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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毓靜

 

珞王吐出的叁个字抽打在付毓静心上,火辣辣地痛,也将她之前的幻想全部一巴掌打散,她突然想起之前玄泽对她说过的一件怪事,当时她还不太相信,以为是玄泽看错,现在看着珞王望向太子府邸的眼神,她才明白。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低声道:「nobody。」

由于她的声音太小,珞王并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更没兴趣知道她在说什么,待付毓静与他擦肩而过后,他继续凝望着太子府邸,却没有进去的打算。

付毓静往前走了十来米,到了一个拐角处,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跟在她身后的在工道:「你带着迭香吗?」

听了她的话,在工身子微颤,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

「少他妈给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婢姬做过什么!!」付毓静厉声喝着。迭香是姬坊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女孩,这种奇香只要被女孩闻到,就会混身无力,任人摆布,醒来后记得的只有身体的欢愉。

「主人、我……」在工羞红了脸,垂下头。

「别废话,你现在去把迭香交给珞王,对他说……」她说着俯下身在工耳边如此这般一番。

「这……」听了付毓静的话,在工万分迟疑,也害怕珞王会当街将他斩杀,「主人,没人会相信的。」

「相信我,他会信的。」付毓静冷笑着。

「为什么?」在工不明白了。

「若我是他,我就会信!」付毓静懒得跟他做过多的解释。

在工犹豫了一番,他知道去,可能会被珞王杀,但若是他不去,肯定会被付毓静折磨至死,想到他原先的主人姬坊老板死前的惨状,他就混身发冷,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走。

「珞、珞王殿下。」在工走到太子府邸前,小声唤道。

珞王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个矮小丑陋的畜兽,刚才他从他身边走过时,并没有註意到他。

「是是皇太子殿下派,派我来的。」单是被珞王这么一看,在工的舌头就已经开始打结了,吞吞吐吐地说着付毓静教他的话,「我是皇太子殿下的杂役,玄泽和兏崢大人在外面替皇太子殿下办事,所以派派我来。」

「皇兄派你来做什么?」珞王听到他提到了玄泽和兏崢的名字,对他的身份并没有太多的质疑,暗想多半是皇太子忙着在外面派发食粮,让人来传话。

「皇太太子殿下说今晚他他会在宰府过夜,」在工颤抖着从袖管中拿出一个迭香,「这这是殿下让我给珞王殿下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东西?」珞王没有接过,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掌中有一指多高,上尖下宽的棕黄色的东西,此物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在工张张嘴,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皇皇太子殿下说今晚愿意将太子妃殿下交交给珞王殿下。」

「什么?!」珞王果然不信,据他对皇太子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皇太子殿下说他知知道珞王殿下对对太子妃……」在工被珞王一喝,更是噤若寒蝉,结结巴巴地说:「只有只有今晚,但明天明天珞王殿下就离开皇都,永永不踏入。」

珞王如坠冰窖,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若是被皇太子洞悉,定是那天他情难自禁地吻了蒙杺莯的鼻尖被他看到,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你说皇兄在宰府?」他想亲自向皇太子确认,可是这样的事他要怎么开口?

「小的不敢欺瞒殿下,」听珞王这么问,在工明白他一旦向皇太子核实,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吓得几乎小便失禁,「确实是皇太子殿下亲口告诉小的。」在对死亡的恐惧中,他的脑子突然变利索了,道:「就是因为皇太子殿下自己开不了口,才会让我来传话,只是今晚,仅此一次,时间宝贵啊珞王殿下!」他说着再次双手将迭香递到他面前。

在远处暗中看着他们的付毓静见珞王犹豫了,道:「tick-tock!tick-tock!」

珞王依然没有接过,似乎还在思考如何选择——是与她共度一夜良宵然后永不相见,还是继续像现在一样,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自己最敬爱的皇兄揽在怀中?

「殿下请放心,这是迭香,太子妃殿下不会知道的。」在工看出他的迟疑和犹豫,又加了把劲,「只到天明前,时间有限,请殿下不要枉费皇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珞王吸了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把抓过在工手中的迭香,决绝地走进太子府邸。

看着珞王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在工几乎是瘫坐在地上。

付毓静面带笑意地走到他跟前,望着太子府中的一片黑暗:「做得不错。」

「主人,你是想让皇太子殿下抓奸在床?」在工并不知道此时的皇太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付毓静森森一笑,「我要她以后比我更恨珞王。」她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我要珞王体会到比我更甚十倍的痛苦!同时她在心里补充着。

在工蹙起眉头,不知她这么说是基于什么深谋远虑的计划,不过还是做奸在床的杀伤力更大吧?

次日,天还没亮,珞王就在麻色的天幕中离开了太子府邸,虽然他终于做了他早就想做的事,但为什么心中的空洞却比以前更大?一想到以后连见也见不到她,他就后悔自己败给了本能,难道他就只能回封郡找一堆她的替代品?

但既然他的本能已经替他做了选择,他就只能遵守与皇太子的约定。

就算现在离开,也应该与皇兄说一声吧。珞王驻足而立,至少让皇兄知道,我会封闭自己,不会对她再有非份之想。

珞王带着沉痛的心情到了宰府,推开门,却看见玄泽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已经遍体冰凉的皇太子,他的泪早已哭干,眼睛已是又红又肿,而皇太子靠着他,双目微睁,目光始终定格在蒙杺莯的画像上,早已没了声息。

「皇兄!!!」珞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步奔过去,虽然看到皇太子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他还是伸出手拭了拭他的鼻息,没有!!再摸了摸他的身子,已经凉得刺骨,珞王瞬间发出狂吼:「玄泽!!!皇兄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说不下去。

玄泽木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殿下已经……」说到这,泪水再一次漫出他的眼眶,他悲痛欲绝,呼唤着他:「殿下——。」却已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珞王知玄泽与皇太子一向亲如兄弟,绝不会害他,唯一会对皇太子不利的只有一人:広宏义!!珞王握紧了拳头,全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着。

……

太子府邸

将因悲伤欲绝而昏迷的蒙杺莯抱回居室后,珞王强迫自己从悲伤中冷静下来:

「兏崢,你去买一副最好的琉璃棺,隐娘,好好照看她。」他望向玄泽,他知他与皇太子感情最好,不忍这个时候还让他做事。

「殿下,要通知叁府吗?」玄泽深吸了口气,声音颤抖着,他极力清空脑中的悲伤和悔恨,可是手指的触感尤在,好似他不停地在用利刃刺在皇太子身上,他急忙将手背在身后,双手紧握,想将这种感觉赶出体外。

珞王想了想,道:「我先带皇兄进堡。」

很快,兏崢买了上好的琉璃棺回到太子府,珞王将皇太子抱起,放进棺内,叫上几名珞賁军随他一起将琉璃棺运至龘堡,一路上不少人看到皇太子逝去,全都悲伤涕泣,街上四处顿时哀声一遍。

珞王带着琉璃棺进入龘堡,他不是去找自己的父皇。

木曜圣殿

赤鷩似乎已经在等着珞王了。

「木曜星君,皇兄暴毙,全身没有伤痕,我想请你看看他是如何被害?」珞王眼中虽然无泪,但声线却发着颤。

赤鷩走到琉璃棺前,双目低垂凝视着皇太子,的确,皇太子身上并无伤痕,但在他眼中却清楚地看到他体内肝胆俱裂,几无完好,暗忖着:难怪昨晚青鷩能够匯集那么强的力量。

「殿下可知妖兽傲彧?」赤鷩说完见珞王目露疑色,道:「傲彧的利爪可以穿过物体而使表面无伤,内里却破坏殆尽。这名刺客就是使用了傲彧的利爪製成的刀刃。」

「皇兄有神能护身,普通的刺客如何近得了他的身?」珞王至今都不敢相信皇太子竟然在一夜之间逝去,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那么,他是在吩咐那个畜兽向他传话后遇刺的?!珞王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妥。

「这恐怕就需要殿下自己查实了。」赤鷩自然不会将一切告诉珞王。

珞王犹豫了一下,问:「星君能否用神力让皇兄復生?」

「皇太子殿下曾向我提过送太子妃殿下回异界,我当时的回答也是现在的回答:『星君只听命于拥有天下的最强者,也就是皇帝陛下一人。如果想要我为你做事,请殿下先荣登大宝。』」赤鷩道。

珞王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他的眉头已经拧得不能再紧。

「不过,我可以暂替珞王殿下保存皇太子殿下的肉身。」赤鷩做了一点让步,他说着将手笼罩在琉璃棺之上,一道七彩流光将皇太子包围,令他原本冰冷的身体恢復了些许热度,体内的重创逐渐愈合,让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只要皇帝陛下一句话,赤鷩就会照做。」

珞王身子微微发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武皇绝不会同意让皇太子復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登基。

珞王转身正欲离开,赤鷩突然叫住了他:「殿下,」他见珞王微微转头,道,「身体忘了,心才会忘。请殿下直面自己的真心。」

珞王隐隐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没有说话,只身离开了木曜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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