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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距离我‘离世’没有几天了,我怕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重演,也怕二叔回来找麻烦,虽然我觉得二叔一定会来找麻烦,故而我名下的财产都会在我死后转移到娇花的名下。

当时娇花手上一分钱没有,什么事情都不好办。

现在不一样了,不仅娇花会变得非常有钱,我的律师也会保证娇花的安全。

除了这些,我还想再去看一眼张远。

“明早我要早起去给张远扫墓。”

娇花停下手中的画笔,抬头凝望着我,“……明天不是张远的忌日。”

我点了点头,“就想去看看他,很久没去了。”

娇花放下画笔,站起身,握住了我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我没有直接拒绝他,也没有表态。

因为我知道他向来喜欢赖床,基本上不到中午不起床,以前躺一天的情况也不少见。

况且,我更想和张远单独说说话。

次日,当手机闹钟响了第一声的时候,我就惊醒了,眼疾手快的关掉了闹钟,缓了会儿,就坐起身了。

可没想到的是,娇花跟着我一块起身了。

“起夜?”我问道。

因为我看他似乎还没有睡醒,眼睛都是闭着的。

娇花闭着眼穿好衣服下床,好一会儿才给我回应,“不是去扫墓吗?”

难得娇花没有赖床,我笑着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去洗漱。

四点多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就洗漱完成了,简单的吃了个早饭,订购的鲜花也在期间送上门来。

出发前,见娇花穿的单薄,给他披上了一件厚外套。

“清晨还是很冷的,别冻着了。”

娇花突然扑到了我的怀里,用力的抱住了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紧紧的抱住我。

他越发爱‘撒娇’了,而我也越发欢喜,我很喜欢被他依恋的感觉。

我情不自禁亲了他一下,这才整装待发、驱车离开。

我们在晨露中出发,六点不到就抵达了墓区。

“兄弟,好久不见,我来了。”

我手捧鲜花而来,娇花跟在我身后,沉默的看着墓碑上、已经去世多年的张远。

虽然墓碑常常有人打扫,但上面还是有一层灰,我阻止娇花放下花,拿出准备好的湿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起墓碑。

期间,我也在和张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我身边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我已经把公司给二叔了,自从接手公司后上班跟坐牢一样,还老是被二叔指指点点。现在不仅我解脱了,二叔也开心,多好啊!”

“我后面的海棠你也见过,我们在一起了,我也很意外,但是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我满意的看着我的杰作,墓碑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才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墓碑前。

“本来想带给你我种的花花草草的,但前两天被猫弄坏了。小猫咪调皮嘛,我想你会体谅的。”

将最近的事情跟张远说完后,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用力呼吸着清晨最凌冽的空气,转身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草坪,插着腰看向已经升起的太阳。

“今天的阳光一定会很好!”

我不由的感慨,看到一旁的娇花也正看的入迷,我轻轻喊了他的名字。

“海棠。”

娇花听到我的呼喊,他的反应慢了一拍,转过头看向我的目光总是无限温柔,在暖光的照耀下,他常年无血色的脸颊也渐渐带上一摸红晕,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我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

走神就在一瞬,站在草坪上的邱海棠,与第一次在别墅里的邱海棠重叠了,那时的我和他,都未曾想到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于他而言,被爷爷领养是悲剧的开始,导致他被关在别墅这么多年。

可正是这个悲剧的开始,是我们相遇的。

若是爷爷不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言,邱海棠就不会被领养,更不会在别墅里度过本应该最恣意妄为的十几年,而我更不会和他什么交际。

也许有一瞬间,在交错的行人中,成为彼此的过客。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想拒绝,我想和他有更多的交集。

可如今的这个结果,是邱海棠以囚禁换来的,而我也许也将在不久后离开他,这对邱海棠是一种残忍,我既心疼又无力。

“欣欣?”

他察觉到我的走伸,喊了我的名字。

一瞬间,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你有没有恨过领养你的爷爷、恨过一直找茬的二叔和冷漠的三叔,甚至是,恨过那些年故意躲着你的我?

可话到嘴边就无法说出口,最终变成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我记得你很少画清晨,是吧?”

娇花想了下,也不怕我嘲笑,很是实在的回答,“因为我赖床啊。”

我抱胸笑了,联想到他的名字,带着好奇的询问,“那你为什么要叫海棠呢?”

对于这个问题,娇花想都没想,“我不知道,自我记事起就是这个名字了。”

我点了点头,自顾自道,“张远的远是高瞻远瞩的远,寓意很好,但是他老是嘲笑我的小名。”

娇花闻言笑了,说起我小时候跟他告状的事情,基本上告的都是张远的状。

我转身看着张远的墓碑,笑道,“你看,海棠都记得!”

“……”

若是张远还在的话,一定会大笑一番。

印象中的张远远不止墓碑上照片那样安静,仿佛他在我耳边吵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副搞事的模样,犯贱的叫着我的小名。

欣欣、欣欣、欣欣,没完没了的,像个老苍蝇。

可他生命中最后日子的模样也逐渐显现出来,他握住我的手,弥留之际仍惦念着我。

“和你的父母一样,我只是换种方式呆在你的身边,不要难过,带着我的遗憾,去做任何你想做的。”

张远的这句话,我记了很久。

也正因为这句话,至目前为止,我自认活的潇洒。

而这一切,即将在不远的将来结束。

我突然在想,能够重来一次也是不错的体验。

——————

走前,我轻抚墓碑,因娇花在此,有些话我没能说的出口。

但其实刚醒来的那段时间我来过一次,跟张远从头到尾全说了这神奇的死而复生。

有些话,我可以无条件的告诉两个人。

一个是娇花,另一个就是张远。

但是关于我重活一次,我怕娇花承受不住,就只跟张远说过。

我总是在想,要是张远还活着,或者回到张远还活着的日子里,张远会有什么反应。

不管张远什么反应,一定会相信我就是了。

——————

回去的路上,娇花倒像是来了精神,他想直接回去。

我会意,方向盘一转,就驱车开向人多的地方。

早晨的风相比于清晨要温和许多,我们来到热闹的菜市,双手紧扣、慢悠悠的在路边走着。

早晨的菜市有很多早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引得娇花的注意,早点五花八门,娇花每一个都想看一看、尝一尝,虽然已经吃过早餐了,但还是买了许多。

娇花看的应接不暇,无需多言,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快乐。

我牵着他的手,下意识的去摩挲那个纹身,那个我亲手纹上去的粉色线条爱心。

如今看来,纹身已经有些褪色了,那些娇花曾经自残过的痕迹却没有淡化的意思,依旧醒目。

我不喜欢。

“下午我来给你补色。”我这样说道。

娇花虽在关注那些吃的,却很快的给予了我回应,不意外的同意了。

“这次我也想给你纹。”

我停下脚步,“嗯?你想纹什么?”

娇花笑而不语,我很好奇,他却说等逛完再告诉我。

我一连猜了几个都不对,娇花拉满了我的好奇心。

顿时什么也不想逛了,直接把娇花拉上车,驱车回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眼看着娇花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白纸,递到我的面前。

那是他亲手绘制的,图案是一朵西府海棠。

我拿着白纸,笑问,“你这是准备多久了?”

娇花笑着哼了两下。

——————

饭后,娇花实在是撑不住去午睡了,我坐在他身旁看了部电影。

电影快看完的时候,娇花也醒了。

没等我说纹身的事,他就催着我了,一副赶不及的模样。

我无奈又好笑,拿出纹身的工具,在娇花面前演示工具的用法。

娇花听得认真,我给他补色的时候,比起疼痛,他更加专注,补色过的粉色线条爱心更加亮眼,可让人把注意力从那些自残疤痕转移到纹身上。

我很满意。

“疼吗?”我问。

娇花摇摇头,盯着纹身一个劲的看,像是再看一副非常满意的作品。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知道轮到自己了,这才想起来,“西府海棠纹在哪里?”

娇花道,“在维纳斯的酒窝上。”

“……”

娇花语出惊人,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催促道,“快把裤子脱了。”

我是没想到娇花要纹在这里,心中有些犹豫,甚至有了反悔的念头,娇花却趁着我犹豫的时候,把我裤子都扒光了。

可趴在床上的时候才开始后悔,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超级怕疼。

娇花轻声安慰,从星星罐头里拿出一个巧克力喂到我嘴里,暂时压住了我的恐惧。

娇花轻抚我的腰窝,虽然做过几次,却还是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怕。”娇花这样安慰道。

这就跟医生动手术前说的‘没事,不疼’一样,没有任何信服力。

我即将‘离世’都不害怕,但却害怕娇花在我腰窝上画画,有种大难临头无法逃脱的恐惧,那种等待,比纹身更加恐怖。

直到开始纹身,疼痛驱逐了恐惧,我没办法想其他的事。

娇花时不时的问我感受,到后来我都不想回答了,也不想吃巧克力了。

我怕再吃下去,就要讨厌巧克力了。

痛。

我突然想到,“西府海棠的花语是什么?”

认真纹身娇花停了下来,小声答复我,“单恋。”

我哼了一声,胡乱擦掉额头上的汗。

“现在不是了。”

我如是说。

夜晚。

西府海棠纹好后,伤口火辣辣的痛,很难不去注意,什么都不想做,便埋在枕头上沉思,怎么就突然纹身了?

是不是决定太过草率了??

此刻多少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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