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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陆长昀一天累得要命,不过好消息是他不用遛狗了,半夏早被一群人在午休的时候带出去遛一圈了,此刻正在一个小姐姐的座位旁边舒服的蹲着。陆长昀走出去休息顺便接水的时候看见它,感觉它活得可比自己舒服多了。

怎么说呢,有一点小小的嫉妒。

陆长昀撸了撸它的头,默默决定以后都把半夏带到公司来。

开玩笑,这样他直接少了担心和好多照料,这么好的事哪里找。

不过第二天那个蛮重要的客户要上门谈合同,陆长昀晚上看着半夏,想了好久才不舍地决定,把半夏留在家里。

毕竟这次合作着实对他很重要。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想到,放一只萨摩耶独自在家会给他多大的惊喜。

对萨摩耶的破坏力一无所知的陆长昀此刻还在加班核对,力求做到最好。

第二天的见面很顺利,等事情彻底敲定下来的时候陆长昀松了一口气,客户很快就走了,公司里为了这件事加班了好久的人也都欢呼了起来,纷纷商量着今晚要去庆祝。

助理问瘫在椅子上的陆长昀去不去,陆长昀恹恹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你们去吧,我家里还有狗,我得回去看看。”

聂承秋之前就笑他养了条狗就像养了个孩子,陆长昀笑着蹲下去摸摸半夏,说“半夏,给我去咬他。”

半夏扬了扬头,“汪汪汪!”

想到这儿他都会嘴角上扬,更何况他真的懒得去应酬。

那个时候还早,其实还没到下班时间,但是陆长昀大手一挥所有人提前下班,公司组织团建,算起来确实很多人都没有好好放松过了,之前公司的情况一直不好,大家都在提心吊胆。

他收拾收拾东西,踏着未落的夕阳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那个时候他心情还是蛮好的。

他哼着歌回到家,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家里一片狼藉,半夏躺在一堆狼藉的正中间。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的时候半夏一骨碌滚起来,熟门熟路地往他跑过去,嘴边还残留着纸巾,好像被粘在那儿了,随着它跑过来一晃一晃的。

陆长昀心态崩了。

“半夏!!!”

最终他还是认命地蹲下来开始收拾,家里没来得及扔掉的快递纸箱被撕的稀碎,飘了一地,陆长昀刚拿畚斗扫起来半夏就凑了过来拿前腿一扒拉,又飘落一地。

陆长昀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忍住,它就是自己被关在家里,就是今天就遛了一会儿,自己也有原因……

等他做完心理建设低头一看,萨摩耶开始低头啃起了纸箱。

wow,真的是非常无辜呢。陆长昀面无表情地想。

几秒钟之后。

半夏:“汪汪汪?”

它委屈巴巴地抬起前爪拍了拍阳台的落地门,陆长昀理都不理它,慢慢悠悠的在那边收拾烂摊子,等收拾地差不多的时候把阳台门开了,半夏讨好地去蹭他,他冷冷地看了它一眼,“你今晚就呆在阳台吧。”

说完他又干脆利落地关了门。

半夏:“汪汪汪?!”

它啪叽一下趴在地上,有点绝望。

不只是客厅,其他房间也未能幸免。陆长昀自己的房间是没被破坏多少,可能是因为基本也没什么东西吧,只有被子被踩了几下,半夏出去之后都有擦脚,所以还好。

但是陆长昀头疼的发现,林清晏的房间遭殃了。可能是没关好,被半夏溜了进去。

这样好不礼貌啊。陆长昀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进去收拾。

他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心情越来越恶劣。

林清晏东西不多,但是都是好移动的小东西,所以变得很乱。陆长昀知道林清晏其实是有一点轻微的洁癖的,他打扫完狗毛之后慢慢地把东西放回原位。

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他们兄弟俩曾经送给他的东西,陆长昀数了数,一个都没少。

他有点难过,好像一切都回到原地一样,除了感情。

陆长昀想,世界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类的情感了。

他背过身去继续收拾东西,看到一个花瓶被移了位,他走了过去,看到花瓶下面被压了一张叠起来的白纸,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那张白纸拿了出来。

拿出来的时候,一张银行卡掉了出来。

他忽然就失去了打开白纸的勇气。

他先去看银行卡,这张银行卡是之前他们给林清晏的,是陆凌云带林清晏去办的卡,因为那个时候陆长昀还在上课,而陆凌云已经成年了,可以办一张卡而不麻烦。

回来的时候林清晏很珍重地把银行卡放进自己那个有点破的钱包,陆长昀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卡,要了卡号给他转了第一笔钱。

后来林清晏的生活费都是他们兄弟俩打进去的,不过陆长昀老是忘,总是陆凌云打进去了陆长昀又转给他,莫名其妙的,他不喜欢林清晏收陆凌云的钱。

后来他知道是自己的占有欲很强,也是自己有点感觉到林清晏当时已经对陆凌云有过度的暧昧。

等他想清楚这些的时候,偏偏陆凌云死了,他放任着自己陷下去,哪怕他清楚这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但最终一切还是回到了正轨。

他深呼吸了一下,展开了那张纸。

他没猜错,这就是写给他的信,信的抬头是林清晏惯用的字迹,写着“给陆长昀。”

他已经不是非常想往下看了,但是人总是有点过分的好奇心,他往下看了一眼,就两句话,简短的,是林清晏固有的疏离。

“以前你给我打的生活费都在这里了,谢谢哥,我会回来看你的,但我不想欠你。”

“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他攥着纸,头一次生出一刀两断,再不相见的感觉。近十年的感情,不过是一张白纸,一张卡,寥寥数语,轻易断掉。

他好难过,胸腔钻心的疼,好像有荆棘缠绕于上,慢慢收紧,而十年来的一点一滴都像撒上去的盐,带来窒息的错觉。

难过到一定程度哭都哭不出来,陆长昀靠着柜子慢慢滑坐下去,脸上一片空白。

没有人会喜欢他,他朋友很少,连现在一个可以联系的人都没有,父母不管他,没有感情没有关心,而是冷漠地去数落好好的公司被你糟践了,喜欢的人喜欢他优秀的哥哥,他是无人需要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的流浪狗,湿漉漉脏兮兮的流浪狗,摇尾乞怜着不属于自己的爱。

难过汹涌的像潮水,冲刷干净所有的积极面,他把头埋进手臂里,觉得自己活着真的是糟糕透了。

他不想这样,他想约个人,在午夜的酒吧里喝到醉,不去想这些自己想不懂的东西,午夜的酒吧是孤独与热闹调和的微妙的饮料,一群人的热闹,自顾自的孤独。

但这也能让他好受一点。

他打给了聂承秋,对面响起了他清冷的声音,问,“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给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莫名让他有落泪的冲动。

他刚刚想开口,对面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承秋,晚饭打包回来了,你过来吃。”

“等一下,我在接电话。”聂承秋的声音模糊了一阵又重新清晰了,他再问了一次,“怎么了?”

陆长昀把想说的话打包咽了下去,勉强撑起一个笑容——他根本没意识到对面的人看不见,“没什么事。”

对面静了一会,“有事跟我说,没关系的。”

陆长昀忽然意识到聂承秋已经谈了很久恋爱了,他的家里有一个人陪着他,等他去吃夜宵,陆长昀不可以那么自私。

“没什么,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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