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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他不知道

 

「娘?」苏乐儿在自己的牀上坐了起来。张芷玲脸se苍白,呆呆地看着前方,见她坐起,只是努力地强笑,道:「乐儿,你醒了。」苏乐儿呆呆地反应过来,她低头道:「娘亲,是孩儿不好。孩儿让你担心,让你难过,让你痛苦……」张芷玲摇了摇头,道:「不!乐儿……」她别过脸,一行清泪滑下了她如玉的脸。

苏乐儿悄声道:「娘,我……我……我是不是……快要si了?」张芷玲按着她的双手,道:「不会的。相信我。」苏乐儿叹了口气,道:「我……」张芷玲不让她说完,便道:「若你内功够强……我听说过,这种内功外泄,只有最外,薄薄的一层,会把所有东西摧毁。你可以在里面,暂时把那层内功拨开一个洞,吃饭不会有难度。」苏乐儿喔了一声,低头看着被yan光斜照着的被子。

只是不知道,这样子会不会活得很痛苦?

「对了,我怎麽没有把这小牀弄垮?」苏乐儿疑道。

张芷玲笑了笑,道:「你的内功在手指间外泄,我跟你爹持续帮你控制住。」苏乐儿没有说话,只觉得自己成了父母的负担。

张芷玲知道她在想甚麽,只道:「乐儿,爹娘愿意为你付出这十五年来亏欠你的一切。更何况,就算你自出生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依然会照做……

对了。」

她斜眼瞥了苏乐儿一眼。

「你为甚麽会摧动内力?」

苏乐儿沉默不语。

张芷玲瞳孔猛然一缩,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斟酌一下用词,才道:「难道……

你……你不是去跟他说清楚吗?」

苏乐儿道:「我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si去。我真的不能。」张芷玲叹了口气,道:「他知道你为他付出这麽多,怎麽做?」苏乐儿静静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张芷玲急道:「他怎麽做?」

苏乐儿低头,轻轻地道:「他……不知道。」

张芷玲双眼放大,咬牙切齿地道:「我……我的nv儿为他连命都不要了,你说,他不知道?」苏乐儿按住了母亲的手,用张芷玲听过最严厉的口吻,道:「他,没有必要知道!」

张芷玲没有说话,良久,才道:「你还说你不ai他。」苏乐儿苦笑道:「原来那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苏乐儿幽幽地看了张芷玲一眼,过了一会,才道:「谁把我送回来的?」张芷玲道:「她一直叫你小姐,出去买汤药去了。」苏乐儿恍然大悟,道:「许冰冰?这一年,她去哪儿了?」

这时,苏江r0u着眼睛进了房间。苏乐儿看着他,不禁低头,道:「爹。」她心底里对父亲的敬意此终b对母亲多些。苏江缓缓地坐了下来,道:「乐儿,你是怎麽弄成这般样子的?」苏乐儿低着头,苏江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眨着眨着,几颗小小的泪珠挂在黑帘上。苏江道:「我明明看见你上山了,进屋等着,忽然,那许姑娘就把半si不活的你拖回来,把我吓得六神无主。给我一个解释,好吗?」

苏乐儿轻轻地道:「我……我为了救他,就摧动了内功。」苏江双眉一竖,叫道:「我早就说他人不好,你看!我说对了吧?他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为父今日要杀了他!杀了他。」他喃喃骂着,张芷玲也由得他骂。

苏乐儿终於忍不住,一咬牙,恨恨地叫道:「他根本不知道!」

苏江怔了怔,b0然大怒,伸手抓住了苏乐儿的衣襟,吼叫道:「他为甚麽不知道?苏乐儿!看着我!」

苏乐儿抬起头,满脸泪痕,哽咽道:「他破坏了他的承诺,我为甚麽要让他知道?」

苏江心软了,静了下来,道:「那你为甚麽还救他?」

苏乐儿呆呆道:「我不知道。」

苏江和张芷玲都没有说话。苏乐儿一直坐在牀上,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是想这些都没有用!他都要和别的nv人成婚了!」

许冰冰和苏红英捧着热呼呼的汤,走进了房间。许冰冰轻轻叱道:「小姐。」苏乐儿强笑道:「冰冰。」许冰冰放下了汤药,心知苏乐儿明显不想自己在场,便下楼了。苏红英抚0着苏乐儿的手,道:「姐姐。我们都在呢,不要孤单。」苏乐儿的心内冰冰冷冷的,却仍努力微微笑道:「我知道。」她忽然想起甚麽似的,道:「今天几号?」苏江抓着汤药,皱紧眉头,用嘴巴「嘘、嘘」地吹着,疑道:「五月初一,你昏迷了七天七夜。怎麽了?」苏乐儿道:「没甚麽,五月初七他大婚,我去瞧瞧。」「啪」的一声,苏江一下子惊怒交杂,竟把碗跟汤匙都一下子捏个粉碎,re1a辣的汤水都洒在身上。「爹!」「义父!」苏乐儿、苏红英齐声惊叫,张芷玲吓了一大跳,道:「阿江!」

苏江满手都是热汤,碗匙的碎片,手更不小心割出了血,但不忘吼道:「你疯了?」张芷玲又惊又怒,叱道:「苏江!你就疯了!不要命了吗?啊?下楼!快点儿!」苏江回头吼道:「不许去,你听到了吗?」但他也是个识时务的,看了张芷玲一眼,只好乖乖服从,低头飞快地下楼去了。张芷玲吩咐苏红英照顾好苏乐儿後,亦下楼去。

待他们走远,许冰冰探头探脑地进房,道:「小姐,要不要再煎一批药?」苏乐儿道:「不必了,这种伤,甚麽药也没有用处。」许冰冰奇怪地问道:「小姐怎麽受伤?」苏乐儿叹道:「我练的内功走火入魔,碰甚麽都会碎。若不是救他,我又怎会这样?」苏红英抿了抿嘴,cha口道:「他有甚麽好?姐,你身子b他重要。」

苏乐儿悠悠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我们这个时代,男子有男的规矩,nv子有nv的规矩。要是越矩,就成败家子,低贱的人。我一直觉得,这些规矩像一个小小的囚牢,把我们所有人都禁锢在里面。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想过要成婚。因为身为nv子,应当是贤妻良母,说话有分寸,声音小,协助丈夫当家。这,就是人们心中最好最好的nv子。

可是我不甘心。

这就是我们向往的未来吗?在一个小院子内,每日c劳,为维护自己的名声想破脑子,为那一手盖成的家负责。」

她顿了顿,一口气说了那麽多,有点虚弱。她摆平了枕头,一只手垫在头後,半躺下来,再道:「你问我的话,我会宁愿自己一个人,闯闯江湖,尝尝美食,看看风景。

至少,我一直都这麽想,直至我遇见他。

龙秀根本不像这个时代孕育出来的人,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规矩。他重视的,是自由。或许他也不喜欢那种事事听命於皇帝的感觉吧。总之,他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许冰冰听着,不禁被她真诚的话语感动得淌下泪水。

苏乐儿像活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对身边的人不瞅不睬,继续自言自语道:「龙秀曾经说过,他说那些nv经甚麽的,都是这个时代最大的w点。若没有了nv经,他说,或许会遇上更多像我这样有趣的人。唉……不过我觉得,有些人,的确需要nv经。就像那三位妃子呀……好好学学怎麽做个好人才是正道。」她忽然又回到了现实,道:「妹妹,你觉得,我是不是因为喜欢和尚们,想学学他们慈悲为怀,所以救了龙秀?」

苏红英哭笑不得地道:「嗯……那一刻,若是一个不相识的人,你会救吗?」苏乐儿想了想,道:「那倒不会。」苏红英便道:「姐姐,你为甚麽连时局都看得那麽通透,却看不清你自己呢?」苏乐儿yu语却无言,只好转过头,看着许冰冰若有所思的脸孔。

许冰冰感触地道:「小姐,一年不见,你都没变。」苏乐儿轻轻叹道:「一年了吗?我不知你们去了哪儿,龙秀……他又说不知道……你是怎麽到此地?」许冰冰低声道:「李公子有些秘密教众,小姐可躲得真好,他下令找也寻了十多个月。」她脸se黯然,有像有些不高兴。

苏乐儿道:「梨子哥没必要吧,我又不会受伤。」她说完,自己也笑了出来,道:「这次不算。」

苏红英笑了一下,又皱眉道:「姐,你为甚麽要去他的大婚?你这是要在自己的伤口上洒盐!」苏乐儿把白晳的手指尖cha进长发中,缓缓梳了下去,道:「我去是要告诉他,当他拜完堂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缘份,尽了。」

苏红英摇头叹了口气,轻轻地道:「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在另一座高山上,龙秀坐在自己的房子里。他一点都不能理解这地方的习俗:「成婚要穿成大红蕃茄,要戴y邦邦的、刚好能包着头的帽子,新娘子还要盖头,男方连自己跟谁拜堂也含糊不清!更重要的是,这根本不是中学读的那些甚麽朝代……这是平行时空吗?」

嫣然推门入内,她笑道:「喂!想甚麽呢?」龙秀强笑道:「想我们大婚当日的事。」嫣然优雅地坐了下来,小眼睛弯弯的,道:「那你想当天的好?还是担忧当天……」龙秀抬头看了看她,道:「自然是想当天的好。」嫣然嘟起嘴巴,道:「你那好朋友真要来吗?我看她,是要来ga0破坏。」龙秀别开头,道:「大婚也得请我的朋友们来嘛。」嫣然顿了顿,道:「又不是不让你请。只是当天是我和你的重要时刻,我不想给她砸了。」龙秀苦笑道:「若她真要砸,我们怎麽做,都不会阻止得了。」

嫣然的眼珠子转了几下,道:「要麽我们去问问她?就告诉她坐位有限……」龙秀突然暴怒,吼道:「我们为甚麽每天都要谈她?」嫣然低下头,她就知道龙秀很重视那个人,自己只是明面上的妻,若是日後……不行,得令他完完全全断了对那nv人的念想,他心中的,只能是自己!

过了几天,嫣然都没有再找龙秀。龙秀寻也寻不着,也就只好放弃。

两天就要大婚了,满脸笑意的嫣然才若无其事地出现在龙秀的房子里。她缓缓坐在大木长椅上,像变魔法一样,一转眼便眼便垂头丧气地道:「娘亲说昨天晚上,尘纱被盗了。」龙秀怔了怔,道:「那可是刀枪不入的宝贝。」嫣然点了点头,道:「还在查呢。她还说,我们没几个钱,当天只能戴个小小的、金做的环儿圈着发髻。龙秀,你说这样子会不会太平庸了呀?」龙秀耸了耸肩,道:「我觉得外在的不太重要。」嫣然心里甜蜜,笑道:「真的?」她忽然像想起甚麽似的,道:「对了!你那朋友约你到钟山之下去见见呢。」龙秀沉思了一会:「苏乐儿怎会服软?以她那屈强x子……不可能!可是……若能再见她……」他道:「甚麽时候?」嫣然道:「就过一个时辰。」龙秀道:「你怎麽知道?」嫣然捂嘴笑道:「今天,我下山去买大婚当天的用品,见到了她在饭店中恍恍惚惚地吃着麫条。我上去问好,她便道:姐姐,帮个忙,我想约龙秀未时见见面,可以吗?我便答应了。」龙秀若有所思地微微点了点头,道:「好,就去看看。」

苏乐儿扎了一条小辫子,穿着淡h丝衫,戴着白腰带,活像一个小jg灵。「嫣然说他要见面,那他自然会到。我只是想,会不会是圈套。」她临下山前跟许冰冰说过这样一句话,许冰冰也有点担心,本嚷着要跟来,但苏乐儿最後决定,要留点空间给龙秀和自己。

一下山,龙秀已负手於背,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的木条。他数着:「二百一,二百四,二百七……」嫣然也在,令苏乐儿疑心渐起。她道:「龙秀。」龙秀如梦初醒,道:「苏乐儿。」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看着对方。

苏乐儿脑中闪过那次小船中的相遇,她在山崖上把他扯下去山谷,不禁轻轻笑了,道:「小船你有没有丢?」龙秀从怀中取出那只树脂做的小船,道:「没。」苏乐儿看着小船,回忆像巨浪一样,冲散了她的思绪。她突然挥袖轻拨,拨开那层讨厌的内功,若无其事地迅速抢过小船,道:「你留着也没用,就物归原主吧。」龙秀大怒,冷冷道:「我留着是我的事,跟你有甚麽关系?」苏乐儿冷笑道:「若不是我,这船都不会出现!让我留着,才是正道!」

她手上托着船,一怒,竟忘了自己的内功出了问题,不能拿着东西。「喳」的一声,船身碎裂,叮叮叮叮,船便成了千千万万的小碎片,像瀑布一般,在苏乐儿的指缝中跌入雪地。

龙秀双目圆瞪,眼巴巴地看着她捏碎船只,感觉到心中的ai念被人一下子捏了个粉碎。

他悲愤到极点,反而不吼了,声音哑哑的,惨然道:「为甚麽?你就这麽恨我,连最後一个可以证实我们曾经存在过的物品……也要化为乌有吗?」

苏乐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船的碎片跌落。

她从来没有这般心痛过。

嫣然在脖子中除下了挂着一颗夜明珠的项链,道:「龙秀,看,这夜明珠可真好,以後,这可以是我们的小船。」龙秀呆呆地看着夜明珠,心中难煞至极,嫣然何知这是他与苏乐儿到此地步的唯一原因?他只是道:「嗯。」苏乐儿心里只想一拳打向嫣然那狐媚的脸,背着他们低头而走。

龙秀,你从来都不是等我的,对吗?你当天说的话都是假的吗?还是因为当天你b我先看见了李子光,你才……你才……

你跟她青梅竹马,我……我不是那种si缠烂打的人,你们既然都那麽的匹配,我……我也不打搅了。

「妹妹!」嫣然叫道。苏乐儿抬起头,脸se苍白,道:「怎麽了?」嫣然道:「传闻这夜明珠可以让每个人许一个愿。看在你跟龙秀是好朋友的份上,就让你拿着,许一个,才给龙秀当嫁妆吧。」苏乐儿一听是嫁妆,还能许愿,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她正要向後退,不料嫣然假装跌倒,把夜明珠一抛,跌进苏乐儿的前方。苏乐儿只好拨开内功,伸手接着。她感受到内功反弹,心中道:「不好!」可是没有半点办法。砰的一声巨响,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她手心中的夜明珠,化为一堆粉末,在半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秀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打了自己一下,喃喃道:「这不是梦……这这不是梦!」他没有说话,心中空了一片。过了一会,才感受到现实如剑般斩向自己,脑中一片混乱,嘶声吼道:「苏乐儿!你怎麽可以?」

苏乐儿已知是嫣然的计谋,默默无言,让他发泄。他双目如在喷火,叫道:「苏乐儿,为甚麽?你回答我呀!回答呀!你说呀!」苏乐儿从未见过他这般发怒,只好退了一步。嫣然心中也打了个突:「不过是个载着传说的夜明珠罢了,本以为可令他确认苏乐儿会ga0砸婚事,怎麽他好像临近崩溃?这夜明珠究竟是何方圣物?」她开始不安起来。

此时,赵紫纯的声音响起,道:「原来周姑娘在此。」龙秀立即住嘴。

她狠狠地把他的心剖开,把最中心的感情取出,把玩了一翻,弄得支离破碎,才塞回去。

留下的疤痕,又会待何时方能消除?

他恨不得把苏乐儿一剑杀si,但他自知做不到。他已不能再看苏乐儿一眼,只好转身狂奔回山。

「我们找到盗尘纱的贼子,她是你的朋友吧?」她拍了拍手,只见有人把许冰冰推了出来。许冰冰满脸不平地跪倒於地,手中捏着一块白se的丝绸。

苏乐儿心念一动,已明白一切。她淡淡地道:「赵前辈记x不错,一年前见了我们一眼,就都认出来了。」赵紫纯微微笑道:「周姑娘美貌倾国倾城,怎会认不出?」苏乐儿叹了口气,心中下了个决定。她道:「是我让她偷的。」此话一出,许冰冰霍然抬头,赵紫纯双眉一竖,厉声道:「姑娘可知偷窃本派重物该当何罪?」苏乐儿没有做声。赵紫纯再要迫问,张芷玲冷冷的声音从後方树林中传出:「贼喊捉贼,小赵,你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赵紫纯脸se倏然一变,张芷玲脸上罩了层霜,扶着脸上说满「怒」字的苏江,走了出来。张芷玲y森森地冷笑一下,道:「你二十年前对我做过甚麽,我记得一清二楚。」苏乐儿心中受到太大的打击,落魄不堪地站着。张芷玲待赵紫纯自然跟平日完全是两个人,她强势,她可怕,甚至连要爆发的苏江也不敢在张芷玲的气势下打断她。她一字一句地道:「你在大会上说我偷了你师父的水晶,对吧?我根本说不稀罕那彭老头的那些所谓宝物。你现在拿着的尘纱,是我放进nv儿的襁褓里的。赵紫纯,你师父盗我nv儿十五年,你反而来向我问罪?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她双目如冰窖,赵紫纯根本抬不起头来。

苏乐儿脑中嗡的一声,原来彭明生是……是千竹派的掌门!

她无心向师父讨旧债,弯腰拾起许冰冰手中的丝绸,道:「爹、娘,我们搬家吧。」苏江眼见张芷玲怒得说话不留半点情面,冷静过来,道:「婚礼不看了吗?」苏乐儿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点惨淡的笑容:「不看了。我不愿卷入仇恨中,这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她似在说自己的事,张芷玲心中一禀,缓缓转过身,也就是对nv儿的一种妥协。

赵紫纯脸se铁青地转身就走,走远後,才转身,一巴掌打在nv儿的脸上。嫣然呆呆地0着脸颊,道:「娘……」赵紫纯怒骂道:「我只是要你让周蓉暴露她不能近人的秘密,看你这无用的人g了些甚麽?是你,是你亲手把自己的婚事毁了!是你的所谓计谋把我置於此地!」嫣然惊恐地道:「我的婚事怎麽了?」赵紫纯道:「待会,龙秀若不悔婚,我就不叫赵紫纯!」嫣然怔了怔,只是喃喃道:「娘亲……你说甚麽呢?不会的,不会的!怎麽会呢?」

苏乐儿袖子一卷,把附近地上所有的雪卷入衣袖,地面顿时变得乾巴巴的。那些小船碎片,她才不会留给雪地当肥料!

许冰冰突然嘤的一声,哭了出来。苏乐儿看着她,没有说话。许冰冰轻轻道:「小姐,是我对不起你。」她x1了一下鼻子,站了起来,看了一下苏乐儿的眼睛,里面的感情模糊不清,不像平日般清澈明亮。

许冰冰不敢直视苏乐儿的双眸,低下头,道:

「小姐,你……」苏乐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许冰冰更为羞愧难当,轻声道:「李公子当日在客店,听到了隔壁房间太后娘娘与龙公子的对话。他本不以为意,只是过了半年,他找到小姐你的踪迹,来到此地时,却看到小姐你和……

小姐你受伤……不是我们的意图。」

她用手掩着脸,泣道:「然後李公子让我前来……我恰好遇到嫣然……」苏乐儿打断她,淡淡地道:「别说了,我都知道。」

原来当日在鹰州看到她跟龙秀的人,是他。怪不得有点熟悉,有点怪怪的感觉。

许冰冰抬头,惊恐地道:「小姐,你……你早就知道了?」苏乐儿道:「他们把你抬进来,是想杀人灭口。」许冰冰一跤跌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那……那小姐救我,是要将我千刀万剐吗?」苏乐儿微微一怔,才轻轻道:「许冰冰,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本是朋友,是好姐妹。你们背叛了我,不代表我会杀了你。只是朋友之间有了一层仇,一层恨,就不能再当朋友了。」她叹了口气,转身缓缓地道:「为甚麽我认识的朋友,我都真心相待,现在却都成了陌路人?」

许冰冰怔怔地站起身,看着苏乐儿那落魄的背影,心内的难受b受到千刀万剐更要深刻得多。

每一次李子光提起苏乐儿,嘴角都挂着从不轻易露出的微笑,令她心里难受至极,最终甘愿被李子光所指使,向苏乐儿刺出了一刀又一刀。她掩面而泣,令她最看不起自己的,是心底里那因苏乐儿恨透李子光的一点喜悦。

为甚麽一个人的内心如此复杂,如此矛盾?

她变了,从那像冰一样冷的人,变成渴求ai,渴求苛护的人。

「错了就错了,即使後悔一生,都再也改变不了。」

「龙秀悔婚了。」苏红英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向苏乐儿道。苏乐儿脸se不变,依然端坐着。经过一个月的马车之旅,她的内功终於肯听她的摆布,想扩大圈子时扩大,想缩小时缩小。只是,坐下来要控制,食饭时也要控制,她活得很累。而且,不知为何,人t对她的内功尤其敏感,还未碰到她,已然会骨折。苏红英慢慢地发现,一向率真聪明的姐姐,好像变了。

「他悔婚後,回皇g0ng去了。」苏红英有点担心苏乐儿,竟愿意多说几句。苏乐儿嗯了一声,道:「我们在哪?」苏红英道:「刚过了北齐边境,入了钱州。」苏乐儿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要去哪儿?」苏红英道:「我偷听到义父义母说,你每日能看到浩瀚无垠的大海,会好过一点,所以我们去北惠环城边上的大沙滩建一间屋子,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大海。」苏乐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苏红英见她笑了一下,就已满足,下车骑马去。

苏江立时爬上车,道:「乐儿,你想不想有活着的目的?」苏乐儿道:「我现在没有吗?」苏江怔了怔,无视了这句话,道:「我想把三脚猫帮帮主之位传予你。」苏乐儿仍是平静地看着地板,没有说话。苏江见状,又道:「我不担心你的能力,只是想知道你的意愿。」苏乐儿开口道:「我想知道三脚猫帮是甚麽。」苏江这才醒悟苏乐儿对自己的帮仍是认知一知半解,连忙解释道:「我们帮分两类,黑猫和白猫。白猫分甲乙丙丁戌,五小队,每队一千人。他们的工作嘛……只是一个字:潜。潜伏在全部地方,包括宁国、北惠、草原,我们都有人手。黑猫也是五小队……黑丁、黑戌小队是武林高手,他们是分布在白猫小队的附近,有甚麽紧急情况立时帮忙。黑甲、黑乙、黑丙都是专业刺客,他们全部都伏在黑影中,若你要打探皇g0ng或那些派别的内部资料,就派他们去吧。黑猫每队只有一百人,但有三百人在训练中。」苏乐儿微微低头,道:「你又不用告老还乡,传给我作甚?」苏江道:「乐儿,我相信你可以肩负起这个责任。」

苏乐儿轻轻道:「我想想吧。」二人沉默起来,就这样坐着。苏乐儿闭上眼睛,又练起功来。苏江叹了口气,他一进马车已知苏乐儿很努力地控制着,才不致马车破裂。看着苏乐儿苍白的脸孔,那白晳的手指尖上下摆动,淡蓝得像灰的长裙微微颤抖,他很心疼。现在,看她那样辛苦地生活,他多多少少有点自责。

他握住了苏乐儿的手,缓缓地输出内力,低声道:「乐儿,爹会保护你。」

新春了。

不知不觉,龙秀已住在新宅子中大半年。他走出自己的院子,向一旁的侍nv道:「阿蓉,你先回去吧。」阿蓉微微躬身,道:「是的,老爷。」龙秀冷冷道:「都大半年了,我说了千万遍,不要骂我是个老爷子。」阿蓉抿嘴一笑,便一蹦一跳地回自己的院子。

龙秀抬头看着星空,回味着这一年。

她那抿嘴一笑,为甚麽连神se最像她的侍nv也模仿不了?

为甚麽她的一举一动,都那麽的独一无二?

她现在……怎麽样了?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折磨,向另一边的侍nv道:「阿乐,把阿蓉唤回来,我们回钟山。」

这似层相识的房子,静得有点怪异。

他伸手敲了一下木门。

木门应声而倒。尘埃扑面,他一看四周,没有那张木椅,没有那些轻轻的笑声,更没有那个人。她走了。而且走了好久。

「老……殿下,你走了一个月,就是看这破屋?」阿蓉不可置信地道。

龙秀没有回答她,反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他转身,缓缓下山。

长木还在,那二百七十条木缝还在呢。

嗯?枯木上有些东西。

他蹲下身,木条上用透明的树脂写着一行大字:「君求证,此便证,後两不相欠,望君莫扰余之安。」

他疑惑地看着这几个字,他中学时的文言文学习一点都不好,还曾被老师评过:「唐伟,你还是去理科那边吧。我们中国文学,你就别考虑了。」於是他一心一意地读理科,中文能力真的不太好。他只好在龙秀的回忆里找寻找,一个一个字地译出来。

他喃喃地道:「君……君……你。求……证……证据……此……这……」

「老爷,你在g甚麽?」阿蓉终於忍不住道。

龙秀挥了挥手,蹲在雪地上,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这一行字。

「我不是要证据,小船是我们的回忆,你捏碎了,补救不了。

我知道我做了个选择,现在後悔也没用。

或许我们本就不该相遇。

或许……我们真的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本就不该……有完美的结局。

或许我一开始的理念是对的。

情伤己又伤人,我根本不应打开心门。

可是我们没有说好再见……苏乐儿,你在哪里?」

一把少nv的声音响起:「依云哥哥,你怎麽不走大路?」依云的声音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道:「闲人嘴杂,咱们能避则避。你偷偷下山,不怕被师父发现吗?」雪苇甜甜地道:「要是师父打我,也是值得的。」依云顿了顿,道:「雪苇,我怎能让你为我挨打……」

龙秀双眼一亮:雪苇?她应知道苏乐儿的去向。他走进树林,道:「嗳。」

依云穿着淡蓝袍子,雪苇头上扎了两个小发髻,正是苏乐儿教她编的。龙秀呆了呆,雪苇大大的眼睛,小小、圆圆的脸,令他彷佛见到了苏乐儿的面孔。二人脸se都红得像个苹果,依云瞪眼道:「龙秀?」他回过神来,不满地道:「你这富小子回来这破地方g啥?」雪苇也提高声音接口道:「对呀!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龙秀冷冷对依云道:「你怒甚麽,还不是你让我别娶你妹妹?」依云涨红了脸,可是怎麽说他也要保护哭了三天三夜的妹子吧?龙秀没有再理会他,反而问雪苇道:「那话谁教你的?」

这时候,六个穿淡紫长裙的nv子映入眼帘,她们大叫着:「七妹!七妹!」突然其中一个妇人模样的见到了雪苇,人影一闪,便欺近了她的身边,怒道:「七妹,我说多少遍了!不要自己溜出去,一个月前才抄完经书,这麽快就忘了教训……还有跟这个人!」她瞪了一下依云,道:「他们千竹派的都不是好人!记住了吗?」其他五人都站在了妇人的身边,六个人同时看到龙秀,都微微愣了愣,异口同声地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有脸在这里撒野!」

龙秀也用不着雪苇的答案了,叹了口气,向雪苇道:「你是苏……苏……苏乐儿的师妹吧……我只是要知道她在哪。」阿蓉与阿乐躲在後头,大气也不敢喘,只是竖着耳朵人倾听。雪苇哼了一声,道:「我偏不告诉你,看你怎麽办?」龙秀冷冷道:「你若不回答我,我大可以在江湖上撒个谣言……就说……张前辈的小徒儿跟千竹派……」他瞟到依云的脸se,知道他快要碰到依云的底线,便住口。他一句话既得罪了全场所有人,却又制住了所有人,果然在古代学到了不少伎俩。

其中一个少nv眼睛一转,便轻轻道:「龙殿下这又何必呢?若你真要知道……唉……为保小七的名声……」她压低声音道:「师父一家去了西北大草原上……实际地点就不知。」她本来声音就不大,压下声音来,龙秀用运起内功才听得见。那妇人大惊道:「三妹!」雪苇亦嗔道:「三姐!你怎麽可以这般轻易地告诉他?」听雪荞那真诚的声音和看其他人的反应,龙秀不禁心道:「这话看来不假。」他没有料到一件事,当自己太过渴望一种回应时,就算有人告诉他苏乐儿在海洋里飘泊,他也会立时起航。况且,除了这种笨事,他也做不了些甚麽去找她了。他转过身,点了点头,便缓缓离开。他满脑子心事,而且走远了,没有听到七个nv子的j笑声。

「姐!」苏红英一脚踏入过苏乐儿建的圆形门,走入满布翠竹的黑白院子。苏乐儿穿着白变淡蓝se的长裙,躺在她自己发明的一块布,「吊牀」上,竹卷捏在手里,本来打着盹,吓得差得跌在地上。她喘了一口气,才淡淡地道:「妹子,我说了多少遍,别再这样大叫。」

苏红英道:「我只是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苏乐儿r0u了r0u眼睛,打了个呵欠,道:「甚麽事?」苏红英坐在她身边,红裙飘着飘着,道:「他,骑着马去西北大草原上,拜访弓牙大帝了。」苏乐儿拨了一下碎发,道:「嗯。」然後又要躺回去。

苏红英气急败坏地道:「这不是重点!我偷听杨叔跟爹说的话,他去,是因为小七误导他说你去那边啦!」苏乐儿心道:「他是想g甚麽?」她呆呆地用指尖梳着头发。为甚麽在没有他後,小鸟叫得那麽吵耳?为甚麽在没有他後,大海令她觉得很迷惘?为甚麽在没有他後,生活变得如此单调?

苏红英小心翼翼地道:「姐?你怎麽了?」苏乐儿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周边的气流变得很怪异。苏红英惊叫一声,一伸臂,向後滑了数尺。苏乐儿这才如梦初醒般,霍然抬头,手合十,把两手的内功互相配合,头上冒出了h豆大的汗水。苏红英轻轻走近,手上缓缓施内功,帮助苏乐儿。

过了良久,苏乐儿脸se苍白地松手,吁了一口气,平躺在吊牀上,轻轻道:「谢谢。」苏红英关切地道:「没事吧?」苏乐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如果可以,我想自己一个人。」苏红英本以为苏乐儿会高兴,与龙秀复合,结果却是自己给苏乐儿添心事,只好黯然离去。

苏乐儿心中很混乱:「红英碰我那一刻,好像突然想通了。我这麽抑郁,是因为他。是因为我满脑子是他。是因为我忘不了他。为甚麽呢?」一滴泪从她脸颊上滑下。「苏乐儿,你太软弱。怎麽可以让一个男子占领了你的思绪?反正你从没ai过他。」

她脑子裹浮起苏江的话:「乐儿,你想不想有活着的目的?我想把三脚猫帮帮主之位传予你。」

她怔怔地看着石地板。

管一个帮,好像挺有趣的。

大白天,簥州的相斧镇的大路有小贩在大声喊叫:「来哩,来哩!白菜哩!新鲜大白菜!半両一斤哩!」街上有个农夫模样老百姓走了过去,道:「你这甚麽新鲜菜?够有余盏的好吃吗?敢在这里摆挡!」

原来这小贩旁边有一间客店,上面写着「有余盏」。他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农夫没有再理会他,伸长脖子看着客盏,道:「里面那麽拥挤,g啥?」说完,便曲着背劲自走了进去。

有一个头戴黑帽子,两撇八字胡子,手里捏着小铁扇的说书先生,在昏暗的灯光下,正说得兴高采烈:「那个三脚猫帮主,上任才不够三年,名声却遍布天下。这帮主少有露面,却不时安排属下疏导流离失所的战城居民。听说呀,他的眼睛一瞪,就会令人堕入冰窖,动不了。当他一伸手,对方就会应声而倒,也不知是怎麽si的。还有呀,全世界除了上任帮主和这位人兄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连三脚猫帮的人知道的也不敢说!」

有数十人围观着口沫横飞的说书人,其中一个妇人叫道:「哎呀这些谁不知!你快说那堆匪的事!我等不及啦,要回菜摊!」说书先生和气地道:「好好好……今天早上,这帮主亲自露面了。前几日不是有一堆匪人在山上劫了候府马车嘛?官爷们查不出来,没关系,咱们有帮主呢!他用b闪电还要快的速度从树上飞身下来,手上绳索一挥,山匪们想跑,却都被他给挷住了,还大声哭泣呢!」有个书生疑道:「这也太夸张了吧?那些山匪个个杀人如麻,怎会这麽不顾形象?还有,都说这帮主从不露面,今天怎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在这大白天出没?」说书先生笑道:「这位兄台就不对了。山匪就是太过嚣张,没有尝过恐惧,才会落得这般吓得尿k子的下场!况且,这帮主穿着黑衣,身边另一个白衣人做了个三脚猫,三指向前爬动的手势,叫他帮主呢!」书生白了他一眼,便扬张而去。

这时,一个穿白se长袍的少年摄手摄脚地入内,躲在客店的一个角落里。说书先生看了他一眼,没甚麽发现,便不理会他。那个农夫般的人喊道:「那帮主长甚麽样子?」说书先生眼睛一亮,哈哈一笑,道:「这就有趣得很!听说他有四双眼睛,能一下子视察四周;有八双腿,六双手,行动快捷致极!」那个白衣少年一个发髻整齐地梳在头上,没有一条碎发披在背後,他听到这句话,眼睛里透出了笑意。有个小姑娘说道:「我听说他是个姑娘!」说书先生扇子一开,笑道:「姑娘?你哪儿听回来的?做梦啊!」那小姑娘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白衣少年沉思般打量着那个姑娘,突然身後被人拍了拍。

他连忙转身,看到一个穿黑衣的童子微微笑着的脸孔和一个黑衣nv子冷峻的脸。他吓了一跳,抱拳道:「见过丁主。」那个nv子冷冷地道:「出去。」少年心中叹气,本以为混进人群一会儿,丁主不会发现。

「你不在纲位,跑到这儿g甚麽?」黑丁主冷冷地道。少年道:「我……我来是因为想买一包炒栗子给丁主。」他伸手把热腾腾的栗子塞到黑丁主的手中。黑丁主瞟了他一眼,思量一会,道:「下次不要这样走开,我以为你出事了。」她走在前面,道:「帮主要见你。」少年本对自己的栗子感到可惜,听到这话,呆住了。

他悄悄问童子:「帮主来这边了?」童子压下声音道:「言兄有所不知,帮主本来从北边长途跋涉南下,是因为快到猫会了。」少年道:「那跟我有甚麽关系?」童子笑了,道:「这资料……要点资金。」少年白了他一眼,道:「何驰,你过两年就得当黑猫了,不能还是这般ai财。」丁主转过头来,道:「言少行说得对,若贪财,我立刻把你给贬下来。」何驰低头道:「是的,丁主。」他转向言少行悄声道:「过两年就贪不得了,言兄就可怜我吧。」言少行无何奈何地笑了,伸手掏出了一枚银子,道:「说吧。」

何驰吹了一下那枚银子,放在手心量了量,才放心地收入怀中,道:「帮主大人今天一进房间,只有黑甲主、白戊主和丁主在。她托了托那黑白se羽毛脸罩,道:白戊主,别来无恙啊?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杨白戊主随前帮主而去後,帮主大人不太喜欢与白戊主交流。而且,白戊主的职责本就是为帮主当汇报人,帮主大人怎会无端问东问西呢?结果白戊主回答道:回帮主的话,小主无恙。」

言少行叹了口气。这何驰一说话来,真是十句只有一句有意思。

何驰继续道:「然後帮主大人便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道:那你拿我的三十万両g的好事,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吧?帮主可真是厉害,投炸弹也不先表示一下,突然冷下来,静得有点可怕。白戊主自然si命不认,道:帮主,小主不明白。帮主可真怒了,道:白戊主,你拿本帮的钱去g自己的事,现在还不认。你是不想活了是吧?这下白戊主便害怕了,双眉一竖,道:帮主,小主从没有g过此等下流之事!帮主冷笑一声,道:我告诉你,矢口否认这一招从古至今都没有成功过。那是因为,控诉的人都会早有准备。她拍了拍手,几个白戊兄弟便走了出来,原来都招供了。」

言少行这才赞叹道:「俐落俐落!帮主大人此招高明至极!果然是前帮主的……」

丁主头也没转过来,打断了他,冷冷道:「想整条街都知道帮主的身份吗?到时候我真想看看帮主会怎麽收拾你。先说了,若你闯祸,我可不会帮你。」言少行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何驰又道:「喂,你是想浪费银子了是吧?我都没说此事跟你的关系!」言少行点头道:「对。你说吧。」何驰道:「帮主说,白戊主知道得太多了,就把他帮法行事。」言少行点了点头,道:「帮主果然狠辣得恰到好处。」何驰笑道:「你懂甚麽?反正帮主处理完,就说:传言少行。帮主好像跟你相识好久似的,说得很顺口。」他瞄了瞄言少行。言少行心里立惊,看了他一眼,道:「帮主没有传过我,原来她知道我名字。」丁主忽然在一座寻常院子前停了下来,道:「到了,言少行,你自己进去吧。莫要闯事,郑戊主是你的前车之鍳。」言少行的手心开始冒汗,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他倒ch0u了一口气。

这绝不是寻常的人家。

他的两边栽种着绿柳,长长的柳枝在风中飘动着,眼前都是一片neng绿。地上是白砖地板,他轻轻地走上去,不想打破四周的宁静。有人说过,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他不禁哼了一声:「我,一丝不苟?本人虽不愿随波逐流,但也不是一个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他一边想,一边把不经意绕在一起的柳枝解开,还0了0耳朵边的头发,心道:「很好,没有碎发。」

他走到了白砖路的尽头,一个绿蓝se的湖映入眼帘。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身心顿感舒畅。「帮主随便下簥州,便住此等地方,真是甚麽难题都迎刃而解了。」湖中有一座石桥,他便小跑上去,手指拨过桥边,把碎石扫进湖里去「喂」鱼。

「你在g甚麽?」一把冷中带着一点暖的声音从他身前传出。

他吓了一跳,连忙抬头,一个穿着灰se长纱裙的nv子,戴着半黑半白的眼罩,长发束成一条长马尾,似笑非笑地站在他前方。

他也不知那nv子是何时到达的。

「帮主大人。」他单膝下跪道。

nv子笑了,那眼中突然泛起一阵淘气。她的声音,好像羽毛般柔弱,可是再听一个字,便听得出里面那铁做的坚强。她用那奇幻的声音,道:「起来吧。迟早有一天,我得废了这下跪的规定,否则我的下属们若激动,砰一下,膝盖都得找人医治。」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言少行又再次惊异地抬头,他缓缓站起,一脸的讶异。眼神里面,除了惊吓以外,还有极力掩饰的喜悦。

「言少行,对吧?」她倚在桥边,像是懒洋洋的,但言少行看来,她整个人向後倾斜,是挨在气流上,是不知道怎样做到的。帮主随着他奇异的眼神看着,才发现这姿势的不对劲,咳了咳,便站起。言少行道:「没错。」他见到黑丁主竟然放过他,便知是她忍无可忍,帮法规定不得私下处刑,於是便把他不断逃走的事告诉了帮主。他心下慌乱:「审核来了,怎麽办,怎麽办?」

帮主道:「先别想着怎麽逃走。」言少行吓了一跳开始觉得很害怕。帮主接口道:「你道我宣你是为何?」他一抬头,看着帮主的双眼,里面清澈明亮,一双黑眸子温和地看着他。言少行道:「帮主,我路上花了一両银子,却甚麽都没打听回来。」帮主笑道:「是那小财主何驰吧。」她忽转严肃,道:「你经常逃离,是吧?」言少行眼睛骨碌碌地转,道:「我不是要偷偷去玩……而是是想去别的纲位,探探情况。」帮主轻轻一笑,道:「你倒说的动听,耍嘴皮不错。若我没听错,你是前白戊主队的,受黑丁队两名将士的保护,驻守在黑丁主院子左边的客店门口?」言少行背後全是冷汗,但他仍是平静地道:「是的。」

帮主拍手一笑,道:「好!在号称无影无痕的汪霖……黑丁主,鼻子下逃走数次,果然妙,妙极了!就你吧。」言少行疑惑地道:「就我甚麽?」帮主长长的手指梳过马尾,道:「就你,下一任白戊主。」言少行目瞪口呆,这次真的扮不了沉稳。

言少行,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惹上汪霖,也能惹数次,还能把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最重要的是,他惹得汪霖向自己告状,但还活着!

言少行走後,三脚猫帮的帮主微微一笑,脱下了脸罩,正是现已十九岁的苏乐儿。

「帮主。」黑甲主在她身後道。

苏乐儿笑道:「你不必每次现身都说一句,帮主。反正爹坚持要你跟着我,我也没办法。不如你多向我爹叫几声前帮主吧,逗得他高兴,说不定就放过你了。不过千万别叫老帮主,他恨si这名头。」黑甲主是一个脸se十分苍白的二十岁男子,下巴光滑,总ai穿一身黑se的长袍。他的名字洪千雷,是全帮最厉害的刺客兼武林高手,亦是从前在武林中杀了近千人的风云人物。他本不臣服於苏乐儿,但苏江跟他打了个赌,说若他输给苏乐儿,得伴在她身边直至她离任。黑甲主一口答应,却被苏乐儿古古怪怪的内功及招数击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只好y着头皮答应了。

黑甲主用那低沉的声音,道:「嗯。」

苏乐儿描了他一眼,道:「这院子可真美,我还是,怎麽能抓住?只是,那亲王来……他是打错算盘了。」她没有说下去,黑白眼罩下的双眸闪烁着。过了一会,她忽然又笑了,道:「你昨日说,那透物……朝廷研制出来了?」言少行愣愣地点头,尝试过滤苏乐儿的话,道:「对,听说是捡到了透物发明人制作时的样本。」苏乐儿一拍桌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把言少行吓了一跳。她的笑声久而不止,好像有gu魔力,令言少行也笑了出来。苏乐儿笑得更高兴,道:「我告诉你,当他终於发售这所谓透物後,他就会知道我的厉害。」言少行呆了一下,不明白帮主所说,但帮主是一个神秘的人,感到莫名其妙再正常不过。

此时,黑甲主忽然从黑影中蹿了出来,ch0u出他那峰利至极的短剑,道:「帮主,有人。」言少行吓得向後退了一步。苏乐儿手一挥,把言少行推进桌子下,弯下腰,看着他道:「你在这避一避。」说完,淘气地眨了眨眼睛。言少行怔怔地看着她的影子,突然,耳朵尖红了一片。

苏乐儿侧耳倾听,向黑甲主道:「没事,只有一个人。」黑甲主道:「他武功高强,帮主……」苏乐儿笑道:「你都伤不了我,我怕甚麽呀?」黑甲主无言以对,只是y森森地看着大门。

砰的一声,院子的门被撞开,只听两名黑猫挡着想闯进来的那个人,可是还没出剑,就被点中x道。

「看来,他不是来杀人的。」苏乐儿若有所思地道。

黑甲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苏乐儿忍不住道:「不如你先不要把剑指着人家,他可能不想打架。」

黑甲主这才不甘不愿地把黑剑cha回腰中。

二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大门,终於,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束着长马尾的nv子,穿着红se长裙,微微一笑,歪着头,道:「姐,你怎麽不出来迎接我啊?」

苏乐儿呆住了,过了良久,才道:「啊?红英?」苏红英双手cha在腰中,拨了拨碎发,道:「不想见我吗?」苏乐儿终於难以置信地笑了出来,道:「妹子?你怎麽这样子闯进来呀?」她看了黑甲主一眼:「这位大哥都把短剑ch0u出来了。」

苏红英走了进来,道:「这样找你才有意思嘛!咦?在桌底下瑟缩的是谁呀?」言少行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出来,道:「苏姑娘好,在下言少行,刚刚帮主把属下推进桌底,属下只好先躲躲。」苏红英想了想,向苏乐儿道:「这小兄弟好会说话啊。」苏乐儿眉开眼笑道:「我就是这样说!对了,爹娘还好吗?」苏红英点头道:「很好啊。」苏乐儿连忙道:「那你突然前来g啥?」苏红英神秘地笑了笑,道:「你先撤了这些人,再把外面那两人解了x,我再说。」

「来吧!」苏红英在苏乐儿眼前跳来跳去,在院子内的小桥上奔跑。苏乐儿苦着脸道:「在院子里讲不成吗?」苏红英摇头道:「自然不行。那个言少行眼睛一直骨碌碌地转,不能信任。」苏乐儿大声地咳了咳,试图盖过她的声音,使了个眼se,道:「哎呀,街上不也一样,耳目众多?黑甲主也要跟着我在这大热天,往街上乱跑。」苏红英这才知道言少行在附近打探,怒道:「一班人鬼鬼祟祟,算甚麽好汉?」苏乐儿大惊,低声道:「红英!你别这样。」苏红英气道:「若他偷偷跟着,我说的话可不都被他听进去了?我们就没有一点自由吗?」苏乐儿幽幽叹了口气,道:「终於明白为甚麽爹把这帮主大包袱一脚踢给我了吧?」苏红英这才忿忿地道:「哼,下次这样,我可不来找你了。」苏乐儿挠了挠头,向柳树後的黑甲主道:「你别听……去远一点的地方,若你看得见我,就能知道我的安危,不是吗?」

柳叶里没有动静。

苏乐儿却道:「好,不要再後退了。言少行,你给我出去,探甚麽都行……好了,你可以说话,他们听不见。」苏红英震惊地道:「姐,好厉害!我都没听见有人移动。」也不知是说苏乐儿厉害,还是那些人厉害。

苏乐儿微微一笑,道:「一班武痴罢了。」苏红英想了想,道:「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终於当上异涌派的掌门。」苏乐儿大喜,道:「真的?二十年前,异涌派的冰凌可说是天下无双,人人畏惧。内斗之时,幸好爹娘经过,看不过眼,把你救下之余,留下了这项绝技。你现在重振异涌派,可说是一雪前耻。」苏红英惋惜地道:「我派只有我一人存活,只找到阿云,芝麻和灵儿她们三个侍俸母亲的丫环。我派只有四人,怎麽能重拾昔日的光辉?」苏乐儿笑道:「你可真有理想,我只想我的猫儿帮能正常运作下去,听到许许多多的流言八卦,也就满足啦。」她看着若有所思的苏红英,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要当真。所以……你今日前来,是要给我带问题?」

苏红英笑了笑,道:「不,只是来告诉你,我行了仪式,爹……爹娘为维持这派的团结付上x命,我不会让他们白白浪费心血。」苏乐儿伸手想搂她,才醒起自己的身t情况不允许……她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缓缓放下。苏红英心疼极了,道:「听……听说他要回来了。」苏乐儿把手放在石桥的扶手上,淡淡地道:「嗯。你从哪听回来的?」苏红英笑道:「杨叔的消息b那言少……言甚麽……快得多啦。」苏乐儿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苏红英道:「你都把人家赶到草原上喂羊去两年多啦!真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吗?」苏乐儿道:「红英,你能保持缄默吗?」苏红英双眉一竖,一挥剑,把桥的石扶手割下一片,拾起小小的石块,道:「我能把石桥劈开吗?」

苏乐儿呆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道:「你要表达能,可以用其他方法吗?这院子不是我的,是其中一个属下让出来的。」苏红英只是看着她,等她说下一句话。

苏乐儿托了托眼罩,道:「红英,他在草原不是我的错,是小七他们胡闹。况且,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

苏红英怔怔地道:「你真的这样以为吗?」

苏乐儿扶着石桥,看着自己灰se的长裙,叹道:「陈年旧事,都是过眼云烟,提它作甚?」

龙秀把玩着手中的麫饼,不知为甚麽,簥州的麫饼里面要塞许多的软绵绵的「水菜」。水菜饼是这里的名产,也就是把青菜煮得稀烂,不加盐,不加糖,伴药材粥,然後用坚厚的麫粉一层又一层地包好。他一口咬下去,麫饼的皮又乾又韧,要大力扯,才能吃到中间无味的软物。他只吃出麫饼的苦味,闻到那「菜」的药材味,和承受着一种在吃呕吐物的感觉。

他多麽怀念现代。

以前那nv孩还在他生活里时,他还可以找到一点生活的乐趣。她走後,他每日都活得一模一样。走,走在那无止境的漫漫长路。

今次来簥州,是大哥让他调查三脚猫帮主是否苏乐儿。

他明知大哥对苏乐儿恨意很深,自己下不了手抓她,可是心中一直希望能再见到苏乐儿,了却这两年的心愿。

他向不远处吃得津津有味的丫环阿蓉道:「喂,你还吃不吃?」

阿蓉道:「殿下不吃嚒?」

龙秀道:「不吃。我……不饿。」阿蓉笑道:「那谢谢殿下赏赐。」她伸手前去接过了麫饼。阿蓉晒得黑黑的,一双眼睛灵动,只有她,愿意伴自己远赴弓牙,寻着那可能一直在中原的人。

为甚麽,自己在草原为了寻她,赴汤蹈火,却仍得不到她所原谅?

心底里,他早就猜过雪姑娘们在骗他。

可他依然去了。

也许,是想感动她吧。

「走吧,阿蓉。母后见过了,皇兄见过了,郑cha0花了一个月时间也判断不了的神秘帮主……现在就去见见。」

苏乐儿捏着白猫报,突然感到一阵异常。

外面的百姓们静了下来,吆喝声、倾谈声,赶驴声一下子没了。「甚麽事?」苏乐儿道。红英赖在簥州不愿走,说北边无聊得很,此时却不见踪影,只有黑甲主在。他低声道:「属下去看看。」人影一闪,飞快地不见踪影。

片刻,他飞身回来,道:「亲王到。他一瞪,百姓都怕得停嘴。」苏乐儿吓了一跳,道:「甚麽?」她立时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道:「他刚刚到街角的茶水舖子了吗?」黑甲主道:「帮主请安坐。敷衍敷衍,怕甚麽?」苏乐儿叹了口气,道:「实话说,我跟亲王很熟,根本不是一般的朋友。我其实也不是怕他,不过是衡量着能否逃跑。」

黑甲主突然笑了。

他的眼睛弯弯,嘴角上扬,好像忽活过来一般。但此笑一闪而过,他立时变回严肃,道:「那属下要否护帮主离开?」苏乐儿迟疑了一下,却听到了敲门声。

「大宁亲王,拜见三脚猫帮主。」

苏乐儿全身一震。

他的声音,还是那麽冷静,却又含着热情。

负责守门的黑衣人王思源,向苏乐儿报告道:「帮主,亲王在门前。」苏乐儿自从听到那声音,心中甚麽都不顾了,就是想见他一眼。她伸手把小树脂船塞进桌上一个空空如也的小木盒中,道:「都到此地步了,y着头皮见见吧。」王思源抱拳道:「是。」

苏乐儿坐了下来,心中很紧张。他应该认不出自己,只要平静地对付他,便可释去皇帝的疑心。

门开了。

她倒ch0u一口气。

龙秀的下巴尖了,本来白得像纸,现在脸se红润了许多,皮肤黑了一点,可是眼神没有变过。那gu傲气,那gu渴求,那gu迷迷糊糊、在世上寻找知己的感觉,还在他眸子里滚来滚去。

龙秀心中怦怦地跳,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灰白裙,不像她。身材,不太像,b她高了五、六厘米,不过她可能已长高。头发,不知道,他对这种东西不了解。咦?她脚踝边的小狗……

苏乐儿最怕狗。

他的心沉下谷底。

这时他抬头一看,这帮主注视着他。

那一刻,他的大脑停止运作了。

是她,一定是她。

她眼神中本来的好奇,本来的热情,不知为何消失了,只剩下一丝的平淡。然而,那凄婉……跟他日思夜想的,她捏碎小船时,一模一样。

他的手负在背後,却满是汗水。

他心中在呐喊。

但他注意到一点,苏乐儿戴上了面具,而且,竟敢让小狗靠近!

她不想被自己认出来,不想被其他人认出来。

好不容易见到,千万千万不要惹怒她。她不打算相认,那就顺着她吧。反正假扮不认得她还可以找藉口留在她身边,她没办法把自己赶走。

他清了清喉咙,道:「大宁亲王龙秀,拜见三脚猫帮帮主。」苏乐儿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请坐。」她的声音b之前要沉,失去那清亮、让人换然一新的感觉,反而令人认为她很沉得住气,很有台风,简直就是一名资深帮主。

龙秀坐在离苏乐儿大概五米外的藤椅上,开口道:「小王今日前来,是……」苏乐儿立时打断他,柔和地道:「本帮主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请问殿下何知本帮主之行踪?」龙秀心道:「一来就抛难题,果然是苏乐儿没错。」他缓缓道:「唉,帮主莫要明知故问。哪个组织没有别派的卧底?不过是各派互相配合的方式罢了。」

苏乐儿轻轻一笑,道:「说得好,但我们的小猫儿,你们查不出来。」龙秀被她那一笑弄得六神无主,只得深呼x1,掩饰自己的神魂颠倒,让冷静清醒取得控制权。他这才道:「好,三脚猫帮果然神通广大。小王今日前来,是负皇上之名,呈上茶叶,请求帮主指点迷津。」

苏乐儿好奇地道:「哦?甚麽迷津?」龙秀道:「最近透物突然在不同市场里售买,但原来不但一捏就碎得像粉末,还有白白的颜se,惹来百姓的怒火……想必帮主也听说了。」苏乐儿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嗯,听说……矛头指向朝廷。」龙秀心里佩服:「这手艺天后留下一瓶误导人的物t,现在ga0出大麻烦,还可以做出如此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古今中外第一人!小王佩服佩服。」他道:「对,三脚猫帮既然神通广大,有没有能解此困境的人?毕竟……若百姓对朝廷不满,大宁就容易大乱。」

苏乐儿心中不快,这龙秀……这皇帝,居然利用自己为百姓、为国家安定的慈悲之心,b自己就范!她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还有半年就到一年一度的猫会,到时候全帮聚首,我再问问。」龙秀连忙道:「那小王就留在这儿,等待结果。」苏乐儿心中打了个突,道:「不行。亲王自然公事繁多,不打扰你了。请安心,我一定派人通知。」龙秀的目的却不在於此了,他道:「不忙不忙,刚从草原回来,皇上也没指派太多。小王正想游览簥州,呃……昨日吃过水菜饼,小王喜欢得很,多吃几天也好。」苏乐儿微微一怔,龙秀以前可不是这麽贪吃,看来年月过了,人也变了。她心中神伤,也想不出理由赶走他,只得道:「簥州的水菜饼我可不太喜欢,好像在吃包着烂菜的布。不过……殿下喜欢就好。」龙秀一时间语塞,心中却欢快:「蓉子果然是古代里最现代的人。久违的现代味道啊……」他道:「我见这府里还有几间客房,能否借出三间?小王人只有十个,能省下住房的钱。」苏乐儿冷冷地道:「你们皇g0ng的钱还嫌不够多吗?」龙秀也抬起头,两双冷冷的眸子相对,苏乐儿心底里唯恐龙秀看穿自己,连忙别开目光,想道:「龙秀这亲王当得真差劲,不但处处竖敌,还y要人借房给他。他好不好意思?可是……若收留了他,还能见他多几次,才让他永远离开我的一生。」一想到此,心中不舍便生,她道:「皇上可真吝啬,不过是几両银子而已。好吧,既然殿下坚持,本帮尽尽当主的本分。」

她挥了挥手,黑甲主从黑影中突然飞身而出,龙秀吓得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摔破了。苏乐儿悄声道:「让王思源跟平矢去把三间客房整理好,回来给亲王带路。」黑甲主道:「门口不用守?」苏乐儿笑道:「他们连红英也守不住,不过是用来看看敌方有多强。一时半刻,怕甚麽?」黑甲主点头,缓步走去。

龙秀道:「帮主近来可好?」苏乐儿淡淡地道:「本来挺好,殿下到来,就不好了。」龙秀心道:「哪有人这般说话?有必要吗?唉,她这麽大的火药味,看来还气着我假娶嫣然。」他只得道:「不知小王何处惹帮主不快?」苏乐儿乌漆的双眼中,感情闪烁不定,道:「不请自来,强索服务,监视我帮。换是殿下,可会不快?」苏乐儿完全不知道龙秀早已看穿自己,在那儿摆架子,还以为成功蒙混过关。

龙秀心知肚明:除非令苏乐儿又恨又怒,她绝不会摆出那副冷冷的模样。因此,他是在苏乐儿的黑名单上了。他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苏乐儿见他沉默下来,很奇怪,心道:「三脚猫帮世世代代憎恨朝廷,他叹甚麽气?他来,难道是要和本帮修复关系?可是……可是这不像是皇帝会派他做的事。」

二人都在心中猜来猜去,没料到龙秀一早看穿苏乐儿,而苏乐儿有一半的话,都只是在演译帮主的角se。黑甲主步出苏乐儿的房子,想道:「古怪得很,愿意借房,却又冷言冷语。」他走上小桥,突然见小桥另一端坐着一个红衣nv子。

是帮主的妹妹。

苏红英把小桥的出口挡住了,道:「黑甲主,我姐在g甚麽?」黑甲主道:「见亲王。」苏红英托着下巴,之前跑了很长的路,满脸红晕,眼睫毛眨着眨着。黑甲主道:「能否让路?」苏红英想了想,好奇地摇头道:「告诉我,他们说甚麽了?」黑甲主只得道:「我怎记得?」苏红英道:「你多说几个字有多难?」黑甲主回道:「不难。」苏红英呆了一下,道:「那你就多说几个。」黑甲主厌恶地道:「姑娘所问乃帮主私事。」

苏红英怒道:「她的私事就不能跟我说吗?我可是她妹妹!不跟我说,跟谁说去?」黑甲主道:「我有要务在身,姑娘要问,就问帮主。」苏红英眼睛一亮,道:「甚麽要务?」黑甲主低声咒骂,双臂一伸,yu在苏红英头上飞过。苏红英心知这「要务」是有关苏乐儿的事,突然伸手拉着黑甲主的鞋子。黑甲主腿一踢,使了个「驴踢後尘」,要把苏红英甩脱。

苏红英用个黏字,使出她异涌派最厉害的功夫—「猜不透」百变手。她随着黑甲主的脚,无论他如何踢脚,她都黏着不放。黑甲主又咒骂了一声,一拳向她打去。她另外一只手一翻,上下左右向黑主甲的拳头拍去。黑甲主只觉拳头的劲力,在她每拍一下,都削弱了一分,最後到她的身前,已劲力全失。他「噫」一声,收拳。只是他的脚被苏红英挟住,要跌回地上,只得用另一只脚踩住石桥边。

苏红英si命不放,黑甲主只得使出真功夫,把她b退。他内力一涌,百缕针丝般细,却又yan正的内力向苏红英s去。苏红英知道一定要放手,却因不服输的x子,居然动也没动,y拼着,把内功向黑甲主那边s回去。

可是她又不是能把内功围着自己的苏乐儿。

黑甲主不由得大惊,完全没料到苏红英会如此顽强。

就在致命内功要击中苏红英那一刻,屋中灰影一闪,一阵柔和,冷暖互补的内力向二人袭去。

二人的内功顿时化得无影无踪。

苏乐儿脸罩下的双眼yu喷出火来。

黑甲主低头,抱拳道:「请帮主责罚。」苏红英也恐惧地道:「姐……」

苏乐儿向房子看去,深怕龙秀看出了端儿,但她听到房子里的龙秀没有动静。

她冷冷地道:「你们俩都不要命了吗?」对她来说,若苏红英si了,黑甲主自然要偿命,天公地义。苏红英道:「姐,是我的错,别怪黑甲主。」黑甲主呆呆地看着她,从没有人会为他开脱罪责,他一生都只有让人打骂的份。苏乐儿吼道:「我知道是你的错!」她缓缓x1了一口气,道:「黑甲主,别这麽容易惹事上身,要是你真误杀了人,我也不知该怎麽帮你开脱。」

黑甲主怔怔地道:「是。」苏乐儿道:「去把我刚叫你办的事办好。」黑甲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帮主不打算惩罚自己。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得又抱拳道:「是。」然後,怔怔地看了苏红英一眼,转身离开。

苏乐儿向苏红英道:「你是不要命了。」苏红英道:「我又不是要他g甚麽卑躬屈膝的事,他这麽大反应g甚麽?」苏乐儿又道:「你是不要命了。」苏红英从没见过苏乐儿这般生气,心中很害怕,也不敢辩驳了。苏乐儿严肃地道:「红英,若今天我失魂落魄,听不见你们在打斗,你可能已在h泉路上了。」苏红英低头道:「是。」

苏乐儿微微叹了口气,道:「求你一事。」苏红英道:「我都说不会再跟那黑甲主打啦。」苏乐儿厌低声音,道:「不是。龙秀要住下,别让他见到你。他还不知我是我。」苏红英笑了,道:「好。」她眼见苏乐儿没有怎样发难,便道:「姐姐,你刚生气时跟义母一般。」苏乐儿白了她一眼,转身回去了。

苏红英这才吐了吐舌头,擦了擦一额的冷汗。

「要知……若你下这一步,就输y了。」苏乐儿右手挟着一颗葡萄,左手捏着一本白猫报,漫不经心地道。龙秀一头雾水地挟着棋子,道:「为甚麽?」苏乐儿笑道:「你试试便知。」

表面上,她在勉为其难地跟这不会下棋的人「切磋」,但她心中却很矛盾。

怎麽办?他碰不得我,我碰不得他。不能伤害他,不能跟他有任何的情感……

可是,我特别想「我们」。

龙秀举棋不定,道:「要放哪儿呢?」苏乐儿对着白猫报发呆,在思绪中惊醒,道:「嗯?」龙秀重复了一遍。她轻轻笑了,道:「殿下步步走入自己jg心布下的坑,现在已无出路。」龙秀啊的一声,道:「可不是每一步都是帮主教小王的吗?」

苏乐儿道:「对啊。殿下,难道向对手讨教,这结局不是意料中的事吗?」龙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苏乐儿耍了。他叹了口气,道:「好吧。小王心服口服,这局,就帮主胜。咱们再来一盘。」苏乐儿呆若木j,心道:「又来一盘!都陪他玩三盘了。他输得贴地,头两次嘴y自己试,第三次被我耍了个够,还以为把他b得放弃??」她道:「呃??这??」龙秀点头道:「这次包能b上次好玩,我只要一枝笔和一叠纸。」

苏乐儿只见龙秀用极奇怪的手法捏着毛笔,点了一下墨,笔一动,一堆卷曲的线条便呈现了。龙秀不太ai点墨,低头用乾墨扫来扫去。

他飞快地书写,竟把纸写满了。不久,他抬头,自信满满地道:「好,这次一定会表现得更好。」苏乐儿看着他那些黑se线,疑道:「这是甚麽?」龙秀微微笑道:「机会率。」苏乐儿眉头紧皱,道:「j会绿?何为绿se的j?」龙秀怔了怔,猛然想起几年前跟苏乐儿第一次相遇时,她以为手机是手上吊着的j。他摇头笑了,这人跟j有甚麽前缘?

他道:「不是绿se的j。总之,小王觉得……」他指向五个棋格,道:「综合前三局所见,你会会下这五格的机会较大。」苏乐儿同时间拾起了棋子,正要下在其中一格,心中大骇,连忙道:「你怎麽知道?」龙秀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一点小本领,帮主见笑。」

苏乐儿沉默下来,她最恨别人明知本领b自己大,还要说此等荒谬的话。本帮主最擅於趁他人没有防备而攻其要害。要玩机会率,是吗?那本座就陪你玩玩!

不知不觉间,那一刻,苏乐儿像煤碳在沉睡中,忽被人点燃起了斗志。

很久以前,心哭累了,表面的泪水凝结成厚厚的一层冰。但此刻,冰被那重燃的强烈情感,慢慢地烧着,慢慢融着。

「龙秀惹错人了。」苏红英趴在小屋的窗户上,侧耳倾听。

黑甲主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背。

苏红英吓得砰一声,跌在草地上。屋内的龙秀立时站起,道:「外面是怎麽了?」。苏红英大骇,正要拔腿就跑,黑甲主却用古灵jg怪的手法,一把抓着她的肩头,用力把她推到墙壁下。她正要尖叫,龙秀却打开了窗,她记起苏乐儿那冷冷的话,只好把叫声吞回肚子里。龙秀一看,只见黑甲主冷冷的双眸y森森地看着他。他大惊,心中怦怦怦地跳,立时想起现代的鬼片,喘了一口气,道:「原来是黑甲主。」

黑甲主向苏乐儿行礼道:「帮主。打扰了你们下棋。」苏乐儿心中有数,朝他眨了眨眼,看着他身前的窗框,冷冷道:「再乱来,别怪我收拾你,前几天的罪就一拼还呗。」黑甲主抱拳低头道:「是的。」他低头时看着苏红英。苏红英脸上一红,吐了吐舌头。苏乐儿道:「现在放你下班……两个人在簥州到处逛逛。」黑甲主又道:「谢帮主。」伸手把窗户关上了。

苏红英吁了口气,摄手摄脚地逃了。黑甲主追上去,道:「扯平了。」苏红英道:「甚麽扯平了?」黑甲主道:「上次你为我顶了罪,这次我帮你顶上。」苏红英啐了一口,道:「我上次还没跟你算帐呢,哪为你顶过罪?况且,姐的话根本就是对我说的,你不过是做做样子。」黑甲主微有愠se地道:「不做样子,你跑,就泄露天机。」苏红英怒道:「天机?你觉得你有帮过我的处境吗?姐不也是知道了?」她怨道:「都怪你,无端拍我的背g嘛?」黑甲主搔了搔头,道:「帮主让我巡逻。」苏红英想了想,啐道:「自相矛盾!」

黑甲主道:「那我们还要去逛一下簥州吗?」苏红英心中无奈,想了一会,不甘不愿地道:「唉……姐这般凶,还是去去吧。」

「帮主,饶了小王吧。」龙秀扒在桌上,一叠纸满是数字。外面已变得h橙se一片,但苏乐儿不知为何b着龙秀玩了一盘又一盘,而且每盘都是苏乐儿胜。古代没有计算机,毛笔字又粗又模糊,龙秀计得累垮了,除了第一次,几乎每步都计不准苏乐儿的心。苏乐儿道:「殿下的机会率没用了吧?」龙秀疲惫地道:「没用没用,对着帮主神机妙算,甚麽都没用。」苏乐儿笑道:「好啦。」她把棋子扫进篮里,道:「殿下输了十局,那每局十百两银子,不多不多,就一千两白银吧。」龙秀呆了呆,道:「这……这豪赌的成本……可真高。棋局不算赌,就免了费用吧。」苏乐儿摇头道:「殿下怎可这样无赖?这十局,旁人求之不得呢。为了计策,白甲主求了本帮主一整年,我才愿意下一盘。」龙秀搔了搔头,自己怎会带这麽多钱?

「我请你吃饭吧。」龙秀只得道。

苏乐儿心中一凛,立时道:「不用了,我只要现金,没有就先欠着吧。」龙秀却突然觉得吃饭这点子不错,道:「那请帮主吃饭,不但付了大部分钱,还……还带给帮主一段回忆。回忆能抵得住千两白银了吧?」

苏乐儿出神了。

回忆。

跟龙秀一起那百多个回忆,取代了她每天的回忆。这三年发生甚麽,都记不清了。那年跟龙秀看星星,看月亮,看鱼儿,看花儿……却清楚得很。

她突然很惆怅。

她站了起来,道:「我先去了,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那千两白银不用交。」

龙秀道:「别去,小王请你吃饭。」

苏乐儿只想快点脱离这地方,保持冷静,便冷冷地道:「不用了。殿下还是回g0ng吧,本帮会有人通知。」

龙秀没有想过她会下逐客令,道:「不??」

苏乐儿却冷冷道:「不要再留下来了,殿下,本帮本就跟朝廷势不两立,我不知皇帝要g甚麽,但你告诉他,他不会得逞。」她转身就走。

「苏乐儿。」龙秀脱口叫道。

苏乐儿停下了脚步。她吓呆了。

龙秀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把最後一张牌打出。他接着道:「蓉子。」

苏乐儿整个人定住了。蓉子,那感觉太美妙。

「别赶走我,好吗?

我好不容易寻到你。」

苏乐儿ch0u一口凉气,原来他早知道了。

「殿下??」

「我不叫殿下,我不叫亲王。我叫龙秀,你忘了吗?」

「你说甚麽?」

「蓉子,求你别装了。」

苏乐儿转过身,龙秀站了起来。他脱下了外面穿的外袍官服,脱下了官帽,苏乐儿一看,他依然是那个穿深蓝袍子的少年。

大批回忆涌上心头。

雨中,送别他上钟山,那难煞的三天。

钟山上,二人配合着演出,自己还不小心t0ng他的腰。

雪山下,二人坐在木条上,看着天空,轻声细语,甜甜蜜蜜。

她霍然转过身去,背着他,才敢让一颗泪珠滑下她的脸颊。

她冷漠地道:「我不是甚麽蓉子苏乐儿,殿下请自重。」

龙秀道:「别再否认了,我知道,你,是苏乐儿。」苏乐儿沉默下来。

忽然,龙秀一个箭步,便来到苏乐儿身後。苏乐儿一掌打向他的x口,龙秀的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把剑。剑影一动,苏乐儿心中大惊,这小子的剑术在四年间竟进步得如此之快。她只得向後翻了个跟斗,唯恐内功屏障伤到了龙秀,因此刻意收起内功。龙秀找到空隙上前,剑一割,苏乐儿的面具应声而落。

「蓉子,你为甚麽不认我?」龙秀双眼坚定地看着她。

苏乐儿这才回过神来,缓缓道:「过去了。别再互相伤害吧。现在说过去已经没有用,也没有意义。」

「对我来说,有意义。

蓉子,我ai你。你还不知道吗?」

苏乐儿的大脑彷佛停下来,世界也停下了,只有自己,和龙秀。

苏乐儿心中的冰,终於被这三个字融化。但她咬着下唇,b着自己木无表情。

龙秀走了上去,道:「蓉子。当年,你为甚麽没有说好?我一直,一直以为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感。可是,现在我觉得不是。蓉子,我走遍了天崖海角,就是为了你。

起初,我对你的是青涩的喜欢,但这两年,我不一样了。

你是我日所思,夜所想的人。

我知道,我当初的决定伤得你太深??我後悔了,蓉子。

你让我的每一天变得有意义。你原谅我好吗?

无论你做过些甚麽令我失控的事,都在表示??你对我有情,对吗?

现在想来,我不该气,也不该恨。」

苏乐儿脸se苍白,却冷漠地道:「龙秀,不要再说了。」

这三年的辛酸,这三年那无法治癒的痛,他都给g起了。

龙秀,你让我怎样原谅你?我现在的处境,不都是因为你?你若知道了,会怎麽办?

就算我不怕再为你牺牲,不怕再为你心痛,不怕再为你落泪??

我也不允许自己伤害你。

「龙秀。我们都太年轻,太小了,我还不想嫁人。我还想有自由,我还没准备好承担一个家的责任。」

龙秀呆住了,缓缓道:「我不是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苏乐儿顿了顿,怒道:「那你是想g甚麽?」

龙秀道:「我只是想问你,你ai不ai我。」

二人的双目对上了,苏乐儿眼中冷漠不关心,龙秀眼中只有坚定和渴求。

苏乐儿始终是古代人。她不知道有男nv朋友这回事,她只知道嫁人的後果。

可能遇上太多的怨妇了吧。

就算她现在冷冷的,只要有时间给她消化……她会明白的。

龙秀见苏乐儿没有回答,便道:「若你到现在,还说不出口……」他伸出一只手:「请给我七天说服你。」

你怎麽还在痴心妄想?你们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再相ai!

她的大脑在尖叫,在咆哮。

龙秀见她没反应,道:「若你不答应,我就把三脚猫帮主的身份告诉天下人。」

她双眉一竖,怒喝道:「无耻小人!」

可是,没办法。

不能犹豫,她的身份太重要。

她沉y片刻,拨开内力,白晳的手放在了龙秀的手上。

龙秀这才满足地笑了。

「看完了?」

苏红英从小客盏一脚踏出来,不料立见黑甲主挨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

「想si?」她怒喝道,正要骂下去,不料黑甲主道:「来试试看。」

他伸开双臂,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苏红英一脸无奈,打?不敢。退下?也不愿。她咽了咽口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黑甲主忽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他的眼睛瞄了一下红英,她长长的马尾在风在飘动,红衣白袖,眼神屈强,抿着嘴不说话。苏红英瞪着他,恍忽间,突然觉得他的笑得很可ai,她大骇,对自己道:「他的笑?简直是石头崩出来的一样,僵y至极。嘿,明白了,他想藉此迷惑我,向姐讨好。这小人,休要让他得逞!」

黑甲主见她瞪眼瞪得更狠了,自己惹她不快,便道:「戏好看?值看一天?」苏红英别开头,道:「是,不过你这种人是不会懂……对了,这天你去哪儿了?」黑甲主平淡地道:「在这门。」苏红英忍不住又瞪着他,叫道:「你一整天都在这门口等?」黑甲主点头道:「帮主说咱俩去,若你出事,我又要顶罪。」苏红英倒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一出院子便一头攒进客盏的人群,以为不但甩了黑甲主,还有了自己玩乐的一天。她走到大路上,道:「谁要你顶罪?吃饭去!」

黑甲主点头道:「好。」

「你ai吃甚麽?」

「甚麽都行。」

「若我y要你选呢?」

「就这间。」

他胡乱指向一间小客盏,上面写着「汤」。

「那是给奴人喝水的摊子。」

黑甲主道:「你错了。不只是给工人喝的水。整个下午观察这相斧镇,也会看到一些特点。」

二人走进了小盏。小盏灯光昏暗,挂着几盏油灯,木桌排得整齐,却空无一人。

黑甲主叫道:「两碗热豆汤。」

有店小二走出来道:「好咧。两位客人要熟食吗?」

苏红英看着墙上的木牌,道:「鲜苗麫。」黑甲主cha口道:「两碗。」

「好的。」

苏红英悄声问道:「为甚麽这里会有鲜苗麫和热豆汤?这是簥州,大宁的中心,不是北边。」黑甲主道:「这是北惠人开的店。」苏红英奇道:「你怎知?」黑甲主道:「人烟稀少,连你也只知是供奴人喝水。」苏红英气急败坏地道:「我不是……不是看不起奴人啊,你千万别扭曲现实,告诉姐。」黑甲主微微一笑,道:「帮主心存善念,又不忍怒骂,怕甚麽?」苏红英道:「我只是不想姐误会,跟我吵架。你知道……姐最近??」黑甲主道:「是。」

二人安静下来,全店只听到老板煮麫和店小二走来走去之声。

苏红英忽道:「请问你叫甚麽?」黑甲主嗯了一声,没有回答。苏红英叫道:「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想装听不见也不行。」黑甲主才道:「不喜我名。」苏红英嗔道:「那我以後就叫你黑甲,看你怎麽办。」黑甲主衡量了一会,终觉本名b黑甲好听,道:「洪千雷。」苏红英认真地道:「洪水,加上千道雷。有气势,怪不得能一口气杀几百人。」黑甲主没有说话,苏红英忽有一种错觉,黑甲主脸上浮出了一抺黑影。

此时,店小二把汤捧上桌,笑嘻嘻地道:「两位客人慢用。」苏红英悄悄道:「咱俩好像贵客一样。」黑甲主沉着脸,点了点头,脑中的画面早就不是眼前的一切。苏红英以为他忽然生气起来,叹了口气,服软道:「洪兄,是小妹说错话嚒?」黑甲主听到洪兄二字,微微分神,苍白脸上的黑影顿时不见踪影,道:「陈年往事,不堪回首。」

苏红英听了,低头喝了一口汤,才道:「这汤好喝。从前的事,就忘了吧,好好享受现今。」黑甲主抬头把热汤一口气倒进腹中,明明食之无味,却满足地道:「的确好喝。」苏红英斜眼看着这个奇人,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低头喝起汤来。

店小二捧着两碗面,又是笑着送到桌前,道:「要两双筷吗?」。苏红英终於忍不住,拿起腰间的剑鞘,金光闪闪,双眉一竖,怒吼道:「难道用一双筷?你这话……真是!嫌命大?」

店小二脸se大变,道:「这??这大侠饶命??饶命啊!小的只是??只是见二位感情甚好??替??替二位高??高兴??并无??并无恶意??」

苏红英立时面红耳赤,怒得说不出话来,竟砰一声站起,抓起剑就走。黑甲主心中无奈,冷冷地向店小二道了个歉,放下两両白银,向苏红英的背影追去。

「你想g嘛?」苏乐儿无奈地道。

「没甚麽,就去山林瀑布那些玩玩。你也很久没接触过大自然了吧?」龙秀伸手挟了苏乐儿盘上的j腿。

苏乐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道:「这三年没见,你怎麽变得这麽贪吃?」

龙秀耸了耸肩,道:「可能是受某某手艺天后所影响吧。」

苏乐儿顿了顿,自嘲一笑,道:「以前贪玩的小玩笑,你别记在心里。」

从前,在现代,他看过张ai玲的《半生缘》,那着名的话,「世钧,我们回不去了。」,曾带给他无尽的苦思。在这两年内,他曾觉这话很有道理,内心中不断挣扎。

「我应该去忘了她吗?」

最後,他选择为她,为自己而奋斗,找寻心中的幸福。

但是现在,他又犹豫了。

她变了。

我也变了。

他惆怅地放下筷子,缓缓道:「我们回不去了吗?」

苏乐儿憔悴的脸更显出内心的沮丧,她没有说话,低下头,既想一笑了之,又想落泪诉苦。可是她演不出笑脸,做不到诉苦,只得y下心来,轻轻道:「甚麽叫我们?」

龙秀只觉x中撕心裂肺的痛。

她连从前也不愿承认了。

苏乐儿沉默了一会,感觉自己也太伤人,便向店小二招了招手,道:「要一块水菜饼。」龙秀不解地道:「你不是说你讨厌水菜饼吗?」苏乐儿微微一笑,道:「是给你的,你不是说你很喜ai吗?」

龙秀停止了嘴嚼。

「刚刚的饭好吃吗?」苏乐儿道。

「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那gu药材味果然还在心头。

龙秀咳了咳,道:「去簥山看看竹,好吗?」

苏乐儿道:「嗯。」她忽似想起甚麽,道:「对了。姓言的,给我出来。」

龙秀身後蹿出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道:「帮主。」

龙秀见这少年很面生,向苏乐儿怒道:「你……你怎可以……」言少行道:「帮主,小主不愿打扰您的行程。」龙秀顿了顿,看了少年一眼,慢慢附和道:「不如,你先让少侠回去吧。」

言少行笑道:「少侠二字愧不敢当,还请亲王殿下莫要抬举。」

龙秀更狐疑地看着这少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冷冷地看着苏乐儿,苏乐儿却不看他,很有兴致地看着路边小贩的耳环。龙秀忍不住道:「怎麽样?」

苏乐儿思量了一会儿,终於微微笑道:「好吧,言少行,你在後尾随。有甚麽事我再召你。本来这是黑甲主的工作,但我派他去保护苏红英了,昨日他们俩好像遇到了甚麽情况,黑甲主护她安然无事回来。我怕她出啥事儿,附近没人手,把黑甲主抛给红英自行处理了。」

言少行点头道:「是的。」便转身,人影一闪,不知去向。

龙秀这才不甘不愿地道:「好吧。」他看着言少行的背影,yu言又止,想了一会儿,才道:「簥山的竹为甚麽那样有名?」苏乐儿在人群中走在他身伴,但又好像有意无意之间跟他保持距离,道:「不过是一堆竹林,我师父山谷中的竹更美。但是,若到簥山之颠,能看蚂蚁般的簥州,是不错的t验。」

其实,龙秀对这些甚麽赏竹,甚麽赏境,都不太感兴趣。他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苏乐儿再道:「嗯??还有一个传说。若在簥山之颠许,向天上最闪亮的星星许一个愿,就会成真。」龙秀心中嗤之以鼻,这传说分明是说书人乱编,来x1引游客的。但他见苏乐儿难得对一件事有一丁点儿兴趣,便道:「那就一定要去一下。」苏乐儿耸了耸肩,眼光停留在路边小贩的糖葫芦上,随口回道:「也没关系,我要的愿望根本没有机会成真。」

龙秀奇道:「甚麽愿望?」苏乐儿微微停顿,道:「爹娘、红英能万寿无疆。」龙秀哦的一声,便没再哼声。

苏乐儿心道:「你又何知我心中最想要的,是这内功能收回身t内,告诉你,我真正对你的感受?」她眼中流露出一点悲凉。

龙秀忽指向左方,道:「上山的路口,你别再往前一直走。」苏乐儿道:「嗯,对。咦?为何这麽多的人啊?」

只见四五个像是富家公子的人,围着一个nv子在大声吆喝、调戏。nv子背着一篮满满的米,手中抱着一桶清水,挣扎着走避。

「啊!别碰我!」

「别……别过来。」

那些人举起手,就要打下去。

苏乐儿看不过眼,终於忍不住走了上去。她微微一笑,富家公子们向她看了一眼,那黑白眼罩下双眼y沉。数不到三声,三个人应声而倒,其余的吓得大气不敢喘,跑走了。

nv子才大约十七岁,穿着淡蓝丝绸,头发用红丝带绑成两条小辫子。她瞪着大大的双眼,狼狈地用力抓着木桶,用北方口音,叫道:「谢谢??谢谢nv侠,此等大恩,让奴才如何相报?」她的木桶又向下滑了一下,nv子肩头一耸,把篮子背好,洒了一些米在地上,才用双臂挟着木桶。苏乐儿心有不忍,道:「叫你老爷多编个人,陪你买菜吧。」nv子终於笑了出来,道:「嗳,人也不多,各人做自己的事,哪有人肯陪奴才下山嗱?」苏乐儿叹道:「那??那要不咱俩陪你上山呗。」她看了看龙秀,龙秀一点都不想跟另一位nv子上山,便道:「不如你放下那桶水,先上山,我们七日内一定把水运上山。」那nv子犹豫了一下,水桶又滑下她的双臂,她道:「谢谢两位好意,不过奴才不能再受二位恩惠,会与心不安。」她说完,就捧着水桶上山去了。

苏乐儿回到龙秀身边,见龙秀嘴角上扬,看着自己。她道:「笑甚麽?」龙秀摇头,没有回答。

他笑的,是这三年来,第一次见到以前那个苏乐儿的影子。

「山上那人家,应是很富贵的人家。」

龙秀奇道:「你怎知?」

苏乐儿手中挟着一颗nv子跌落的米,道:「能买这麽多h豆米,还有一整桶的jg滴烈酒,奴隶穿丝绸,不是一般人。」龙秀心中佩服她的明察秋毫,道:「管他的,咱俩上山去玩玩,也不见得会碰见那些人。」

苏乐儿看着nv子上山的背影,思量了一会,道:「上山吧。」

并肩走着,却不说话,气氛太怪异,龙秀快受不了。

「你说,你的树脂生意还好吗?」

「嗯,不错。」

「唉,说清楚,你费尽心思误导我哥,你是想挑麻烦吗?」

「你说甚麽?我不明白。树脂那方面,你就告诉他,我不懂,要待猫会问问属下。」

「那我现在用龙秀的身份问你。你是想怎样?」

「我现在也用苏乐儿的身份告诉你,山人自有妙计,你也问不明白。」

龙秀实在没趣,也想不到甚麽可以说的话题,便闭起了嘴。

从前说不完的话,现在都似乎都消失殆尽。茫茫脑海中,忽然浮起小时候妹妹总ai玩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不如咱们玩个游戏。」

「甚麽游戏?」

「我们互相提问,回答的必须是真心话,若拒绝回答,就要做对方请求的事。」

苏乐儿的眉头皱了起来,道:「龙秀,这算甚麽游戏?你乱编也要编得合情合理才算。」

龙秀登时语塞,这不是他编的游戏。

「你玩不玩?」

「嗯……不玩。」

龙秀冷冷地道:「苏乐儿,你就这麽怕我吗?」

「怕你?你为甚麽会觉得我怕你?」旁边的nv子不解地道。

「不愿表现出真正的自己。你说,你不是怕是甚麽?」

这口气,苏乐儿忍不了,心中怒火渐盛。怕你?

她眼神变得坚忍,轻轻道:「玩你的游戏,你就不再撩拨吗?」

龙秀微笑道:「一言为定。」

在夏yan的一间宅子里,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nv子走进了亭子,脸上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道:「我要知道他在哪儿。」

亭内久候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袍。他0了0下巴的长胡,道:「他在哪,不是你该担忧的事。」他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她,道:「许姑娘,别来无恙啊。」

nv子冷冷地道:「郑前侍,我千里迢迢前来求见,你就是给我这样一个答案吗?」

郑前侍轻轻笑了,道:「许姑娘,为了教主,你千里奔波前来找郑某。可是你应知道,我们这教主,头脑非凡。只要是他想做到的事,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郑某虽想助姑娘一臂之力,劝教主回来,处理教中事务,却也ai莫能助。」

「我不是让你帮我,我只有他的行踪。」

郑前侍r0u了r0u手,这姑娘可真是棘手。

「郑前侍没有否认知悉教主的行踪,想必是受教主重托,莫要告诉任何人吧。」

「姑娘的猜测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大错特错。」郑前侍淡淡地笑道。

「姑娘也太不了解我们教主了。

我看着他一步步长大,得出一个结论:教主不是一个会与人分享心事人。从小如此,至今不变。

他只会默默去想,默默去做,若他音讯全无,世上便没有一个人能把他找回。否则四年前,千竹派怎会大动g戈,怎样都擒不住他?又为何出一下策,把我们都迷住了,就能把教主引出来?尽管情况多麽危急,他也会用尽一切方法,达成自己的心愿。你说,郑某怎会知道教主现今的下落?

教主不在的这段时间,把权交到我手上。我也乏了,许姑娘,恕郑某先告辞

。」

他向内院走去,却被她一手拦住。

「郑前侍,你说若他si了,你们怎麽办?」

「休得胡言!」他双眉一竖,高声喝道。

他们还是担忧的。她轻轻地道:「你们都在乎他的安危,不是吗?」

郑前侍缓缓笑道:「许姑娘,我略略猜得到,教主此次出行的目的。不用担心,他应不会陷入太大的危机。四年前,教主单刀匹马劫杀小皇帝的车马,不但没si,还结交了你,和??」他忽住口,但言下之意甚为清楚。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放心吧,他这麽大的人,总会照顾好自己的。」

也不知在安慰nv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nv子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一颗心系得更紧。郑前侍眉间那淡淡的忧虑,又怎能逃得过她的双眼?

龙秀望着泥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想好了。」

苏乐儿似乎满不在乎,道:「问吧。」

他们二人还在山脚缓缓向上走,龙秀ch0u剑拨开了前面挡路的大片树枝,道:「我想问??若当初我没有答应嫣然,你会走吗?」

苏乐儿被他瞧着,脸上神se却一动不动。连着她黑白se的面具,整个人si板极了。谁知她心里却是另一回事。

那些画面,那些失落的情绪,一波一波浮上心头。突然被人g起的那些往事,像被人伸指一弹,翻起了巨浪。

「我从来不去考虑那些不切实际的事,说,让我g甚麽去?」

龙秀呆了呆,她选大冒险了。

这不出奇。

但她冷冷的话中,竟是显露出一丝不快。他这才领悟,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还没放下。他转过身,不让她看见自己嘴角的微笑。

他心中想道:给她一个下马威,以後可能会不敢不回答问题。

他抬头一看,大片的乌云向二人翻滚而来。

「给我们搭个遮雨的地方吧,但是,我若sh了,我要问下一题。」

苏乐儿心中怒道:「我怎麽给扯进这破游戏里啦?还得给他做牛做马,在g0ng中舒服惯了吧?」

她脸se不善,龙秀愰若不闻。

本以为她就打算混过去,谁知她突然轻笑道:「亲王殿下,下次出游,别忘了带上几个丫环,才好服侍你锦衣玉食。」

她说完双掌一挥,两棵大树徒然被连根拔起。只见苏乐儿手腕一转,二树cha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头上的大枝叶向下一跌,正好落在二树的枝叉上。龙秀彷佛见到了现代的帐篷,一堆大枝叶盖住了大地,他顿时哑口无言。

「地方我盖好了,你能否不sh,就看你的本事。毕竟??一个游戏不能只有一个人说一算一,说二算二。就像两间破屋,一个农夫,和一个翩翩公子??」

「行啦。」龙秀居然也有点气愤,说完,就攒进叶子中去。

苏乐儿朝他的背影狠狠剜了一眼,转身轻轻唤道:「言少行,你在哪?」

白衣少年飘进树林,道:「帮主,小主在。」

苏乐儿微笑道:「很好。猫会那边怎样了?」

言少行道:「白甲主已筹备周道,帮主请放心。」

「嗯。」苏乐儿站在原地,在那想着些甚麽。既不说话,又不撤下,言少行只是恭敬地站在原地,像是已经习惯了。

她沉思一盏茶的时分,点头道:「紧记严防敌人??」她压低了声音,道:「全帮的兄弟都在此,一定不可出乱子。」言少行抱拳道:「帮内兄弟都明白。」苏乐儿点头微笑:「明白就好。」

这时,天空真的下起雨来。言少行正要告退,不料苏乐儿道:「连日拔山涉水,你辛苦了。」言少行接口含笑道:「帮主走得不快,属下哪里辛苦?像散步一般。」苏乐儿白他一眼,道:「信不信我跑给你追追看。」言少行哈哈大笑。苏乐儿又用起帮主的口吻道:「若累了,就回去把黑甲主抓来代替你。我们入睡时,你也要睡一会,累坏了我可不管你。」言少行微微一笑,随即吩附道:「帮主也请注意身子,莫要被小人中伤。」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那凌乱的树叶堆。苏乐儿点了点头,想起他自己一人孤身在山中曲折道路远远尾随,心里始终不舒服。

在那三年後,她第一次温柔,轻轻道:「下雨sh滑,你记紧小心。」言少行忽然x口一热,点头转身而去。

那「帐」内的男子睁着眼睛,手中的拳头捏得很紧。

你??你还信不过我吗?

他闭上双眼。

蓉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乐儿shill地一把揭开叶堆,道:「再不走就迟了。」龙秀坐在黑暗中,道:「只要加快速度,一天也能走上山顶。不过……」苏乐儿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走上山顶,而是……」她一直侧着头倾听,脸se倏变,道:「龙秀,我想山上那户人家,并不是一般的人。快走!」

「走?为甚麽?」

「十个高手!」苏乐儿还没说完,就不由分说地一袖挥开树枝叶,扯着他的袖子,道:「快走!」龙秀少见她如此慌张,心中一震,展臂便随她向山上滑去。「我们打得过吗?」

「我可能打得过六个,你……四个也不行。」

「你……」一盆冷水泼在头上。龙秀想了想,重逢後苏乐儿倒未露一手,危急之下,相信她所言非虚。「他们应该不是来找我们的。远远避开就可以吧……」

苏乐儿脸se沉重,她道:「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就是冲咱们其中一个而来。」

她看了看四周,道:「咱们……」她却没说下去,她又听到那些高手的气息,证明那些人此刻又在倾听自己的行踪,双方心知肚明,逃来也没意思。於是,她手一摆,示意龙秀停下,拉他一把向左边一处长满荒草的地方奔去,二人便伏在长草中。

苏乐儿忽想起了甚麽,一枝箭似的飞向泥路,脚下一扫,雨水、泥土混为一t,宽阔的泥路上的脚印顿时消失。「我们这样走也不是办法,抄小路离山吧。」她说完,翻了个跟斗,便回到龙秀身边伏下,像没有离开过一般。龙秀这才明白她是想误导那些人,只见她神情凝重地盯着前方,龙秀用心倾听,也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果然,一柱香的时间也没过,十个身影便出现在二人的前方泥路上。苏乐儿看了龙秀一眼,只见他的头发都黏到脸上,一滴滴雨珠滑下脸颊,绷着脸,正屏息聆听。此时,他转头看了看自己。他的眼神,就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容忍。

她的心忽然跳得特别快,心思回到了第一次心动的时候。

那个单纯的姑娘一手按住了他的嘴巴,二人在雨中,毫无预料地堕入了对方的眼神里。

能不能,为自己自私一次?

能不能,不顾他会否受苦,就单单纯纯把自己的心思都吐出来?

那十个高手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有一个高大的男子粗豪地道:「居然没了声息?大哥,你说,他们去哪儿了?」苏乐儿连忙回过神来,摒住呼x1。一个白衣长衫,英俊的脸上只是冷漠的人,道:「他们把脚印也藏得那般好,恐怕陛下给的任务,果然不是那般容易。」

陛下?二人对望了一眼,眼神都一样惊惧。龙秀脑中转得很快:不对,这些人都带着浓浓的北方口音,他们说的陛下……苏乐儿显然也想到这点,眉头皱得更深。

要知道,若不是当初李子光g结北边对龙秀痛下杀手,苏乐儿就不会在禁武时催动内力救他,现在就不会处於这种痛苦中。

想到这,她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呼x1居然沉重起来。那些人听到了微弱的气息,一条银鞭向苏乐儿藏身之处打来。苏乐儿心中暗叫不好,行迹败露了!

只听「筝」的一声,一颗石粒向鞭子袭来,鞭子竟被石子撞开了。一个白衣少年不慌不忙地从他们身後走出来,道:「那可是我苦苦种下数年的今年香,诸位要向花草泄忿,烦请向其他草木打去。」执鞭之人是个大约二十岁的nv子,身穿深紫红袍,向他瞧去,道:「年纪不少了,怎麽看不清这是一棵野草?」其余的九人看着那长草,绿绿hh的,生得乱七八糟,不禁对白衣少年反了个白眼。那「大哥」二话不说,一掌向野草後打去,谁知没有一个人影。

苏乐儿和龙秀趁言少行打岔,已向後闪,躲在一堆紫se的草叶内。苏乐儿眉心紧崩:自己怎麽这麽大意?现在言少行可要被捉了。

「我年纪不少?我看是你年纪大吧!」言少行听到她彷佛嫌自己老,便胡闹起来,顺便拖一点时间。nv子一听,气得脸se发紫,正要反唇想讥,不料那冷漠的白衣人出口道:「九妹,莫要和这种人计较。」他环顾四周,嘴角g起,道:「这位少侠可认识龙秀?」言少行心中转了一下,龙秀?不就是那亲王嘛。原来,这不关帮主的事儿。他冷冷地道:「龙秀?听说当今亲王殿下正叫这名。」

白衣人的嘴角又g起,这小子听到名字时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果然是认识的。他道:「你若不想受苦,就把自家殿下的位置供出来,我把你放了。」言少行冷哼一声,道:「受苦?自家?我只是山下小镇的人,上山来看到我心ai的今年香被你们毁的面目全非,我不寻仇,怎麽会轮到你们威胁我?」「大哥还跟这油嘴滑舌的折腾些甚麽?二弟我去把他灭了吧。」一个y恻恻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不必了。」白衣人冷冷地道。「这个人这麽ai他的花花草草,就把整幅地烧了吧。」言少行心中一惊:烧了?帮主怎麽办?

他冷笑一声,道:「十大神卫一齐出马,咱们素不相识,不知为何要跟晚辈过不去?」十人一听,顿时向他投人y森森的眼光。「你眼光倒挺利。」

言少行向白衣人道:「神师过奖了。」

这十个人,正是北惠小皇帝的贴身护卫,十大神卫。带头大哥名为孔玄,因武功诡异莫测,迷人心窍,号称「鬼迷神师」。孔玄一听,眼睛眯了起来,道:「二弟。」排行第二的是「不正不yan」于无赦,他身穿黑se长袍,y笑道:「大哥。」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小白脸的嘴内,挖出龙秀的位置。」

「好。」

苏乐儿心中大惊,思绪混乱起来。

那些人果真拿出火摺,把四周的花草点燃了。

「你??你们烧了我的今年香!我不会饶了??」言少行还没叫完,就被于无赦一掌击中。那一掌神速袭来,言少行初出茅庐,又怎会抵得住?「噗」的一声,他向後急飞,朝地上狠狠吐了口血,x口疼痛难当。于无赦亲自动手,用绳子把他给绑在树上。

「你最好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言少行怒瞪着面前那yyan怪气的人,艰难地道:「我??我说了??我只听过亲王的名字??我不??不是他的人。」

于无赦冷冷地笑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苏乐儿恐慌极了。不!她不允许属下为救她而受折磨!这时候,她的心中只有一句话:救他,一定要救他!

龙秀心里很不是味儿,见貌辨se,sisi地拉着她不放,向她焦急地做口型:冷静点!

四周已炽热难当,虽下着雨,但四周的人都在煽火,火势反而越来越烈。苏乐儿的眼睛得变得火辣辣的,看不清楚,这才冷静下来,思考对策。耳朵里突然转来言少行的一声惨叫声,苏乐儿瞪大双眼,脸上顿时没了血se,火势已快速蔓延到他们的四周。

她此时才开始怨恨龙秀居然一个人拉着他们俩上山。

「就算亲王与这位兄弟非亲非故,也不该如此冷酷无情地放他不管吧??毕竟,他的祸患因你而起啊。」孔玄冷笑道。

苏乐儿再也忍不住,一gu脑儿冲了出去。龙秀喊也喊不住,冷汗在手心直冒。

「我的属下,我自己会管。就不劳于二侠费心了。」苏乐儿脸上罩着个黑白面具,冷漠无情地道。她看也没看十大神卫,怀中取出一颗流星弹,便放出一缕青烟。十大神卫脸se一变,下属?孔玄拱了拱手,道:「不知姑娘是何身份?」

苏乐儿没有回话,反现看了看言少行。只见他的手臂,脖子上都有一划划的血痕,其中左臂被人狠狠地cha了一刀,鲜血淋漓,却y气地顶着,向苏乐儿拼命地使眼se。苏乐儿的手渐渐捏成了拳头。她知道龙秀迟早会被发现,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对策。

只要狠起来,苏乐儿,无人能及。

「没关系,只要他能对我si心,就能重新组织自己的生活。他活得好,我便没有放不下的了。」

孔玄眼睛眯起,这姑娘居然无视他的话。可是刚刚的流星弹的确是三脚猫帮的信号,还是不要惹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无赦却受不了这气,斜眼道:「姑娘窝在草堆里这麽久,意yu何为啊?」

苏乐儿笑了,但这笑不知为何,令孔玄浑身一震,有一种不祥预感在心底。「我躲在草堆里是在等人。」

「先捉住!撤!」孔玄吼道。他耳朵灵敏,听到了几个武攻高深的人正十万火急地赶来。

苏乐儿人影一闪,便绕到言少行身後,要割掉绳子,冷冷道:「无缘无故nve待我的属下,还要把我给捉了?你们十大神卫不在北边好好待着,来我簥州作威作福g甚麽?」她说着,于无赦和孔玄已一左一右攻上。孔玄的剑古古怪怪,刺向左,反而最後落向她的脚尖。她本想着自己的内攻保护层可以应付,这才醒起龙秀在偷偷看着,便随便地踢了踢。孔玄只觉前向未见的巨大压力向他袭来,他脸se大变:这小姑娘竟是一个高手!

于无赦使两个铜g,y险毒辣的招数,使起来虎虎生风。苏乐儿只怕着了他的道儿,想向後退,却又怕他的铜g会向言少行身上招呼。

「这位姑娘,我奉劝你,还是停手吧。」苏乐儿回过头来,孔玄的剑,竟抵在龙秀的脖子上。

苏乐儿的瞳孔放大,龙秀连连咳嗽,却不忙咳出几个字:别??别管??我。

此时,身後扬起sh泥,一身黑衣的黑甲主和紫衣的苏红英赶到了,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龙秀的脖子被一个白衣男子伸剑抵住,苏乐儿神se不定地看着他们,左侧有一个y森森的人拿着铜g对着。最可怕的是,言少行满身伤痕,白衣已被血丝染红,头垂了下来,不知si活。

黑甲主的脸se冷了下来。

「帮主。黑丁主,白甲主正赶过来。」

孔玄瞳孔一缩,帮主?

苏乐儿的脸se忽然一变,轻快地道:「你们俩愣着g甚麽?救人啊!」

说完,她立即向身边的于无赦劈下,他的铜g还未递上,已被苏乐儿打得不醒人事。排行第五的辛肆烈号称铁皮人,x子最为刚烈,见兄弟不明不白地被人劈晕了,大叫一声,割出x命地扑向苏乐儿。苏红英的嘴动了动,黑甲主却二话不说,一把短刀ch0u出,向身边的老三老四攻去。他招数狠辣无情,攻向人的要害,直取人的x命,简直不可小瞧。

「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他吗?」孔玄的嘴角g起,冷冷笑道。

「你杀就杀啊,婆婆妈妈的。」苏乐儿就扔给他这样一句话。「你本就是来杀他的不是吗?」

孔玄一愣,这才明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个亲王跟这帮主??好像没甚麽关系。不过他没有感受到,龙秀心中那顿时化为冰的q1ngyu。

「你怎麽就这麽傻?她从来没有ai过你,你苦苦追b有何用?」

他顿时有了向剑撞去的冲劲。

孔玄看了看四周,老二昏迷不醒,老三肩头受伤,老七、老八、老四快要抵不住黑甲主的猛攻,老六、老九在打那黑甲主带来的nv子,老五、老十在跟苏乐儿纠缠。这亲王,就杀了吧。

「龙秀,你快把秘密说出来,我保你千竹派师弟的安全,否则……嘿,那依云……」苏乐儿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无情。

孔玄正要斩下的手缓了缓。秘密?他向苏乐儿看了看。这是真是假?

龙秀也大惑不解,他就算假扮有秘密在他口中,孔玄也会把自己捉回去,狠狠折磨一翻。他突然回过神来,心中冷冷一片:她??根本是自己想活命,算准他们会把自己带走,撤下所有人,那她不就能保住所有的属下吗?刚刚看那言少行受苦,甚麽都不顾便冲出去了,现在反而把自己往six里推?她??不会是??

他看着苏乐儿,眼中有惊惧,有失望,有恨意,还有很深很深的醋意。

孔玄见他如此反应,立时相信了苏乐儿的话。

「撤!」孔玄刚说完,抵着龙秀的脖子往山上飞奔。那些人闪了一下,都运起轻功,扯着同伴,一眨眼就不见了。

苏乐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默默点头,便转向言少行的方向,叫道:「言少行!言少行!你怎麽样了?」她ch0u出刀子割下绳?。

言少行的头歪歪斜斜,满身伤痕,尤其是左臂的伤一直泊泊流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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