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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做男人难就对了

 

凭着路山晴简直要把鬣狗头捶成饼的力度,要不是她是兽人,手就不单单只是有些发肿了。

静静地躺在从沙怀里,被他捉着手用唇轻碰肿得圆圆的手背和指节。路山晴缩了缩脖子,“我以后打架会多注意的,你别生气。”

她并非不知道他在意什么。

正是因为明白了有人会为此担心,所以也知道了原来保护自己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一句话如点点火星落入干柴,暖意从心间一路烧到才射过不久的下体。但他只是在她身上蹭了两下,搂着人似笑似叹,“姐姐,我该拿你怎么办。”

面对如此聪明还温柔地照顾自己情绪的女孩,从沙又怎会真的生气?他无非是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因此想让她永远以自保为先。

追根究底,爱就是奋不顾身,爱就是盼其安好。

路山晴还没从刚才爽到虚脱的劲里脱离,承受不了他又要来,赶紧挪着屁股蹭远些,转移注意力道:“我失忆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这确实是正经事,从沙给她讲了失忆期间的种种,还夸她的金瞳很美。

没想到在那段时间里,自己的性格听起来有些不同。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比对,记忆中没有伤痛,没有对话,没有鲜明的情绪,只有她的打斗场面和收拾战场的环节比较清晰,但那些画面现在回想起来都并不像他描述的那样血腥。

路山晴敏锐地发现,向戎受伤好像是引发整个过程的关键,但证据太少,她尚不清楚这种转换还有什么其他触发条件,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消失的。

既然那个自己提到了创伤应激,大概率还是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吧,毕竟最近几年都过得很平静。

在脑海里蛰伏静默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又让她生出更多探究的好奇心。

金色眼睛是什么?是一种兽化吗?

眼珠一转,路山晴抑扬顿挫地开口,配合着几个固定的重读音节,“金瞳美啊,那你可有的等了,你那个金瞳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我就先不打扰你单相思了,我去医院看看向戎。”

大意了,这是送命题。

从沙露出少有的沉默,做男人真难。

一个翻身跃起把已经爬到床边的路山晴勾回怀里,咬牙切齿道:“路山晴,你再给我来这套。”

“哎,前一秒还叫姐姐,后一秒就路山晴。”她痛心疾首却故作坚强,“我懂,我都懂。”

从沙干脆捏着她的脸把嘴唇捏得嘟起来,使劲亲了一口,恨不得把这张装模作样很会演戏的小嘴亲烂。

二人闹了半天,路山晴赶紧制止,再这么下去又要跑题,这回是必须要去医院看望伤员了。

向戎情况比众人预想的还要严重些。手掌贯穿伤,骨折外加多处骨裂,还有上臂的大面积创伤。不过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依然是黑豹形态侧卧在几张拼接起来的冰垫上。

其实他现在可以转换人形了,但是兽形的愈伤能力会更强一些,为了尽快恢复就这么保持着。

黑豹本身就体温高,他身体里还有炎症反应,半处于低烧状态,冰垫能有效缓解这种不适。

但路山晴不太清楚,她只是看向戎怎么可怜地睡地上,跑过来问他是不是被其他病友霸凌。

当然关心则乱,她伸手摸了两下冰凉的垫子也就反应过来了,而且也没有这么大尺寸的病床,再一看黑豹这样子谁敢霸凌他,。

人还没进门向戎就闻到了,先是被她身上浓郁的蛇味迎头一击,酸意澎湃,又被路山晴担忧的语气搞得心软。

他想站起来拱她,却被摁住脑袋,从头顶到后背摸了两把,“不要乱动。”路山晴勒令。

随便盘腿坐在他周围,从沙拿出几包营养剂递给她。路山晴顺势接过,还问向戎有没有吃饭。医院别的不多,营养剂不少,向戎点头示意她自己吃。

袋装营养剂凝胶直接撕开一个口子放进嘴里吸就行,路山晴脸颊一鼓一鼓地动,吞咽间隙见身旁两人都眼神热切地盯着自己,还是给一人发了一袋,她可不是吃独食的那种人。

从路山晴口中得知从沙已经先一步向她说了金瞳出现后的情况,以及关于创伤应激的猜测。

本想着由自己来说还能哭诉一番路山晴在打完鬣狗之后狠心凶他的事情,谋取一波福利。接着再顺理成章地提起她在他面前经常出现金瞳,解释自己是怕刺激到她的病情才一直没有说,丝滑解决一场隐瞒危机。

谁曾想这下不仅没有成为第一个跟她分享金瞳秘密的人,计划被打乱,自己福利没了,她人还被从沙得手了。

多重暴击。

为了扳回一局,向戎只能暗自琢磨着正好借着伤病机会暂缓任务指标,趁军部多数作战单位都在派遣状态,尽可能去调取路山晴和乐哲朗的档案信息,查查这一个失忆一个失踪的难兄难妹是怎么回事。

想要探查这些事必然不会容易,这俩人都和路岳的安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他身份敏感,注定无缘光明正大。

搞不好就是个死。

向戎一点一点蹭着往路山晴身边挪动,耳朵都往后倒,紧贴在头皮上,不敢抬头看她,生怕被她发现又要制止他。

掩耳盗铃属实低级,但那能怎么办呢,路山晴觉得可爱就够了。她随便对付两口,把营养液收起来,两手伸出去捧着黑豹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满意了吗?”

有些情况下受的伤完全是出于个人意愿,无可避免。向戎也是,她也是。

但她在从沙身上学到一些道理,认为还是有必要教育一下这种有害健康的行为。

“受伤很好玩吗?伤口好不了只能在医院呆着睡地板,舒服吗?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谢谢你,但你受伤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受伤了还怎么继续保护呢?”

“无论何种情况,首先都要为自己着想。如果非要说为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这些也是会难过的,这比直接让我受伤更痛。”

逐渐的,路山晴不再像过去一段时间那样抗拒去表露和剖析自己的情感。

从沙眼睁睁看着向戎这副卖乖的样子,无声无息地翻了个白眼。他虽然在表态说谁介意谁退出的时候异常坚决,实际看到路山晴软声软气地去哄别人还是心头一梗。

正有些黯自神伤,手心一热,是她在牵他,“从沙你也是哦,知道了吗?”

不可否认的是,就算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性格也有一些改变,路山晴还是能用人格魅力轻而易举地驯服所有人。

两个男人默契点头,又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暂时的和平。

星球磁场水平跌落进入加速期,不仅是路岳要带领进化派一方做出应对,清扫周边生存环境,保守派也在别的方面积极行动。

不同于军部众人实打实的用肉体战斗,保守派把主要精力放在追寻稳妥的自保方式上。

也就是磁场武器和信号塔干预。

磁场武器研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军部成员也配合做了许多测试,效果显着。

打击敌人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空间认知干扰和感官信息接收障碍。这两种途径说白了就是用特殊磁场作用于对方脑部特定区域,把对方弄成傻子,失去攻击能力,当然存活能力也就一并失去了。

不过变异兽对于磁场变动敏感得很,又不是木桩子站在原地给人打,所以对于磁场武器作用范围的大小还有待调整,毕竟操控武器的人也会受到部分影响。

唐茵蓝作为武器研发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正劈头盖脸地教训谷和川。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一个组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去主导这次测试?你看不惯牧文炳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吧。”

所谓的话事人牧文炳,科技大楼里研发领域的顶尖专家,也是坚定的保守派支持者。

有着保守派群体的通病——对兽人群体的态度不算友好。

毫不夸张地说,谷和川对于项目研究的贡献远大于自己,唐茵蓝就想让他借此机会在话事人面前出出风头。这也是为什么唐茵蓝要在这里发火。

“借着这次磁暴测试机会,你就直接把成果甩在他面前,看他还敢不敢再搞那套老古板的思想。”

经过多重数据检测,太阳风暴会在明天面向地球爆发,携带大量带电粒子的太阳风将准确无误地“击中”星球磁场,在相互作用下产生“磁暴”。

推测这次磁暴强度不足以破坏电信系统,所以恰好可以用来进行武器测试。

他们还为信号塔搭载了新的磁场干预模块,辐射范围会更广更灵敏,也一同放在明天测试。

大家都在隐隐期盼能够好事成双。

“我不是因为那个,唐姐。”谷和川有些无奈,他在别人眼里思想这么幼稚的吗,“我会配合你操作,你就上吧,别在我耳边念叨了。”

不像唐茵蓝那样对检测结果抱着非常乐观的心态,谷和川能相对理智地看到目前成果中的一些缺漏。

尽管如此,他心里也有一种被暂时压制的雀跃。

之前路山晴来的那次,他情绪不是很好,就是因为巨蜥的异常状况仿佛往所有监测磁场的人脸上都重重扇了一耳光。就算没有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这些人是绣花枕头,但搞科研本身就是有些傲气的,这种失误给人打击很大。

新的科研任务很快盖住了众人这份布满裂痕的自尊心,大家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又一轮研发中。

于是对其倾注了更多的心力,期望值也被无限拉高,一旦成功,绝对带给人一雪前耻的振奋。

谷和川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心理状态有些危险,包括他自己也是,但先前的情绪已经压抑了那么久,到这一步也只能放任了。

他唯一顾忌的是牧文炳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武器成果,因此才不愿主导测试。

在谷和川心里,牧文炳此人在学术上的造诣和专注程度无可非议,唯独在思想观念上略显极端。

没必要因为兽人身份去制造一些额外问题。

牧文炳本人此时正站在军部楼顶吹风,和他一起的还有路岳。

在即将入夏的天气里,牧文炳还穿着高领衫,手插在长款风衣的衣兜里,面容看起来比路岳沧桑一些。

“路岳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啊?”牧文炳笑着问,语气亲切得和问人吃没吃饭一样。

“也就快了,你想提前庆祝也行。”路岳望着极远的地平线,眼皮都没抬一下。

“实在死不了给我说,我帮你。”

“有事说事。”

“你瞧你,我这不是得先跟你寒暄两句才方便切入正题,这么急干什么。”

牧文炳确实是来商量正事的,关于处理野兽体的事。

是野兽体,而非变异兽。

变异兽是自然界动物自行转化成的,野兽体则是进化失败的人。

进化剂注射再加以磁场辐射手段下的变异率其实并不算高,除了直接死亡以外,通常有两种进化方向:一是出现返祖现象变成真正的野兽,二是成功进化成兽人。

完全野兽化的个体统一转送至茧蛹的养育基地,还开放了一部分公众权限,用以警示和学习。对外就说是捕获物种,也兼顾了一部分安抚民心的作用。

关于野兽体,还有一层不太能拿到台面上说的用途,这种活体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经常用做实验耗材,毕竟外界的活体变异兽很难获取。

“养了那么多野兽体几十年了,浪费我多少资源和精力,你就没什么要说的?既然没有那就由我说,我提议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牧文炳给路岳提供用于进化的人,路岳给牧文炳提供用于研究的兽,共同目标是驱逐外敌,存活发展,所以在基地里能够达成勉强的和平。恶劣环境摆在眼前,进化派和保守派双方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一体两翼,制衡成长。

但毕竟磁场有变,放这么多野兽体在基地里可以说是养虎为患。所以牧文炳最烦路岳这副装模作样隐忍大义的姿态,恶心人的事没少干还在这假惺惺地善良。

“你现在不是应该操心磁场武器的事吗?情况还没差到你说的那个份上。”路岳眉心深深地拧着,他要考量的事太多了。

“武器的事还不简单?如果成功,那是我们保守派得利,毕竟你们兽人也在磁场武器的攻击范围里,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我手里了也说不定。如果失败,那是我们无能,所以我这不是放低姿态提前来和你谈谈条件嘛。”

很通透的一段话,在牧文炳身上很少能看见作为一个科学家的那种严谨感,偏偏他又很理性,听起来狷狂的话实则无懈可击。

他们二人的理念天差地别,一旦磁场武器研发成功,之后的优化升级也不是难事,就意味着路岳将逐渐失去和牧文炳对立的资格。

路岳终于偏头看了一眼相识多年的老友和宿敌,他确实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还有些犹豫,“再等等。”

等到生存环境真的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能做出残忍的决定。

路山晴正在去茧蛹的路上。

狼群守尸的举动让她脑子活跃很多,对哥哥失踪的真相隐隐有了猜测。

一直以来都不停往外界寻找线索,却总是无功而返,或许自己从开始就弄错了方向,未必不是内部原因。

整个基地范围内,最有可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失踪的地方就是研究所区域。而这其中,唯独茧蛹大楼路山晴多年不曾踏足。茧蛹既然能成为兽人成长的摇篮,是不是也有可能掩盖着更多关于兽人的秘密。

比如,哥哥为了提升力量,意外成为完全退化的野兽体,被暗中召回了。

这是除死亡以外最坏的消息,或许也不算坏,只是保留着所有美好记忆的那个人会比较痛苦而已。

按规矩来说,茧蛹内部正在进行第七批实验体的“孵化”,进化进程刚好走到一半了,是不允许外部人员无故造访的。

但因为父亲是路岳,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在某些规矩方面一直有一些隐形的优待,路山晴也是到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狐假虎威。事急从权,她倒是不介意再借一借父亲的名号。

远处轰然一声巨响。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那是什么,基地中心信号塔的顶端磁场基站蓦地爆炸。

高频声波信号于刹那间失控,原本固定范围的磁场数值在无数道赫兹频率中乱跳,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握着利刃来回在骨头上刮擦。所有兽人都受到了剧烈的精神冲击,就连普通人也在这一瞬产生严重耳鸣。

火光中闪动着电流,将为数不多的可燃物质烧毁后,冒起阵阵黑烟。

路山晴就快走到茧蛹大楼,离信号塔不远,自然成为最近一批被波及的兽人。她当即头痛欲裂跪倒在地,意识有一阵短暂的模糊。声波信号停止后,又继续抱头蜷缩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起身。

略一思索,路山晴改变目的地去了军部。

她没想到的是,军部乱套了。一进去居然找不到一个人形的。

所有兽人全部兽化,有的在角落痛苦抽搐,有的和别人打架打得尘土飞扬,有的甚至还对着空气和墙壁无差别攻击。

这让她不得不捏着匕首小心翼翼绕着走,避免招惹到他们,沿着墙边摸去新风系统总控面板附近。

军部的空气循环设备中有稍高于自然环境的二氧化碳含量,目的就是作为无害镇静手段降低兽人的亢奋指数。平常也一直开着,但今天情况特殊,需要再调高一些。

有人比路山晴更快一步把手放在调控面板上,是郭炎武,上次给众人做清剿行动动员的那位长官。

他拨动旋钮,状似无意地把路山晴给打量一番,皮笑肉不笑来了句:“意志力不错。”

看看周围就知道了,磁场影响下失去理智的不在少数,能保持清醒已是不易。尽管路山晴不知道为什么这场爆炸对自己影响不大,但也接受了从郭炎武口中吐出的不多见的肯定。

“郭长官我们需不需要去信号塔附近巡察一下,毕竟那边靠近居民区,估计会有受伤事件。”她没有去问爆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猜到了可能是军部联合科研在做什么测试,很大概率是上次打听到的磁场武器。

路山晴突然对自己的迟钝和心不在焉感到后悔。

明明早就去了解了磁场武器,但依旧选择当了局外人,以致现在面对各种突发情况有心想贡献力量却不知道该往何处使劲。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直观地面对兽人群体大规模反常兽化,也是第一次深刻理解磁场控制下人类的渺小。她不敢深想如果自己也会兽化也变成这幅样子会怎样,身边的人变成这样又该如何面对。

幸好,乱糟糟的兽人们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了。

没关系,她可以从此刻开始,主动承担起守护基地的责任。

“我们分两拨行动。一波去东门接应研发人员,一波去信号塔附近做安防。”

郭炎武没有帮她做选择,两步走到满地打滚的兽人中间,左踢一下右踹一脚地让他们清醒清醒。

东门的巨响实在让人心惊,说不定还会引发变异兽躁动,路山晴决定和郭炎武一众去完成接应任务。

牧文炳叼着半根烟走在最前面,脸色臭到极致。

后面是路岳与谷和川并肩走在一起,时不时低声交谈一两句。唐茵蓝挥着手臂,嫌恶地拨散劈头盖脸笼罩过来的烟雾。

“我说你能不能滚到一边去抽那破烟!”就职位上来说,牧文炳算是唐茵蓝的上司,但她也照骂不误,“是,这次是失败了,只要还有时间……”

“哪来的时间?啊?你上下嘴皮一碰就有时间?”牧文炳狠吸了一口烟,疾言厉色打断她,“搞了半天搞出来一堆垃圾,有脸在我跟前叫嚣?”

“又不是全部不能用,重新调整方向……”

“方向?那你说说你们走错多少次方向了。来来,说来我听听,之后还打算走错几次?”

“太阳风暴下的磁场叠加态出现偏差不代表……”

牧文炳甩手把一截烟屁股掷到地上,抬脚用力碾了上去,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唐茵蓝摇头,如恶魔低语般道:“别再找借口,唐大科学家,错了就是错了,没用的东西。”

唐茵蓝低着头不再言语,脸侧垂落的发遮挡了大半神色。

因为彼此之间离得不远,众人都完完整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谷和川捏着拳头,手臂线条紧绷,却在迈出脚步的一刻被路岳不动声色地拦了拦。

动作再轻也被敏锐的牧文炳捕捉到了,他用眼神扫过路岳,随即视线定格在谷和川脸上,“不服气?我哪里说得不对?”

“牧文炳你有完没完,这次失败你能把自己摘干净?差不多行了,想想怎么改良一下。”路岳开口,语气也带了几分压迫。

“你少在这和稀泥。你们兽人平时装得够累吧,瞧瞧刚才,啧,我都害怕。”牧文炳软硬不吃,纯粹就是发泄,想恶心人。又摆出瑟缩的样子刻意远离周围同行的兽人,“往那边去点儿,别再咬着我。”

武器测试本身具有一定危险性,所有参与的兽人都开着臂环屏蔽,只在发动武器的时候暂时关闭以避免影响效果。而且测试地点距离基地的位置并不远,还在信号塔的作用范围内,不会发生什么太大意外。

虽然暂时不清楚什么原因造成信号塔出现了协同爆炸,测试团队的兽人也只是出现了短时间的意识失控,很快就恢复过来。

失控时间再短,也足以让牧文炳捏住话柄。

没什么好辩驳的,众人也不欲多说什么,只默默抬着仪器返程。人数不少的队伍里一片死寂。

路山晴在基地外等到他们就是这幅场景。

以路山晴站的角度,最先看到的熟悉面孔是唐茵蓝,一句本想高喊出声的“蓝蓝姐”在感受到科研队伍奇怪的氛围后也停在嗓子眼。

路岳不知怎的,连平时见到路山晴时基本都会有的点头示意也没有了。反倒谷和川朝她弯了弯唇角,笑比哭还难看。

只有牧文炳语气夸张地迎上来,“路小姐,辛苦辛苦,辛苦来接应我们。”态度真挚诚恳,好像路山晴真出了多大力似的。

对旁边站着的郭炎武是一句也不提,权当空气。

“这样,劳烦你们照看着,我呢有点急事,就先走一步。”牧文炳轻松甩下一大帮人,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路岳跟郭炎武互相交换了基地内外的信息,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外环有可能受到变异兽冲击,好在之前已经派人去扫荡过一圈了。几个重点区域需要再加强观察,调一部分人去。”

“你们说要测试之前我就已经安排人去了。牧文炳不相信兽人,我也不相信他们真能研究出什么有用的鬼东西。”郭炎武啐了一声。

二人带着军部借出去的兽人回去做探查部署,原先由他们搬着的各种仪器自然也交还到其他科研成员手上。

路山晴有心想安慰状态异常的唐茵蓝和谷和川,申请继续留下来。

谷和川去接手仪器,她先走到唐茵蓝身边,“蓝蓝姐?”那些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唐茵蓝始终没有抬过一下头,路山晴手足无措地小声喊她。

用手背胡乱擦了下脸,唐茵蓝终于看向路山晴,眼中泪意未散,“你瞧我,这么狼狈的一面都被你看到了。”

她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脑子里有很多奇妙又深邃的想法,对路山晴而言就像一个智慧博学又温柔的长辈。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样红着眼睛脆弱伤心的时刻。

“不会狼狈,蓝蓝姐。谢谢你们为基地出力,辛苦了。”这就是路山晴的心里话,由衷地敬佩能够为大家作出奉献的人。

研发阶段开始到现在失败,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说声谢谢。唐茵蓝终于忍不住,泪珠大颗大颗掉下来,她伸手抱住路山晴埋着脸小声抽咽。

这边的动静引得周围人侧目,不知道谁先叹息了一声,像揭开了一个真空环境的罩子,新鲜空气这才流通在众人心间。

路山晴动作轻柔地抬手拍着唐茵蓝不停颤抖的双肩,没有再多话语,此刻唯有用肢体动作展现出坚定的支持。

没过多久唐茵蓝动静减弱,起身吸吸鼻子,“咳,那个晴天妹妹,我去看着他们点儿啊,免得把我东西摔了。”之后就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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