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误触
桌旁的人没有回应，季梓楠猜测，大概是翻了一面卷子，又冷着薄眼。
这人挺单一的，彷佛能预测他的所有行为：刷题……刷题……还是刷题。
si极了一阵，季梓楠把脸重新埋回胳膊上，又听到几声窸窸窣窣，前桌不知道是晃没晃回去，地中海的麦克风声把杂音压下，却没有盖过同桌写题的纸页声。
「学霸，下节是英文课，两百题我是真没写完，我保正不全抄，您就宽容一回吧。」故作的撒娇夹着点娃娃音，这战略老套到季梓楠暗自吐槽。
nv声又捱近了些。
这回好了，半个身子都靠在季梓楠桌上，前桌半悬着身子，并没有意识到这桌子的主人此刻有多心烦气躁。
这自创被窝奇怪的窝不暖，颈部因为受窗边风寒，冷意一路窜进脑随，季梓楠抖了抖肩，感觉他患上感冒症候群，喉咙还有余痛，最後放弃了睡觉的念头。
季梓楠收拾了被窝，从桌肚掏出手机打了几把游戏，逃脱地中海的眼皮子不难，脖子别弯这麽曲都可以躲过，季梓楠觉得许皓还是太neng，在这种大近视眼皮子下都还能被抓。
游戏里，穿着铠甲的小人在指头一阵猛按後发出了技能，把旁边丑的像猪八戒的npc打烂在地，接着一局局都这麽外挂。
那nv的不是屈服的x子，捱着桌边和黎川讨价还价半天，不，准确来说是单方面求情。
季梓楠实在不是很喜欢不熟的异x这麽近，他安着距离爆发线仅剩1的耐心，打算把人推回去，伸手刚要碰上前桌的椅缘，同桌出声了：「抱歉，我也没写完。」
前头的桌椅「匡当」的晃了两下，nv同学结吧：「啊，喔，痾，对不起打扰了。」，音韵暗藏着难以置信，季梓楠顺着惊恐的神情望去，这话确实是从黎川口中说出。
学霸也是不写作业挂的？破天荒啊！
季梓楠没急着撇开视线，而是借此机会，细细打量这「被拆穿w点的三好学生」，三好学生老神在在，换了原子笔在桌上又刷刷写写。
他的桌面整洁，铅笔盒是雾面的塑胶盒，里面躺着两支大书局才有的昂贵原子笔，是多功能型的，「喀喀」动动手指就能换se的那种，没有铅笔，更没有橡皮擦，一块浅蓝se的便利贴，简单、高雅、中规中矩。
什麽英文卷不英文卷，季梓楠压根没在意，更何况他现在有「昨天缺席没拿到功课」的藉口，更不需要实行敷衍全选c的学渣战术。
第四节下课，许皓今天难得的没找他吃饭，只是几回来问黎川题目时绕过季梓楠的椅子，季梓楠偶时能感受到他瞥过的视线。
这人怕是怕他祖宗没注意到他？
第四轮了，明明可以直接走到黎川桌边，这许皓偏要绕远路，季梓楠虽然闷在ch0u屉刷手机，半睡半醒，最终还是忍不了这一次次的「眼神扫s」，在第五回许皓经过时，他拉住了对方的手问：「你g嘛？」
「问题目。」
「问就问g嘛一直绕路？还盯我？」季梓楠追问。
「别自作多情，我绝对没有关心你，更没有看你。」
「那你g嘛？」
「避嫌。」他ch0u回自己的手。
「蛤？」这回覆有些出乎意料。
避嫌？避什麽嫌？他俩之间还有什麽嫌字？季梓楠轻咳了两声，感冒後半哑的嗓子不适合吼人，当许皓说出那句「我绝对没有关心你」时，季梓楠背上仿若暗里被猛地刺了一刀，豁然醒悟：对啊，这人还气着拉黑的事呢。
「我那是生病闹的，你怎麽还真放在心上？」季梓楠有些内疚，貌似开玩笑，实则浅声暗悔，他拍了拍对方肩膀，像是想挽回。
指尖碰触到对方身上时，许皓冷的一颤退了几步，「季哥，我们是兄弟没错吧？」，随後撇眼看向黎川。
「说什麽傻话，当然是，所以……我说错话，跟你道歉。」季梓楠难得金口吐歉意，却不解对方明明和自己说话，为啥非要看他同桌？
季梓楠顺着许皓的视线望过去，大学霸居然没写题，也看着他俩，怎麽？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两人是好上了？
两人视线对上片刻，黎川嗯了声，把写好的解传递给许皓，许皓接过卷子後没有回应季梓楠的道歉，卷子只捏到了边角就伧惶走了，逃离的脚步都乱了套，险些嗑到足踝。
季梓楠猜想，许皓八成承受不了他的道歉，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和许皓说这类话。
国一那阵子要是遇到这档子事，季梓楠最多也是买买东西，ai给不给的哄骗对方说：「多大点事，要这麽哭哭啼啼？非要我道歉不可？」
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说了句道歉，任谁都会觉得诧异。
而现在，苦恼前提是更多疑惑，他总感觉刚刚眼神交流那一瞬，气氛有些许微妙，黎川「嗯」完那声後便没有再写题，整理了一叠卷子，递到季梓楠面前。
「我不交作业。」季梓楠把那叠卷子推了回去，这东西看着就反胃。
「我不收作业。」对方回应。
季梓楠皱了皱眉，瞪了一眼。
「那这是g嘛？」季梓楠见黎川没反应，冷战了几秒，最後他承认眼神杀这点对这人没啥用，只好把原先摆手推掉的卷子又拉回来细瞧。
上头大大写着：江政高中第一次段考数学科试题卷，他倒ch0u一口气，随後往下面一张纸翻：国文、英文、物理……
这一叠叠的白纸边角上都按照类科用钉书机固定整齐，放在一起不光是纸缘对齐，连订书针的位子都一模一样。
季梓楠一张张的检视标题，卷卷都写着112年第一次段考。
这什麽？真！段考卷，刚刚被余妤抓去办公室怎麽没骂这个？
活跳跳的心情像炎火遇上洪水，「刷——」一泼，只剩残灰，季梓楠背脊冷不妨一凉。
零分有考过，翘段考没试过。
「这是考古卷吧？」季梓楠试图安慰自己。
黎川把卷子重新按上他桌轻言：「人永远要相信第一印象，你觉得是什麽，就是什麽。」
靠……这不ch11u00的告诉人重补修定了。
江政高中计算分数方式很重段考，一次段考占总成绩30，三次段考就是90，其余10是课堂表现、出缺席。
出缺席拿个一半就要谢天谢地了，一段0分，要过门槛二三段一定要十。
而现在的成绩实力水准麽……
第一题……
不会，跳过。
第二题……
靠，这是什麽火星文，都是数字和符号。
第三题……
没事，至少我看得懂国字。
他自认数学本就差，之前在国外待过，季梓楠忽然脑路大转，觉得可以从英文方面着手。
翻到第三份卷子，略读扫过卷面，虽然口语化的英文和这种文邹邹的课内英文有些差距，但gg写写觉得还是能拿个十。
「你们什麽时候考的？」季梓楠把数理化卷压在ch0u屉，文科卷子收回书包。
空荡荡的书包从前都扁空空，半本书都没装，今天放进了这几份卷子，外表看不出，但熟知季梓楠的人都知道这有多跳痛。
破天荒！
黎川就这麽看着自己同桌从惊恐到惊吓最终无奈，躲躲藏藏的手y生生把卷子挤进书包，一脸崩溃的看着他。
「上周。」黎川应。
季梓楠追问：「成绩出来了？」
黎川从布告栏拆下一张a5的大白纸，塞到季梓楠手中，「这。」
季梓楠其实不怎麽关心别人成绩，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同类能有机会陪他重补休，这种同温层取暖的心态人人都有，偏偏成绩是按照班排排的，某人的成绩很难不看到。
第一行。黎川：班排一，校排一。
季梓楠本想敷衍掠过，却在第一列表国文的成绩上不得不被x1走注意力。
这人莫不是个大偏科仔？笔序一的国文就先大输班排二十三分？单科排名……班排七？
要知道，在前头竞争的分数没有一个不是咬着小数点，这一大输，居然还能稳居校排一，并且爆甩班排二总分二十多分？
我就要看看，这人是哪科好，拉的回这大差距。
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季梓楠顺着视线往右瞥到表列第二行，数学：98。
喔，懂了。
这人是妥妥理工男，全靠物理化学侥幸给他拉回分数。
「欸啊，黎川，你这也不行啊，这麽偏科，余妤没意见？」回想起多次戏耍黎川後反被戏耍的残局，季梓楠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三次尝试。
「有。」
某人拿到把柄，狐狸尾巴都翘起来了，「那你怎麽还……」
「我不会，所以，你要教我吗？」
「蛤！我怎麽教你！」季梓楠下意识反抗。
黎川收拾桌面，站起身子，把拉链拉到脖子顶的校服外套脱下，露出半截短袖截着的长手臂，轻言：「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你成绩差，我认为你可以教我。」
语毕，季梓楠才发现自己那句「我怎麽教你！」彻彻底底漏馅，这摆明着承认黎川成绩b他好。
「巧了，我也没觉得我输你，但我不教人。」某人在试图挽回形象。
「你会超过我？」
季梓楠拎着水壶，走出教室，语带笑意：「你说的，人永远要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所以，你觉得是什麽，就是什麽。」
好你个黎川还惦记着聊天室那句：「你是在瞧不起我的成绩？」
余妤和地中海闹矛盾了，地中海劫走的t育课，正是班际篮球赛前最後四堂，高二十一班上回挂倒数，余妤好胜的x子八成是面子挂不住，因此特意空了班会课，把全班拉下去练球。
季梓楠跟黎川是一块到的，下c场的b较晚，大多数同学都在场上准备了。季梓楠原以为只是随便的三对三班内互练，却不知道余妤还找了别班，摆明着就是想要打一场友谊赛。
「你们都给我听着，我特地找了陈老师的班，你们好好打，练习和b赛的临场感终究不一样，让你们有机会早些适应就不要有人怠惰！」
余妤示威了，狗头带着班上几个男生先上了场，许皓也包括在内，季梓楠原本想来个高声呼喊加油，但看见许皓那气到膨胀的脸，顿时没了兴致。
狗头那帮人应该是有私下练过，整t的默契和配合度都上了一定水准，许皓的快攻也终於开点翘，懂的传球後掌握了整场节奏，上半局直接甩了对方六七分。
冯情告诉季梓楠，狗头n茶店那回没跟他们走是去练球了，许皓因为太想念季梓楠翘了队练，差点被宰si。
人总是对重视的人事物才会抱有强烈的情绪起伏，这让季梓楠更加愧疚，私下发了讯息，决定请许皓吃顿陪罪饭。
中场休息，狗头一下场，于真又送水又递毛巾，但不是很高调，刻意躲在场边y暗处。
季梓楠被ai情的酸臭味熏着啧啧叫，但看到内向的于真兴奋地垫着小步，握紧拳头喊了声加油後，又觉得他们在般配不过。
太yan很晒，季梓楠没上场就留了一身汗，没带毛巾，只好撩起衣服往脸上擦，汗ye扑上脸和粗糙的衣服摩擦有些不适，狗头拍了拍他的肩道：「季哥，第二场你上，我怕许皓撑不住。」
「他怎麽了？不是刚刚打挺好？」季梓楠有些置疑。
狗头摇了摇头，用手指轻点了场上几个别班的：「他们的球太脏，许皓被假动作嗑脚踝了。」
这麽一说，季梓楠才察觉，这上半场的违规是不是有点多了，这拉开的六七分也是靠狗头惊险的几颗三分球拉出来的，要说篮下进攻，还真没进几球，拉拉扯扯间还被挂上恶意阻挡、带球走步……等低级错误，配合度这麽好的队伍，怎麽可能犯这麽多次规？
「你先让他下吧，我接着打，他打快攻对吧？我能行的。」受委屈可以，但仇不能不报。
季梓楠喝了最後几口水上了场，场上人员被换的不只许皓，还有一个小矮个子，黎川替补上的位。
少年脱下紧持的校服外套，露出手部修长的青筋，一路延伸至手腕、下手臂，最後停留在上手臂肌理的起伏。这麽热的天，他竟然没流任何一滴汗，乾乾净净，和场上的其他人呈现鲜明对b。屈膝的双腿弯成跨蹲状，拧转上半身伸展时运动服贴上腰线，倒三角的标准身材完整t现。
这人一定练过，说不定出拳还很狠，季梓楠不禁萌生这种古怪的想法，但对上黎川的脸时又作废：好好的三好学生要是动真拳，这世界恐怕就要反着看了！
某人看着黎川过於出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发现，一nv生绑着浮夸的双马尾，一身重到醺脑的香水味让季梓楠差点呛到。
nv生用指尖大力戳着季梓楠x口道：「季梓楠，你少玩什麽yu情故纵了！匿名网站的假消息是你散播的吧？你就这麽想跟我断乾净？」，假指甲片g上薄衣的感觉很鲜明，恶心，哪里来的人妖！
被这麽突如其来的斥责，季梓楠有些不明所以，他和这人有什麽藕断丝连？旧情难却？假消息又是什麽？
「同学，这是不是有什麽误会？」迫於时间紧急，他并没有追问的余地，只打算快点把这人打发走。
「你什麽意思？是想撇责？」
季梓楠在脑中晃过万千幌子，最後揪出了一个最没有说服力的：「没有，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认错人了，我不叫季梓楠……」
鬼信你个你不是季梓楠，生着这高调的脸，按这种情商说话，不挨几拳都是幸运。
「你很会蒙骗啊？你忘记我了吗？四年前你怎麽说的？你说你会保护我，然後呢？」nv生揪住季梓楠的衣领，大声咆哮。
现在是什麽大型修罗场？季梓楠双手高举，摆出投降的姿势，这面孔被他这麽一提好像是有见过。
四年前？那不是他还在念国一那时？不说nv生青春期nv大十八变，季梓楠记忆是真差，还是个大脸盲。
「大姐，我还有球赛，别闹了，你有什麽旧情难却，余情未了，b赛结束後好好跟我说，别ga0得我像渣男一样……」
「啪——」一记耳光挨上面颊，火辣的炙热慢烧扩散。
「好啊，你走！你走！你这是承认匿名贴文了是吧？我本以为你不那麽恶心，现在！我碰你都想吐！」
这nv的也是够胆大，班导师都在球场边，就这麽叫嚣。季梓楠有些恼羞，本想动粗，但理智b迫他收手。
跟一个姑娘计较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更何况是个疯子，和疯狗互咬，只会降低智商。
他抚了抚涨红的脸，擦掉指甲划出的一丝长痕鲜血，一语不发的往场中央走去。
哨音高响，b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