到这里，你可以想像得出他是什麽样的老师吧？
相对而言，他巴不得同年级的其他班天下大乱：他班出错，便拉下评监分数，凸显b班良好的假成绩。陈克伯也可藉此机会，提升个人评价，将其他班级的老师压下，有意在师铎奖上称尊成霸！所以，他又怎麽会放过游助打人的事件呢？他想藉题发挥，故意请校长主持公道，在公堂上打击a班。
总而言之，陈克伯就是烂咖一个！为了他个人的野心，使b班许多无辜同学半年来遭受王大宝的蹂躏。这次，他还想趁机对邱老师放冷箭，让a班颜面扫地，凸显出自己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赢得一片虚名。这样的人，还配称老师吗？
咦，你问我昨天怎麽告状成功？因为我直接越级告到训导主任那里去，陈克伯又恰好胃痛休假一日无法阻止我告状。况且，王大宝这次动作太大了！五个人手持球bang公然在教室威胁我，那时正值下课，有不少经过一年b班的别班同学目睹此事，t育室又有王大宝等人借器具的纪录，於是训导主任秉公处理，记了王大宝等人的过。但我也因此惹恼王大宝，ga0得他们放学後对我穷追猛打！再来，就遇上了游助……
陈克伯左手搭着王大宝的肩膀，瞬间皱眉哀样，叹道：「看到王同学遭受如此对待，敝人身为他的班导，实在为他感到很伤心！」接着紧握右拳力举，瞬间暴跳如雷，激动道：「我们学校一向平和，如今竟有学生在校内公然伤人的暴力事件？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实在是莫大的耻辱！游助这样野蛮、恶劣的品行，一年a班的班导师责无旁贷。我说得不错吧？邱老师──」
看着陈克伯这样惺惺作态、咄咄b人，我打从心底地不愉快！若非校规规定：「两学期内不得转班。」我早就离开这个双面导师所统治的地狱了！也就是说，非得等到二年级，我才能进行转班，真不明白这是什麽鬼规定？
至於a班的邱祖武老师，二十七岁，身高一百九十公分，t重八十五公斤，肺活量二千五百毫升，t脂肪率百分之十五。他面容清秀、高壮挺拔，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止上斯文有礼，一整个给人和气的感觉。以我对他长期的观察，他是真真正正的好好先生！对他班上的同学都很友善，几乎没有严厉的鞭策，是一年a班受ai戴的模范老师。也因为这样，成为陈克伯的眼中钉！我真的好想转到他班上去──
邱老师神se不动，轻扶一下眼镜，转头向沈校长说：「校长，我看还是让游助这孩子有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沈校长还未答话，陈克伯便cha口道：「有什麽好解释的？动手打人就是不对！而且还把人打到鼻骨裂开欸？今日王大宝还带了验伤单来，还需要多说什麽？」
邱老师恬静如水的眼神，转向陈克伯，语气依然文静：「陈老师，游助他转到本校才两个多月，他在我班上虽鲜少与同学互动，但从未对同侪有过恶言相向的举动，甚至於殴打。因此，我认为事有蹊跷？」
陈克伯冷笑道：「有什麽蹊跷？邱老师，若我没记错……这两个月来，他在你班上多有翘课纪录，而且许多导师也反应过他上课不专心，还公然打瞌睡，同时还有不服从师长命令、课本乱涂鸦、作业不按时缴交等偏差行为，这些事都不假吧？」
邱老师点头道：「这些事都属实！但一码归一码，今日是要追究游助同学的打人事件。何况，陈老师此刻挑这些事拿出来讲，是何用意？莫非您因为游助的这些缺失，而就此判定他是一名坏学生吗？」邱老师讲到後头，态度稍微变y，颇有怒意。
陈克伯「哼」的一声，环臂抱x，冷冷道：「我可没这麽说！只是那游助才转来两个月，就有如此多违纪行为，显然他品x大有问题──」邱老师忍气发声：「如此判定，未免过於武断些？」陈克伯怒问：「你说什麽？」
「好了！两位老师都先停下──」沈校长起身号令，宏亮的语声响遍校长室，镇住邱老师与陈克伯的口舌之争。邱老师举头闭目，平息x中之气。陈克伯则又「哼」了一下，闷不吭声。
沈校长坐了下来，微笑一下，右掌向游助一摆，郑重道：「正如邱老师所言，我们是该给孩子一个解释的机会！戒严时代甫过，我们老师不能再一味耍权威，以高姿态去限制学生的发言权。」此言一出，在外观看的学生顿时拍手欢呼，我自个儿也发自内心地鼓掌。这年代，正需要这样的老师！
沈校长大掌朝窗外一挥，掌声即刻消失无踪。我们很识相的静声、停手，让这场「公审会」持续进行。毕竟，我们还是想看下去！
「那胖子技不如人，有什麽好说的？」游助脱口而出，众人皆是震惊万分！要他解释，竟先跑出这句傲气之言？
再看游助当前的反应，手cha口袋，身t摆来摆去。一副ai理不理、吊儿郎当的态度，他到底了不了解事态的严重x？
「那胖子技不如人，有什麽好说的？」游助的一句话，震惊所有人！
游助此举，让在场众人不以为然，h大pa0最先发飙：「住口！游助！你有没有ga0清楚现在的状况？」
游助目不看他，冷冷道：「本来就是嘛！那胖子才两下就倒，我最後那拳也还未出全力，他就吓的落荒而逃？弱得可以……」游助再出狂言，窗外学生一片譁然。
我心里为他着急：「游助在g什麽？要解释不会好好解释喔？」我又想：「等一下！昨天他那一拳一百二十磅，还不是他的全力？意思是他还能再打出更强劲的拳头罗？」旺盛的好奇心，是我这个读书人的毛病！在这紧张时刻，竟然忍不住还在多想他的实力如何？
却见h大pa0快步上前，大掌高举，往游助左脸一掴！窗外学生一再惊呼。然而，还未沾到游助的脸，旁边突有一手急出，一把抓住h大pa0的手腕。h大pa0定睛一瞧，原来是邱祖武老师出面阻挡──
「邱老师，您这是在g什麽？」h大pa0惊怒交加，猿脸胀得通红，火气冲冲。邱老师一脸平静，劝道：「h教官，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对学生动粗！」h大pa0气道：「你没看到你这宝贝学生的模样吗？这是什麽态度？你这样一再纵容他，这样对吗？」邱老师松开h猩猩的手腕，回道：「h教官，我并不是纵容他！只是我们不听他说完，就予以施暴，不太妥当吧？」
陈克伯「哈」的一声笑了出来，cha口道：「邱老师，你班的游助供认不诲，且态度冥顽不灵，毫无悔意！h教官掴他一掌，给予惩戒，有何不可？」邱老师正se道：「在未了解整个实情的经过之前，我不鼓励随意t罚学生──」陈克伯冷笑道：「实情？还须了解什麽？您刚也听到那游助说了什麽吧？殴打王大宝一事已成事实！您不能一再袒护他！」看着陈克伯的得意嘴脸，瞧他在旁搧风点火，我肚子里的火就上来！
邱老师脸se坚定，道：「我并没有袒护他！我已说过，他打王大宝的事还没说出理由，我们不可以轻易动手──」陈克伯裂嘴一笑，轻蔑道：「还需要什麽理由？打人就是……」
「陈老师！你先闭上嘴巴行不行？」沈校长再次起身喝令，但这回明显是针对陈克伯，且语气更重，响亮的嗓声，撼动校长室！窗外学生大都吓了一跳，许多人掩耳一抖。再看校长的脸se，银眉扬起、瞪大铃眼，圣诞老公公刹时化身为威武的白面包青天，甚是骇人！陈克伯惊得急忙捂嘴，就连h大pa0都倒ch0u一口气，愣在原地。
片刻後，校长一转头，眼见窗外学生俱露惊se，转眼间又变回人畜无害的圣诞老公公，呵呵笑道：「孩子们，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接着稳身坐回。当下的我，虽也被沈校长罕见的威面震慑住，但看他把那惹人厌的陈克伯吼得六神无主，不让他那麽嚣张放肆，大大出了我肚中的那口气。
沈校长面向游助，温和相问：「游同学，有事好好说，不要意气用事！你究竟为何对王大宝同学动粗？大可仔细明说。」游助冷眼一移，不发一语。邱老师搭住游助的右肩，热切相劝：「游助，你别再耍孩子气了！有什麽事全讲出来没关系。老师相信你不是故意动粗的！你若什麽都不说，叫校长及老师如何处理呢？」
游助瞧一下邱老师，眼se渐渐温和，「嗯」的一声，开口道：「昨天放学，我好好的在合作社後面空地的一棵树上睡觉，睡得正酣呢！那胖子和他身旁的四个家伙，突然抓着一个人跑到那里，打他一顿，叽叽喳喳的吵si人了！把老子吵了起来……」
游助说到此处，在场众人无人不惊？最惊的人是我！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有事没事地爬到树上去睡觉？是不怕睡到一半摔下来吗？不过这也难怪，他可以突然现身救我，原来他一直在树上看着？还有，在师长面前，他竟还敢自称「老子」？他真不是普通的大胆！
游助右手搔一搔飞机头，续道：「後来啊，那胖子想把他阿鲁巴，结果好si不si，居然挑中老子这棵树？正要撞过来时，我一看不对，跳了下去，扁了其中一人一拳。」他左手食指向对面「王大宝军团」的伏立札，当时差点把我「阿鲁巴」，就是他负责抓我的右手。
绰号「渣渣」的伏立札见状，慌乱地矢口否认：「你胡说！你含血喷人！」作为老大的王大宝也终於开口：「不要乱讲话喔！我们根本没打人！讲话要凭证据喔──」这几个浑蛋，睁眼说瞎话，把我这受害人置於何地？
等一下！昨天放学後，校内无人。此刻的形势，明显对游助不利！除非我出面作证，才可以为他扭转劣势。但是，之後学校一定通知家里，我爸妈知道此事，会非常担心的……
游助「嘿」的一声冷笑，酸言道：「早知道你们不会承认的！你这胖子见好事不成，就想打老子出气，结果反遭老子撂倒。现在你们恶人先告状，又si不承认，果然都是俗辣瘪三！」王大宝怒道：「你说什麽？」邱老师喝道：「王大宝，你给我闭嘴！」王大宝吓得哑口，可此时陈克伯大胆发言：「邱老师，你凭什麽凶我班的学生？凡事讲求证据，游助又怎麽证明我班王大宝对同学施暴啊？」
邱老师忍住一时之气，向游助忙问：「游助，那时有没有别人目睹此事？你快说来！」游助脸上有些无奈，却又有些觉悟，摊手道：「当时校内空无一人，会有什麽人经过？」邱老师再问：「那你救的那名学生的姓名呢？你总该知道吧？」
王大宝欺凌我时，常喊我全名，游助或许有听到吧？他会不会说出来呢？我内心异常矛盾，有点希望他说出来，又有点希望他不要说出来！
却听游助抓头喊道：「唉呀！我忘记了！好像叫孔八拉、孔龙，还是孔三小的？烦si人了！」我哩咧，你就只记得姓氏而已吗？还敢说粗话？事关自己的生si，还敢嫌烦？真败给你了……不过，我倒是有些庆幸：「一年b班刚好有十几位姓孔的，整间学校姓孔的也似乎不少？我没那麽容易中标！」
忽听游助「啊」的一声，听他说：「我有送他回家──」唉呀，他供出我家地址的话，马上就可以查到我了！怎麽办？
「不过，我也忘记他家地址了……」游助说完，吹了一声口哨。真是吓si我了！不过，大哥，你的记x真有那麽差？才不过一天，你就把我家地址忘得一乾二净了？
陈克伯扬声叫道：「既无人证，你又一问三不知，摆明是你在编故事，好粉饰你蓄意伤人的恶行！像你这样无可救药的败类，根本不配受教育──」邱老师听陈克伯再闹，气又上来，大声怒问：「陈老师，你说什麽？」陈克伯理直气壮地道：「本来就是嘛！他一下说王大宝打人在先，一下又说忘记受害者是谁，这不是撒谎是什麽？」
可恶的陈克伯！他又再嚣张了……我到底要不要出面作证呢？撇开我爸妈会过於担忧不说，我其实也是个很在意分数的人，我若跳出来作证，必会惹火陈克伯，他就会在我的c行成绩上动手脚。此外，我指证王大宝的恶行，他之後一定会不断找我麻烦。我还是不要说好了！
这就是所谓的「明哲保身」嘛！反正那游助与我非亲非故的，他被记过还是退学，都与我无关！
「游助既然将此事说出来，我们做老师的就有必要把事情查清楚！不能因为对他的一时偏见，而轻易否定他的证词──」邱老师义正严词，誓要维护游助到底。
呃，我心中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彷佛不断在我耳边回荡：「你该觉醒了……你该觉醒了……」我觉醒什麽啊？我又没错！我只是不想惹祸上身而已，有什麽不对？
「昨日勇敢的你跑哪去了？」心中又传来这喊声。勇敢的我？对啊！王大宝要胁我帮他做作业，我宁si不从。被他抓住，差点「阿鲁巴」，我心里几度想求饶……但我没有！为什麽呢？就是孔夫子的那句：「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邱老师不顾一切为游助争取辩驳的机会，惭愧之情油然而生。看着陈克伯那王八蛋不择手段想扳倒一年a班，愤怒之火加温而盛！我到底在g什麽？我要再这样默不吭声吗？没错，我决不向恶势力低头！我不能再一味怕事了！是时候该觉醒了。那沉寂已久的勇气，是应该觉醒了！
沈校长闭目沉思，暂无动静。h大pa0则已按捺不住！不悦道：「邱老师，我能t谅您ai护学生的心。但游助指控王大宝打人，却提不出证据，此案又无从查起！我们实在很难信任游助的供词。」邱老师激动反问：「游助他不是有提到受害者姓孔吗？我们可以此线索去追查啊！」一向温文儒雅的邱老师，表露出难得一见的焦急。
陈克伯嘲讽笑道：「邱老师，您可知道本校有多少人姓孔吗？一个一个找来问话，要查到何时？」邱老师怫然道：「只要能查明真相，时间不计！」h大pa0则手叉着腰，难se说：「据我所知，本校一至三年级的学生，姓孔的起码有一百多名，这样一一贸然找来问，会引起sao动，很可能引起家长反弹呢？」陈克伯附和道：「没错！这样查下去耗时又惹人怨。反正游助伤人一事已确立，按照校规，打架斗殴要记一支大过。校内斗殴，罪加一等！我提议先记游助两支大过，然後留校查勘──」邱老师听了相当激愤，要再上诉……
「不用一个一个找啦！姓孔的受害者底加在这儿啦──」
h大pa0、邱老师、陈克伯、游助、王大宝等人俱是一惊！全转头往窗外看──身旁一同围观的同学目光亦直盯着我看，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高伸右手，高声大喊，把自己交了出去。
我真不知自己哪来生出的勇气？但我头脑异常的清晰，内心随之释怀开来！
「我能证明游助所言一切属实！」我收起最後一丝的胆怯，昂首宣告自己的勇气。我跨过门口，脚步一沉一沉地走进校长室，背後传来外头的同学们交头接耳的杂声，隐约能听到几声惊叹？
主持大局的沈校长依然坐在原地不动，眯着眼睛，瞧不出任何反应，显得相当沉着。作为护法的h大pa0则是鼻孔撑大，一脸狐疑地瞪视着我。a班那派，邱祖武老师又惊又喜，难掩大旱如甘霖般的喜悦；游助一手习惯x地抓後脑，像见鬼一样的看着我。b班那派，原本嚣掰的陈克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面如土se；王大宝等人又惊又怒，尤其是王大宝，瞄他摆在k旁的双手，已气得紧握拳直发抖。
沈校长微笑问道：「请问你是……」我立正站好，深x1一口气，喊道：「一年b班，孔文彬，向各位师长报告──」沈校长眉开眼笑，赞道：「好、好、好！你很有礼貌。」我回道：「谢校长！」
h大pa0走近我身，往我身上打量。你这只猩猩是在打量三……啊不！你是在打量什麽碗糕？我脸上又没有写字！h大pa0瞧了半天，转头跟陈克伯问道：「陈老师，这你的学生？」
此刻呈现屎脸的陈克伯，像惊醒般打了一个冷颤，马上回答：「是！」h大pa0点一点头，又转回来看我，突然露出h澄澄的牙齿，像猴子大笑一样笑了开来。虽然看来恶心，但随即听他说：「我认得他！他是你们班上的模范生，功课优秀、谨守秩序，还是全班第一名。」我没听错吧？第一次听到h大pa0对我开口赞美！心里说不出的诡异……
h大pa0猿臂环x，大笑道：「由好学生出面作证，倒让我开始觉得游助的证词有几分可信度！就听听他说的吧？」看这情形，h大pa0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耶！这是首度他令我对他心生好感的时候。但我斜眼看一下陈克伯，陈克伯目露凶光，眨好几下，对我使威胁的眼se。
此刻的我害怕吗？当然害怕！可是我意识到：「今天如果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心里总会有疙瘩在那儿，回到家去肯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管他三七二十一！就豁出去了──
我指向王大宝，娓娓道来：「昨天早上，第三节下课，王大宝、锺皓岱、李远哲、胡里、伏立札，这几人突然拿着钢球bang，把我团团围住，还拿bang子在那边甩来甩去，要我们帮他们写作业……」
绰号「大呆」的锺皓岱忍不住骂喊：「p啦！我拿的明明是木球bang！」呃？大哥，你不打自招咧！接着就看到陈克伯手掩双眼，轻摇着头。王大宝怒瞪着他，锺皓岱「啊」的一呼，双手捂嘴。
我继续说：「我当时很害怕！就先假意答应他们。他们走了之後，我就直接去找训导主任反应，训导主任详查後，把王大宝他们叫去训话。王大宝怀恨在心，放学後就带人追着我跑……」我转向陈克伯，冷冷道：「昨天陈老师因病请假，应该还不知道此事吧？」我真是愈来愈大胆了！开始敢对陈克伯那人渣嘲讽？内心说不出的惊奇，又说不出的痛快。
陈克伯的眼神闪过一道怒意，但在沈校长、h猩猩、邱老师等人的注视下，他匆忙回话：「主任还没跟我报过这事！我并不知情！」邱老师清冽的怒眼，持续盯着陈克伯，嘴巴则对着王大宝厉声问道：「王大宝！你在跟陈老师告发游助的时候，并没把这事如实以告吧？」王大宝汗流满面，两只肥手急挥，直喊：「我没有！我没做！」
我忍无可忍，对王大宝吼道：「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没叫你的那些手下打我？你敢说你没朝我脸上吐口水？你敢说你没有叫他们要给我阿鲁巴的大刑伺候？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大坏蛋！平日看你在班上耀武扬威的？今天却像一个si狗一样？敢做不敢当！连畜生都不如──」我失去以往外表上的文静，愈骂愈暴躁！王大宝似是被我骂人的威势所慑，倒退了两步。
我意会到自己的失控，先闭口停下来，让自己冷静一下。我心下想着：「相信外头b班的同学一定吓了一跳？这真不像平常的自己！」我睁眼环顾俱露惊貌的师长们，其他人不说，那h教官就像猩猩那样嘟着嘴，惊呆在那里。
我转向游助，游助一副莫名尴尬的神情，我再深x1一口气，续道：「要不是游助同学现身相救，我的……我的……我的x器官就要撞到那棵大榕树了！打人固然不对，但游助同学是出於保护我以及自卫而使用武力的！而且王大宝他们有五个人，游助才一个人，要是今天游助不济，惨遭他们围殴，那又该怎麽说？」我的这道提问，让在场师长沉y半晌，难以回应。
我鼓起最後的勇气说完：「不仅如此，游助同学还特地警告王大宝：从今以後，阿鲁巴这种烂游戏要从这个学校消失！听到了没？显然他也算是为全校的同学出头！他并不希望这样恶质的游戏继续下去，不希望让更多的同学受害！此外，我被王大宝打得四肢无力，也是游助同学亲自带我回家的！因此，我非常感谢他的出手相助──」
我一说完，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现场一片寂静，我眼珠左移右移，师长们面无表情，游助、王大宝等人依旧傻在那儿。我不敢转头去看外头的同学，只是屏息以待……
「啪……啪……啪……」
我先听见身後一拍掌声响起，接着又是一声，连绵不断，看来外头同学们都在以掌声呼应我的辩词？甚是热烈！我看眼前的师长们，除陈克伯外，沈校长、h教官、邱老师亦拍起手来，个个都展露欣慰的笑容。
我瞧一下游助，他下唇微嘟，淡淡的微笑，两手托後脑，看起来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神情上隐约透着几丝喜悦？
陈克伯见苗头不对，身子急转，面向王大宝，连指大骂：「王大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导师？」王大宝早已被吓得脑筋一片空白，又遭陈克伯这麽一喝，只能结巴：「我……我……」
陈克伯再骂：「我什麽我？枉老师这般信任你，想不到你私底下竟如此对待同班同学？还敢恶人先告状？今日若老师不教训你一下，怎能对班上的同学交代？」骂着，他伸起右掌，准备要打。王大宝吓得双手掩头，惨叫一声。
好个见风转舵的陈克伯！竟来个过河拆桥？虽然王大宝罪有应得，但看他如今的狼狈模样，心底下又不禁开始同情他……
此时，突有一手握住陈克伯即将打人的手，陈克伯讶异一看，又是邱老师！陈克伯喊道：「邱老师，刚刚的事，我先跟你道歉！但我处罚我班的学生，与你何g？你别cha手──」
邱老师正se道：「陈老师，你处罚学生，非得都要动手才行吗？」陈克伯恼羞成怒，叫道：「邱老师，你班的游助都已经没事了！你还来……」
陈克伯语未落定，沈校长「碰」的一声，拍桌起立，喝道：「陈老师！你闹够了没有？」且看沈校长的面容，红通通、热腾腾，气焰b刚才更盛！几乎要达临界点。陈克伯被校长震的把要说的话往肚里一吞，动也不动地僵立着。
沈校长的目光如炬，似是将一道犀利的光线，s向陈克伯！银白大胡的嘴巴张大，一字字道来：「陈老师，这半年来，你做了些什麽？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陈克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沈校长语重心长地说：「陈老师，你为了班级评监的成绩光彩，不惜掩盖你班上一切的过错，又纵容王大宝在你班上欺凌同学，更以分数威胁受害的学生不得张扬。不仅如此，你还到处揭露各班的疮疤，意图拉下其他班级的评分。你说说看，你这等行径，还配当老师吗？」
沈诞恭校长的这番责问，窗外不少同学「喔」的一声惊呼，看来是其他班级今日方得知陈克伯背地里的恶行？我一直等待的那天终於来临了！这个景象，我半年来在梦中不知做过多少回？
沈校长「唉」的一叹，直道：「两个月前，要不是你班上一名学生的密报，我到现在还不知此事？但当我得知此事时，还不愿相信，加上那是学生的一面之词，因此我还不敢直接找你来问话。不过，这两个月来，我一直暗中在观察你！才渐渐发现那名密报的学生所言非虚──」
啥？校长已知道陈克伯的y谋了？不知那密报的学生是谁？真是感谢他！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平常看来傻里傻气的校长，城府竟是如此深厚？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吗？
只看沈校长右手直指陈克伯，厉声再起：「今日一事，更是让你原形毕露！你听信王大宝之言，却不仔细明察，擅自向h教官提告，甚至惊动到我，刻意安排在校长室，针对邱老师、游助等人兴师问罪。明摆着别有用心！失败後，还想将罪责全数推向自己的学生？陈老师啊！陈老师……你叫我如何是好？」校长的语气，虽然异常愤怒，但含有痛心之情。
陈克伯狗急跳墙，无耻地喊冤：「校长，是有学生记恨於我，想诬陷我啊！你不能错信……」沈校长截头大喝：「住口！」这一喝如同雷霆之威，叫陈克伯再次语塞。
沈校长面对公堂，胖身挺立，朗声宣判：「敝人在此宣布，陈克伯先生为掩饰罪行，一再欺瞒，甚至打压学生、伤害同僚，严重危害本校师生间的和谐，因而认定不适任教师一职，将之停职查办。明日，敝人会将此事呈报董事会，即日生效──」如此一判，陈克伯茫然跪地！堂外众人则开始欢天抢地，尤其是饱受陈克伯摧残已久的b班同学，最是喊的谢天谢地。
此後，校园内就流传着这一段美谈：「飞燕有个沈青天，深藏若虚辨忠j。」
陈克伯被停职，王大宝自然也受到应有的逞罚：被记两支大过，并校园服务一个月。总之呢，我今後再也不必担心陈克伯的威胁了！而王大宝自此之後，应当也会稍微安分些？曾经想过自己出头作证後的忧虑，才不过半天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