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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个商人怎么那么容易被我骗了/因为我信任你

 

回家以后,迟炀能够感觉到楚穆无声的安慰,比如吃饭前,他会背着做饭的阿姨们突然偷偷亲他。

“先生,你做什么啊。”迟炀眼神迟钝,就像是喝醉了酒,但实际上是因为他很累很困。

楚穆温热的手掌抚摸在迟炀后背,穿着米白色睡衣得体而儒雅,像是迟炀认识的成熟从容的长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靠的男性荷尔蒙。

迟炀觉得自己病了,所以才会想要将整个身体都蜷缩在楚穆宽阔的胸怀里,让楚穆从背后抱紧他,要紧紧的,不留任何空隙的那种。

这样想着,他又有点难过,因为迟炀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的这种感情或许也只是特定情景下所产生的依赖感。

就在迟炀迟钝的放任自己胡乱思考时,胳膊突然感受到一个力道,随后他就步伐不稳的坐到了楚穆大腿上面。

“你做什么?”迟炀皱眉看着楚穆,刚刚发散出去的思维还没有及时收回,让他看起来全然没有了原先的警惕与抗拒。

楚穆有些被可爱到了,拿手指拨弄了一下迟炀的黑色睫毛,迟炀不堪其扰,身体后退,却中了楚穆的计,被轻而易举的揽住腰,同时被抓住左腿。

在迟炀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张开双腿,面对面的坐在了楚穆面前,两个人面对面,彼此之间似乎没有了逃避的空间。

“在瞎想什么?”楚穆吻在迟炀眉心上,以此来缓解他的不好情绪。

迟炀按了按鼻根,在精神清明一些后,问楚穆:“为什么?难道找情人以后,先生都会这样照顾吗?”他现在缓过神来,却为刚刚楚穆来找他的行为感到疑惑,不是因为吃醋,只是单纯的疑惑。

毕竟迟炀也见过学院里其他人被包养以后的情况,没有金主像楚穆一样会亲自寻找无足轻重的小情人。

得不偿失,他想到了这四个字。

楚穆抱紧迟炀,两个人身高相仿,导致迟炀可以很轻松的看清楚穆的表情。

“想知道?”楚穆宽大的手掌撑在迟炀背后,只是一个用力,迟炀就被紧紧抱住,两个人彼此之间立刻没有了距离。

迟炀迟疑了一下,目光中带有一丝犹豫,但是不久后像是顾忌到了什么,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沉默。

他笑了笑,忽略嘴唇因为干涩而裂开的口子,说:“算了吧,我不想知道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楚穆捏了捏迟炀颈后紧密的肌肉,将想要解释自己和情人并没有发生过激烈运动的事情又吞回了自己肚子里,于是他略过迟炀的迟疑,坦然道:“每次看到你,都总觉得你快要碎了,迟炀,你说你现在还好吗?”

还好吗?

迟炀心头猛然一颤,原本埋藏在体内的憋闷像是很轻易地就被这三个字引动,让他再也不能忽视这种深刻的撕扯。

太疼了………

迟炀紧闭嘴唇,眼中有雾气,酸涩感汹涌的奔腾而来,让他只能用轻微的呼吸粉碎本不应该的情绪,仿佛这样就可以粉饰太平,变得和以前一样冷静。

楚穆感受到手掌下起伏不定的背部,心中了然,平常本该冷静的心却揪了起来。

世上有太多需要可怜的人,可是一想到迟炀成为了其中一个,楚穆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想回忆在那个福利院里所遭受的一切痛苦。

他开始无声的亲吻在迟炀脸侧,细细密密,恰当的如同春天细腻温柔的小雨点,疼惜、安慰,不带丝毫的情欲。

而迟炀像是得病了,脸颊每被亲一下,身体就会产生一次轻微的抖动,仿佛在拒绝,身体却蜷缩着一动不动,任凭楚穆作为。

莫名的,楚穆感觉到了一丝被小孩子宠着的感觉。

他忍不住捏了捏迟炀后颈,笑着说道:“抖成这样,怎么没躲开?”

迟炀松开皱紧的眉头,抬头看着楚穆,等到看清楚穆目光中特有的温柔与关心之后,迟炀本来酸涩的心情再次变得难受起来。

他无声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脑海里却想起了胡浅浅。

胡浅浅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电影院里看电影,可惜他们当时穷的没有一分钱,他们两个只能偷偷摸摸趁着检票结束,溜进那个简陋的电影院里。

胡浅浅喜欢看爱情片,还是那种酸掉牙的。

有一次他们一起看时,胡浅浅偷偷凑到他的耳边,“迟炀,我觉得那个女生没有你穿女装的时候漂亮。”

迟炀听到后很无奈,只能停止试图取掉耳环的动作,随后趁着胡浅浅不注意,立刻屈起指节敲在她的额头,“笨蛋!形容男生不能用漂亮。”

“嘶。”胡浅浅嘶了一声后意识到不能出声,马上又闭上嘴,只用谴责的目光盯着迟炀,轻声嘟囔,“打我干屁,我就要用漂亮形容。”

“胡浅浅,”迟炀皱眉,“不要说脏话,很难听的。”

电影屏幕的灯光突然变亮,胡浅浅眼睛扫过时突然发现了迟炀又红又肿的耳垂,抬手相碰却因为害怕迟炀疼而僵在半空中,本来还放松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甚至带着愤怒,“我日他个傻逼的秦海,他是不是今天又逼你了?指甲油呢,你没有涂到耳环上面吗,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对铁过敏的事情?”

“我没事,别担心,不是特别难受。”迟炀默默摇了摇头。

胡浅浅却恨的咬起了牙,眼睛里起了雾气,“我就知道!迟炀你个傻逼,又背着我被他们威胁了是吧,你是傻子吗,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迟炀听后捏住了胡浅浅耳朵,“我救了你,你活了,胡浅浅,”他轻声坚定地说道:“活了还得好好活着,我是男的,那些人不会对我做什么,所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当时电影屏幕正好播放到男女主演幸福结婚的时候,胡浅浅侧头羡慕的看着电影画面,昏暗的灯光打在她漂亮的侧脸,明暗交映变换,说出的话却让他意外。

她说:“迟炀,有权利真好,不论你犯了什么错,这些狗娘养的东西都能把错的说成是对的。”

她停顿了几秒,随之遗憾地说:“迟炀,我真羡慕电影里的人,”

趴在楚穆身上的迟炀抬起了头,他盯着楚穆的眼睛,良久,他突然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先生,你们这些有权利的人一辈子应该很幸福吧。”

幸福的吃着早餐。

幸福的讨论着今天的疲惫。

幸福的说着从别人身上剥夺的微弱幸福。

楚穆听后沉思了几秒钟,随后看着迟炀的眼睛,“六岁以后的我很幸福,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他抚摸上迟炀后颈,像是在安抚般轻柔的捏了捏,“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嗯,那我杀人了。”迟炀很快的接了话。

楚穆一愣,刚想开口,迟炀却低头将整张脸埋在楚穆颈窝里,阻止了楚穆即将开口的话语,“骗你的,先生,你刚刚的表情好像要相信了。”

他的声音轻快,带着调侃之意,但是说罢却默默抿住嘴唇,目光中闪过懊恼与阴沉,与刚刚的轻快语气截然不同。

太大意了,他想,并且疑惑,为什么在楚穆面前,他似乎成了一个不能够拥有秘密的人,让他在无意识间毫无顾忌的展现自己的真实与不堪,甚至他的心也在无意识间放松对于楚穆的警惕。

遮掩一般,他再次抬起头,与楚穆平视,语气松快的感叹:“先生,你可是一个商人,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我骗了。”

楚穆不知道迟炀到底是不是杀了人,最起码当对方说杀人时的神态与憎恨语气,似乎都透露着什么。

就仿佛当时的他。

可是好像无所谓。

因为他觉得对方和自己在某个方面好像很般配。

起码如果迟炀知道了很多年前孤儿院失火案的详情与内幕,他可能就会害怕的远离自己了。

“因为我信任你。”楚穆盖住迟炀下半张脸,遮住迟炀微微弯起的嘴角,剩下露在外面的双眼在此刻展现出了与嘴角微笑时截然不同的神情。

冷漠、虚无,转动的眼睛仿佛在时刻说着远离我,反正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动我,让我快乐。

他的心是封闭的,眼神却又不是浑浊,反而透彻到像是一面赤裸光滑的镜子,偶尔间没有掩藏好自己,就会从他的骨头缝里露出因为熟知人性丑陋与可悲而产生的无力与厌世。

除此以外,楚穆却更加看出了迟炀的害怕。

但是说一句不要害怕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安慰,相反的,这更像是给困苦悲愤的人抛了一张红色的人民币,加上怜悯同情的情绪,成了一个无声的巴掌,巴掌没有声音,却比有声的巴掌还要疼、还要痛彻到难以释怀。

因此他捞起身侧的手机,指尖滑动,很快停留在其中一个页面,迟炀不小心看到了手机画面,发现是自己的微信界面。

楚穆转过手机,刚好能让迟炀清晰的看见,迟炀才发现楚穆给他转了账,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微信转账的极限。

迟炀看见后顿时哭笑不得,楚穆晃了晃微信界面,说道:“说点实际的,我有钱,所以每天给你转一笔钱,钱总比空口一句安慰管用吧?”

“谢谢。”迟炀感谢道。

楚穆见到迟炀笑了起来,心情自然也跟着放松,然而就在他跟着一起笑时,微信界面却传来退还的消息。

楚穆:“为什么?”

“因为包养费已经够了。,”迟炀放下手机,“谢谢您的转账,不过不需要那么多,只要能在这一年内能让我用一用您的律师团队就好。”

这不是退让,反而是另类的得寸进尺,迟炀自然知道,毕竟独属于楚家的律师自然是特级的,那些人,如果不是有权利,怕是很难让他们开庭。

于常人来说难以翻越的山岭,对这些律师来说却是漏洞百出,法律是保护穷人的利器,但它坚硬的条条框框也说明了其可被打破的可能性。

毕竟法律的主动权从不在他们这些为了活着而努力活着的人手里。

“好,给你。”楚穆捏住迟炀手腕,把人带到自己面前,同时张开手掌,在不知不觉中与裴野十指相扣,两个人掌心烘热,也晕染得迟炀本就蜜色肌肤透出不知名的热意。

因为国庆节的原因,迟炀拥有很长的假期。

楚穆也特意提早安排好了一切,可以和迟炀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国庆假期,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缓解迟炀总会出现的低沉情绪。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看到迟炀一脸冷漠的盯着空中一点发呆时,他好像也有了共情能力,心口变得憋闷窒息。

猜到迟炀不喜欢外出,所以他在国庆节前一天特意询问了自己的助理,也是个日常比较活泼的年轻人,问他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在一旁站着的助理听到后,低头的嘴角有一瞬间笑得咧到了耳根后面,要不是总裁真的一脸认真,他能当着总裁的面笑一整天。

不过因为他有过强的心理素质,只是几秒钟时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抬头一本正经的回答着楚穆,“楚总,您说的是多少岁的年轻人?”

楚穆事先看过迟炀的调查记录,也是因为确认过年龄,他才提出的包养。

“嗯,二十一岁。”

震惊!总裁他竟然老牛吃嫩草!

助理听到后在心里疯狂尖叫,表情却比刚刚还要认真,“如果是喜欢的人,您可以带他去看恐怖片或者是爱情片。”

“如果是男生呢?”楚穆侧头问道。

悄然地,楚穆却因为助理的一句“喜欢的人”而无意识心脏一跳,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一旁助理的话就骤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嗯?那就选择恐怖片,到时候不论是您害怕,还是他害怕,都可以找到理由和对方进行正当的身体接触。”

“好,谢谢,如果你提的建议有用,我可以批准你带薪休假一天。”

在听取了助理的建议后,楚穆挑选了一部不至于恐怖到吓出心理阴影,但是足够将小朋友推到自己怀里的电影。

于是在两个人吃完早饭无所事事时,楚穆把正在花园里躺着安静晒太阳的迟炀叫了起来。

“走啊,我们一起去快乐一下。”楚穆看迟炀情绪不太好,儒雅笑着,同时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身旁的人果然当真了,面色一凝,目光中还带着一抹不可置信,刚刚还忧郁的情绪消失个一干二净。

楚穆原本憋闷的心情也随之一扫而光。

“先生,现在是早上。”迟炀抬头看了眼上方的晴朗天空,此刻正值早上,鸟叫声还在叽叽喳喳吵得人耳膜疼痛。

楚穆拉着迟炀的手腕向着影厅室走去,嘴里却开始跑火车,“没关系,研究表明早晨运动有益于身心将健康。”

迟炀听着金主仿佛做学术报告的认真语气,自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正处于被调戏的范围,反而也语气认真的反驳,“先生,我刚刚才吃饱,不利于做运动,还有,如果要做运动,不应该先让我回去做一下准备吗?”

起码给自己做一下防护,免得被金主发现他那个折磨人的地方。

然而就在迟炀想要找一个借口时,他的脑海一闪,想到了一直威胁自己的褚泽恒,随之产生了一个挺而走险的念头。

这个想法让他血脉喷张,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或许不是最好的决定,可是他别无他法,迟炀抿紧嘴唇,牙关紧咬,深邃的眉眼遮挡了他目光中的狠劲与阴沉。

“在想什么?”楚穆从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迟炀低头深思的样子忍不住担心。

他停下脚步,双手捧起迟炀脸颊,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指尖摩挲着迟炀永远蹙起的眉头,眼神认真的盯着迟炀,担忧地问道:“我现在是你的金主,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

男性的成熟与温柔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迟炀被感染,下意识低头闭眼将自己的脸颊埋在楚穆掌心之中,不想说出自己真正心烦的原因,只能随便挑了一个理由,含糊的说道:“我不想早上运动,不喜欢,没有情趣。”

埋首在掌心的迟炀实在过于可爱,即使楚穆只能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个半天,可是视网膜上似乎自动映出了迟炀烦躁的表情,再配上此刻吐槽似的撒娇———实际上,在他听来是百分之百的撒娇,让楚穆恨不得再欺负欺负人,好让迟炀多撒娇几句。

不过为了小朋友的心情着想,他也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好,我们不做运动,别难受了。”楚穆继续托着迟炀的脸庞,深邃的眉眼间带有一抹笑意,声音哄人似的温文尔雅。

看迟炀没什么反应,他只能用拇指指腹摩挲着迟炀脸颊,歉意道:“怪我,不该跟你开玩笑。其实我拉你过来是为了一起看电影,让你开心开心,刚刚都是逗你玩的,别难过,嗯?”

听到金主道歉的迟炀呼吸一顿,迅速抬起头,目光更加不可置信。

多大人了,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这得几岁小孩才会玩儿的把戏?

没忍住,迟炀偏头张嘴一口咬住近在咫尺的嘴边的手指,报复性的用尖锐的牙齿咬了下去,金主果不其然疼得“嘶”了一声。

他听到后得意的松开嘴,然后抬头看向金主。

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金主嘴唇边似有似无的笑容。

迟炀终于反应了过来,第一个想法就是我怎么也跟着变幼稚了。

他以前可从来不会做这么幼稚的动作,操,真是被传染了。

“我没有难过。”迟炀后退半步躲开脸上的手掌,眼神飘忽,躲开楚穆深沉的探究目光。

楚穆伸出胳膊把抗拒自己的迟炀揽进怀里,然后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阿姨清洁后喷的淡雅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他们两个走了进去关上门,迟炀瞥到开关准备提前一步开灯,突然的,他却被楚穆攥住手腕禁锢在怀里,脚步挪动间,随着轻微的衣服窸窣的声音,迟炀被身后的人抵在墙壁上不得动弹,彻底漆黑一片的房间,只有他们相拥紧贴的地方充斥着温暖。

楚穆侧头吻了一下迟炀微凉的耳廓,滚烫的呼吸洒在迟炀颈侧,让他不自觉躲避,但是因为被被抱在怀里,只能徒劳的再次恢复原位。

“我怎么觉得你是一只蚌壳?”楚穆与迟炀脸颊相贴,姿势亲密无间。

迟炀没有傻到听不出楚穆话里面的意思,可正是因为听出来意思,他才觉得悲哀,因为之前的事过于隐秘,如果真的再被翻出来,那受到伤害的就不止他一个人。

他相信楚穆有能力将他们一一找出来,所以他不能、也绝对不会说出来求助。

“先生,我们之间不该是无话不说的关系。”迟炀假笑一声,避免气氛变得过于尴尬,“一个人总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您的阅历比我丰富,应该更清楚这件事情。”

可惜迟炀的假笑没有起作用,气氛还是因为他的这一番话变得尴尬与沉寂。

但是他并不后悔,因为比起秘密的泄露,这已经算不了什么。

楚穆在听到迟炀不加掩饰的划清界限,气息有一瞬间的不稳,甚至在听到迟炀说“秘密”两个词时仿佛当头棒喝,敲得他眼冒金星。

确实,活得久了就忘了他和迟炀此刻的关系是包养,而不是能够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设身处地,他的秘密难道能拿出来大肆宣扬告诉别人吗。

甚至,如果此刻他提出扭转关系,是否又会变得别有用心,似乎其目的就是为了打探迟炀心底不愿意启齿的深达筋骨的伤痕。

想到这里,楚穆有些恍然大悟。

或许,在运动场上第一次看见意气风发的迟炀,看着他拿着撑杆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几秒后在软垫上翻滚了一圈镇静起身,看着他只在听见成绩时露出零星的一点珍贵的浅笑时,他就已经一见钟情。

所以,原来他当时心脏不断剧烈跳动、无声尖叫着想要靠近是因为有一个词语———叫做一见钟情。

想通一切的楚穆表情涩然,只能抱紧迟炀,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怀里,为自己的迟钝,也为自己的错误做法,却又害怕因为自己的粗暴举动而把人吓跑。

黑暗掩盖了他的一切,却无法掩盖他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以后的怔然后悔与不知所措,只能木然的感受着心脏被一只手掌毫不留情揪动的撕裂疼痛,这种疼痛让他窒息到快要喘不过气。

迟炀感受到了楚穆情绪的不稳定,但是他并不想深究,也不想知道楚穆从他刚刚的话里到底想到了什么。

就在他烟瘾犯了,想要抽根烟醒醒神时,耳边却传来了金主再一次的道歉声,“对不起,我的做法出了问题。”

迟炀剑眉微蹙,不理解这诚挚的道歉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回应道:“没关系,您不介意我说得难听就好。”

“不。”楚穆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自己的精神摆正位置,“我为我刚开始的唐突道歉。”

迟炀不明所以,但还是“嗯”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那电影还看吗?”

为迟炀的体贴,楚穆苦涩一笑,英俊的脸庞再无平时的威压与成熟,仿佛变成了推开喜欢之人后的束手无措的年轻人,“你如果没有心情看的话,那我们就不看了。”

“那看吧。”

“嗯?”楚穆意外的看向迟炀,却忘了此刻是漆黑的环境,并不能看清怀里人究竟是不是勉强的神情。

“您精心挑选的吧?”迟炀捏住禁锢自己的胳膊,随后轻松转身,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谢意,锋利的眉眼在此刻也不自觉柔和起来,“我没有生气,实际上也很感谢您想帮助我,可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能够解决,实在没必要劳烦您。”

“那我真的当真了。”楚穆把下巴放在迟炀颈窝处低笑,他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可他仍旧被迟炀轻描淡写的话语安慰到五脏六腑都变得松弛。

仿佛泡了一场热气腾腾的温泉,让他慵懒又舒适。

电影开始,桌面上摆放着很多零食,迟炀看着仿佛哄孩子的膨化食品,有些被逗笑了,但依旧前倾从桌子上拿了一包。

前方的大屏幕是唯一的光亮,楚穆趁着光亮充足时偷偷握住了正聚精会神看电影的人的手腕。

迟炀一愣,手腕处的温热却迫使他从零食袋里取出来一块薯片,他转头,看见金主松开他的手正经的理了理自己的睡衣。

“乖乖,做一些情侣看电影会做的事情吧。”楚穆用指节暧昧般刮过迟炀喉结,继续向上,轻柔而缓慢,直到迟炀干燥的下嘴唇。

什么?

迟炀仔细观察着金主,却发现他的目光盯着自己手指间的小甜点,蓦然,理会到金主想法的迟炀锋利的眉峰弯曲,抿着嘴角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点促狭,“先生,吃个东西而已,摸我会打扰看电影的氛围。”

不过嘴里这样说,迟炀还是将指间的小甜点递到了楚穆嘴边。

楚穆握住迟炀手腕送到嘴边,缓缓将嘴边的食物吞进肚子里,深邃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迟炀,喉结滑动间,目光涌现出热烈又压抑的欲望。

迟炀被看得下意识转移目光,变得飘忽不定,不敢再朝着金主的方向看去,然而握着他手腕的人却隐晦的用拇指指腹情色的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皮肤。

屏幕上的电影刚好放到精彩之处,然而观看电影的两个人却已经无暇顾及。

“迟炀,乖乖。”楚穆看着迟炀耳廓耳廓完全红了的青涩禁不住撩拨的模样,忍笑在迟炀微凉的指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磁性地轻声说道:“看我啊,怎么,害羞了?”

小野狼就是小野狼,楚穆不经意间想到。

又青涩又可怜的,偏偏还要逞强。

所以总是让人忍不住欺负一下。

迟炀不知道楚穆的心理活动,所以只能通过喉结吞咽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羞赧,但是楚穆情色的摩挲他手腕的的微小动作,以及仿佛要将他激烈占有的目光,都让他无所适从。

这不是他以前被人强硬的按着后颈观看电视机里两个男人野兽般交合的场景,里面的两个男人粗暴的在啪啪的肉体拍打声中,从喉咙里发出没有情欲的机械性的高潮快感。

那种场景,就像是两头肥胖的猪抬起粗壮的后腿,裸露出丑陋的高潮结束的生殖器,甚至颤抖的生殖器上还嘀嗒着白色的黏稠精液。

但是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心理不适都没有产生。

尤其是楚穆儒雅的悠悠雅笑的样子,总让他情绪紧张,但是精神却舒缓放松。

迟炀再也承受不住,不管手指上的碎屑,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伸手捏住金主,虎口刚好卡在金主嘴唇正中,随即在金主眉头微挑、惊讶的目光中,手腕与修长的手指微动,将盯着自己的灼热目光转到了观看电影的方向。

“别看我了。”迟炀把手中的零食袋放到楚穆手掌心,表情严肃地说道:“先生,现在应该看电影,男女主马上就要表白了。”

楚穆被小野狼爆发出来的荷尔蒙吸引,但是对方显然已经因为刚刚的动作羞涩到不想说话,所以他边看着屏幕里男主正要表白,却突然从暗中窜出来两个持枪的匪徒的画面,边说:“其实按照原来的计划,我想播放恐怖片给你的。”

“嗯?”迟炀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的助理告诉我,如果对喜欢的人播放恐怖片,他就会因为害怕躲在我的怀里。”

迟炀听着心脏一跳,似乎预感到了楚穆要说什么,所以他立刻打断了楚穆的话,“先生,我不害怕恐怖片。”

他原本正常的唇色在电影惨白的光影下,跟着变得苍白,然而一反常态的,他却弯起嘴角笑得开心,连锋锐的眉眼都在此刻沾染了温柔的笑意,仿佛恐怖片是什么能让他快乐的事情,“我不怎么怕鬼,甚至如果有那种阴阳眼,我还想借来用用,就算只有几分钟时间也好。”

随着迟炀的话语,楚穆眼帘渐渐低垂,遮掩住自己眼底抑制不住的失落,原本跳动剧烈的心脏彻底偃旗鼓息,苦涩从下向上翻涌,让他的口腔里也变得酸涩起来。

他暗中用力地攥了攥手,开口声音如常,仔细听却隐含着几分沙哑,“那我很庆幸没有听助理的话,原本想让你开心开心,没想到却让气氛变得尴尬,抱歉,是我处理不周。”

“没关系。”迟炀摇了摇头,“您只是想让我开心而已。”

迟炀并没有说假话。

自从他逃离了褚泽恒以后,除了蒋知孝、医院门口的花店店主,还有室友偶尔的一点关心,剩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世界意识操纵的一具傀儡。

所以即使此刻来自金主的这点意味不明的关心,他也依旧会悄悄记在心里。

以便于等到他真成了一只被束缚的蝴蝶时,可以把它们拿出来反复观看与回味。

但是超出关心以外的东西,迟炀不相信,尤其是这些关心来自比自己地位高的金主。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哪一点吸引着有钱人对他的喜欢。

或许是他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还尚存的真心。

“楚穆。”迟炀皱着眉头,表情抑郁,微咪的双眼中透露出迷茫与逃避,正闪光的屏幕在他脸上印出隐晦明灭的阴影。

第一次如此被严肃叫名字的楚穆回望了过去,迟炀认真盯着楚穆的眼睛,说:“我没有别的东西给你了。”

楚穆所有的期待在此刻都因为迟炀的直白而悄无声息的化在了水中,溶解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他挪动身体,朝着迟炀渐渐靠近,距离越近,似乎他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不用,你现在就很好。”楚穆张开手臂抱紧迟炀,轻柔的、舒缓的吻不断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服落在迟炀的肩膀上。

细碎的吻仿佛是电流,不仅让迟炀感到无所适从,更让他迷茫的透不过气来,身体内所有的注意力都乖顺的跟随着楚穆上下起伏的亲吻而起伏。

“你没有的只是那些不想记起来的、让你不开心的东西,只要我把你需要的东西再次塞进你的心里,乖乖,你还是你,但是也会有我。”

迟炀觉得自己面前的金主一定是对于中文的理解能力下降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而且更奇怪的是,鬼使神差的,迟炀竟然无法抑制自己不去思考被楚穆拼凑起来的未来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他竟然也在跟随着金主的话而隐隐有所期待。

“别说了。”迟炀手心迅速捂住楚穆嘴巴,两个人距离更加靠近,眼神焦点却盲目的集中在虚空中一点,无形之中仿佛两个人之间有一层透明的墙壁,将他们牢牢隔开。

同时迟炀语气十分冷漠,似乎楚穆和他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然而近在咫尺的楚穆却从其中听到了恳求之意。

楚穆觉得窒息,脑海里不断反问自己———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

因为他不信任你,几乎是刚发出疑问,楚穆心里就自动跳出了这个回答。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沉寂。

无法说什么,此刻的迟炀喉咙像是失去了声带,目光从桌面上掠过,紧接着定格在咖啡旁边的冰块上。

迟炀弯腰从里面拿出了一块,融化的水沿着他的手臂缓缓下流,他塞进自己嘴里。

学着当时看过的片子,手掌按在楚穆胸口,胳膊一个用力,楚穆被他按倒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而他赤脚走到楚穆前方与他面对面,双腿分开,跪坐在楚穆两条坚实的大腿上。

动作与片子里的一模一样,但是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谄媚与讨好,反而独有一种野狼般的不受驯服的野性气质。

楚穆呼吸一窒,心里却并没有因为迟炀的主动而有丝毫开心的意思。

“不用这样。”楚穆紧紧抓住自己肩膀上的手腕,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迟炀听后耷拉着眼皮冷笑,含着冰块的口腔含糊地说道:“您知道吗,有一个人恨不得我对他这么做。”

楚穆蹙起眉头,嘴角下垂,表情有明显的不愉快,“告诉我,是谁?”他抚摸上迟炀脸颊,安慰似的催促迟炀说出人名。

“您可以猜。”迟炀随意的回答道。

实际上这只是为了驳回金主的探寻罢了。

现在金主这么关心他、询问他所有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自己还有一点吸引人的价值。

倘若他以后哪怕只有一点做的不好,讨不了金主喜欢,那他就会像路边不值钱的杂草,轻而易举就会被这些讲利益的人抛弃。

“倘若我用了不正当手段猜测呢?”楚穆靠近迟炀,目光微凛,气质沉稳的盯着迟炀,上位者特有的自信让他充满了强势的气场。

———全然不符表面的温文尔雅。

迟炀听后心脏一瞬间停跳,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慌,但是特有的镇定让他在喉结上下滚动间瞬间恢复冷静。

勾引人般,伸出胳膊掌心强势顶住楚穆胸口,同一时刻,他身体前倾迅速吻了上去。

楚穆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恐怕无法让迟炀信任自己,所以此时此刻的接吻不再像希望那样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望。

与迟炀凌厉的外表不同,迟炀的嘴巴吻起来是软的,楚穆捏住迟炀裸露的后颈,近乎陶醉的用牙齿轻咬吮吸着迟炀柔软的嘴唇。

直到迟炀嘴唇被吻得发烫,楚穆才不紧不慢的深入迟炀口腔,口腔里面因为冰块的冰凉而寒冷。楚穆伸舌色情的搅动着阻碍两个人的冰块,淫荡的啧啧水声在两个人唇舌的碰触间发出。

迟炀的口腔也十分的柔软,楚穆温柔的插入迟炀似乎在拒绝的紧闭口腔,特有的轻微的纠缠就让迟炀溃不成军,从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呻吟。

有一些唾液混合着冰块融化的液体从迟炀嘴角滴下来,身在低位的楚穆能够清晰的看见这些液体沿着迟炀棱角分明的下颌缓缓蜿蜒下流,在蜜色肌肤上滑出淫靡的痕迹。

楚穆被勾引的喉结微动,但他还是抑制住自己猛烈的欲望,手掌渐渐下滑,从迟炀宽松的衣摆下方游走般滑了进去。

迟炀只感觉自己腰侧像是有轻微的电流经过,一阵酥痒感让他瞬间软下腰身,整个人跌进了楚穆怀抱。

楚穆立刻张开双臂,将迟炀搂进了自己怀里。

“宝贝,投怀送抱啊。”

迟炀轻声闷哼出声,说话也断断续续不成语调,“先生,你别……别摸那里……”

楚穆解开迟炀上身衣服,与男性特有的胸大肌不同,他的胸部有微微的柔软隆起,肌肤呈现健康的蜜色,但是两个褐色乳粒因为楚穆刚刚的抚摸而变得坚挺,此刻在空中随着迟炀的呼吸而轻微的颤抖。

即使两个人已经有过不止一次的亲密接触,甚至迟炀也透过电话在楚穆的命令下玩弄过自己的乳房,可是此刻突兀的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令他羞耻的下意识弓腰,试图躲过楚穆赤裸裸的火辣目光。

可惜迟炀的躲藏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让衣服下垂半遮掩他的蜜色乳房,透过隐隐约约的缝隙,更能够色情淫荡的观察迟炀乳房的柔软与褐色乳珠的挺立。

“很漂亮。”楚穆拉住迟炀手腕,一个用力,迟炀立刻又躺进了他的怀里。

胸部柔软的蜜色乳房立刻受到挤压,迟炀咬牙忍住了即将出口的闷哼。

一只手却抓住他的胸部轮廓,将不算很大的乳房拢到手掌,随即开始不轻不重的揉搓,将迟炀胸前的蜜色乳房揉捏成各种色情的形状。

迟炀难以忍受被人捏住敏感处的瘙痒,身体随着色情的玩弄开始隐忍的颤抖。

就在他深吸口气、深邃的眼中满是迷离神色时,有两根手指头突然揪住他的褐色乳珠,下一秒开始不停揉搓,再在迟炀将体内的情欲压抑到极点时,楚穆恶劣的用指甲尖端技巧性的柔柔刮过迟炀的褐色乳珠顶端。

“唔……哼!”

迟炀被刺激得猛然挺腰,再也受不住乳珠被剧烈瘙痒的难受感觉,眉头紧皱,嘴唇微微张开,压抑的呻吟从喉咙里不加掩饰的发出。

双腿颤抖间无力的重重坐在楚穆腿上,长裤内勃起的性器立刻与楚穆早已经释放出来的狰狞性器碰撞在一起。

楚穆见状刺激迟炀乳头的动作迅速加快,拇指指腹以乳头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在乳晕周围碾磨打转。

另一只手缓缓向下摸到迟炀早已经在薄薄的运动裤内挺立性器,食指与拇指在性器敏感的顶端摩挲撸动,迟炀被玩弄的闭紧双眼,额角汗珠滴下,却抿紧嘴唇不再呻吟出声,不被驯服的野性在此刻提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他骤然加大力气,被揉搓的乳珠立刻被按压下陷。

迟炀胸前的两个蜜色乳房被折磨玩弄的越发挺翘,而他的阴茎下闭合的细缝在此刻因为剧烈的快感,健美的双腿不由自主并拢,想要抵抗来自下身的敏感刺激以及正在嘀嗒的液体。

就在他难耐的抿紧嘴唇时,揉搓他乳房的人突然张嘴含住了迟炀的左侧褐色乳珠,几乎是在感受到乳房顶端的湿热的那一刻,迟炀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并拢双腿。

“呃……嗯……”

紧咬下嘴唇的迟炀再也抑制不住蜜色乳房传来的持续性猛烈的如同海啸的情欲,整个人崩溃般呻吟出声。

阴茎也随之在裤子内射出白色粘稠的精液,尤其是阴茎下方的阴道口,在情欲的刺激下,翕张间涌出一大股透明液体。

本就很薄的运动裤瞬间被濡湿,液体顺着濡湿的私密处立刻滴落在楚穆也同时射出阴茎上。

楚穆手指下意识抚摸,却又在即将触碰到迟炀流水最多的阴茎下方时记起了对方最初提出来的要求,修长有力的手指瞬间停顿在距离迟炀私密处两厘米的空中。

迟炀暗中吐出口气,紧接着在闷哼声中骤然坐在楚穆的手掌心,而此刻正在淌水的私密部位恰好在楚穆掌心正中。

“你怎么……”楚穆感受到掌心不断增加的液体,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弯曲,却不料食指指尖正好陷入两片柔软的地方,而他的手指只是轻轻划过,迟炀立刻软了腰,无力的手撑着沙发,嘴巴里也发出沙哑的情欲喘息。

“你这里……为什么会流水?”楚穆尽量说的委婉,因为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迟炀运动裤内勃起的阴茎,所以此刻手心的湿热地方就显得无比奇怪。

在楚穆看不见的方向,迟炀胸膛喘息的幅度突然暂停,幽深的目光却在此刻闪过坚定的神色。

“先生,这是我的秘密。”他低下嗓音,神秘的语气让楚穆开始不断猜测。

“那我需要用什么来换?”楚穆晃动手指,掌心的液体立刻顺着他的指缝蜿蜒流出。

“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承诺。”喉咙干痒,精神在承诺两个字落下时紧绷到了极点,迟炀再也没忍住,从桌面上捞起了烟和打火机,第一次在金主面前光明正大的抽起了烟来。

烟尾的猩红闪过,一缕白色烟雾在两人紧密的对视目光之间缓缓腾空升起。

在迟炀心脏的砰跳中,楚穆开了口,“可以,但是……”

话音未落,迟炀紧缩的心脏骤然停跳,疼得他猛然咬住烟头,烟尾的猩红持续时间突然增长

失败了吗,他沉闷的想到。

“但是,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楚穆温柔的握住迟炀劲瘦的腰侧,随后将湿漉漉的手掌心从迟炀私密部位取开。

“先生,骗人是不对的。”迟炀肯定的说道。

他自然不相信一个人会毫无理由的对另一个人好,必定是贪图一个人身上的某一样东西。

楚穆儒雅的伸出小臂,食指与拇指捏住迟炀线条明显的下颌,微微向下与自己平视,此刻的他即使穿着睡衣却气质沉稳,像是一个极具耐心的长辈,正在宠溺的教导着思维不成熟的晚辈。

“代价是在和我相处期间,不可以想别人。”楚穆指尖缓缓戳在迟炀最强烈的心尖搏动处,嘴角噙笑,棱角分明的眉眼中有占有欲一闪而过。

“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或许是被楚穆的眼神感染,导致迟炀不自觉问出了一个在别人看来很愚蠢甚至无法求证的问题。

但是不能辩驳的是,即便他的理智总是绷着一根很紧的弦,但他的心底却一直在释放轻松舒适的因子,就像是在蒋知孝面前,他也会不自觉变得话多一样。

“当然,但是如果你实在无法相信,也可以用另一个秘密来代替。”

“什么?”

将迟炀指尖快要燃尽的烟蒂劫走,轻松的把它投进桌面上的烟灰缸,楚穆动作懒散的将迟炀圈在自己怀里,“乖乖,你的小名叫什么!”

迟炀听后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问题,微蹙的眉眼间满是疑惑,所以他问期待的看着自己的金主,“这算什么秘密?”

楚穆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当然算,因为如果不是信任的人是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的私密事情。”

也可以说这算是一个试探,换句话说是让迟炀信任自己的。

想要进去一个人的心底,那一定要采用润物细无声的原则。

尤其是做法,不能够明目张胆让对方心生抵抗,不过也不能过于无声,让其他的渣滓们找到入侵的机会。

说到脏话,楚穆思维停顿了一秒,当是为自己的粗鲁道歉,但他自负的拒不承认将未来追求迟炀的人称为渣滓是一种脏话。

———因为那是事实。

“本来是没有的,直到后来,她开始叫我……新新。”

说自己的小名有一股莫名的羞耻,迟炀说完后就假装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羞耻。

“嗯,新新?”最后两个字的语调被楚穆放缓,听起来像是狎昵的挑逗,偏偏他的笑容稳重娴雅,看向迟炀的目光也很柔和。

迟炀只觉得这两个字仿佛在楚穆的嘴唇间有了魔力,让他的耳垂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红发烫。

“先生,别念了。”

“好吧,新新。”楚穆恶劣的低头闷笑,迟炀正要反驳,却被楚穆钳制住手腕,下一秒手心一烫,一根火热的仿佛棍子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心。

迟炀下意识一看,当看见自己手心的东西时,手一抖,下意识骂了一句脏话。

楚穆被迟炀的可爱反应逗笑了,双眼微眯,挑逗般笑着说道:“新新,你的名字太好听,所以我硬了。”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

但是还不等迟炀想清楚,就被楚穆突然抓住腰侧,随即猛然一个翻身,迟炀就被迅速的压在了沙发上不得动弹。

但最让他不得动弹的是此刻正戳在他小腹上的坚硬烫热的性器。

楚穆弯腰,柔软的睡衣因为刚刚的翻滚动作而变得凌乱,露出衣服下与迟炀不遑多让的结实腹肌。迟炀因为刚刚的玩弄,两个蜜色乳房尤其是褐色乳珠淫荡的肿起,上面青紫的指痕与殷红的吻痕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更加清晰起来。

楚穆抚摸上迟炀小腹,暧昧般来回轻缓的滑动摩挲,“可以放出你的阴茎吗?它在里面应该很委屈吧。”

迟炀听到后看着笼罩在自己上方的楚穆认真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尊重自己的意愿。

“好。”

迟炀话音未落,楚穆立刻兴奋的倾身吻在迟炀颈侧,在一句含糊的“谢谢”中,迟炀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摸到脚踝,松垮的裤子随之被褪到了腿弯。

迟炀想起在看电影之前做过的决定,刚刚要到的承诺已经是意外之喜,但是现在不得不暴露的秘密才是他真正所要做的。

于是在金主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伸进他的黑色内裤时,迟炀骤然按住即将触碰到自己阴茎的手背,就在楚穆以为迟炀排斥自己想要抽回手掌时,迟炀却抬起小腿色情的搭靠在楚穆肩膀,手指引导着楚穆手指慢慢掀起黑色内裤边缘。

手指相叠,黑色内裤缓缓从腿根处褪下,气氛在此刻变得仿佛即将要火山爆发之前的岩浆,沉闷又无声的开始在底部狂躁的沸腾。

半勃起顶端正吐出白色粘稠精液的性器先露了出来,场景过于奢靡,楚穆呼吸一沉,眼眸中开始有压抑的情欲凝聚,随时有暴动的风险。

黑色内裤还在渐渐的褪下,因为秘密即将被揭晓,心脏仿佛开始停跳,窒息笼罩全身,迟炀有些紧张的低喘了口气,可是无济于事,反而让光裸的后背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湿意。

直到内裤褪到阴茎下方,迟炀紧咬牙关,抓住楚穆的手指一个用力,遮挡他身体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从他身上彻底除去。

性器耷在小腹上,正好裸露出性器下方紧闭的一条缝隙,两片阴唇紧紧包裹着里面的阴蒂,那里因为前面的快感与刺激而变得湿漉泛着润泽。

呈现在眼帘前的场景让楚穆猛然一震,平时的冷静与淡然相继开始逃逸。

“这就是你的秘密?”

“是。”但是迟炀话音一转,带有讽刺地说道:“可是这个秘密不止有一个人知道。”

“所以你想要让我帮你把这个秘密封锁在那个人的喉咙里?”

迟炀闻言笑了笑,“先生,您很聪明。”

“感谢夸赞,我自然会帮你。”楚穆疼惜的捏住迟炀脸颊,不敢想象那个渣滓到底是怎么逼迫他的新新的。

他想,或许他要破格去调查一下迟炀的过去了,虽然这样做很不尊重他喜欢的人。

“谢谢。”心里被压得喘不过气的的大石头似乎因为楚穆的答应而瞬间瓦解,迟炀没有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的、没有丝毫阴霾的淡淡笑意。

楚穆觉得像极了春天里被风吹动的柳絮,可以在风中无拘无束的飘荡。

性欲在此刻的温柔氛围中悄然被唤醒。

只旁观过别人口交的楚穆走下沙发,单膝跪地,两个手分别捏住迟炀蜜色大腿的内侧肌肉,将它们向两侧拉开,体育生此刻的韧带展现了惊人的柔韧性。

意识到楚穆要做什么的迟炀下意识试图合拢双腿想要抵挡,却被楚穆的手掌牢牢固定一个十分色情的姿势。

“新新,第一次口交,如果技术不好要谅解。”

说罢他低头张嘴含住迟炀笔直阴毛很少的性器,精液的味道有一些腥味,楚穆却斯文而生疏的开始用舌头舔舐迟炀的阴茎顶端。

敏感的性器突然进入一个湿润的口腔,迟炀不自觉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嘴唇微张,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

楚穆仿佛得到了情欲的助燃剂,缓慢将迟炀的整个阴茎抵入自己的口腔,随后开始进行深喉运动。

迟炀觉得自己像是被强烈的快感一遍又一遍的冲刷,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栗,腿根处的肌肉不停地随着楚穆的一次次深喉而收缩绷紧。

甚至是阴茎下方的花穴,即使没有被直接刺激,也因为楚穆越来越熟练的口交而被强烈的快感刺激得开始不断翕张,阴道口随之悄无声息的流出越来越多的液体。

“不………唔……”

激烈的快感逐渐攀升,迟炀呼吸颤抖,额角的汗水顺着锋锐的脸颊滚落下来,敏感的身体哪怕是楚穆轻轻吮吸,也会让他的蜜色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到极点。

意识到迟炀即将到达高潮的楚穆开始用手指色情的揉捏迟炀阴茎下的两个囊袋,同时舌头模拟性交,一次又一次精准的插在迟炀酸涩的性器顶端,

这种缠绵的酸涩感不断积累,让迟炀清明的眼神不断变得迷离,大脑也开始因为惊慌失措而濒临崩溃,性器开始产生了强烈的射精冲动。

直到他的性器在楚穆的情色吮吸中突然跳动,迟炀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下一秒猝不及防间,他的阴茎顶端骤然射出一股浓稠的白色精液。

同时还有同样收到强烈高潮刺激得私密部位,先是无法抵抗的从阴道周围涌上来的猛烈瘙痒,紧接着穴口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像是尿失禁似的,不断从里面喷出一股接着一股的透明液体。

“怎么样,舒服吗?”楚穆咽下喷在自己喉咙里的精液后,起身坐到迟炀身边,哑着嗓子询问道。

强烈的舒爽感让迟炀头脑发晕,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开始诚实的回答,“很舒服。”

“那走吧,我帮你洗澡。”楚穆攥住迟炀手腕,随即从容的将他打横抱起。

“好。”迟炀迷糊的打了个瞌睡,“谢谢先生。”

夜晚睡迷糊的迟炀突然被渴醒,喉咙干燥的他穿着拖鞋睡意朦胧的走到厨房喝水。

就在他后腰靠着桌子边缘,边喝水,边拿着手机下意识翻看手机中的内容时,一条陌生的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迟炀没在意,准备删除,却没想到手指滑动间一不小心点进了短信详情。

突然,带有照片的短信猛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立刻失去了控制,全部汹涌的争先恐后的残忍冲击着迟炀的耳膜。

傍晚阴黑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衣摆上,随着迟炀的静默,那些光线似乎开始极尽扭曲成一条又一条的锁链,旨在将迟炀禁锢在一个幽深的不见人影的黑洞中去。

意志在此刻变得失控,迟炀舔舐着嘴唇上被纯净水润湿的干皮,目光紧盯着熄灭后再次亮起来的手机界面。

那上面是一张图,里面的场景是茂密的树林,而在树林正中,地面被人挖出了一个坑,骇人的是在三米深的坑洞内躺着一具已经面容模糊的尸体。

而拍照片的人似乎是为了让迟炀能够更加清楚的辨认出是谁,甚至贴心的摆了一张拍摄好的人物相片。

而图片的最底下有一行很明显的红字———小蝴蝶,我想你了!

迟炀看见后仰头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寂静的厨房内,只剩下轻微的压抑的讥讽笑声,夹杂着零星的血腥味,怪异的在空中徘徊游荡。

“褚泽恒。”迟炀一字一句,十分艰难的念着。

原本的困意被骤然打破,迟炀手中握着打火机和烟盒安静的走到小花园里,在冰凉的台阶上一声不吭的坐下。

在清脆的咔擦声中,烟被点着,白色烟雾腾空升起,迟炀牙齿咬住烟头默默的吸着,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打火机,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心里很乱,脑子一片空白,连耳朵也在嗡嗡响。

原本以为逃离了以后就会好过一些,却没想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正在这时,一只紫色的蝴蝶飞到了迟炀眼前,翅膀煽动间,开始在花丛里流连忘返的飘忽不定。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的追随着蝴蝶。

从远处望去,他的衣摆在风中被吹得慌乱不堪,脊背却倔强的挺直,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坚韧。

醒来后没见到人的楚穆从厨房找了过来。

他倚靠在玻璃门框上,英俊的轮廓在光影的投射下忽明忽暗,透过玻璃窗,盯着迟炀背影的冷峻的目光被深远的疼惜所代替。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迟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颓废的脆弱。

楚穆拿起手机,嘴里叼着的正在燃烧的烟被他夹在修长的指间。

电话被接通,楚穆对着手机话筒言简意赅。

“调查一下迟炀以前身边的人,不论男女。”

“时间越快越好。”

吩咐完以后,楚穆本来想挂断电话,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天宴会时在卫生间欺负迟炀的男人。

———看起来就像是个社会上的渣滓。

“哦,对了,着重关注我最近一次参加宴会的录像,位置大概是二楼最里面那个很隐蔽的卫生间。”

“以他为开始调查。”

挂掉电话,楚穆走到桌子旁,将正在燃烧的香烟按进烟灰缸。

然后装作没有发现迟炀异样的表情,笑容儒雅的拿着罐装雪碧走到了迟炀身后,平常机警的迟炀此刻却成了一个木偶,对于楚穆特意发出的脚步声无动于衷。

“在想什么?”楚穆把常温的雪碧罐子轻轻贴在迟炀脸颊旁。

迟炀接过雪碧,又抽了口烟,台阶旁的手机界面早已经变得漆黑,他皱眉难耐的叹了口气,却撒谎道:“假期结束就要比赛了,心里有些紧张,所以来这里放松一下。”

啧,谎话!

楚穆下意识想要抽烟,等到手碰到自己的嘴唇才反应过来他早已经把烟熄灭了。

于是他倾身抓住迟炀拿烟的手腕,在迟炀疑惑的目光中,他抢过了迟炀手里的烟塞进自己嘴里。

吸了口烟后,楚穆选择不拆穿迟炀的谎话,反而顺着他,开心的问道:“那我可以去参观吗?如果我在,你的紧张会不会好一些?”

“只是学校往常都会举办的比赛,不过我们参加的目的都是由于奖金丰厚。”迟炀喝了口已经被打开的雪碧,气泡水的刺激让他蹙起的眉心舒缓了不少,“如果先生您想去当然也可以,因为学校也让我们邀请家长,但是我妈她身体不好,您知道的,那种情绪容易激动的场合都没办法去。”

“那走吧。”楚穆伸出手,拉住迟炀手掌将他拉了起来,然后笑着告诉了迟炀一个好消息,“那天宴会让你认识的人给我发了消息,说可以让你去体验一下他们的训练氛围,为期一年。”

像是在做梦,迟炀原本抑郁到极致的情绪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楚穆戳破,随后蛮横的往他的身体里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

“谢谢先生。”迟炀弯起嘴角,真心实意的露出了一个明媚阳光的微笑。

“不用谢,来个吻就好。”

迟炀:………

最后他们还是彼此靠近,在傍晚最后的橘色余晖中撒下最后的温柔与浪漫,呼吸在此刻渐渐交缠,温热又暧昧,而楚穆用带有笑意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迟炀。

距离逐渐被缩短,暧昧也越来越汹涌。

直到他们的嘴唇紧紧挨在一起,楚穆满足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喟叹,迟炀闭上眼,被动的接受着来自楚穆的所有的温柔。

在寂静的飞舞着紫色蝴蝶的花园中,两个人安静的进行了一个湿漉的吻。

但是当看到迟炀每天疲惫的回家,看见他也只是叫一声先生,其余别的什么微笑、青涩的吻都消失不见。

楚穆开始后悔起来,甚至在每天清晨起床摸到身边一片空旷时,对于能够每天接触迟炀的训练生不满起来。

但是他又不可能阻止迟炀每天辛苦的锻炼,所以之后就演变成楚穆在上午安排完大致的工作后,统一将会议改成了线上。

跟迟炀一起做热身的运动员八卦似的低声调侃迟炀,“你男朋友来了,怎么样,你们两个上床了吗?谁哭谁笑?”

迟炀:………我哭他笑。

所以他表情正经的挺直脊背,目光看向门口“教练来了。”

运动员立刻瑟缩脖子,下意识回头朝着门口看去。

结果门口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骗我!”运动员咬牙切齿。

迟炀握拳假装咳嗽一声开始逃避,就在他准备转身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真的在门口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最近一直在给他发照片的男人。

霎那间,迟炀浑身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原本被训练安抚的焦虑再一次开始发作。

抚摸着护腕掩饰焦虑的迟炀抬起头,表情不变的扫向整个运动场,当目光扫到楚穆所在的地方时,却没想到楚穆仿佛感应到了,刚好抬起了头与他对视。

“怎么了?”楚穆无声的问道。

迟炀抚摸护腕的手指突然重重一顿,下一秒又无事发生般开始抚摸起来。

“没什么。”迟炀摇了摇头。

楚穆点击电脑的手指骤然停顿,低头拿起手机,开始在手机屏幕上发送消息,紧接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坐到最前排仔细观看迟炀的训练。

却没想到看到中途,迟炀身边多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眉毛上有一道疤,眼神冰冷,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但是让楚穆介意的是,迟炀在看见对方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下一秒,直接真情实意的笑了起来,锋利的眉峰都因此变得温柔起来。

一瞬间,楚穆没来由的感受到身体开始不舒服起来,甚至萌生了想要把迟炀立刻拉走藏在家里的冲动。

恰好在这个时候,他的朋友罗云发来了消息,说让他帮个忙,两个人聊完之后,楚穆把自己的感受发给了罗云。

却没想到另一边本来在喝咖啡的罗云看完消息之后,突然从嘴巴里喷出刚喝的咖啡,下一秒就开始拍着皮质沙发哈哈大笑。

罗云立刻开始发消息:[怎么办,楚穆你他妈竟然开始吃醋了?]

罗云:[铁树竟然开出了铁花,了不得啊!]

楚穆:[吃醋?]

罗云:[昂,听我的,这就是标准的吃醋感受。]

楚穆不再理会罗云的发疯状态关闭手机,在看着黑屏上自己的脸部轮廓片刻后,笃的笑出了声。

原来吃醋是这种感觉。

楚穆再次抬头,发现对方和迟炀配合的很好,甚至会在训练做得出色时相互默契的击掌、拥抱。

等到中午,趁着迟炀刚下场休息时,楚穆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随后信步走到了迟炀身边。

“中午我给你们点了外卖,马上送过来。”

迟炀用毛巾擦着自己额头还有脖子上的汗,气息有些不平稳地喘着,当看见楚穆站到自己身旁时下意识瞥了一眼蒋知孝,却发现对方早就拿着手机跟别人聊起天来,“先生?你还没走吗?”

“没有,想看看你。”楚穆弯腰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递给迟炀。

迟炀接过,喝了口水后,耳边突然响起楚穆的声音。

“那个玩儿手机的男生是你的朋友吗?他也和你一起训练?”

迟炀有些惊讶的看向楚穆,“对,因为那天太高兴所以给他发了消息,结果没想到他说他刚好也被邀请过来训练。”

楚穆听后变得吃味起来。

但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事情从而突然责问迟炀,毕竟这是不成熟的青年人肾上腺素冲头才会有的事情。

因此他有意无意的坐在两个人中间,刚好隔开二人的眼神交流。

“午饭到了,我买了全场所有人的,里面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楚穆接过迟炀手中的毛巾,也不替他做别的亲密事情,害怕有心思敏捷的人猜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导致迟炀惹人非议。

等到中午吃完饭休息结束,楚穆出去正点上烟时,一旁的手机突然迫切的响了起来。

———是查迟炀身世的人。

“说。”楚穆叼着烟吸了一口。

“迟先生父亲死于意外,母亲长期遭受家暴,现在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身边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妹妹,但是就在迟先生快要高三毕业时妹妹突然跳楼自杀。”

楚穆吸烟的动作一顿。

电话里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据我的调查,导致迟先生逃离甘城还有一个人在背后捣鬼,就是您那天所说的男人,他叫做褚泽恒。”

“褚泽恒早年是一个性格极其恶劣的纨绔,手上可能还有人命,可不知道什么原因,逃过了政治审查够直接进入警察局工作。”

“至于再具体的,似乎有人故意抹除了迟先生存在的一些痕迹,很难查到,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调查。”

楚穆熄灭烟头,声音变得低沉沙哑,“继续加紧时间调查,可以增加人手,酬劳翻一倍。”

“好的,谢谢先生。”

就在楚穆把烟头熄灭准备离开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楚穆转头,当看清人影的那一刻,眉心一跳。

“您好。”蒋知孝侧身,正面回望着楚穆,“我是迟炀的朋友。”

“找我有什么事?”

蒋知孝尽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迟炀是一个不愿意麻烦朋友的人,我曾经提出过给他借钱的事情,可他不愿意,你知道他说什么吗?”蒋知孝盯着楚穆的双眼。

楚穆心里一堵,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到,“说了什么?”

蒋知孝用大拇指抵住自己格外酸涩的鼻根,“他淡笑着摇摇头说:谢谢你,但是不用了,钱太多我还不起。”

蒋知孝永远记得迟炀看向自己的神情,虽然在笑,却好像有太多难以明说的苦涩,还有从骨子里透出的太多疲惫与倦怠。

楚穆呼吸一窒,不自觉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燃,但是尼古丁的味道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虑,反而开始让他愈发难受的心跳加速。

蒋知孝看见楚穆皱眉的神情,悬着的心微微下沉了一些,宽慰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样或许是卑鄙的,因为他稍微的添油加醋了一些。

比如迟炀实际上听到他的话以后,只是对着他浅浅一笑,然后握起拳头砸在他的胸膛。

“谢了,兄弟。”

但是笑容中掩藏的苦涩是真的。

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疲惫与倦怠也是真的。

“你和他的关系很亲密?”蒋知孝紧盯着楚穆反问道。

楚穆没有上勾,虽然两个人心知肚明,但他镇定地与这位迟炀的敏锐朋友对视。

“你要做什么?”楚穆张开嘴唇,缓缓吐露字句,“揭秘、威胁、还是达成目的?”

后面的词语,楚穆每慢悠悠的说一句,蒋知孝面色就变得难看愤怒一分,仿佛这对于蒋知孝来说是不可忍受的一件事情。

试探结束。

楚穆见状停止玩弄手中的打火机,嘴角微弯,缓缓笑出了声,优雅而低沉,“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不好的事情,相反,如果有这种传闻传出来,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阻止。”

两个人眼神紧盯着对方,隐隐间可以闻见浓烈的火药味。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插入两个人之间。

“你们在做什么?”

迟炀身体倚靠在门框,活动着过度发力的脚踝,冷静的盯着本不应该一起说话的两个人,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迟炀目光深处掩藏的森冷审判。

楚穆因为是和迟炀面对面,所以察觉到了迟炀的抗拒,但是蒋知孝却因为慌张而下意识用哈哈大笑来掩盖。

“我看这位大叔和你挺熟悉的,所以问问他有没有你以前干过的丢脸事情。”

迟炀还没说什么,楚穆先出了声,“大叔?”

蒋知孝松垮的揽着迟炀肩膀,闻言挑动带疤痕的断眉,虽然没有笑,但是扯动的嘴角却有嘲讽之意,“昂,大叔,你和我们迟炀站在一起,不就是妥妥的大叔样子吗?”

迟炀看着两个人争锋相对的样子,知道两个人也不会讨论的太深,所以刚起来的怀疑立刻降下去了一半。

所以他开口打断两个人围绕他的争吵,“好了,知知,咱们的训练开始了,快走吧,嗯,还有先生,你先赶紧去忙吧。”

“唔,你叫我小名了啊,哈哈哈哈。”蒋知孝马上就被转移了话题,开心的大笑起来。

楚穆微微张嘴,无声地冲着迟炀说了一句“放心”,甚至学着年轻人的活泼样子,给了迟炀一个飞吻,迟炀剩下的一半怀疑变得荡然无存,被楚穆的行为逗得低头轻笑起来。

原本的沉重的心情也因为这一笑而变得舒缓了不少。

放假结束后的比赛很快到来。

明明已经立秋,太阳却在此刻暴露出热烈的日光。

楚穆坐在观众席上,头顶上是巨大的遮阳伞,而他甚至特意让助理聘请了一个摄影师跟了过来。

赛场上的迟炀上身穿着简单的无袖运动背心,下身穿着紧身短裤,整个人的身材匀称却在动作间暴露出满满的蜜色健美肌肉,而迟炀则淡然的做着准备运动。

不过当迟炀不经意间看见观众席上坐着的楚穆时———当然也是因为别人都没有的引人注目的巨大遮阳伞,楚穆冲着他文雅一笑,随即旁边的摄影师突然从旁边拿出一个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加油加油,迟炀加油!

迟炀猝不及防。

“卧槽,真他妈土。”蒋知孝拧眉不忍直视。

迟炀本来想忍笑,结果蒋知孝嫌弃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明显,逗得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穆自然知道。

但他是故意让助理做的丑一些,其目的是为了让迟炀放松心里的紧张,最起码笑一笑,也能够让紧绷的神经在笑容中突然有了一个可以释放的裂隙。

比赛即将开始,场上气氛瞬间凝滞,即使明知道这只是一场争夺奖金的比赛,但是却让比赛的人专注一致只为了能够赢得冠军。

迟炀站在第四赛道,那里的优势不算太高,再加上与他一起比赛的都是很努力的体育生,因此为了能够赢,他必须依靠独特的计策才能有几分胜算。

心跳开始变得有力,耗氧量持续性增加。

站在赛道起跑点的裁判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枪,迟炀开始在心中倒数。

就在倒数至最后一个数字时———砰!

信号枪发射。

巨大的枪声立刻激励着所有比赛的体育生,他们开始挥动胳膊、迈开有力的双腿,向着终点跑去。

刚开始时需要保存体力,因此迟炀降低自己的速度,吊在倒数第三个,匀速的跑步。

平时很少有极大情绪波动的楚穆,在此刻也不自觉紧握手心的水瓶。

就在迟炀即将跑到他们前面时,楚穆耳边突然响起了其他人的加油声。

他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很少有给迟炀加油的人在。

楚穆从摄影师身旁拿出一瓶矿泉水,随后绅士的拍了拍坐在他前面姑娘的肩膀。

“小姑娘你好,我想问一下没有人给迟炀喊加油吗?”

同时把水递了过去。

女生转过了头,看到水一愣,然后开始笑着推辞,“谢谢,不过不用了,不喊加油是因为迟炀他不喜欢别人给他喊,因为会分散他的比赛精力。”

“哦,这样吗?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这瓶水拿着吧,太阳挺晒的。”楚穆笑了笑,觉得确实是迟炀的风格

女生摇摇头,拎起自己手里的水杯给楚穆看,“不用了,我自己有水。”

楚穆见状笑了笑,然后收回了水瓶。

赛场上的迟炀身姿挺拔,健美的蜜色肌肉在奔跑时散发出青涩的野性,额头上的汗珠随着跑步动作缓缓沿着他锋锐的棱角下滑,尤其是日光闪亮的照耀下,令迟炀在众多的体育生中招摇显眼得不行。

楚穆觉得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

他的眼睛里只容得下迟炀在最后四百米超越前方的人时,每超过一个人,嘴角微弯,下一秒神情就会变得雀跃几分,仿佛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加油打气。

看起来格外的幼稚。

但是放在迟炀身上,楚穆却觉得可爱极了。

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他。

心脏在加速悸动,似乎有暖流不断流淌过楚穆心尖,让他的身体变得松软与轻柔。

新新。

楚穆嘴角噙笑,默默念着迟炀的小名。

这就是喜欢吧。

楚穆捂住自己的心脏,心里想到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书中写到的:

我需要他,只需要他———我的心不断、无间次地重复着这句话。昼夜折磨我的各种欲望,实际上都是邪恶的爱欲在作祟。

他喜欢,或者说爱上了此刻正在运动场上全力以赴、不停奔跑的耀眼迟炀。

像是一抹光亮,总让他不自觉去追逐与爱惜。

活得久了会发现,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坏消息。

就在迟炀刚拿着获得的亚军奖杯时,手机却像是疯了,开始狂躁的震动。

迟炀把奖杯放到楚穆手里,然后自己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当看到手机界面上醒目的医院两个字的时刻,迟炀握着手机的手瞬间颤抖了几秒,下一秒心跳猛地空拍停跳。

“喂?”迟炀嗓子沙哑地问道。

“您好,请问您是余婷的家属吗,她现在病危,请您尽快来医院。”

护士的声音十分急促,伴随着仪器发出的刺耳尖锐的声音。

迟炀只来得及说一个“好”字,胸口就仿佛被重重击打,疼得迟炀喘不过气来,一滴泪几乎立刻顺着他的眼尾流了下来。

来不及思考太多东西,迟炀捏住手机拔腿朝着楚穆的方向跑去。

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到楚穆身边,楚穆看着迟炀焦躁的神情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迟炀拖拽着朝运动场门口跑去。

“快!医院!”迟炀断断续续地艰难说出口。

楚穆听后立刻明白过来,迅速的握住迟炀哆嗦的手掌,甚至来不及招呼助理,抢过助理手中的钥匙,他们马上奔跑着争分夺秒的朝着停车场跑去。

幸好楚穆为了方便将车子听得很近,在心跳无规律的突突中,两个人迅速上了车,车门关上,楚穆立刻驾驶车子向着医院飞奔而去。

幸运的是后来调查人员将迟炀母亲的医院名字告诉了他,因此几乎是挑选所有不容易堵车的路段,黑色的车子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剑,撕裂般飞奔而去。

奔向急救室的路途遥远急切。

迟炀看着人满为患的电梯,眼睛疼得发红,下颌线条紧绷,毫不犹豫的打开逃生通道的门,开始三个台阶为一步,向着医院八楼跑去。

在抢救室门口,看到护士焦急的冲着他走过来,迟炀原本迈向前面的步子骤然停顿,随即逃避般开始后退。

不是真的。

打电话的时候还活力四射,说要让他拿着奖杯去看她的。

“您好,病人因为细胞的扩散速度突然增加,导致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尤其腹部正在剧烈疼痛,阴道出血严重。这是手术需要签订的名字,请尽快考虑是否进行手术。”

迟炀舔了舔起干皮的嘴唇,牙齿擦过,一股血腥味突然涌了出来。

疼的,原来是真的。

迟炀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看不清东西。

“嗯,我……”他犹豫着。

就在这个时候,肩膀上突然落下一个温暖的手掌,随后他就被人从后背紧紧抱住。

“别怕,我在。”

声音温暖轻缓,烫得迟炀睫毛不自觉一颤。

“先生……”迟炀抿住嘴唇,没有说自己现在真的很想哭。

楚穆疼惜得用指节揉了揉迟炀眼尾,那里水润一片,似乎有很多脆弱的珍珠即将掉落。

“快签字吧,你母亲的情况我已经通知医术最好的人了,你不要担心,这次风险一定会度过的,相信我,嗯?”

楚穆把笔递给了迟炀,迟炀因为楚穆温暖的怀抱,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他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犹豫,开始在大大的几个病危通知书下方签自己的名字。

手术室前的红灯亮起。

迟炀悬着的心也开始起起落落,不得安宁。

他开始急躁地在两百米的走廊上走来走去,楚穆也无声的跟着他开始走走停停。

第一次,迟炀烦躁地站定脚步,蹙起眉头,怒视着不停跟着他的楚穆。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楚穆闻言脚步一顿,表情镇定沉稳,没有任何被斥责以后的愤怒迹象。

“好,我不跟着你了。”话音刚落,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后知后觉,迟炀懊恼的攥紧拳头不知所措。

“放轻松,我没有生你气。”楚穆坐在椅子上,气质成熟,声音尽可能的温柔与缱绻,“我知道你着急,想发火也可以冲着我,相对来说我是你的长辈,这时候就应该纵容你的脾气不是吗?”

迟炀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突兀的捂住自己的整张脸庞,这一刻青涩的果实仿佛被故意打了催熟剂,品尝起来变得涩口。

楚穆脱下西装外套,轻声走到迟炀背后,他一边将外套披在迟炀头顶遮住他不想流露出来的脆弱,边用胳膊紧紧环抱住迟炀腰侧。

胸膛与后背的体温妥帖的融化在一起,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与奶油的混合物,苦涩中带着芬芳的气息。

他把他带到了不远处的安全通道里。

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响声,楚穆点燃香烟吸了一口,随后从迟炀身后伸出胳膊递到迟炀嘴唇边。

不需要太多安慰,一个妥帖到温暖的拥抱、一根默默无言的香烟。

迟炀松开已经开始淌血的嘴唇,张嘴把烟头叼进嘴里,尼古丁成了加绒的棉被,渐渐舒缓着他疼痛紧张到麻木的神经。

紧绷的神经得到缓解,迟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胃正在针刺般钻心的疼,头晕反胃到想要呕吐,却只能身体极度蜷缩,用手掌狠狠攥住胃来缓解更多的恶心。

楚穆适时拽住迟炀快要倒下的身体。

“去病房还是走廊?”

迟炀面色煞白,疼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能艰难而勉强吐出“走廊”两个字。

“好,我抱你去。”说罢,楚穆拽住迟炀胳膊,迅速打横抱起了迟炀走出逃生通道,向着椅子走去。

此刻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是楚穆的生活助理。

“缓解精神紧张的药,稀粥、毯子都带来了?”楚穆问。

“都带过来了。”说着助理将袋子里装的东西递给楚穆。

楚穆接过毯子,把它披在迟炀身上,随后将人搂在自己怀里。

“现在听我的。”他捏住迟炀下颌,声音低沉,给予迟炀十成的安全感,“里面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我喂你吃饭、吃药,嗯?”

“谢谢先生。”迟炀哑着嗓子,崩塌的情绪逐渐恢复过来,乖顺的把脑袋懒散的倚靠在楚穆宽厚温暖的肩膀。

时间紧张而漫长,对于守在医院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六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

“手术成功,但是还需要监测病人的生命体征,切除的病灶已经送去活检,现在立刻转入icu。”

楚穆看向里面的院长,没想到院长表情凝重的看着他,楚穆心里一沉。

“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意识?”

“大概一周时间。”院长回应道。

楚穆点点头表示感谢,“谢谢,如果有新的治疗方案立刻告诉我,资金方面不需要担心。”

“好,知道了。”

直到院长和一堆医生护士离开,迟炀难受的深呼了一口气,他用力清了清说不出话的嗓子,抛弃尊严,用期冀中带着哀求的眼神凝视着楚穆,“先生,会没事吗?”

楚穆想要说话安慰,却喉头哽咽,“没事,我会想办法。”

迟炀虚弱的点点头,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脑袋却突然发晕,站起来的身体一个趔趄,眼前猛地一片漆黑,瞬间没有了意识。

幸好楚穆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迟炀倒下的身体。

三个小时后,失去意识的迟炀缓缓睁开眼睛,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他怎么会躺在床上。

“醒了,饿了吗?”

一只温热的手掌缓缓揉捏着迟炀肩膀。

迟炀迟钝的思维随着手掌的揉捏而缓慢复苏。

“先生,”他的声音沙哑,“我妈她怎么样了?”

“还在icu,你放心,我已经去找这方面的专家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迟炀垂眸缄默,几秒钟后,在叹息声中他转头看向楚穆,“先生,谢谢。”

“没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说罢楚穆用指尖微微上提迟炀嘴角,“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哦,先生,我的手机!”迟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紧张。

楚穆立刻递过手机,迟炀赶忙翻找手机中的通讯录。

“喂,张姨。”迟炀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嘴唇试图勾起一抹笑意,可惜因为表情僵硬,只是毫无作用的艰难扯动。

电话另一头的人应声,迟炀焦虑的握紧拳头,手背上瞬间青筋暴出。

“嗯,我妈她……”喉咙一窒,迟炀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楚穆见状立刻强硬的将手指插入迟炀指缝,防止他自残。

“张姨,你快来吧。”迟炀低头戳弄着楚穆平整的指甲,“不要担心,治疗费我会想办法的。”

然而没想到对面第一句话就是,“新新,你还好吧?”

心里因为张姨关心的话而温暖,但是鼻子却突然一酸,一滴泪顺着迟炀脸颊流下,又被他无声的擦拭干净。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楚穆把纸巾塞到迟炀手中,接着暗中捏了捏迟炀指腹以作安慰。

“新新别怕,我马上过来。”张雪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安抚道:“你只需要睡一觉,我很快就能过去了。”

“好。”迟炀紧绷的表情因为张姨的话而松弛。

就在迟炀吃完东西准备去看母亲时,一名护士突然神色严肃的走了进来。

迟炀想要听,楚穆却抬手阻止了她的讲话,接着安抚了他以后出了病房。

“你出去吧,我没什么事情。”迟炀看着床尾站着的助理。

“好,如果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尾随着楚穆走到办公室门口,迟炀背靠着墙壁,耳边是楚穆和医生的交流。

实际上大部分是医生在说话。

“情况怎么样?”楚穆严肃地问道。

“病灶突然开始转移,肿瘤生长速度变快,有向3级扩散的趋势。”

“而且因为病人身体虚弱,不足以支撑手术和高强度的化疗。”

“…………”楚穆闻言皱起眉头。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他的小体育生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会怎么活下去。

坐在椅子上的楚穆十指交叉,关节用力,以此来抑制心里的波涛起伏。

良久,楚穆抬眸,紧紧盯着前方的医生,“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沉吟,“最多半年时间。”

楚穆握紧的关节骤然松开。

“如果现在开始投入研究,多长时间能够研究出特效药?”

“半年时间,收效甚微。”

楚穆心里一沉,“钱不是问题,一定要用最好的设施和治疗手段。”

“好。”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还在继续,迟炀却已经听不进去。

在最开始查出他妈妈的病情时,迟炀就用手机了解过。

那个时候,他还希望着,或许他母亲的病情不会恶化,毕竟人不能一辈子都是苦的,总有好的时候吧。

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哭丧着脸,偶尔有几个开心的,大都是提着行李准备出院的。

迟炀羡慕的看着他们,心里甚至会恶毒地想:要是那个人能和他母亲替换一下就好了。

紧接着就是愤怒。

他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股无名的火气,此刻正在默默地炸裂沸腾。

因为他想到了迟勇———他的父亲。

临死前,这个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巴被锋利的剪刀剪开,暗红色的血块凝结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身体下方。

整个房子里因为他肮脏的血液一片狼藉。

可他依旧不知悔改,即使肢体无力地躺在地面上,却依旧桀骜不驯,趾高气扬地冲着他站立的方向大吼:“余婷,我操你妈,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老子就算到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我他妈就算投成了畜牲,你也不过是老子胯下的狗!老子照样操得人狗叫!”

“你也得跟着我下地狱,老子一定会拉着你走!”

迟炀觉得恶心,没有任何东西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甚至,他觉得是迟勇儿子的自己也是肮脏污秽的。

所以他开始发疯似的抓挠自己的皮肤,目的是皮肤下面的血管,只要把里面的血流干净就好,那样他就是干净的了。

原本开始模糊的回忆重新出现。

很久没有出现的恶心感再次涌现。

似乎连带着灵魂都被抽离,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空壳。

迟炀扶着马桶,干瘪的胃开始混乱的收缩,胃里的东西瞬间翻涌奔腾,下一秒立刻开始恶心的呕吐,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吐到最后,身体因为无力而膝盖发软,在迟炀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膝盖一弯,跪在了光滑的瓷砖上。

脆弱的膝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疼痛让迟炀醒过神来,可是胃疼并没有好转,反而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他的母亲快死了的事实。

以前虽然有所预料,可是心里还是有零星的希望,让他觉得———只要有钱,就还有希望。

绝望排山倒海般朝着他不要命的奔腾过来,压得迟炀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从监控室赶过来的楚穆听见响动后,再也忍不了让迟炀自己一个人承受,在敲门无人应答时,他打开一旁的厕所门,随后果断站在了马桶盖上。

“新新。”楚穆揪心地看着坐在厕所地上,仿佛没有了灵魂的人。

“楚穆,我要没有妈妈了。”迟炀抬头,嘴角勾起,有眼泪从他的眼眶滑落,孤独的坠落在地面上,而他失魂落魄地低声凄凉的嘶吼。

“开门好吗?”楚穆心疼得无法呼吸,可是却又对于迟炀母亲的病情无能为力。

像是个废物,没办法对喜欢的人提供任何一点有用的帮助。

甚至责怪自己,要是他当年能选择成为医生就好了。

迟炀没有动,反而寻找安全感似的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忘记所有的东西,包括快乐的、不快乐的。

楚穆咬牙,用手尝试了一下木板的承受能力,然后两只手撑住木板顶端,身体爆发力气,敏捷的攀爬上木板,随即一个跃身,整个人轻巧的下蹲在地面上。

“我知道你难过。”来不及缓冲脚掌的麻木感,楚穆走到迟炀身旁单膝跪地,把迟炀整个人搂进自己怀里。

因为外面有助理守着,所以厕所里面十分的安静。

楚穆双手捧着迟炀脸颊,珍惜地凝视着他,等到迟炀终于迟钝的看向他,楚穆叹息着和迟炀抵住额头。

赤裸的皮肤温暖的紧贴在一起,让惶惶不安的心暂时安顿下来。

“不要逃,还有我在。”楚穆吻在迟炀眉心,声音磁性低沉地说道:“我不能没有你,新新,我喜欢你。”

“从看见你跳远的那一刻开始,从你跳远成功后自信一笑开始。”

“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迟炀听后却拧着眉头冷笑一声,憎恨地盯着楚穆,“你不过是看我可怜,所以突然大发善心,等到我同意,你就能收获拯救我的快乐。我看你和褚泽恒一样,都是代理性佯病症犯了!”

压抑、痛苦,又绝望的情绪在此刻突然攀升到了高潮。

迟炀想要尖锐的叫喊,想要撕扯出很多血淋淋的东西,身体好像被越来越多的锋锐玻璃刺破,鲜红的血液顺着数不清的伤口迫不及待的流满地面。

疯意让迟炀锋利的眉峰染上了偏执与阴暗。

像是被染上黑墨的娃娃,再也没有了最初的干净漂亮。

迟炀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让楚穆疼得喘不过气来,额角有青筋爆出,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视线开始模糊,他屏住呼吸,许久才觉得肺脏疼得厉害。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新新,你误解我了。”楚穆继续吻上迟炀鼻端,然后是嘴唇,柔软的皮肤相碰,一触即分,“我喜欢你。”

接着是迟炀的下嘴唇,他微微轻咬,“我喜欢你。”

最后是迟炀耳后的痣,他吻了上去,舌尖在痣上开始轻轻戳弄。

“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至于爱,等到你想听了我会不厌其烦的说给你听。”

但是到了最后,迟炀也只是眼帘微动。

楚穆失望的浑身冰凉,只能紧紧抱住迟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烂成窟窿的心稍微有一丝慰藉。

穷是一种病,而且仅限于穷人才会有的病。

当迟炀听到仅仅是住在icu就需要每天至少一万时,脑子是懵的。

怎么办呢,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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