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迦澍(2865)
肖珞在刷朋友圈,人到了这个年纪,朋友圈每隔一段时间永远有几条是这个老同学订婚,那个老同学结婚,又或者生小孩的动态。当初她什么宴席都没办,不论是婚礼还是小孩满月,宴宾客大概是肖珞此生最厌烦的事情。无聊中看到一条简陋的动态,肖珞把手机屏幕给徐霜看,是朋友圈的稀客——赵迦澍,定位在浦东国际机场。徐霜看了一眼,也没表态。
肖珞说,“你们这些出去的,都有个毛病,朋友圈一年发不到三条,stagra倒是更得勤快。”
热衷于更新社交媒t是她读研究生期间ai做的事情,初到美国,看什么都是新鲜,对着古根海姆展出画作的每一个细节都抱着好奇,不放过夏威夷火山喷发前的每一刻的变化,那时候的她好像有点热ai生活过了头
毕竟那是个自诩自由的国度。若为自由故,万事皆可抛。
现在不论在哪个平台,她都鲜少发内容。偶尔更新一次,最先点赞的永远是她熟悉的几个朋友,还有万明羽的妹妹。那又是一个很难讲明白的故事。
那几年,stagra逐渐有取代facebook之势,尤其受千禧一代和z世代的欢迎,那时候facebook还没更名。
徐霜沉默片刻,蓦地讲,“他和我说这个月回国。”那天和万明羽散步时,收到他发的微信。
肖珞举着手机,动作静止了一秒,随后坐回去。徐霜也相顾无言,留下锡锡在她们二人之间左看右看。
肖珞慢慢吐出一句,“你说人家是不是对你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真的谈不上,她没有,赵迦澍也没有。读研时,他们在北美见过几次,有时候赵迦澍来纽约,也有时候她去见他。有两次她去加拿大都见到了他,第一次是在他工作的温哥华,她和同学一起去的,那时候赵迦澍有nv友,他们只是一起吃了一顿饭,另一次是徐霜独自去蒙特利尔旅游时,他请假去找她。
温哥华和蒙特利尔是两座很不同的城市,温哥华自开埠以来就迎来大批移民,环太平洋地区的亚裔占b很大,这里有着北美最大的华人社区,华裔占b超过五分之一,走在大街上h种人的面孔随处可见。这座城市的气候很好,她想起高中地理老师说这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温带海洋气候,有暖流经过,还有落基山脉挡风,除了物价贵,确实没有太大的缺点。
而位于魁北克省的蒙特利尔是加拿大曾经的经济中心,法语是官方语言。这是座对新移民不那么友好的城市,在此地工作的雇员必须掌握英法两种语言,当地政府于1977年通过“101法案”,规定魁北克省一切正式用语、教学用语等必须是法语。而蒙特利尔作为与国际接轨的现代化都市,商务往来又需要英语流利,因此这里以当地人和二代移民居多。
2019年的下半年,对她而言是漂泊的半年,她已经不在纽约工作,回国后又去加拿大待了半月,她本来打算去香港玩几天,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变得太不可控,她便放弃了。赵迦澍的工作不忙,在那半月里陪她逛遍了整个卑诗省。
他们当了很多很多年的朋友,都在安心接受这一场错过。所以为什么单独联系她呢?总不能时隔九年的后悔。
九年前,赵迦澍拿到了心仪的offer,即将奔赴大洋彼岸读书。那是一个四月,在这座和南京很像城市里,悬铃木花絮飞扬。
学生时代的喜欢都偏向单纯,担心一方的离开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拿到offer的那一天恰逢第二次模拟考公布,他们高中有一个传统,模拟考成绩公布那天的晚自习要去大礼堂,听年级部的几位老师做分析,顺便给学生们做一做加油鼓劲之类的思想工作。
赵迦澍坐她旁边,问她想不想去天台。天台就在大礼堂这栋楼的顶层,是他们逃课的秘密基地。从大礼堂这栋楼是没有办法直接上去的,要去与大礼堂相连的图书馆走楼梯才能上去。知道这个秘密基地的人并不多,肖珞跟他们上去过几回,她十分恐高,后来听说这里摔下过人就再也没敢上去过。
大礼堂所在的这栋楼上有着名教育家陶行知的题词,“以宇宙为学校,奉自然做宗师”,因而叫行知楼。行知楼是十几年前建成的,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已经蚕食了部分外立面,顶楼更加破败。前不久下的雨还淤积在顶楼的凹地里,那是整个天台最中心的地方,徐霜的恐高程度b肖珞略好些,但也不敢往边缘走。每次去天台她都坐在那一小圈地方,不敢随意走动。
赵迦澍虚虚揽着她,“敢坐这边吗?怕的话就靠近点。”他指着靠近教学楼的那一片区域,向她伸出自己的右手。
徐霜紧紧握着他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想好去哪里了吗?”赵迦澍开口,想问的是这个。虽是个突兀的问题,但徐霜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她没有想好,但b较确切的是,“离这里越远越好。”
赵迦澍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说自己已经收到了录取信。
徐霜给出的反应是喜悦的,“恭喜你,赵迦澍。”
他点点头,说他也很满意这个结果。
沉y片刻,他说,“你就没有一点一点想挽留我的意思吗?”
“你本来就是要和我走不同的路,你不是也很希望出去读书吗?而且你家人都在加拿大,我觉得很好啊。”这个nv孩子好像b他成熟太多,给他一条一条分析利弊。
但人若是要时刻分析利弊,而不是跟随本心,也会疲惫的。
“可是我也喜欢你,我也可以参加高考,”冷不丁地,他吐露了真心,“如果你想的话。”
徐霜低头,“可是迦澍,ai不是牺牲,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这样呢?”
为什么要为一个今后随时会改变的事情而放弃自己的已经得到的东西,人可以得到学历、金钱,权势,但不会真正得到一个人的。
男孩子不依不饶,“那我们什么时候还会再见到?”
“只要你想,你就会见到的。”不算诺言,有点轻飘飘地。
“我想要你的承诺。”
“该给承诺的不是你吗?是你离开这里的。王菲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仍未忘相约”
赵迦澍接道,“仍未忘相约看漫天h叶远飞,就算会与你分离。”他突然问,“你能听懂粤语吗?”
粤语歌和tvb是她接触有关粤语的全部了,她说,“不太能。”
赵迦澍说,“那就好,不要嫌弃我。”他清清嗓子,唱道。
“ongdiutdeifongfayaengbaheizii忘掉天地了,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ygiongengyoehonantwongyiyvnfei仍未忘相约看漫天h叶远飞
“zaosvnwuiyvneifanleiceizvdihei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
就算会与你分离
这是一首收录在《情菲得意》专辑里的上个世纪的歌,那时候王菲刚生下nv儿不久,专辑封面是孕期的黑白照,由林夕作词。这个nv歌手在18岁放弃厦门大学的录取资格,赴港追梦,当过小品牌的模特,模仿过邓丽君的淑nv路线,得罪过当时的知名歌手,在1993年遇到了她的最佳拍档——林夕。
据说当年林夕不满意歌词里“h叶远飞”这四个字,临时打电话到录音棚要求改歌词,却被告知歌已经录完。
如果不是“h叶远飞”又会是什么呢?
粤语版的《k歌之王》用的就是这首歌前奏,在和缓的音乐中,陈奕迅缓缓地深情唱出,“我唱得不够动人,你别皱眉。”
谁在苦苦铭记十七岁许下的诺言,谁又在掀动往事时像拿出珍宝一般依依回味。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天台央求她给一个承诺,然而曾经种种都变成错过。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
——
作者有废话说:
也许存在过的天台,这个没去过,但去过另一个。
等我来改,这个是之前的存稿,po太难等了,先放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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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他是看我离上海近,想让我去接他。”徐霜针对肖珞所说“念念不忘”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肖珞单手撑着下颚,眼神带着点玩笑味,“你不是正好要去一趟上海。”
“再说。”她再也不想轻易给承诺。
一桌晚餐逐渐成形,徐霜的厨艺仅限于对素菜的烹饪,加上几道外卖送来的菜,也算是有点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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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朗读者
theaffaironlystedasur
《朗读者》
市气象台在上午十点暴雨雷电双预警,“今天上午,随着雷雨气团的入境,江苏南京迎来下半年最强的暴雨天气,市区多地暴雨围城,而且伴有8到9级雷暴大风,天空乌云密布。”
这是那一天的开始。
“所以你打算辞职?”梁斯逸神情有点惊讶。
“有这么不可思议吗?”徐霜把咖啡杯放下,“不可思议?siyi?斯逸?”
她有些幼稚地玩着文字游戏。
梁斯逸昨晚从项目地飞回来,两人一起在他家吃了午饭。咖啡店在梁斯逸家楼下,方才她说下去走走,刚下楼就看见这里有一家咖啡店,便进来点了两杯生椰dirty。
她这人讲话有时候不带前后文,听梁斯逸讲了一大串工作上的事情,自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搅动着咖啡,最终好似下定决心一样,说准备辞职。
梁斯逸要暂时回一趟香港,参加某个阿姊的婚礼。所以他这次得空,回来一天,下次回来就要直接去香港。
南京快要出梅了,他的实习也即将结束,所以赶在他离开之前,她坦白辞职的事情。
原来时间这样快,明明和他没有在一起多久。
很早的时候,她问过梁斯逸gap这一年想做什么,他的计划是实习结束后去澳洲滑雪,他是ed阶段拿到录取,欧洲各国周游一圈后参加了个毕业典礼,这高中就算是结束了。今年10月l敦弗里兹、12月迈阿密巴塞尔他都不会缺席,之后回来陪家人,过圣诞和新年,明年再启程。
ed:earlydecision,录取最早的一批
他这个人身上不乏jg英气质,但又那么贪玩,半年不够花,便又拿出一年来挥霍。
在一切开始前她就已经有数了,“theaffaironlystedasur”
梁斯逸看向街上行走的人,说了一句很绕的话,“你知道我是什么知道你喜欢我的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好奇。”她x有成竹地说。
梁斯逸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对你也很好奇,如果不是同事,我们在平时生活中是不会遇到的。”她坦然地讲出这个事实。
“好奇的基础就是喜欢,”梁斯逸继续,“在北京,我给你唱歌的时候,你一直看着我。”
那时的他确实十分意气焕发。
她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只要长得帅,我都会多看几眼。”
“但你之前都不关注我。”
“行,我承认你的确蛮有魅力的。”这好似一句表白,“所以你这么有把握,我会对你有回应吗?”
他嘴角上扬,“没把握。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因为想到你不会回应我而放弃。”
“kid”
“thesatoyou”
出咖啡馆便下起小雨。下午,他们窝在家里看电影,窗帘拉上,点上了一杯香薰蜡烛。她蹲在矮桌前,握着脉冲电弧点火器碰烛心,一团暖h的小火苗窜出。
那是一部日本电影,片子是徐霜挑的,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带中文字幕版本。梁斯逸说要不换一部片子,她却忽生固执的要为他“同声传译”。
“你还会这个?”
“好歹当过电影节的字幕c作员,半吊子水平有的。”
各大电影节上映的影片来自世界各地,混杂多种外语片,并且很多影片在临上映前都会做修改。如果此版本电影只在电影节展映,公开发行版本与展映的不同,或者不公开发行时,片方就会出于资金考量,不再单独做一版中文内嵌字幕,这时候就需要字幕c作员实时敲字幕。
她又跟梁斯逸科普上个世纪大家是如何看外国片的,那时候并没有翻译好的字幕,电影放映时会有专门的实时翻译员,“水平高的翻译可以做到逐字逐句翻,水平低的就回一段情节放完讲一下大概意思。”
“但我属于水平不那么高的偷懒型。”她眨眼说道。
影片一开始的画面是一片泛h云彩的天空,是nv主角的独白。
“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下,你现在身处何方。”
nv主角出场,饰演这个角se的nv演员十六岁在原宿逛街时,被某个nv星探一眼看中,从此一边读书,一边从事演艺事业。
“今天遇到了谁,说了什么,去过哪里。”徐霜继续跟着nv主后面翻译,“最后一次想起我,是在什么时候。现在你ai的人是谁。”
画面开始出现男主角,是一个仰拍镜头,nv主的独白是,“记得那时,他还只有17岁,但是他必须承受的现实总大于身t的负荷。”
在蓝天白云的画面里,一排白se日文的片名缓缓出现在右方。
这部片子的开场是一段娓娓道来的独白,讲述和缓,她可以一句跟着一句翻译。梁斯逸余光看着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电影画面的se彩与光。
徐霜身子向前,戳了一块西瓜进嘴,又坐回梁斯逸怀里。
梁斯逸把果盘端到她面前,贴着她的耳朵说,“下次看电影也让iris给我翻同声传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