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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这次没有狼嚎,也没有撞山声,故而格外清脆。

萧卓换换低头。

挣脱不得的李药袖面无表情地再次掰断了他一根指骨。

一炷香后,两败俱伤的一人一兽坐在了宽敞的军帐中,篝火在账外熊熊燃烧,映出周围成百上千顶帐篷的影子,军旗在塔楼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无疑是一个庞大的军营,足以可见曾经有多少将士在这里生活、练武和喝酒说笑。

和熊一样粗壮结实的副将回营后拎着个酒坛就出去了,说是找兄弟喝酒。

现在,这个帐篷中只有李药袖与青年两人。

李药袖独坐在小马扎上,余怒未消地正舔着爪子,恶狠狠地瞪着将骨头一根根接上去的青年。

不是她不想跑,只是被带进这军营后无论她如何从角度想冲出去,结果最终都是回到这座主账门口。

青年面色阴沉地咔咔给自己掰着手指,阴恻恻道:“燕燕,你好狠的心啊。”

李药袖呵笑一声:“没打死你,算你运气好。”

萧卓再度听到这熟悉的清脆童音,似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神情扭曲了一下,岔开话题道:“你不是在韩家村吗?为什么会初夏在这里?”

李药袖抖抖乱糟糟的尾巴,面无表情看他:“不是你把我抓来的吗?”

萧卓:“……”

萧卓暗暗搓牙,这小东西能在邙山自由出入,且在闻贼当成宝的这群妖狼中来去自如,定是身份不凡。与其将它留给闻贼,日后留成心腹大患,不如他先下手为强抢了过来。

左右他与闻贼两人的过节远不止这一桩,无非旧债添新债,债多不怕扰,虱多不怕痒。

他不说李药袖还想不起来,她暗暗瞅了瞅青年,说来也怪,明明此人长得勉强也算是英气勃勃吧,与那丑巴巴的纸人半分不像。可她一眼就认出了这青年将军是纸人本体,况且,她越瞅此人越熟悉,估摸着曾经在燕京哪里见过。

她在皇陵中沉睡太久,许久故旧都成了脑海中模糊不清的画面,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十六岁前的那些记忆究竟是真是假,还是她的一场大梦。

萧卓短暂的沉默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燕燕,你为何如此冷情?我两可是拜过堂的情……”

“等等,”李药袖严肃举爪制止他的胡言乱语,“且不说你家喜娃娃幻境中的只是个纸人罢了,后面入洞房的也不是你……”

萧卓大怒打断她道:“什么!后面那个闯进来的王八蛋居然还代替我洞房了?!”他杀气腾腾地提起一旁金环阔背大砍刀,“老子杀了这个敢给我戴绿帽子的王八蛋!”

李药袖:“……”

她低头看看自己结实有力的胖爪,又回头看看圆球似的尾巴,她眼神深沉地看着发癫的萧卓:兄弟,那个莺莺,不会也是某个不知名的镇墓兽……叭?

……

月色下行走于沙漠中的沈檀忽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被他趁乱顺手拖出来的李子昂不无担忧地看着他道:“沈兄,要不然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一歇吧,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自从与沈檀他们结识后,李子昂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的沈檀。虽然两人年纪相当,可沈檀无论身手还是见底都远远超出了他,甚至比一般名声在外,修行有成之人还要深不可测。

当这么一个在李子昂看来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人,现在虚弱至此,不免令人担忧不已。

沈檀脸色苍白抬眸看着弦月落下的方向,淡淡道:“小袖下落不明,一刻不找到她,我一刻不得安心。”

更新啦~我袖在重现人形和恢复身份的倒计时中!当然啦~因为本体是镇墓兽,所以她是在两种形态中来回切换。

沈檀:这章不想说话,只想砍人。

应念旧情

沙漠之上一钩弯月萦绕着不祥的蓝光,将沈檀与李子昂两道身影在沙漠中拉得斜长而渺小。

令李子昂惊讶的是沈檀对此片荒漠极为熟悉,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沈檀,时不时用剑捅捅沙地,以免踩入沙涡之中:“沈兄,没想到你走南闯北居然连此地都游历过吗?”

沈檀呼出口冰冷的气息:“年少时曾来此地修行过,不过时隔太久,沙漠中地形千变万化,我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途径,”他轻叹一声,“走一步算一步吧。”

毕竟那已经是近百年前的时光了,他主动请缨来边陲重地历练自己,刚来时还因为自己的身份被未来的一众姻亲好生刁难。当时心下多少有些委屈与愤懑,想着回来后要与自己的未婚妻多少倒点苦水。如今回头看来,那时的“刁难”竟也成了他一段偶尔怀念的年少时光。

李子昂一噎:“沈兄,你现在正……年少吧?”

沈檀笑了一笑,并不作答。

他忽而在风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身为青龙,对各类灵力流动的频率远比李子昂敏锐,更何况他的听力也在常人之上。他细细聆听片刻,朝着李子昂做了个无声的手势。

李子昂立时心领神会,随着沈檀悄无声息地寻到一处沙丘背面,像只猎豹般匍匐在地。

半盏茶的功夫后,两人视野中,远方的地平在线出现了点点人影,为首几人各自打着一盏灯笼,仿佛沙漠中的几缕幽魂,时而飘荡时而停留,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因为相距甚远,李子昂并不能看得太清,用气音与沈檀道:“是不是掳走袖儿的那方人马?”

沈檀目力极佳,穿透茫茫夜色看清那几人的行头,摇头道:“他们通身黑袍,行踪飘忽,不像龙城将军那边的人。”

李子昂一听到黑袍两字,立刻敏感地联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过去,手指不禁握紧了铜剑:“是神妙宫的人?”

沈檀沉吟不语,须臾后方道:“不能确定,但这些人行事鬼祟,定是来者不善,必有所图。”他说着自己一愣,回头看向远方屹立在夜色下的绵延阴影,“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1。我们恐怕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李子昂没弄明白,挠挠后脑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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