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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为什么在《锁龙魂》里面,大家对于找“九鼎”这个事,都非常热衷呢?“九鼎”真有那个作用吗?

九鼎的政治意味,其实远比我们现今能感受到的强烈。在这里我们不讨论到底是禹铸九鼎还是启铸九鼎,九鼎上刻何物,究竟九鼎是一个还是九个,甚或九鼎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些问题,只讨论九鼎的意识形态功能,否则任何一个问题至少都得写篇论文来说明。

毫无疑问,九鼎象征王权,象征国家政权的合法性,帝王有了九鼎,才能证明自身和自己的政权天命神授,得到人民信服。值得注意的是,九鼎并非由一朝独享,而是会进行传承,由有德的君主受之。从夏商周到春秋战国,九鼎为诸国相争,这方面的文献记载不少,这里不再详述。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九鼎是与“德”相连的,有德才能享天命,得天下,若德衰,则鼎就会由别的政权承袭。“五德观”不止是金木水火土五德依次更替那么简单,是一个客观辨证的哲学命题(对不起还是无法展开论述……)

而当秦始皇并未得到九鼎却又必须以拥有九鼎来证明自己天命所归的时候,秦始皇进行了一次政治象征载体的转换:以传国玉玺来代九鼎。事实上,传国玺上所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比起九鼎所蕴含的意识形态更直接和强烈,但相应的,谶讳的含义也更明显,缺乏九鼎原本更深刻的天命或是天道观。这是一个政治符号的再创造,但并不意味着九鼎所含的政治意义已经消失,正相反,帝王对此的渴望只能是更强烈,历代帝王多有重铸九鼎的事,如武则天和宋徽宗。

回到《九宫夜谭》的时代。十六国和南北朝时期,因为特殊的历史环境,诸政权对于正统的渴求已经到了极点,都希望能得到正统的地位。南朝有传国玉玺,因此自认正统,嘲笑北朝为魏虏(魏收后来在《魏书》里面喷南朝是“岛夷”,可以一窥那个年代对“正统”和“合法性”的认知)。在《锁龙魂》里面,不管是北魏皇帝还是别的十六国政权皇室中人,对九鼎不顾代价求之,决不是夸大其辞。事实上还是写得过轻了,九鼎绝对值得举国之力开战,这不是我说的,是九鼎本身所代表的含义所决定的,好在九鼎自秦以后,再未现世……

九鼎既不见了,总不能去抢南朝的传国玉玺。魏孝文帝最后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全面改革吸收汉文化,迁都洛阳,“定鼎成周”“齐美殷商”。其改革框架是以周礼为基准并革新进行一系列具体措施,事实上他的思想来源总体而言还是来自儒家经典,并吸取历史经验针对北魏实际情况进行改良,即他本人诏书中的“宪章旧典”“式昭惟新”。

魏孝文帝的理解是真正到位的:鼎之轻重,在德不在鼎。他总体的改革方向还是修文德,行仁政。比起后代帝王重铸九鼎的做法,他的方式是更本质和深刻的,确实具有划时代的革新意义,以北魏最终分裂来批判他改革的结果是狭隘了。

《尚书·周书·君奭》: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

大家感觉一下。

其实裴明淮本觉祝青宁所言无差,想必山上有通路能通往山腹之中什么的。但走过去一看,众人都呆住,只见一道深涧横在面前,雾气蒸腾,也不知究竟深有几何。对面也是绝壁,草木不生,滑不溜手,而且别说路了,连个小洞都没见到。

吴震朝那水涧丢了块石头下去,隔了良久,才听到水声,叹了口气,道:“这地儿真是,走来走去,却得撞壁了。”又摊手道,“花了这么多力气到这里,居然什么都没有?这……可不是耍人么?”

裴明淮皱眉,祝青宁道:“吴大神捕,你要不要下去看看?你不是水性极好么?”

吴震朝那水涧看了看,摇头道:“我不去,这根本就看不见下面是什么情形。”

道容一直不曾开口,这时合掌道:“各位,贫尼却是知道一二。传说这下面有妖物,想过这水涧的人,都会被拖下去。”

几人都盯着她看,昙秀道:“师太,你怎会知道此事?”

道容道:“只因当年姚帝派到这里的人,根本过不到对面去,都陷在水涧里面。大家传来传去,就说是水底有妖物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裴明淮看看祝青宁,祝青宁又看看吴震,吴震又看看昙秀,最后裴明淮笑道:“这世上还真有妖物了?”朝那水涧看下去,道,“照这般说,下面岂不是白骨累累了?”

吴震忙道:“别,你别下去,你要出了事,我没法交待。”

祝青宁道:“吴大人什么时候变他护卫了?”

吴震道:“他自然有带他的……”一语未尽,便知道说错话了,忙住了嘴,道,“照我看,哪怕过去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就不信对面那石壁上还有机关,你们看看,光溜溜的一大片,比镜子还滑溜呢!”

忽听一细如游丝的女子声音,自涧底断断续续传了出来:“救……救命!……”

几人都大吃一惊,道容师太第一个叫了起来:“是浅桃!”探身往下看,却只见白雾茫茫,哪里看得到人。道容师太叫道:“浅桃,是你吗?我是师傅!”

“师傅……师傅……你来了!”只听那女子叫道,声音里带了哭音,“师傅,快救救我,救救我!”

裴明淮对祝青宁道:“借天蚕丝一用。”

道容道:“我下去救她!”

“师太就留在上面吧。”裴明淮道,“我下去救姚姑娘便是。”

左右一看,旁边有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想必也已经长了百年之久,树身极粗。裴明淮接了祝青宁的天蚕丝,随手一挥,那天蚕丝缠在了树身之上。昙秀在旁道:“这么下去,可有凶险?”

“姚姑娘既然好好的,想必没什么。”裴明淮道,“你们留意四周便是。”

他纵身跃下那道深涧,立时便身处白雾之间。天蚕丝已放尽还不曾到涧底,裴明淮只得向下望去,隐隐见着一点红色,叫道:“姚姑娘?”

姚浅桃听到他声音,失声叫了起来:“你是……你是……”

“咱们在朝天峡的时候见过。”裴明淮已落到她身边,这水涧虽深,好在不像外面山壁如削,滑溜如镜,两边壁上尚有可抓握之处,姚浅桃双足堪堪立在石棱之上,脸色雪白,浑身湿透。

“啊,你是裴三公子!”姚浅桃叫道,“我师傅呢?我师傅来了?”

裴明淮道:“不错,道容师太便在上面。我们先上去再说吧。”他伸手正要拉姚浅桃,忽见她是连头发都全湿了,再一看脚下便已是水,心念一动,问道,“姚姑娘,你难不成是下涧底看过?”

“我是掉下去了!”姚浅桃哭道,“我一直摔到水下,还好我水性尚可,好不容易才游了出来,可我实在是……没力气爬上去了……”

她一面说,一面抬头向上看。裴明淮心道不要说你,我要光凭轻功上下都难得很,知道若自己这一行人不来,姚浅桃迟早得死在这下面。姚浅桃脸上现出恐惧之色,道:“裴公子,这水涧下面,尽是白骨。我看起来……都是人的尸骨!”

裴明淮道:“死人?”又问道,“姚姑娘,你还看到什么?”

姚浅桃皱眉,道:“好像下面还有什么东西……不过我当时太慌张了,又呛了水,没有看清楚。”

裴明淮道:“你还能撑片刻么?”

姚浅桃问道:“裴公子,你要下水底去?”

“若只是白骨倒也无妨,害不了人。”裴明淮笑道,“姚姑娘等我片刻,我去看看就回来,带你上去。”

姚浅桃叫了一声:“裴公子!”见裴明淮已跃下水底,只得罢了。

那水倒是清得很,碧如绿玉,裴明淮取了夜明珠,在水里也能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底下沉了若干白骨,也不知是多少年月了,堆叠在一起,白骨架着白骨,一丝皮肉也没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鱼给吃光了。念及此,裴明淮不由得也一阵寒意,正要上去,忽然见着一具白骨间有样什么东西在闪光,便伸手去取。拿到手里,见是一块铜牌,上面全是铜绿,凹凹凸凸的甚多花纹,一时也看不清楚,便收在身上。

裴明淮忽见到水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寻常,游过去一看,吃了一惊。原来是一块极大的青铜圆壁,大得足足有十丈见方,上面也是布满花纹,却是早已被水草给爬满了。裴明淮伸手运劲一推,纹丝不动。再细看那青铜壁,便似一扇巨大的门户,裴明淮看了片刻,猛地一惊,要不是在水里,就失声叫出来了。

“裴公子,你总算是上来了,我都要急死了。”姚浅桃一见他从水底出来便叫道,“怎么了?下面有什么吗?”

裴明淮伸手拉住她,道:“我们先上去再说。”一手挽了姚浅桃,一蹬石壁便往上去。“你小心些。”

道容正在上面等得着急,见二人上来,喜不自禁,忙上前搂了姚浅桃道:“浅桃,你这是快要急死师傅了!”

姚浅桃哭道:“师傅,我爹他死啦!”

祝青宁道:“姚姑娘,你先别哭。我问你,你爹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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