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7最熟悉的侧脸
尽管烈日当头,依然无法避免感伤的气氛。
毕业典礼当天,睿妮来班上找我,「关妍,毕业快乐。」
「还特地来找我做什麽?我们可是每个礼拜都见面的人,这样一点毕业的感觉也没有。」我看着睿妮边笑着说。
睿妮依旧温和笑着,「感觉不一样嘛,我还是想跟你亲自说一声。」
我看着眼前的睿妮,我想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曾经,一切的努力只是想挽回陈子翔的心,当知道睿妮的存在却只能立刻松手,无论痛与不通,至少我不愿意伤害她。
我不相信命运的,一直到现在都不相信,陈子翔也曾经说过他不相信命运,只是放弃了。
难道他也跟我一样吗?不得不放弃。
尽管发生那麽多事情之後,我和睿妮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什麽不同,到现在她依然不知道我和陈子翔之间的事情,也不知道上次爸爸因为她帮着我隐瞒而生气,我选择不告诉她,将所有的痛苦挣扎放在心里,因为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是最幸福的,这是我选择保护睿妮的方式。
承受了太多,我懂得心痛的感觉太难受,我宁愿睿妮什麽都不知道,永远保持着笑容。
而面对睿妮,我依然无法隐藏心中的疙瘩,偶尔刺痛还是会发作,但是我相信有一天都会好的,只要我们都能够微笑着。
「毕业快乐。」睿妮笑着我说,我希望她永远都能够像这样笑着。
「毕业快乐。」我说,同样微笑着。
典礼结束後,小连趁着休息时间来找我,「学姐,好久不见了。」
我笑着回应她:「是啊,好久不见了,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练习?」
「当然有啦。」接着小连将花束递给我,「学姐,毕业快乐!」
「谢谢你,我们好久没聊天了,要坐一下吗?」离谢师宴还有一段时间,我问着小莲。
「虽然有很多话想跟学姐说,但有个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听小连这麽一说,我只觉得一头雾水,她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我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那个人是我许久未见的身影,我惊讶地看着资宜,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
资宜缓缓向我走近,小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打算将场面留给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跟她说过话了,况且最後一次是以不愉快的方式收场,我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些什麽,看着她近在眼前,我才发现此刻的资宜身t微微发抖,似乎很紧张。
接着资宜递给我一束花始终不发一语,我说了声谢谢後接过,资宜神se紧张地看着我,我的心中一阵酸楚,没有动作。
这时资宜似乎越发着急,终於开口:「学姐,我做错了,我当初对你说了那麽多可恶的话,一点也不理解你的感受,只懂得保护自己。」
沈默着,我没有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资宜双眼泛红看着我说,「学姐,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喜欢林育翰,那时後在乐团我一心只想着接近他,反而模糊了焦点,我参加乐团的最初目的,就是音乐。学姐,虽然我没有办法像你那样那麽喜ai音乐,但我喜欢的心情也是真的。
「我是喜欢音乐的,也许我的喜欢不够坚固,没有像学姐你的这麽强烈,但它的确存在,只是我为了其他事情模糊掉我对它的喜欢,反而不认真的对待,後来还为此跟你闹翻脸,我真的觉得自己很糟糕。」
那时的决绝的确让我难过许久,那样的伤害不可能说忘怀就忘怀,於是资宜突如其来的道歉并没有让我全然感到受快乐,而是更多疑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她。
只是我心中一阵叹息,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看得更开,过去谁对谁错我不想再去计较,也许一生中我们就是计较太多,才会徒增烦恼,既然此刻可以好好的,那麽我就向前抱住资宜,「要是觉得愧疚的话,以後别再轻易伤害别人了。」
我说出这句话,感觉资宜在我的怀抱中颤抖,越来越激烈的同时她爆发出哭声,哽咽中她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一开始我没有听清楚,後来才明白那是──「对不起」。
後来我们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看着资宜离开的同时,叶庭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背,「放在心上这麽久的事,终於可以放下了。」
「是啊,能够跟资宜把话讲开,真的太好了。」我看着叶庭,由衷地说:「谢谢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在我最迷惘的时候依然没有放弃我。」
那时候为了家里的事情还有陈子翔的感情,我曾经迷惘过一段时间,也厌恶过自己,但是叶庭没有嫌弃我,反而陪伴在我身边。
高中这三年,叶庭陪我完整经历了所有过程,要是没有她,我肯定没有办法这麽快看开,也许到现在还是不断地自厌自弃,有她的陪伴我才可以是现在的我,能认识她,我真的很幸运。
「朋友之间说什麽谢谢?」叶庭挑着眉反问我。
「我就是想说谢谢,因为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忍不住红着眼眶,「如果没有你,我恐怕──」
叶庭急忙打断我,「喂!你不是最讨厌哭的?刚刚毕业典礼大家哭成一片你都忍住了,现在千万别给我哭喔!」
「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早就变成ai哭鬼了,所以我想哭就哭,谁都管不着。」听叶庭一说我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已经没有想哭的冲动。
毕业在即,我思考着,「仔细想想这三年,发生的事情真不少,也给你添过许多麻烦。」
叶庭点了点头,「也是,每次都弄得我乌烟瘴气。」
我苦笑,心里却一点也不苦,「是啊,还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我陷入沉默,今天是毕业典礼,我们将离开这里,如果此刻就要告别,那麽我无论如何也要和那个地方告别,那里藏着我太多的回忆。
我低沉开口:「叶庭,我想去一个地方。」
叶庭看了看手表,「等一下就要去谢师宴了,来得及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摇着头微笑,「不了,我必须自己一个人去道别,」
即将走出大礼堂的门口,却碰到和其他学生谈话的班导,我没有打扰只是经过,却听见班导再後头喊住我,「关妍!」
回头,我看见从一群学生中走出的班导,他走到我面前问我:「还是想考音乐系吗?」
都要毕业了,难道班导还是不放弃,想要我再好好思考吗?
「对。」我坚定地看着班导,等着他像上次反驳我。
只是这次他露出温暖微笑,「那麽加油吧。」
我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班导,第一次看见那张严肃的脸庞露出这麽和煦的笑容。
「你父亲和我谈过了,我们为了你的事情激辩一番。」
我心里惊讶着,没想到爸爸居然找班导谈论我的事情,这是什麽时候的事情?为什麽我都不知道呢?
班导继续说:「前几天他来学校,我们谈论了许久,他说了很多关於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你学音乐的历程,包括你的坚持。」
知道爸爸为了我做这些事,我忍不住鼻酸,爸爸他真的愿意支持我了。
班导目光温和地看着我,「我才发现,你是我见过最有理想的学生,原来你是那麽的喜欢音乐。」
班导这一句话,像一个肯定,我一阵鼻酸,像是努力许久的事情终於得到认可。
「之前我一直没有正视你对音乐的喜ai,是我的不对,最终我还是被你们父nv俩说服了。你父亲希望我能够支持你,虽然我从来不能改变你人生的方向,不过我今天所说的话都是真心诚意,请带着我的祝福启程吧。」
我心中动容,尽管有千言万语,最终说一句:「谢谢老师。」
班导看见我的模样,轻拍了我的背像是打气,「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说。」
「你是一位很称职的小老师,所以後来的同学怎麽做我都觉得不满意。」听闻,我抬头看着班导,他用食指b在嘴上,「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可别跟他说。」
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点头。
???
循着再熟悉不过的路线,我走到社团大楼,所踏上的每一个阶梯,走过了上百上千遍,以前每天要来的地方,我们曾经在此奋斗过,甚至要b教室亲近,如今毕业了,怎麽可以错过与它道别?
我走进管乐教室,教室里头坐着的人影却让我的顿足,原来不只有我一个人这麽想。
似乎注意到後头的动静,他转头,看见我之後说:「你来了。」
他的语气如不像是巧遇,而是等待。
我看着陈子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心里五味杂陈,分不清楚是痛苦还是思念。
「过来坐吧。」他指着隔壁的位子,一如往常。
终於再度迈开脚步,却b以往每次步伐沉重,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千辛万苦,眼前的美好彷佛岌岌可危,却又不能自己地靠近。
小心翼翼地坐下,我看着眼前的他,他也正看着我,目光深锁。
陈子翔轻轻一笑,没头没脑地问我:「你知道whenifalllove的第一句歌词吗?」
我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什麽他突然这麽问,还是认真思考了下,却想不起来,「我不记得了,怎麽了吗?」
他摇头,低沉说:「没什麽,只是觉得很呼应我现在的心情。」
很呼应现在的心情?是什麽心情呢?
正想问他,陈子翔拿出「翅膀」,对着我说:「为我演奏一遍天空之城吧。」
我惊讶着,没有想到他这麽要求,但我还是接过手,如他所言演奏。
这阵子的感悟,让我的情感更加丰沛,「天空之城」悲怆的旋律我不由地又多几分感触,再加上身旁是许久未见的他,我的心情激动之下又无法不感伤,赋予悲喜交加的天空之城在我的演奏下有了新的生命。
当我停下,空气里残留的旋律还将我包围着,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他轻轻一笑,对着我说:「你进步很多。」
现在的他,没有冷嘲热讽的言语,也没有伪装的面具,是我一直以来认识的陈子翔。
彷佛回到以前的我们。
我鼻子一酸,半玩笑地说:「当然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努力。」
「你一直都很努力。」他缓缓地说。
我的心一震,为什麽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几乎要击垮我所有的防线?
强忍快溃堤的情绪,我只好扯着笑假装抱怨,「你现在倒会称赞我了,以前都不知道有多毒蛇。」
「在你心中我是这个样子?」他苦笑着,彷佛还多了一点无奈。
我无法伤害眼前的他,只有玩笑般开口:「还要b这个更糟呢,那时候你就会说我胖。」
「我後悔了。」他的表情有一丝懊悔。
我愣愣地看着陈子翔,现在的他不再让我琢磨不定,他的情绪不自觉地流露,让我能够轻易地察觉。
「什麽?」我轻声问,每一个情绪都无法不受到他的牵引。
他说:「如果你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宁愿你永远是胖的。」
现在的我瘦了很多,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无法招架,尽管事情一一圆满,身t也好转了许多,但是还不够让我回复以前的气se与姿态。
没想到他提出这一点,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看着眼前更加单薄的他,「我也是,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子,整个人都没有活力。」
现在的他,双颊微微凹陷,为什麽他会变得这麽憔悴?
他没有开口,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他,我终於又忍不住问了心中一直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以前很多事情,我都要自己放下了,可是我唯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麽你要放弃音乐?你是那麽的热ai它。」
他只是说:「只能说这世界上的事,我们永远都无法预测。」
「虽然无法预设,但是可以面对。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努力的吗?你有什麽事情我都可以陪你一起面对。」我强扯微笑,因为不确定他是否愿意。
果然陈子翔说:「没用的。」
他别开头让我看不见表情,只是我却看见他的侧脸没有光彩。
「可以的。」忍不住难受,我对着他说:「你的名字有翅膀,所以你一定可以的,你还会展翅开飞。」
一时之间陈子翔没有回答,他沉静地看着我,「你b我勇敢多了,我相信你会坚持到最後。」
「当然了,这可是我们共同的梦想。」我还是不想放弃,「可是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他沉默着,脸上的情绪一点一点收敛,他还是不愿意说。
於是我只能叹息,苦笑着,「原来,还是不能告诉我。」
许久,我们沉默着,想起那抹甜美的微笑,我缓缓开口,终於提起这个名字,「睿妮是个好nv孩,你要好好照顾她。」
原来没有想像中的艰难,尽管现在的我还无法放下,但是至少可以祝福,这是我仅仅能做到的,无法再多了。
「我知道。」他视线低下,我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他轻唤我的名字拉回我的注意,「关妍。」
我抬眸看他,那双眼里的光彩全都不在了,但是我还在他的眼里。
「我把翅膀交给你了,代替我在天空中飞翔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将翅膀交付到我的手中,我明白这是他与梦想最後的一点联系,如果连这点联系都没有了,便是彻底的放弃,连一点想念也断得乾净。
我开始慌张,把「翅膀」放回他手上,「不行,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你不能把它交给我。」
看着我拒绝,陈子翔的样子似乎不着急,只是淡淡开口:「它可能不怎麽样,却乘载着我的梦想。」
然後他将「翅膀」交到我手中,这句话让我忍不住心酸,忘了拒绝我艰难地开口:「一定要这样吗?」
他目光沉着,「关妍,你会大放异彩,拥有一片属於你的天空。」
「但是我们说好要一起努力的,你怎麽可以丢下我呢?」所有的诺言都还清楚着,怎麽他却要放弃了,留我自己一个人努力?
「我依然会陪着你,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所以不要犹豫,勇敢前行吧。」他的语气温柔,却没有容我反驳的余地。
陈子翔站起身,我知道他要离开了。
「我会一直看着你。」他微笑着,转身离去。
他没有说一句再见,但是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知道如果此刻追上去可以将他留下,却依然改变不了他的心意,於是我只有待在原地。
这这一刻我知道往後我们的人生将会不同,也许再无交集。
强忍眼睛酝酿的泪水,尽管再难受彷徨,我依然会勇敢前行,因为我身上背负的梦想不止是自己的,还有他的。
看着手中的「翅膀」,我承诺着。
许多年後,我才明白那时候陈子翔是在跟梦想道别,也是再跟我道别。
那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
???
睁开眼,浮现眼前的是陌生的装潢,我环顾四周,思考几秒才想起这里是睿妮家。
艰难地起身,脑袋浑浊地如同做了一场长远的梦,昨天晚上我和睿妮聊着天许久,不知不觉睡着了,
只是此刻身旁的位子是空的,不知道睿妮人去哪里了。
我发现床头柜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先去忙了,好好休息」。
我坐在床边,依然被涌现的回忆冲击着,那段青涩的记忆彷佛在眼前重现。
後来大学我如愿考上第一志愿,并且加入「飞翔乐团」担任小号演奏一职,加入乐团之後我才知道原来团长是陈子翔父亲的堂弟,他告诉我许多以前的事情,像是陈子翔小时候的事蹟,「那时候,子翔老是喜欢来听我们的演奏,每次我说要教他乐器,他却又跑得不见踪影,真是一个让人捉0不定的孩子。」
我微笑着强忍惆怅,心里明白他的原因,他曾经和我说过他不想变成像他父亲那样的人,後来学小号是为了讽刺他的父亲,没想到最後却是si心踏地地喜欢上了。
陈子翔以前跟我说过的回忆,偶尔从团长口中说出另一个视角的故事,意外地重叠回温,不过团长告诉我最多的不是往事,而是问我:「你确定要待在飞翔乐团?」
「我确定。」我笑着问:「团长,你怎麽老是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欢迎我吗?」
团长抓了抓头,「不是啦,我想说这样太委屈你了,我们只不过是个业余的乐团,像你这样专科的学生待在我们这样玩票x质的乐团,对音乐上的卓越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团长你可以放心,这从来不是我参加的原因。」
团长好奇问了一句:「那你参加的原因是什麽?」
我思索着,最後抬头看着天花板,却彷佛那里有一片天空,「也许这里是梦想的吧。」
把话说开後,团长对我的器重一天b一天加重,而我也在大三那年申请上日本的姐妹校当交换学生,
一位老教授十分喜欢我的演奏,对我情感丰沛的演奏深感兴趣,常常将我带在身边学习,也因此认识了不少音乐家,得到不少收获与指导。
就学时我在教授身边学了不少新的知识与想法,我在日本所成长的一切都是教授无私分享给我的,可以说教授是我的贵人。
毕业後我更考上了他们的研究所,专心学习音乐,期间教授给予我更多机会参与演奏,渐渐的在音乐圈内有越来越多人认识我,实战经验不断累积,这期间的成长更是促进我四天後的个人演奏会。
这些过程叙述起来并不会太长,长的是背後的练习,每个音符都是琢磨上千遍、每场演出都是费尽心力,当然教授也不可能对我只有肯定,对我一些处理的方式也颇也微词,两个人也会有想法不同的时候,这些都靠着磨合一点一点消除。
整个过程并不容易,但是我一直都很努力,始终没有违背与他的约定。
思绪回到现实,我走出房门,屋子里的一切彷佛都还留着陈子翔的气息,高中毕业有多久、我便有多久没见到他,也不能再见到他了。
尽管记忆褪se不少,如今踏进属於他的空间,也像是跟他重逢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在了。
一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我的心情是平静的,因为我们分开太久了,一直以来他都在我的回忆里,所以我并没有太多的真实感。
如今站在属於他的地方,一吐一纳之间彷佛都带着他的气息,混入我的呼x1里,昨天太过疲惫加上专注在睿妮身上,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但是现在伤痛毫无预警延伸,每个呼x1都是想念、都是伤痛,原来睿妮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的确很难受。
突然,对面房间出现的动静x1引了我的注意,我猜想着是睿妮吗?房门缓缓打开,走出人影却b我想像的苍老,严格来说并不是用走的,而是推着轮椅,白发苍苍无不显示着年龄。
这个家里原来还有其他人,大概是昨晚太仓促,睿妮来不及跟我说明。
看着她艰难地拖着轮椅,我走上前想帮忙,她看见我之後却情绪激动,手努力拖着轮椅似乎想朝我靠近,却反而不得要领,嘴里似乎不断念着同一个字,有些模糊。
我赶紧走到她身边想要帮忙,没想到一靠近便被她拉住手,我想ch0u出自己的双手,那双布满皱纹和青筋的手却b我想像的有力量。
她的声音逐渐加强,「阿、阿辉,阿辉啊。」
我终於听明白她说了些什麽,却只有无限感伤,我记得团长曾称呼陈子翔的父亲「辉哥」,想必这位就是陈子翔的阿嬷。
手被紧紧抓着,因为过度用力阿嬷的指甲陷入我的r0u里,感觉到疼痛我挣扎着想要收回手,「阿嬷,我不是阿辉,你认错人了。」
但是阿嬷却像什麽都听不到,一直喊着阿辉。
正不知道该怎麽办,这时大门传来转动钥匙孔的声音,是睿妮回来了,她一进门看见我们似乎就明白了状况,一边往我们走来一边对我说:「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忘记跟你先讲好,这位是子翔的阿嬷,阿嬷前几年离患失智症,这几年情况恶化的很严重,已经认不得任何人了,这样的状况常常发生,你不要介意。」
睿妮安抚着阿嬷,「阿嬷,已经没事了,阿辉回来了。」
一听睿妮这麽说,阿嬷本来紧抓着我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专注的看着睿妮,像个孩子般睁大眼睛,睿妮安抚阿嬷後推她进屋休息,在阿嬷进门的那一刻我听见她问:「子翔呢?」
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回归到平静我却止不住心里的悲伤,即使生病了,阿嬷惦记的却还是这两个名字,这背後有多少的ai?
如今惦记的两个人都不在身边,一看见我便以为是想念的那个人,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肯放,一句「回来了」才能够安下心。
我看着手上的红印,本来觉得痛的,现在却只剩下难过。
???
我独自陷入深思中许久,睿妮从房间走出,「阿嬷已经睡了,刚才吓到你了吧?」
「我没事。」摇头,我看见睿妮一脸的疲惫,不禁皱起眉头,「这个情况持续多久了?没办法改善吗?」
她无奈笑着,「这情况在我们结婚之前就有了,那时候一直是我和子翔两个人在照顾,但是他si後阿嬷的情况又恶化了。」
睿妮强扯了嘴角,「失智症,这三个字击毁了多少人的家庭?这是一场长期抗战,许多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但是子翔没有,他一知道阿嬷确诊之後,把自己的人生放在最後,没有一丝怨言。
「但阿嬷的病情一直恶化,到後来甚至失去自己的能力,许多事情全都忘记了,能说的话就只有几个只字片语。医生说阿嬷难治的其实是心病,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病情一天天恶化。」
我看着此时的睿妮,并不b阿嬷年轻多少,她被折磨的已不见往日风采。
曾经这张柔美的脸蛋,哪有这麽多烦恼?我最想守护的一张脸蛋,此刻没有笑脸。
我心中不忍,拍了睿妮的肩,「在你最艰辛的时候,我却没能帮不上你的忙。」
「别这麽说,这些本来就是我该承担的。」睿妮笑了笑,尽管脸se依然不好,也好看了许多。
我好奇地问:「不过阿嬷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医生会说她生心病?」
「子翔曾告诉我,他爸爸在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混混,没少让阿嬷担心,阿嬷因为丈夫去世的早只有这个儿子,更是严厉地看管。但是子翔的父亲只有更加反弹,最後因为追求心中的理想而抛下阿嬷,从此断别母子关系,这更成为阿嬷心里的痛。」
睿妮的语气悲伤,「後来子翔的父亲si了,亲情重新回到身边,阿嬷更是全心全意照顾着子翔,但身t长年不好加上内心累积的郁闷,情况时好时坏,终於在子翔高二那年倒塌了。」
我一惊,高二那年?想起那时候陈子翔反覆的态度和全国独奏赛他毫无预警的弃权,我似乎明白了什麽,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这难道就是陈子翔放弃的原因?
睿妮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下去:「过不久我和子翔在一起,他简单地告诉我家里的情形,我永远记得他说的最後一句话我们欠她太多了。那时起,我就决心要陪伴在他的身边,为他一起分担所有的责任。」
陈子翔与他的父亲一个因为执意追求梦想而辜负深ai的人,一个因为深ai的人而痛苦放弃梦想,到底哪一个人b较幸运?又或者该说不幸?
听睿妮叙述着我所不知道的过去,与我的回忆不约而同重叠,我有些恍惚,「睿妮,你辛苦了。」
「为了他,一切都值得,既然我无法进入他的内心,这是我所能为他做的事情。」睿妮低着视线。
睿妮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我皱着眉头,「为什麽这麽说?」
睿妮抬头看我,嘴角苦涩,「关妍,我和子翔生活那麽久,不可能什麽都没有发现,他的心里并没有我。」
睿妮发现了什麽吗?还是她都知道了?我一愣,因为太过惊讶,连话都有些颤抖,「睿妮,你在说什麽?」
睿妮凄凉一笑,「我在说什麽你还会不知道吗?我知道你们当初互相喜欢,只不过你为了保护我而隐藏一切。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可以为了自己所ai的人不惜伤害自己,只不过子翔选择ai你的方式是放弃,他知道阿嬷不能没有他,又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最後只有放弃你。而我,原来是那个最幸福又可悲的人,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我的心里一片震撼,无法追究睿妮为什麽会知情。
当初没能在一起我是痛苦的,一知道他和睿妮在一起,我并没有深思太多原因,而是忍痛後退一步,把幸福交给他们。
如今听睿妮说出陈子翔当初放弃我的原因,我只觉得全身无力,连呼x1都是困难的。
为什麽他就认定照顾阿嬷就不能同时和我在一起?为什麽他认为自己会成为我的负担?为什麽他没有想过他被绑住的话,我可以为了他妥协梦想的距离吗?他没有想过我愿意吗?
我一愣,才惊觉到自己在想些什麽,原来不管走了多远我还是停在原地,心还是停留在陈子翔身上。
只不过一切都晚了,属於我们的时光永远不会回来了。
把所有情绪强压下去,最後我深深x1了口气,「我没有想那麽多,我只是想保护你。」
「但是我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睿妮的情绪终於爆发,我震惊着,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
我记忆中的睿妮,无论再委屈难受都没有生过气。
「你自以为的对我好,有想过我想要的是什麽吗?你以为我什麽不知道就会幸福吗?当我发现他ai着的人不是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那时候子翔说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现在想起来却很可悲,原来他只是想藉此避开心里真正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提起你之後,子翔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早该在那时候我就应该明白他喜欢的不是我,因为他知道如果跟我在一起你们就永远都没有可能了,你老是保护着我。」
睿妮怎麽会这麽想呢?面对睿妮的质问,我只有猛摇着头,「你想太多了,我跟陈子翔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会跟你在一起是真心的。」
「我知道子翔是真心对待我的,但是他并不ai我,你们的事情并没有过去,他ai的人是你。」睿妮表情扭曲,像是痛苦又像是愤怒,「关妍,我们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我跟他这麽多年,难道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他心里的人根本不是我吗?他ai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你。而我,就像强行进入你们感情的第三者。而你们连问都没问就把这担子压在我身上,这对我公平吗?」
我摇头,「睿妮,我们并没有──」
睿妮打断我,语气冷漠,「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了。从小到大,每次我有事情总是你挡在我面前,连这次也不例外。你有想过我一点也不想要你自为是的保护吗?我看见你这样子,真的很难受。」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深深x1了口气也无法缓和,原来我做的所有努力,在她眼里都是负担吗?我愣愣看向睿妮,她并没有看我。
似乎觉得疲惫了,睿妮冷静下来之後只有沧桑,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出一个铁盒,递给我她说:「这是子翔生前的私人物品。」
我犹豫地接过,「这是要给我看的吗?」
睿妮苦笑,「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放的是陈子翔的存摺,底下放的是一张相片,泛h的相纸依然看得出那面露倔se的男孩是陈子翔,身旁站的那位和蔼可亲的阿嬷则是刚刚看过的那位,他们站在瓦砾屋前,yan光正好明媚地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副美好的画面。
相片能够将最美好的回忆锁进画面,却无法将美好带进现实,想起如今的情况我只有一片感伤。
我继续着动作,铁盒最底下放的东西让我愣住,陈子翔埋藏在最深处、最珍贵的东西居然是当年他送我的那张cd「whenifalllove」。
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