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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父母认同的爱情,真的是维持爱情双方关系稳定的重要因素。

他们很幸运,有对通情达理的父母。

那是一个陈随已经忘了的日子,谢之旸请求与他结婚。

那天好像是阳光明媚,又好像是大雪纷飞。是他们在一起的两三年时光。当电影的序幕落潮,电影院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谢之旸凑到陈随耳边旁——

“陈随,我们结婚吧。”

陈随没有做出反应,谢之旸就接着说:“去法国结婚,法国同性恋合法的,我都计划好了,我们什么时候领证,在哪里办婚礼,邀请谁来参加,我都计划好了。医院里的同事都知道我准备跟你结婚了,就你不知道。”

还没等陈随的回答,影院的灯咻地亮了,陈随偏过头去,本想亲亲他的,被这耀眼的灯光打破。

“好。”

那一天,春色融融。

那一天,蝉声阵阵。

那一天,秋风瑟瑟。

那一天,风雨凄凄。

陈随真的记性不好,他只记得他们结婚那天是在一八年的四月八日。他们在法国的一个小镇里举行的,参加婚礼的有谢父谢母,朋友同事,还有为数不多的亲戚。

那场婚礼,谢之旸身穿白色西装,陈随身着黑色西服,陈随先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谢之旸,唱了一首歌——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

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

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

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

每天都追赶太阳

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都不会去心伤

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也不会去慌乱

就算有狼群把我追捕

也当作游戏一场

在什么时间都爱开心

笑容都会飞翔

就算会摔倒站得起来

永远不会沮丧

在所有天气

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

虽然我只是羊

……

所有的画面与声音都像是从破旧的电视机缓缓地传出,就一点一滴地总结了他们虚无缥缈的几年风雨。

但是结婚这几年,连孩子都没有,对于陈随来说,不腻是假的。

这三天,从接到那通电话以后的三天里,陈随就坐在地上,看着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又看着孤月的身影渐渐消淡。

无所事事,虚度光阴。

但是他觉得,自己早已死去,他的尸体已经与谢之旸相遇了。

他对着新生的海鸥,涌到沙滩又退了回去的浪潮,和海上的大雾,祈祷着。

不求荣华富贵,不贪长命百岁,唯愿谢之旸再见如初。

他饿得虚脱,点了一份外卖,还备注了再带一包烟。

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食物,突然想起来还有包烟在外卖袋子里。陈随拿了出来,这应该是他戒烟的地迟到了。

谢之旸看着同事一个接着一个被家人接走,他孤零零地站在机场:“……”

死直男,都不知道来接我。

北方的初春,风大气凉。

四面而来的风和谢之旸的头发一起肆意飘扬,大衣的尾摆随风舞动,耳边充斥着风的摩擦声。

除了风声,别在无他。

但是他站在风里,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谢之旸!”

谢之旸怔在原地,回头,看见陈随像年少时那样,向他飞奔而来。

只不过……那束花真的是品味独特。

就很像火辣泼妇村妇,缠着乡下知情,蛮横无理,死活烂打,以死相逼着娶亲……

不过陈随也好不到哪去。

他越跑越近,与十七八岁的模样重叠交合,如同当年那样,谢之旸的肩膀重重一沉,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前胸后背猛地一震。

他就这样不留余力地撞进陈随的怀抱。

“你瘦了好多。”

“你不也是?”

“我好想你,”陈随把花递给他,“这是我给你买的花。”

“……”谢之旸眼神犹豫着要不要接。

你自己瞅瞅,这好看吗?

“我给你挑了好久,”现在的陈随活像一个委屈修勾,“你不喜……”

“喜欢,”谢之旸打断道,“挺惊喜的,你以前没有送过我花。你总是说花、戒指还有蜜月都很肤浅。”

像是努力得到了认可,陈随摸摸他的头,笑着低头吻了他,“肤浅什么?你要喜欢你就买,我赚钱养你。”

谢之旸手捧骚花站在大街上,还被陈随亲了一口,花都没有他的耳根子红,“行了,我们回家。”

正值下班高峰期,这里的车辆水泄不通,陈随开一会停一会,停下来的时间都在跟谢之旸讲话,尽管谢之旸提醒他好好开车,但是看着这时速,谢之旸也默许了他讲话。

“谢之旸,你离开以后我一个人住害怕,”陈随漫无目的地玩弄着谢之旸的手指,“那些天里,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你了。”

“梦到我了还怕?”谢之旸像看弱智一样,把手抽回来,讽刺说,“你旸哥我,一拳打飞一个女鬼。”

“不是,”陈随说,“我梦到你不要我了,一个人走了。”

谢之旸有些不知所措,眼神迷茫。

他曾设想过他们结婚后的某一天,陈随会感到烦腻,然后会把他的小姑娘丢掉。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风平浪静的下午,他竟然会有点委屈地说,你不要我。

前方几百米的红灯终于转绿,车辆开始缓慢前进流动。

“在梦里你很伤心吗?”谢之旸问。

“一点儿都不伤心,”陈随笑笑,“老子直接自我了断。”

后面的车辆开始鸣笛,催促着他们向前驶。

窗外是倒放的风景。

“所以啊,谢之旸,你只能死在我后头。”

谢之旸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发凉,惶惶不安,毕竟这的车流量很大,“傻瓜,你不准做傻事。”

“可是我就是傻人,”陈随情绪忽地激动,即使车子还在行驶,但他的嗓音还是提高了好几个度,“傻人做傻事。”

所以你不能把我丢下离开,你也不能死,你是我唯一的续命药。

回到家里。

谢之旸身子疲惫,很困很困,但是还是坚持先去洗澡。

浴室白雾弥漫,镜子模糊。

谢之旸看着镜子中迷糊的黑影,转开水龙头,把水撒到镜子上。

然后,他看到自己穿着一身颀长的黑衣,湿发散乱,腰间布料松散,隐隐约约地露出冷白的腰侧。

忽然,他透着镜子,看到身后的门把手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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