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雀看看我
在这个行业里混迹,真情话假情话颜雀已经看过太多,但肖纵青的这句话还是让她失了一秒神。
眼前这个人有无数的缺点,他却不会骗人。
她听过那么多奇形怪状的情话,只有真话听得寥寥无几,少有地珍贵。
颜雀没有言语,进门开了灯。
肖纵青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就听颜雀说:“这几天你别待在这里,随便去哪吧。”
屋子里一片寂静,那男人的呼吸都顿在某个位置不动了,颜雀放下包,整个人沉进沙发,抬眼看着他:“有什么问题。”
肖纵青铁青着脸,颜雀以为他是不想走,没想到半天他憋出一句:“……你是要带别人回这里吗?”
颜雀无语。
他看起来有点生气,脖子都憋红了,嘴巴里好像塞了一大堆脏话,最终倒是憋稳了一个字都没对着颜雀吐出来。
可再开口他显然已经难受得喘不过气,整个手臂的青筋都在攒动。
“你是不是气我早上碰你了?”他粗声粗气地盯着她,眼下积了一层狞红,“……我以后不这样可以吗,我可以,我可以一点都不碰你……”
颜雀浑身疲惫,听到这句话忽然被逗笑了,可开口却像在问自己:“可我要一个不碰我的人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同一个屋檐下睡着醒着,隔着一层水泥墙晨勃自慰。
就算是要做条狗,放在自己家里不给内裤穿的,也该是一条扬着鸡巴每天肏她八百回的公狗——如果不为了做爱,他留在这里要干什么。
肖纵青话音戛然而止。
颜雀躺在沙发上,真皮的材质上沾着男人睡了一夜的一点余味,温热地把她裹起来。
“你今晚还可以睡在这里,明早天亮再走,这十天别回来。”
她难得困了,准备上楼洗澡睡觉,便从沙发站起来上楼。
直到她回到房间肖纵青也没再说话,第二天颜雀醒来的时候肖纵青已经走了,那件路星河的亚麻长衫被叠好在沙发上,除了肖纵青自己晾在厕所的旧衣服,他还带走了厨房吃住两天的垃圾。
这屋子看起来一尘不染,没有被什么人留宿过的痕迹,颜雀站在楼梯上抹了把脸,然后打电话给小助理,让她叫家政来打扫一遍。
小助理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那什么,要不我亲自去收拾?”
颜雀:“阿姨没空?”
“不是……”小助理干巴巴地笑了笑,“万一有什么不方便被看到的,毕竟咱是自己人……”
什么装着精液的避孕套,倒了半瓶的润滑液,塞在沙发缝里的内裤和阴毛——小助理光想想就帮家政阿姨涂了一层心理阴影。
“虽然阿姨是常雇的,但是最近风大还是小心点。”小助理说。
颜雀随便她:“行吧,帮我床单换了,沙发地毯送洗,厨房也清理一下,一楼卫生间记得消毒。”
“……”小助理想象了一下这几个位置,“姐,你们玩得挺野啊。”
要不是隔着电话,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妮子脑壳已经被颜雀敲碎了。
肖纵青一走就没有了音讯,颜雀甚至不记得他有没有手机,他们没有联系方式,就这样分开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颜雀没空去管这些事了,微博上的风波到第二天,只剩下更多的人在磕她和路星河的cp,电影开机已经近在眼前,滨海区的场地早就审批下来,为期半年的拍摄周期她都要在海风里腌着,小助理成天为了各种许可跑来跑去,颜雀每天埋在前二十场的分镜和台词里,连家也没回几次。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颜雀还在开会,小助理替她接了小区管家的电话,说是有个可疑的人在她家门口徘徊,发了照片过来问她要不要报警。
小助理一看照片,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谁。
要不是肖纵青还穿着那身旧衣服,就靠他满头是血的模样,胳膊上粗暴地卷着一层沾血的绷带,小助理看了照片也得立马报警。
她哆哆嗦嗦地让管家把人带到小区会客室,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怎么解释肖纵青的身份,只好说这个是最近在拍颜雀的狗仔。
那管家也是懂事的,小区里不少娱乐圈的人,他知道颜雀近来八卦多,还知道狗仔这种东西就跟蟑螂似的,就没吭声把人先按下了。
等到颜雀结束会议出来,小助理不动声色进来给她报告了这个事情,颜雀皱了皱眉头,就让她开车送自己回去。
把肖纵青从管家那里领出来的时候,小助理只觉得他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糟糕,不仅是浑身是血,人也有几分恍惚。
他不知道几天没睡,手里抱着一摞塑料袋,见到小助理的瞬间先往她身后看过去,小助理一时间有点于心不忍,走近他小声说:“姐不能来接你,你别出声跟我走就可以了。”
从小区会客室到别墅没几步,但小助理还是直接开车送他到了地库再上楼。
颜雀已经开了门在等,但肖纵青跟在小助理身后,踉跄几步却没进门,只把手里的袋子往颜雀手里一放。
那袋子沾了血,沉甸甸的,颜雀没拿稳,一下子砸在地上,露出整捆整捆的人民币。
小助理整个倒吸一口凉气,颜雀抬头看了眼肖纵青,后者一身狼狈,朝她孩子气地笑了笑:“我拿回来了。”
颜雀默然看着他,半晌没动。
肖纵青等她把钱收起来,等着跟她邀功,可没等多久就等怕了,红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颜雀,这个钱,你不能不要。”
“我知道这个钱对你来说……”他嘴唇有点颤抖,有些难以启齿,“这钱对你来说连个屁都算不上……但是,你不能不要。”
没等颜雀说什么,旁边的小助理先察觉到这不是她该听的事,麻溜一句“我回去整理材料”就滚了。
颜雀始终没有说话,转头进屋。
肖纵青看着她总是留给自己这样的背影,一身被砍的伤都气得发麻,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把抓起钱袋子追进客厅,砰地把钱砸在地毯上。
随即他一眼就看出那地毯是新的,沙发也换了皮套。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喉头,肖纵青咬着牙大声起来:“我他妈知道你不稀罕,也知道这点破钱根本补偿不了什么,操!”
他越说越激动,好像憋久了终于豁了出去,一脚踩到那个该死的新地毯上:“颜雀!!你他妈看看我!!”
颜雀真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隔着半米卡住了,肖纵青知道自己很没出息,但她一看自己,就没出息地过了分。
他顿时不气了,闷着声音说:“还是别看了,我他妈脏得要死。”
颜雀看着他,一边从客厅桌子下面抽出医药箱:“衣服脱了。”
这是她今晚说得第一句话,肖纵青看着她几乎没怎么动弹的嘴唇,两只脚被钉住一样不会动了。
颜雀皱了皱眉,又说:“衣服脱了,过来。”
写在基因里的狗味儿似的,肖纵青下意识地就听话了,一时间不知道先脱衣服还是先“过来”,于是同手同脚地扯着衣服拌了一脚,直接摔在了颜雀旁边。
颜雀始终没什么表情,拧开碘伏用镊子夹着棉花给他上药。
肖纵青光着膀子,机器人似的一动不动,连疼得吸气都小心,怕吵到颜雀。
他身上的伤比看着要轻一些,手臂上被砍了一刀挺深,其余全是挫伤擦痕,肖纵青命硬,那砍伤被自己粗糙一包居然已经止了血。
颜雀看了几眼还是问:“去不去医院?”
“不去,花钱。”肖纵青嘟囔几声,“那姓洪的狗比还想阴老子,也不看看老子在哪里过了十年,他一刀劈过来,直接被老子踹倒,裤衩都露出来——”
他情不自禁嘚瑟起来,差点还朝颜雀眉飞色舞地比划了两下,说到一半才猛地停住,小心看着颜雀的脸色。
颜雀瞟了他一眼,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肖纵青就忍不住笑了笑,又得寸进尺地说:“我蹲了他好几天,终于找机会把他拽到狗笼子里揍,揍得他抱着老子裤腿哭,他那些小弟在外面没办法,等他们找到钥匙,老子早就掏了钱就跑,真够爽!”
颜雀觉得无语。
人家骗他十年卖命,现在他只是把人揍了一顿拿回了钱,这傻逼就能笑得跟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似的。
她冷着脸,拿手里的棉花用力朝那刀口按了下去。
肖纵青猝不及防嗷了一声,浑身青筋暴起,转过头凶巴巴瞪着颜雀:“操你故意的吧颜小鸟?!伤口是这么擦的吗!你以前还会——”
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们情窦初开的那个秋天,每回肖纵青出去打完架,为着那些四六不着的屁事带回一身伤,颜雀总要对他发火,然后一边发火,一边给他上药。
那时颜雀的口吻很重,但手上很轻,捏着棉签擦一擦,还要凑上来对着他吹一吹。
每次她一吹气,肖纵青就觉得那些痛都成了痒,马上就会飞走。
——你以前那么爱我。
肖纵青一时怔愣,看着她说不出话。
颜雀没理他,把满桌子的血棉花收进垃圾桶:“去里面洗洗再睡,别弄脏我的沙发。”
肖纵青一声不吭。
半晌,不知是肉里疼还是心里疼,他忽然红了眼睛,埋头说了一句话:“颜雀,我当时真想杀了他。”
颜雀动作一顿,肩膀整个僵硬住了。
肖纵青哑笑了声,继续说:“我把刀举起来,对着洪全那张脸,我他妈真的想砍死他……”
呼吸声如同风里的枯枝。
他压低声音,梦呓般接下去:“但是我怕你又会在警察局看到我。”
“我怕我还是会变成杀人犯。”
“我他妈刀拿起来的时候,”他舌根磨着牙,似笑非笑地喃喃,“我想着,你没有说让我永远都别回来……”
颜雀猛地回过头,对上一双发红的眼。
肖纵青勾了勾淤青的嘴角,朝她苦涩一笑。
“我想,说不定,你还会要我当你的狗。”
肖纵青没去洗澡,只是草草擦了擦自己,然后恶狠狠地往地上一躺,干脆就弄脏了那块新地毯。
颜雀在楼上对此一无所知,她又一次失眠,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从黑到亮。
大清早小助理小心翼翼地打电话来,问颜雀家里那人该怎么办,颜雀对着话筒里的电流音沉默片刻,开口说:“今天带他去试妆。”
“不用,先带他过去,叶老师会看着办的,”颜雀光脚下床,拉开窗帘。
一只麻雀正落在对墙的凤凰花上,她平静地看了一会儿,对电话里说:“嗯,试余风的角色。”
楼下肖纵青还没醒,颜雀穿着拖鞋下楼,走到厨房的时候他翻了身,接着又继续睡了。
一直到小助理带着满手袋子进门时,成片塑料袋的摩擦声才把那连睡十二小时的男人弄醒。
肖纵青还在搓脸,就被小助理按在衣服堆里比划了半天:“快快快,叶老师下午只有两个小时空挡,我们还有三个角色需要试妆,你是临时插队的,要是迟到叶老师该不高兴了!!”
半梦半醒着,肖纵青一个字也没听懂,壮实的身材被小助理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拽起来,磕磕绊绊地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
“姐啊,他要签合同吗,有没有经纪在身上?”小助理见缝插针地问。
颜雀拿着马克杯,半靠着厨房岛台,只说:“没有经纪,不用合同,临时工,按照群演给他结钱。”
肖纵青总算清醒一点:“……干嘛啊?”
“去拍戏,”颜雀不多说,远远看着他,“你不是想当明星么?”
“……”肖纵青整个有些哑巴。
当初他在酌梦台,说是要勾搭个女导演,但那只是碰运气罢了,再说了他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坑一坑有钱老富婆就算了,他可不敢拿自己坑颜雀。
“我不会演戏。”他梗着脖子,看了看颜雀,又说:“……我可以跟着你干活,我能打杂扛货,不要钱。”
颜雀淡淡道:“在我这打杂的都是专业人员,你会什么?”
肖纵青结巴了一下。
他会个鸡巴他会。
小助理在旁边看着时间着急,就安慰他:“没事儿,你听姐的,我姐导戏可厉害了。”
这话她倒是没有瞎吹,毕竟当初颜雀的处女座,整个《装》剧组就两个电影学院的在校学生,剩下的全是当地找的土着来演,硬生生给她导出了一个获奖电影。
更何况,小助理看着肖纵青,心里悄悄想:你这不还有一张脸吗?
这回《滨海有花》请的服化组是圈内一线的叶凭天老师,这位在电影业做造型设计已经二十多年,跟着港台黄金期狠狠卷过,如今用退休的年纪拿着顶流的身段,光是拿钱已经砸不下他了。
这电影工业流水线,从前期到后期个顶个得怪咖,叶凭天的工作室在帝都西郊的一座四合院里,四面全是搞音乐的产业园,老爷子除了工作就是每天下班都去蹦迪。
为了不耽误叶老师蹦迪,小助理一路开着车走高速。
保姆车的后座上颜雀一声不吭,肖纵青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看看颜雀,尽管不再说什么不去拍戏的话,全程还是迷迷瞪瞪。
他想不通颜雀为什么要带他去拍戏,他不懂艺术,甚至还有点看不上所谓艺术。
在他劳碌奔波的世界里,电影那就是小家子玩意儿,有钱人闲着没事干消遣的东西——说着没用的话,做着矫情的事,用骗鬼的故事,骗一波装逼人的钱。
那都是假的。
那都是演的。
肖纵青怎么也想不通,就开始怀疑颜雀带他去拍戏只是为了折腾他,于是反而就安静下来,半句怨言地乖乖跟过来。
车开到叶凭天的四合院门口,小助理泊车的功夫看到好几辆保姆车,细心地转头交代肖纵青:“一会儿里头人多,你不认识的都得点头问好,哪儿也别瞎跑,跟着我就行了。”
肖纵青不乐意,也不想跟人问好,脸色很臭。
颜雀看小助理正襟危坐,靠着椅背反而笑了:“架势不错,之后可以跟着小姚姐带艺人了。”
小助理撇撇嘴,下车去给颜雀开门。
四合院里已经很是热闹,颜雀今天来不是为了肖纵青,而是另外试妆的两个角色。
前台接待的姑娘一见颜雀就认出来,亲自带她往后院走,两边化妆室纷纷有人出来跟颜雀问好,到了里间的时候,做好造型的孟绘君已经在拍定妆照了。
她角色定得迟,是第一次来试妆,叶凭天老爷子正摆弄她的腰扣,回头看见颜雀,开口就是抱怨:“说好的人干什么要换,衣服都做好了,现在你看这大屁股,你让我给她塞哪里去!”
服化组的每天都听这些话早就习惯,但孟绘君带来的人一个个都尴尬得不行,好在她本人是识相的,小声说着抱歉,叶凭天抬眼一看也不说什么,招呼颜雀过来看细节:“我给她的妆稍微厚一点,但是颧骨苹果肌那块会有自然死皮,海风吹得嘛,你看看。”
颜雀很自然地走上前,端起孟绘君的巴掌脸看了两下,利索地提修改意见:“她下巴比较尖,我要圆润一点,眉形还得再长,”又摸了把孟绘君的腰,说:“到片场之前加重五斤。”
经纪人在旁边忙不迭应声,孟绘君被她捏着下巴吃力地点了点头,颜雀又问:“你自己喜欢这个造型吗?”
孟绘君还是点头,颜雀却吐了口气,有些冷淡地说:“不用说谎,你并不喜欢,你觉得衣服硌,下摆也太长了,演员首先要认可角色的所有存在,下次有意见直接说,不要浪费大家时间。”没等人回答,她把手放下来,走到一旁跟叶凭天聊起来。
棚里又开始来来回回改妆,就连小助理也跟着跑来跑去,肖纵青被晾在一角,坐在高脚椅上看颜雀工作。
他一直没乱跑,倒是有人中途拿水来搭讪,问他是哪位老师。
肖纵青听懵了,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被人叫老师,赶紧摇头:“我不是老师。”
“老师太客气了,颜导带来的都是大佬,您脸上这战损妆也很真实啊。”说话的实习生虽然有吹彩虹屁的成分,但他确实觉得肖纵青气质很特别。
肖纵青觉得无语,但他还记得小助理的话,就只铁着脸保持礼貌:“我不是老师,只是来拍戏的。”
实习生顿时眼睛发亮,说自己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企图开始业内交流:“老师最近看什么电影啊?”
肖纵青想了想:“我有十年没看电影了。”
“大师啊!”这不张三丰教会了张无忌的坐忘吗,实习生一拍大腿,“冒昧问一句,您最后看的一部电影是什么?”
肖纵青只好说:“忘了名字,就是公交车上一群混混肏一个学生。”
“……”
实习生面色一沉,最后说:“这么深刻的题材啊,好厉害!”
正鸡同鸭讲,棚里进来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围着中间一个男明星,面前的经纪人进来就着急地喊了声:“叶老师!已经拖了半小时了,咱们明烁接下来要赶行程,能先给他做妆造吗,麻烦您了!”
肖纵青被进门一群人差点挤下椅子:“这他妈谁啊?”
实习生没听清他的脏话,“哦”了声说:“张明烁老师,这次颜导新戏的男二,最近流量很高呢。”
肖纵青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流量,只看见那个娘炮唧唧的大漂亮往颜雀身边一凑,那看颜雀的表情显得多熟似的,于是他顿时浑身不爽了。
妈的这小白脸,难道就是颜雀刚换的新地毯吗?
肖纵青的低气压没人在意,而张明烁虽然不是颜雀的另一条狗,但因为丘丹牵线搭桥,他也确实是跟颜雀吃过几次饭的关系。
比起孟绘君,他男二这个角色是很早就定下来了的,但张明烁最近上了一部小成本恋爱喜剧,忽然票房大热爆红,一下子鸡犬飞升,签了大厂的经纪,于是之前的定妆要全部打回重做。
经纪人原本还在那苦口婆心,进门一看颜雀也在,突然就卡住了喉咙,张明烁赶紧上去问好,又说自己时间还来得及,让颜雀和叶老师放心创作。
颜雀没说什么,经纪人悄没声带着十几个助理出了棚,留下张明烁很自然地坐到了她边上。
导演工作的时候谁最好都别吭声,张明烁懂规矩,才想安静地陪坐一会儿,谁想到身后忽然绕过来一个人影,冷不丁杵在他和颜雀背后。
肖纵青的存在感太强了,一米八六的精壮男往身后一站,连他身上的血腥味都能闻得到。
前面一排三个人都齐齐回头看他。
注意到颜雀蹙起的眉头,肖纵青心里发虚,还是强行回答:“我找不到小竹子,得站在这里等她。”
小竹子就是小助理,颜雀思路还没断,只看了他一眼就回过了头。
倒是张明烁转过半边身子,也不说话,就这样笑眯眯地仰头盯着肖纵青,半晌才伸手摆了摆:“你好。”
肖纵青只朝他点点头,黑着一张脸死站在颜雀背后,四处张望假装在找人。
交流了几个修改点,叶凭天脱下老花镜,又随意地往后一看,小声开口:“这个演余风的?”
颜雀“嗯”了声,老爷子磨着下巴点头:“选得好,省事多了。”
一下午干等着,孟绘君做完妆造接着是张明烁,经纪人小心翼翼地提了不少建议,一直磨到天快黑才搞定。
轮到肖纵青,叶凭天只让他脱光剩个裤衩,套上一条麻袋似的破裤子,又亲自拿推刀给他理了个狗啃的平头,就这样做好了造型。
一整天吵吵嚷嚷的摄影棚只剩寥寥几个人,叶凭天开了一盏钨丝灯,照着肖纵青一身还没结痂的疤,连连说了几个好。
“等到开拍,你再找人按这些位置给他砍几刀算了。”叶凭天比划了几下,又看了眼肖纵青胯下鼓起的包裹,“这小子有几场床戏啊?得让他多露点。”
回去的路上肖纵青不断地想着这句话。
帝都晚高峰的高速路也在拥堵,肖纵青坐立难安,忽然开口说:“……那个什么床戏,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东西?拍跟别人上床?”
颜雀在后面没说话,小助理打趣道:“是啊,跟你搭戏的可是大美女大明星,开心不?”
“老子开心个屁!”
肖纵青咬牙切齿解开安全带,回过头瞪着颜雀,才要开口说话,颜雀那边就接了一个电话,是路星河打来的。
他吻颜雀什么时候出发,颜雀没说机票定在三天后,只是公式办公地回:“下个星期开机。”
“走之前排个时间吃饭,”路星河说话温沉,没等颜雀拒绝又从容接下去:“你之前想找的滨海民俗顾问,这两天正好在京里开会。”
颜雀一愣,缓了点语气:“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小助理在旁边龇牙咧嘴:“我还以为是那个姓孟的狐狸精去告状,让路总打电话来要兴师问罪呢!”
颜雀不说话,肖纵青还保持着刚才看她的姿势,嘴里的话却换了一句:“刚那是谁?”
小助理:“我们老总。”
颜雀却抢先一秒,回答他:“是我老公。”
颜雀速度很快,第二天就约了几个专家吃饭,带上公司的编剧助理一起赴宴。
选的地点在路星河名下的一家会员制私房菜馆,私密性好,还能根据客人口味制定菜单,路星河作为东道主提前让人备了滨海特产的菜色,不只是为了给专家照顾,也为了颜雀多问一些东南饮食的细节。
交流全过程算是比较顺利,除了两个文化人模样的老头始终有点看不上颜雀,话里话外体现出一股“女人能懂什么文化,拍电影就是玩玩”的爹味,逗孩子似的,颜雀一开口,他们就先轻飘飘笑了笑才回答,说话的时候还都看着路星河,就像心知肚明她只是这位养的金丝雀。
要不是路星河在场,恐怕什么屁话都能当着她面说出来了。
一顿饭吃完,两个助理送专家出门,颜雀没吃几口饭,光顾着低头写笔记,路星河看了她一晚上被人戏谑始终没开口,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这会儿才假惺惺给她夹了只醉虾:“颜导什么也不吃,这是气饱了?”
颜雀忙着涂涂改改,没抬头看他一眼:“为什么气,几位老师好好地给我演了一遍滨海底蕴,这么活灵活现,我谢还来不及。”
这些旧秩序里浸润着的男人,一辈子被旧秩序框束,维护旧秩序就是他们的生命线,他们并非看起来那么跋扈,在颜雀面前趾高气昂也只是虚张声势,本质里是十足十的害怕——害怕女人真的比他们懂得多,害怕女人真的能让他们问一句答一句。
所以他们宁愿对着路星河点头哈腰,跪在男人面前还可在心里聊表安慰这是阶级壁垒,那要是给女人这样卑躬屈膝,那天理可不就被糟践了。
颜雀还真有本事把几个老头子气出个好歹,但那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女人就该务实一点,物尽其用,包括男人那点一文不值的自尊心。
颜雀写完手里一个批注,虚虚瞟到碗里多出来的醉虾,顺手就直接往嘴里放,咔嚓咬到一嘴虾壳。
熟悉又陌生的口感忽然让她愣了愣。
眼前满满一桌菜是路星河点的,都是滨海城里相当地道的美食,当年他们在滨海住过一段时间,这些差不多都吃过。
颜雀已经好久没有吃醉虾,那时候她成日就知道蹉跎剧本,坐在窗户边上就看一整天的海,难为路星河一个大少爷还要把吃的喝的给她喂到嘴边。
几年过去,颜雀在千里外的帝都又吃到这个味道,恍惚间才知道,原来醉虾是有壳的。
还好路星河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窘态,只是笑了笑说:“如果是我刚认识的你,就算忍住了不动手,也得开两瓶好酒。”
颜雀把嘴边的虾壳慢悠悠吐完:“路总觉得我是变坏了还是学乖了?”
路星河擦手起身,一尘不染的指尖在绢帕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微垂着眼,声音越走越远。
“或许是我带你走岔了。”
颜雀忘了自己是怎么就喝大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小助理接回了兰亭序。
她趴在车窗上总觉得想吐,却又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小助理一边接安全带一边唉声叹气:“姐你别又是因为那个渣男才这样的吧。”
其实或许可能不是,但颜雀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小助理就自己脑补了一大段霸道总裁凌虐小白花的台词,义愤填膺一路搀着颜雀进家门。
肖纵青已经不知道黑了多久的脸,直到颜雀进门,闻到她一身酒味的时候脸色直接黑红交加,小助理把人交给他,十分火上浇油地提点:“姐今天心情不好,你抓紧机会好好伺候,赶紧给我上位把那臭渣男踹下来!!”
小助理一走,肖纵青憋着一口气,还是小心翼翼把颜雀放到沙发上,见她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又去倒了水搓了条毛巾来。
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肖纵青半跪在沙发边,拿着毛巾笨拙地给颜雀擦了擦手,终于闷气开口:“你以前最讨厌我抽烟喝酒……你最讨厌这些,现在又搞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他声音不大,咬牙切齿叨叨来几句,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颜雀还能醉醺醺地抬起眼看他:“你懂什么?我现在还是很讨厌,怎么,讨厌的事就不能做吗?”
或许是因为喝醉,颜雀的口吻里带着不自觉的骄矜,还有一丝几近破碎的倔强。
肖纵青愣了愣,差点想要伸手扣住颜雀那张脸狠狠吻住她。
他还是忍下来,转身把毛巾涮进水里拧了一遍,想起小助理每次提起颜雀老公时语焉不详的抱怨,心里那团火顿时烧得面目全非:“是啊,我他妈完全搞不懂,你是大导演,他是大老板,可你还要花钱给人操,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钱人结婚就居然他妈是这样的!”
颜雀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轻轻一嗤:“你想多了,穷人的婚姻只会比这难看几百倍。”
肖纵青只觉得不服:“放屁,如果我娶了你——”
一时万籁俱寂,肖纵青话顿在一半,颜雀冷冰冰地朝他看过来,前者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坠了一把生锈的锁,他磕磕巴巴地粗喘几口气,手里的毛巾拧得发白。
“如果我娶了你……”
如果我娶了你一定把你操死在床上根本不会让你有闲空去找别的鸡巴,可是除此之外呢?
生活不仅是生存而已,他没有钱,也没有什么所谓才华,他没办法帮颜雀成为大导演,甚至听不懂她的话。
或许早晚也会生厌逃避,或许早晚也会厌倦他的身体——到时候他就算再不愿,也只能狗屎一样地挽留胡闹,把日子搅得乱七八糟。
相比起来,是啊,他们有钱人的垃圾婚姻至少还有体面。
肖纵青抿着唇,说不出第二句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半晌。
忽然颜雀翻了个身,对着沙发说了句:“如果你娶了别人,可能就会有不错的婚姻。”
这似乎是连日以来,颜雀对肖纵青说的唯一一句不带刺的话。
肖纵青看着她的背影,一时胸腔里空得发疼。
颜雀轻轻蜷了蜷身子,脊背上的蝴蝶骨像将碎的琉璃,直到所有颤动沉没下去,肖纵青依然一动不动,就这样看了她整夜。
五月初,除了宣发部门全剧组出发东南沿海,颜雀选的拍摄地是一座开发失败的南部小镇,因为人口流失,大量烂尾楼在海边伫立着,即便有政府牵头企图开发旅游业,也因为本地人群极低的受教育程度和高度的排外情绪而告终。
颜雀的制片直接联系了当地的开发办,开发办主任得知以后亲自来接机,将所有人带去整个城镇唯一的一座四星级酒店,酒店装潢高级服务尚可,最重要的时候顶层套房可以俯瞰整个沿海码头建筑群。
灰云灰海,一大片受腐蚀的水泥楼像梦中的怪物,远远与颜雀对视着。
开机仪式结束,颜雀在酒店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火速撤走,在那群灰色的水泥楼中挑一栋,由开发办牵头,草草在烂尾楼拉好水电就入驻。
后勤迅速在楼里拉灯铺排,颜雀身后围了一圈人确认置景细节,第一场戏定在下一次天亮,不到24小时准备时间,女主角已经换了戏服在海边找感觉。
一旦进入剧组,整个群体如同一条自动收紧的麻绳,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受力点,高度的配合要求也将时间分毫侵占。
颜雀每一秒都在思考。
三个副导演在她身边轮流对着拍摄细节,海潮声浇灌着她的耳朵,使心跳归于某一种相同的频率。
“准备第一场。”
女主角早就站在滩涂上等候开机,三台os分别位于近景远景待命,主机位却是一台德国阿莱胶片摄像机,开启以后胶片转动,颜雀亲自站在这台老式摄像机的取景框前,平稳地开口:“《滨海有花》第一镜,打板。”
场记板一声脆响,礁石上涌上一朵汹涌的浪。
女主角侧身露出一抹剪影,风中露水沾湿她的发尾,随着她逐渐转身,海尽头跃起的日光投进她瞳孔。
绚烂的金色,映出一双沉浮欲望的眼睛。
《滨海有花》的故事,就从这双眼开始铺展开。
上世纪九十年代,小兰是滨海小镇的一个海女,面对陈旧的生活,腐烂的秩序,一个年轻的质朴的女孩,她的内心藏着懵懂而原始的热望。
婚礼上她挤进男人堆里去看闹婚,看到新郎新娘钻进被窝,一件件衣服丢出来,她感觉到一种想象的释放。
她想事情的时候会把自己沉进海里,任由海水一点点紧紧包裹她的身体,浮潜之间,就像被世界含在口中吞吐。
美术系大学生楼书云为采风来到小镇写生,他属于艺术家的俊逸和气质使小镇的女人们议论纷纷,小兰与他几次擦肩而过,内心悸动不已。
海边的妓女南湘时常喜欢勾搭楼书云,有一次无意间,她瞥见楼书云正在画女人的裸体,为了引起楼书云的注意,南湘用低劣艳俗的方法,故意在他面前聊起那些画,却不小心被同楼的邻居听见。
落后的小镇可以接受别人卖淫,却不能接受正派的读书人画女人裸体,老房东一气之下把楼书云和他的那些“脏画”都赶了出去,楼书云流落街头,小兰趁机偷偷将他领回家,并“无意间”在他面前换衣服,第二天她看到楼书云床头的画纸上,画的是她裸露的背影。
两人关系日渐亲密,不久滨海小镇迎来一场盛大的游神,在光怪陆离的烟火中,小兰捡了飞头蛮的面具戴在脸上,那是大学生第一次对她说:“你很美。”
小兰满心欢喜,却并不知道,楼书云不喜欢她。
他只是喜欢女人奔放的肉体,一边迎合开放的艺术观念,一边沉溺于男性的原始欲望,除此之外,这个男人骨子里满是现实和旧俗,他一直在等待家里给他介绍北京的大家闺秀结婚。
楼书云只是跟小兰上床,画她的乳房和阴部,画满了一屋子的稿子,他却从来不画她的脸。
有一天北京来了电话,楼书云接过电话后,第二天便一走了之。
憨直的船夫余风告诉小兰,他听见楼书云接电话的时候说要回去结婚,小兰坚持不愿相信,可随即却又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海女鲜活的生命瞬间褪色,闲言碎语如海水般不断涌来,小兰坐着余风的小船回到海上,再一次跳进海里思考,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上来。
三年后的美国加州,一百多张迸发着爱欲和生机的女性裸体素描,组成一场名为《滨海有花》的画展,发布会上记者询问这个海女的来历,楼书云回答:“是海边的一个妓女。”
故事的结尾,楼书云一举成名,而海边小镇一如既往——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死去了,无人在意。
颜雀还记得,当年剧本完成的时候,她跑去海边坐了一下午。
她坐在海边,似乎能看到小兰腐烂的尸体随着浪潮一点点涌上来,海中的蚌贝海藻寄生着她的面容,仿佛是生命的另一种绽放。
她呆坐在那里,头低垂着,如果不是路星河从身后冷不丁将她抱起来,颜雀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随着那具看不见的尸体,一头栽进汹涌的海潮中。
路星河浑身僵硬,抱着她回到海滩,还没开口,就被她垫着脚尖攀着肩,软绵绵地含住嘴唇。
颜雀轻轻啃咬他的嘴唇,深深吸了口气,口中湿漉漉的:“路星河,我想跟你做爱,就现在。”
路星河垂着眼看着她,舌尖被颜雀翻来覆去地吮咬。
下一秒颜雀被他打横抱起,二话没说就往岸上走。
他们就在酒店后的私人海滩上做爱,一把大伞被横着打翻在地,颜雀在伞后面给路星河肏得撅起屁股,肉穴随着抽插翻动,路星河将她侧身按在柔软的沙子里,鸡巴上紫筋贲发,没有停歇地进出。
颜雀忍不住一下下地哼吟,路星河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笑:“这么开心?”
他弯下腰,鸡巴就从插软的阴道里滑出来一半,颜雀忍不住收紧腰腹,让那半根大肉棒再次嵌进她的身体,深到龟头顶得她发不出声音。
“开心……唔……”她颤抖地高潮,抱住路星河接吻,“太开心了……”
是的,《滨海有花》在她脑中形成的那一刻,她有同样的感受。
就像被路星河肏到失语,那一刻无与伦比。
前面几天的拍摄任务相对比较轻松,一个剧组最为痛苦的阶段莫过于中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因为冗长的繁重的任务,就连演员也很难保持状态。
颜雀每天都让场务把伙食把关好,后来干脆请了几个阿姨在烂尾楼下做了个食堂,热菜热饭供应着,因为夜戏很多,几乎24小时食堂里都有东西吃。
其实一共花不上多少钱,三个阿姨轮班工作一个人一个月就两千块,比起在餐馆每天定工作餐不知道要省下。
颜雀经常是最迟来吃饭的那一拨,分组拍摄错落进行,但是她习惯把能看的素材都先看完才去吃东西。
大半夜的其他组都轮流去睡觉了,颜雀手里捧着个小监,原本还有三个副导演围着她聊天,后来她边走边看,边看边停,渐渐走得就剩她一个人。
食堂的两盏马灯在海风里摇来摇去,颜雀看完最后一遍素材,抬头转了转脖子,就发现几步开外站着一个大男人。
滨海五月,夜里依然很冷,肖纵青还穿着那身薄薄的戏服,浑身被海风刮得通红。
颜雀扶着脖子走进食堂,肖纵青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但好像每个呼吸都在短促地说话。
“想说什么?”颜雀蹙眉转过头。
肖纵青绷着下巴,盯着他,半晌开口:“我今天拍第一场戏,你为什么不在。”
颜雀笑了声:“我只在最重要的场次。”
但她知道今天肖纵青的戏份是什么,这是一场群戏,拍码头收渔,肖纵青饰演的余风只是作为很小的一个单位出现在镜头里。
肖纵青听完脸上很不高兴,但没说什么。
颜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食堂值班的阿姨见到她就摇摇手,问过来:“地瓜粥还热呢,配点茄子烧肉?”
她朝那边点点头,又转过来看肖纵青:“听说你被骂了。”
刚才副导演跟她提了两嘴,说肖纵青根本不会表演,镜头一打开他就跟死人一样杵在那里,严重耽误进度。
颜雀带出来的几个助手都是干实事的,没活的时候才拍马屁,真的拍起电影管你是谁带过来的小白脸,该骂就是骂——所以她的副导演们才会个个有本事,却都没办法这个圈子里做大。
肖纵青被她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说:“我就是不会。”
颜雀点点头,只是问:“那你还想拍吗?”
这个问题让肖纵青非常难受。
他对电影一窍不通也没有半点兴趣,他会来这里拍片,原本确实是为了赚钱,可现在这钱眼看难吃下去,那个副导演骂他也是真的破口大骂,偏偏他还不能还嘴,按照肖纵青的臭脾气这吃屎钱谁他妈爱赚去赚。
但他又很知道,如果他现在对着颜雀摇头,那眼前这个女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不要他了。
所以颜雀这个问题看似是个选择,可他根本没有选择。
肖纵青鼻孔出气,恶狠狠盯着颜雀:“我拍。”
他瞪眼睛的时候还挺帅的,颜雀看了他几秒,低下头,捧过那碗热热的地瓜粥:“嗯,你吃了没?”
随口一问,没想到肖纵青闷声回答她:“还没,怕错过你,就等你到现在。”
颜雀拿勺子的手顿了顿,回头问阿姨还有没有粥,阿姨说只剩两个馒头,她干脆去拿了个空碗,把手里的粥舀出一半给肖纵青。
大狗子看着推到眼前的地瓜粥,想吃又舍不得吃。
颜雀看他这死样子就想笑,拿勺子敲了敲他碗:“吃吧,没毒。”
肖纵青美滋滋地哼了声,心想有毒也得吃。
半夜的食堂空旷到有回声,两个人少有地坐在一起吃饭,颜雀很自然地说起一些拍摄事项,教肖纵青怎么自然地动作和呼吸。
“镜头就是观众的眼睛,摄像机在哪里,他们就站在哪里。”颜雀说,“有的导演可能会让你忘记镜头的存在,我觉得这不切实际,你就是要习惯,多看看镜头,把他熟悉到不恐慌为止。”
其实颜雀认为好的演员应该要凌驾镜头,那样的状态,是根本不在乎观众是不是在看自己,但这些话对肖纵青来说必然有些多余,颜雀只能尽量说得浅白。
肖纵青果然已经听得云里雾里:“你是让我天天对着那个黑漆漆的东西看吗?”
颜雀喝了口粥说:“差不多吧。”
他又问:“……那你也这样习惯过镜头?”
“嗯。”颜雀说,“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是拍自己。”
对面的人忽然沉默下来,连碗勺碰撞的声音也没有了。
颜雀莫名抬起头,撞上肖纵青盯着她的双眼,嘴唇抿得死紧,半晌才开口道:“我,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看到镜头就害怕……”
记忆中,镜头那口黑漆漆的洞,像是吃人的喉咙,随时会张开獠牙咬死他。
他们曾经在那口镜头的注视下被迫做爱,在肮脏的电影院,在无数人淫秽的目光中,镜头下他们毁去彼此的人生,镜头看着他们怎么粉身碎骨。
在那段记忆里,镜头贯穿始终,那仿佛无底的小小的一只眼,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
“颜雀,”肖纵青忽然伏低了头,呼吸坎坷地吭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做这行的?”
大狗子虽然憨,但是不傻。
当明星有那么难,当能潜明星的导演更难。
他想不到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孩,怎么能够进入这个行业——她是怎么习惯镜头,那些镜头,又是怎么拍她的呢?
颜雀许久没说话,她低头把粥喝完,然后起身拿起监视器:“你怎么猜,就是怎么样的。”
接着没管肖纵青一脸青白,她哂笑一声,转身就走。
那晚肖纵青又梦到颜雀了。
依旧是在那间飘着血腥味的电影院,他在颜雀双腿间进退抽插,肉棒没入又抽出来,每一次都带着湿润的水光,再肏进去的时候连阴毛都被卷进去。
颜雀两只细细的脚踝在他手里晃来晃去,鸡巴顶到深处,她被肏得哭起来,两颗大奶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甩来甩去,艳红色的乳头被两边的男人嘬得湿亮,他愤怒地加快肏干的速度,一边喊:“滚开,那是我的!”
那两个男人抬起脸来,一个是这两天见过几面的男主角,一个是上次在化妆室遇到的小鲜肉,两个人抱着颜雀的奶子放在嘴里,挑衅地用舌头来回吮吸,颜雀叫得更厉害,也更好听了。
“你的?”男主角把颜雀的手拨到身下,握着她给自己撸,“这里在拍戏呢,我才是男主角,我要肏她最多。”
小鲜肉伏在颜雀奶子上,英俊的嘴唇开开合合,贴着嫩嫩的乳头摩擦:“颜导,剧本上这里该换我肏你了。”
肖纵青怒不可遏,鸡巴硬得不行,掐住颜雀的腰往死里插,插得水溅出来,弄湿了颜雀的小腹:“颜小鸟!你给老子告诉他们,你想被谁肏?!”
下一秒颜雀脚踝从他掌心脱出来,一下踩到他的胸膛。
他低下头,对上颜雀的双眼。
这女人被他肏得颠来倒去,可冷冰冰的一双眼依旧稳稳地盯着他:“少废话快点射在里面,还有下一场戏。”
肖纵青觉得委屈死了,委屈到梦醒过来。
烂尾楼的宿舍里照进一片阳光,早上八点,距离他们那场戏补拍还有两个小时,肖纵青到现场换了衣服化了妆,心神不定盯着那几台机器半天后,开拍时依然心不在焉。
副导演喊“卡”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回过神,这场戏竟就这么过了。
“那小子有点意思啊。”
小副导演跑过来给颜雀看回放:“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人看起来呆呆的,反而动作自然多了,你看,”他指着肖纵青的手,“这个细节没人教过,把船锚折过来向下垂钉,是出海老手的习惯,还得是那种破船,真是小看他了。”
熟手是最难演的。
茧子可以化出来,皱纹可以贴上去,只有动作里的从容和不做作很难假冒——一般新演员学会某一个技巧,会在演戏过程中着重体现,反而丢失熟手的糙感。
颜雀盯着小监看了一会儿,想起肖纵青始终闭口不言的这十年。
“颜导早知道?”副导演看她一眼,开了个玩笑:“开始还真以为是你潜进来的花架子,那可就完蛋了。”
颜雀干脆没否认,指了指几个需要调整的光线和视角,转头向面前的工作中。
她身后,张明烁皱着眉头,一改平时贵公子的气质,直等到颜雀转过身,还是绷着脸不说话。
“还是不明白?”颜雀目光锐利,口气里有几分强硬。
张明烁抿了抿嘴,硬着头皮说:“导演,我实在不觉得我的表演有什么问题。”
十分钟前,他饰演的男二号需要临时加一镜特写,但颜雀要的那种“外收内放”他死活做不出来,连续拍了十几条都过不了。
颜雀给他说戏,但他显然地已经有所抗拒,副导演耿直,在身后说了句:“电视剧和电影不一样,你想要转型,必须搞清楚哪里不一样。”
从这句话后,张明烁的表演反而越来越差,甚至抛弃了所有修改,还是演回他第一遍的状态。
这种拖进度的事情常有发生,颜雀不怪演员做不到位,但是如果演员反过头来想要教导演做事,这就是挑衅现场唯一指挥权,事儿大了。
张明烁看她脸色,也不说话了,坐回到苹果箱上喝水,经纪人在他旁边压低声音劝,颜雀招手喊过女主,两个人在监控器前一遍遍过素材,张明烁眼也不眨地往那边看,大日头的,快到六月,颜雀一双长腿被薄薄的牛仔裤裹起来,微微躬身在机器台前,不经意地将整个圆臀描得很饱满。
“你说,有多少人肏过她?”
忽然地,经纪人听到张明烁说了这么一句,快四十岁的大叔整个吓白了脸,趔趄一下往他后背狠狠狞了一把:“你惹谁都惹不起这家的!张明烁,你丫脑子被驴踢了吧?!”
张明烁视线晃都没晃,很平静地拿水喝过一口,嘴皮子几乎没动地说:“你喊什么,我犯得着去搞这种给人肏熟了的老女人,下面都插废了吧。”
经纪人下盘已经发抖,又听他说:“上次加我微信的那个小骚货,我约了她今晚,你负责把人带过来。”
“……这次又是几岁的,成年没有?!”经纪人敢怒不敢言,“这次才刚开始拍,你就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了!!”
远处颜雀换了个位置,鸭舌帽下恰好只露出一双艳红的嘴唇,说话间贝齿忽隐忽现,张明烁仿佛能看到她舌尖在齿头扫过——就像刚才训他的时候那样。
“大学生了,她说自己还是个处女。”张明烁喉咙有点哑,低头把水放回去,站起来,看着经纪人说:“那小破楼里不好办事,我要去开个房。”
说完没等经纪人反应,他站起来,直直走向颜雀:“导演,我调整好了,可以试试看吗?”
颜雀逆着光看向他,看清他眼里压抑的晦暗和旖旎,微微一楞,随即侧头示意场务摄像组预备,略有赞赏地拍了拍手:“对,保持这样,极端地想要和极端地抗拒,只有极端的矛盾才会是沈建业这个角色。”
张明烁点头,一直盯着她,直到开机打板,他转过身,镜头带过他的视线,他说台词:“政府从明年开始收归海女,都走编制,”他眼皮向上抬了抬,露出黑仁的瞳孔:“你……要不要跟我睡一觉?”
叫床声随着木板碰撞摇晃。
屋里窗帘拉得死紧,天还没黑透,一点缝隙透进来,照着床上的小姑娘脸色酡红,小嘴合不上地连连叫唤,眼看着要哭了:“烁哥哥……啊……你轻点弄……啊,要裂了!疼……啊嗯……”
张明烁跪坐在她前面,通红的鸡巴硬得高高翘起来,只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嫩屄里抽插着,他做爱太熟练了,即便心里不耐烦,手上还是抠得那粉穴湿哒哒流水。
货真价实一个处女。
还难得是个白虎,一点毛都没有,屄肉嫩得像热豆腐,连阴蒂都长得可爱粉嫩,要放在平时,张明烁肯定爱不释手,起码要玩个半个月,让那小嫩穴想死了大鸡巴,再轻轻柔柔肏进去。
可他现在全身都是火气,那种恨不得把鸡巴插进肉穴里肏个三天三夜的那种火,他想要一个熟透的屄穴,像饱满到滴出水,果肉绷开果皮,露出内里浓郁的香气——他抱着那圆软的屁股,让她坐在自己身上,鸡巴一鼓作气捅进最深处,屄肉严丝合缝地裹着他,让他摩擦抽送,一遍遍推他出来,一遍遍吸他进去。
还有那对大奶子。
两只手都拢不住,被摸了以后,乳头在内衣布料后面挺出来,肉眼就能看见那色情的凸起,舔起来是成熟女人的体香,吃起来软嫩,乳眼会吮着他的舌头,淫荡得让人想要咬下去。
张明烁呼吸急促,把那小姑娘扶起来,去咬那处女不到b杯的奶子,姑娘娇羞得边躲边叫:“不是说……不是说晚上再……烁哥哥……人家没做过……”
张明烁喘着气,手在她屄里顶着,温柔地看着她说:“我想见你,想你一整天,我太着急了,对不起。”
想肏一个屄,想得等不到晚上。
但这个屄却是这样的,没被人肏过,就像没熟的果子——他怎么吃得下去。
张明烁面上的笑意未达眼里,他用手挑了挑眼底那对小小的乳尖,把手从嫩穴里抽出来,食之无味地亲了姑娘一口:“怪我,你还太小了,我应该好好珍惜你的……放心,以后我们慢慢来。”
黄昏落下,黑暗中姑娘娇滴滴地落进他怀里,张明烁收起笑容,哑然一嗤。
“cut。”
颜雀放下对讲机,皱起的眉峰没有丝毫放松。
男女主角第一场对手戏拍得很不顺利,这是一场逼仄楼梯上的内景戏,但灯光组总调不出颜雀想要的氛围,现场设备调度轮换了好几次,拍摄的旧楼安全问题也很大,主摄影冒险爬到房梁上架机子,但拍了几条颜雀还是不满意。
虽然现场氛围凝重,但作为第一场重头戏,几乎所有演员都来围观了。
肖纵青被各种咖位挤在犄角旮旯里,在没有人能注意到的角落眺望颜雀,他身边贴着轰鸣的发电机,各种灯光线路切割着他的视野,大狗看不清主人的嘴唇,焦急又茫然地,恨不得变成颜雀身遭的一颗尘埃。
“颜导很美,是不是?”
冷不丁有个人在他前头开口,肖纵青错开眼,看见张明烁正盯着他看——
眼神里有些揶揄,更多的,是让肖纵青本能厌恶的一种暧昧。
他这话是对着肖纵青说的,但或许有天赋的演员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将语言和身体细节有效混杂,形成一段流动的画面。
短短七个字,肖纵青莫名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几乎是当着他的面在猥亵颜雀。
大狗耳朵嗡地就炸了,可张明烁压根没想等他的反应,竟然自顾自又回过头去了。
肖纵青对着那颗精心保养的后脑勺,低头看看拳头,又抬头看看颜雀,憋得胃里一阵扭曲。
第一场重头戏一连拍了十五个小时,只有三颗颜雀满意的镜头。
两位主演都相当专业,没有台词的一段动作连拍十五个小时,甚至可以越拍越好,颜雀最终确认完镜头,抬抬手指示意收工。
全场默契地发出一声长叹,有个制片助理带头鼓了掌,于是所有人开始说说笑笑地专场搬运材料,副导演拿着喇叭安排下一场拍摄的人员,这时来围观的演员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颜雀低头看了会儿通告,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有条狗子在人来人往的灯光里一动不动盯着她。
这画面很漂亮。
夜半收工的片场,光影紊乱而急促,但肖纵青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等着一场永不来临的日出,高大又无助。
颜雀掏出烟点上,拍完重头戏的时候她会有种醉酒的松弛感,譬如肾上腺素分泌过量以后,身体和脑子在混乱的血液中飘浮。
爱和恨总在此刻模糊。
她朝肖纵青勾了勾手指。
后者几乎是踉跄了几步,左右看了看,然后同手同脚地朝她跑过来。
肖纵青站了一整天,张开嘴巴都觉得有些不说话了:“你,咳,你忙完了吗?”
颜雀吐出一口烟,雾的边缘扫过肖纵青的发尾,她忽然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还抽烟吗,这几年?”
肖纵青穿过飘散的光与颗粒望着她,颜雀的轮廓与五官变成某种无声的画面,与他梦中那个,在摄影机要他肏深一点的女人混淆起来。
他等在这里,本来是想跟颜雀告那个小白脸的状。
然而这女人这样看向他,他都忘了自己是死是活、要做什么——甚至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啊?”
颜雀声音微哑,难得把自己的话重复一次:“我问你还抽烟么。”
“不了。”肖纵青低下头,脚尖抵着一地灰尘碾了碾,“烟贵,买不起,就戒了。”
临近凌晨五点,天都快亮了,四周的场务都在飞速撤退,人越来越少,颜雀环着手慢慢抽着烟,直到身边的桌子也被搬走,她用夹烟的手指拨了拨刘海,然后将那根抽到一半的烟递给肖纵青。
“你以后买得起了。”颜雀甚至笑了笑,从他身侧绕开了。
要说的话栽在嘴里,肖纵青怔愣着,拿着那根烟没动。
直到那根烟燃到深处,火星一溅,像把他的心也烫着了。
他终于低头去看那只女人抽的烟,烟卷上有漂亮的暗纹,不用查也知道十分昂贵。
昂贵的烟烧得慢,就像不自觉地坠入深渊。
肖纵青呆立很久,看着那根烟从一半烧到将尽,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在嘴边,贪婪地吮吸一口——那是深渊的味道。
也是颜雀的味道。
肖纵青双眼猩红。
他想,这个女人真的不爱他了。
那晚他的梦里,颜雀依旧拿着相机对着他。
灯光打过来,颜雀将他压倒,坐在他没肏够的鸡巴上摆动屁股,肖纵青爽得说不出话,接着就看到颜雀拿着那台小小的dv,黑洞洞的镜头对着他。
颜雀一边抬起坐下,湿漉漉的小穴含住他的肉棒吞吐,她慢慢呻吟,慢慢嘲笑他:“傻狗,这样你就不敢动了吗?”
肖纵青看着那个镜头,那镜头摇摇晃晃,是颜雀在他身上挨肏的频率。
镜头后是灯光不见的黑暗,一朵也在摇晃的烟星在颜雀手指间虚虚地夹着,她吐着烟圈,拿烟的手在他胸口画圈,无名指上的戒指泛着光泽。
他忽然难过起来,梦中汹涌的窒息感淹没了他。
肖纵青仰视着那口镜头,低声叫颜雀的名字。
而那个女人只知道骑在他身上前后摆动,阴穴里一阵阵热流,无动于衷地用他的身体肏着自己。
睡梦中他的鸡巴硬挺难当,他射不出来,几乎颤抖地喘息。
颜雀就从他身上起来,用抽过烟的热热的口腔包裹住他的鸡巴,她趴在他身下吞吐,手中握着那只烟。
他蓦地抓住他轻轻摆动的手臂,一点点舔吻那根夹着烟的手指:“颜雀……颜雀……”
接着他就被吵醒了。
颜雀的剧组从星级酒店搬出来后,就在烂尾楼住宿办公,这里有水电也有隔间,只是没有硬软装,四壁空旷很多,常常隔音不好。
但这是肖纵青第一次听到女人的呻吟。
被吵醒的第十五分钟,肖纵青从隔间里出来,看到一群男人正围着充电桩看a片,他们看得认真,没发现后面有人靠近,女人的声音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肖纵青认出这都是今天在片场最累的那群场务,高强度的工作之后男人喜欢看a片来宣泄,这无可厚非,他抓抓头发没说什么,正好他也硬着鸡巴,便凑过去看了看。
下一刻他气血倒流,瞬间四肢发麻。
a片上被人肏得呜呜叫的女人,好像是颜雀。
手机屏幕很小,有一半是女人被蹂躏的奶子,a片里的男人正从她身后肏干着她,已经快到射精的部分,低吼着加快速度,于是那对奶子摇得更淫荡,几乎能看见乳头的虚影,女人屁股上被肏出了红印,自己用手拽住奶头捏揉,一边娇滴滴地用日文叫床。
第二眼肖纵青就发现那视频里的女人不是颜雀,只是个某一瞬间很像。
肖纵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太过敏感,他瞪着那些看着a片低喘的男人们,忽然很大声地吼了一句:“草他妈的吵死了!”
这一声不知道把多少人吼萎了。
通常肖纵青这种小演员在片场是要对场务客气一些的,然而或许是有风声传出去,说肖纵青是颜导带进组的,最后也没吵起来,场务们穿好裤子走人,请他不要张扬出去很麻烦。
肖纵青有些不爽,然而没多久那群人就把链接给他发了过来,说是放松一下也好。
肖纵青握着手机如坐针毡,最后睡也睡不着,还是点开了链接。
他很久没有看a片了。
片子里的女人一开始就被扒了内衣,奶子露出来,他就又怎么看都觉得不像颜雀。
颜雀的奶子没有大得这么吓人,她更漂亮也更挺拔,乳尖是深红的颜色,被吸得肿起来,沾上一层唾液或者精液,反而颜色会浅一些。
颜雀也没有那么多阴毛,阴阜更平坦,被大一点的鸡巴插进深处的时候,小腹会轻轻地鼓起来一点,肏起来阴毛总是会被很多的淫水染亮,沾在鸡巴上滑来滑去。
a片上的日本女人很爱叫,颜雀不爱叫,她喜欢嗯嗯地哼,像是含着什么东西在嘴里,肏狠了以后才会张开嘴唇,说一些气人的骚话。
这些,都是他不久前见过的。
a片都是男人的第一视角,肖纵青看着手机里,好像在他面前被肏着的女人,心里想的是颜雀那天在酌梦台被好多陌生男人干起来的模样。
做颜雀的梦好像已经很难让他射出来了。
肖纵青把手机丢开,躺在床上用力地撸着鸡巴。
他想象那是他自己,是他在酌梦台把颜雀的屁股掰开,是他埋在她双腿间吮吸她的穴水,是他把鸡巴肏她的嘴里和屄里——那都是他。
颜雀会求着他射在里面吗?
肖纵青加快自慰的速度,好像在颜雀的肉穴里抽插,他想着那些久违的穴肉是怎样被他的鸡巴挤开,最深处的花心湿漉漉地勾引他钻进去。
他的鸡巴都快被搓出了火。
a片里的女人被肏热了,又哭又叫着喷了一屏幕的尿,肖纵青低喘着,最后想象颜雀趴在他身上,俯身来咬他的嘴唇。
a片的字幕上翻译出女人的骚话。
她说:“鸡巴在里面要化了,好舒服哦。”
屏幕上特写的阴道口被撑大挤出泡沫,粉嫩的屄肉是肖纵青看不见细节的地方,于是很容易被替代成另一个女人的身体。
“颜雀……小鸟儿……”肖纵青忍不住低声骂起来,“肏死你,老子肏不死你……”
鸡巴顶在空气里,憋得青紫饱满,龟头上一点点吐出水,但是他射不出来。
肖纵青难受到极点,鸡巴搓了半小时,楼下却开始响起动静,他靠在墙壁上,不远处颜雀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在a片的刺激里搞出了幻觉,接着十五秒后房门被打开,颜雀站在他没锁的门口,跟他胀大的鸡巴面对面。
手机音量开得不到百分之三十,但这一刻画面里的女人突然嗯嗯啊啊地叫得更大声了。
肖纵青愣住,一只手还在鸡巴根上套着,半晌没动。
外头又有别的声音响起来,颜雀反手把门关了,很顺手地上了锁:“有事要问你,先把声音关了。”
肖纵青手忙脚乱地关视频,他鸡巴硬了脑子也抽了,粗暴地关了屏幕结果声音还在,想把音量调小又按错上下,一瞬间那粘腻的性交声“啪啪啪”地响彻房间,肖纵青胸膛一热差点把手机甩飞出去——下一秒一只纤长的手从他面前滑下来,拿过他的手机两下按好静音。
鸡巴在那只手扫过面前的时候差点射了。
颜雀的味道近了,这水泥封墙的破楼整日有股湿臭,偏偏她身上还是那股很贵的清香。
“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