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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乖小蝴蝶

 

“先生……”迟炀抿住嘴唇,没有说自己现在真的很想哭。

楚穆疼惜得用指节揉了揉迟炀眼尾,那里水润一片,似乎有很多脆弱的珍珠即将掉落。

“快签字吧,你母亲的情况我已经通知医术最好的人了,你不要担心,这次风险一定会度过的,相信我,嗯?”

楚穆把笔递给了迟炀,迟炀因为楚穆温暖的怀抱,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他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犹豫,开始在大大的几个病危通知书下方签自己的名字。

手术室前的红灯亮起。

迟炀悬着的心也开始起起落落,不得安宁。

他开始急躁地在两百米的走廊上走来走去,楚穆也无声的跟着他开始走走停停。

第一次,迟炀烦躁地站定脚步,蹙起眉头,怒视着不停跟着他的楚穆。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楚穆闻言脚步一顿,表情镇定沉稳,没有任何被斥责以后的愤怒迹象。

“好,我不跟着你了。”话音刚落,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后知后觉,迟炀懊恼的攥紧拳头不知所措。

“放轻松,我没有生你气。”楚穆坐在椅子上,气质成熟,声音尽可能的温柔与缱绻,“我知道你着急,想发火也可以冲着我,相对来说我是你的长辈,这时候就应该纵容你的脾气不是吗?”

迟炀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突兀的捂住自己的整张脸庞,这一刻青涩的果实仿佛被故意打了催熟剂,品尝起来变得涩口。

楚穆脱下西装外套,轻声走到迟炀背后,他一边将外套披在迟炀头顶遮住他不想流露出来的脆弱,边用胳膊紧紧环抱住迟炀腰侧。

胸膛与后背的体温妥帖的融化在一起,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与奶油的混合物,苦涩中带着芬芳的气息。

他把他带到了不远处的安全通道里。

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响声,楚穆点燃香烟吸了一口,随后从迟炀身后伸出胳膊递到迟炀嘴唇边。

不需要太多安慰,一个妥帖到温暖的拥抱、一根默默无言的香烟。

迟炀松开已经开始淌血的嘴唇,张嘴把烟头叼进嘴里,尼古丁成了加绒的棉被,渐渐舒缓着他疼痛紧张到麻木的神经。

紧绷的神经得到缓解,迟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胃正在针刺般钻心的疼,头晕反胃到想要呕吐,却只能身体极度蜷缩,用手掌狠狠攥住胃来缓解更多的恶心。

楚穆适时拽住迟炀快要倒下的身体。

“去病房还是走廊?”

迟炀面色煞白,疼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能艰难而勉强吐出“走廊”两个字。

“好,我抱你去。”说罢,楚穆拽住迟炀胳膊,迅速打横抱起了迟炀走出逃生通道,向着椅子走去。

此刻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是楚穆的生活助理。

“缓解精神紧张的药,稀粥、毯子都带来了?”楚穆问。

“都带过来了。”说着助理将袋子里装的东西递给楚穆。

楚穆接过毯子,把它披在迟炀身上,随后将人搂在自己怀里。

“现在听我的。”他捏住迟炀下颌,声音低沉,给予迟炀十成的安全感,“里面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我喂你吃饭、吃药,嗯?”

“谢谢先生。”迟炀哑着嗓子,崩塌的情绪逐渐恢复过来,乖顺的把脑袋懒散的倚靠在楚穆宽厚温暖的肩膀。

时间紧张而漫长,对于守在医院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六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

“手术成功,但是还需要监测病人的生命体征,切除的病灶已经送去活检,现在立刻转入icu。”

楚穆看向里面的院长,没想到院长表情凝重的看着他,楚穆心里一沉。

“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意识?”

“大概一周时间。”院长回应道。

楚穆点点头表示感谢,“谢谢,如果有新的治疗方案立刻告诉我,资金方面不需要担心。”

“好,知道了。”

直到院长和一堆医生护士离开,迟炀难受的深呼了一口气,他用力清了清说不出话的嗓子,抛弃尊严,用期冀中带着哀求的眼神凝视着楚穆,“先生,会没事吗?”

楚穆想要说话安慰,却喉头哽咽,“没事,我会想办法。”

迟炀虚弱的点点头,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脑袋却突然发晕,站起来的身体一个趔趄,眼前猛地一片漆黑,瞬间没有了意识。

幸好楚穆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迟炀倒下的身体。

三个小时后,失去意识的迟炀缓缓睁开眼睛,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他怎么会躺在床上。

“醒了,饿了吗?”

一只温热的手掌缓缓揉捏着迟炀肩膀。

迟炀迟钝的思维随着手掌的揉捏而缓慢复苏。

“先生,”他的声音沙哑,“我妈她怎么样了?”

“还在icu,你放心,我已经去找这方面的专家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迟炀垂眸缄默,几秒钟后,在叹息声中他转头看向楚穆,“先生,谢谢。”

“没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说罢楚穆用指尖微微上提迟炀嘴角,“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哦,先生,我的手机!”迟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紧张。

楚穆立刻递过手机,迟炀赶忙翻找手机中的通讯录。

“喂,张姨。”迟炀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嘴唇试图勾起一抹笑意,可惜因为表情僵硬,只是毫无作用的艰难扯动。

电话另一头的人应声,迟炀焦虑的握紧拳头,手背上瞬间青筋暴出。

“嗯,我妈她……”喉咙一窒,迟炀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楚穆见状立刻强硬的将手指插入迟炀指缝,防止他自残。

“张姨,你快来吧。”迟炀低头戳弄着楚穆平整的指甲,“不要担心,治疗费我会想办法的。”

然而没想到对面第一句话就是,“新新,你还好吧?”

心里因为张姨关心的话而温暖,但是鼻子却突然一酸,一滴泪顺着迟炀脸颊流下,又被他无声的擦拭干净。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楚穆把纸巾塞到迟炀手中,接着暗中捏了捏迟炀指腹以作安慰。

“新新别怕,我马上过来。”张雪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安抚道:“你只需要睡一觉,我很快就能过去了。”

“好。”迟炀紧绷的表情因为张姨的话而松弛。

就在迟炀吃完东西准备去看母亲时,一名护士突然神色严肃的走了进来。

迟炀想要听,楚穆却抬手阻止了她的讲话,接着安抚了他以后出了病房。

“你出去吧,我没什么事情。”迟炀看着床尾站着的助理。

“好,如果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尾随着楚穆走到办公室门口,迟炀背靠着墙壁,耳边是楚穆和医生的交流。

实际上大部分是医生在说话。

“情况怎么样?”楚穆严肃地问道。

“病灶突然开始转移,肿瘤生长速度变快,有向3级扩散的趋势。”

“而且因为病人身体虚弱,不足以支撑手术和高强度的化疗。”

“…………”楚穆闻言皱起眉头。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他的小体育生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会怎么活下去。

坐在椅子上的楚穆十指交叉,关节用力,以此来抑制心里的波涛起伏。

良久,楚穆抬眸,紧紧盯着前方的医生,“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沉吟,“最多半年时间。”

楚穆握紧的关节骤然松开。

“如果现在开始投入研究,多长时间能够研究出特效药?”

“半年时间,收效甚微。”

楚穆心里一沉,“钱不是问题,一定要用最好的设施和治疗手段。”

“好。”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还在继续,迟炀却已经听不进去。

在最开始查出他妈妈的病情时,迟炀就用手机了解过。

那个时候,他还希望着,或许他母亲的病情不会恶化,毕竟人不能一辈子都是苦的,总有好的时候吧。

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哭丧着脸,偶尔有几个开心的,大都是提着行李准备出院的。

迟炀羡慕的看着他们,心里甚至会恶毒地想:要是那个人能和他母亲替换一下就好了。

紧接着就是愤怒。

他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股无名的火气,此刻正在默默地炸裂沸腾。

因为他想到了迟勇———他的父亲。

临死前,这个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巴被锋利的剪刀剪开,暗红色的血块凝结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身体下方。

整个房子里因为他肮脏的血液一片狼藉。

可他依旧不知悔改,即使肢体无力地躺在地面上,却依旧桀骜不驯,趾高气扬地冲着他站立的方向大吼:“余婷,我操你妈,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老子就算到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我他妈就算投成了畜牲,你也不过是老子胯下的狗!老子照样操得人狗叫!”

“你也得跟着我下地狱,老子一定会拉着你走!”

迟炀觉得恶心,没有任何东西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甚至,他觉得是迟勇儿子的自己也是肮脏污秽的。

所以他开始发疯似的抓挠自己的皮肤,目的是皮肤下面的血管,只要把里面的血流干净就好,那样他就是干净的了。

原本开始模糊的回忆重新出现。

很久没有出现的恶心感再次涌现。

似乎连带着灵魂都被抽离,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空壳。

迟炀扶着马桶,干瘪的胃开始混乱的收缩,胃里的东西瞬间翻涌奔腾,下一秒立刻开始恶心的呕吐,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吐到最后,身体因为无力而膝盖发软,在迟炀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膝盖一弯,跪在了光滑的瓷砖上。

脆弱的膝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疼痛让迟炀醒过神来,可是胃疼并没有好转,反而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他的母亲快死了的事实。

以前虽然有所预料,可是心里还是有零星的希望,让他觉得———只要有钱,就还有希望。

绝望排山倒海般朝着他不要命的奔腾过来,压得迟炀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从监控室赶过来的楚穆听见响动后,再也忍不了让迟炀自己一个人承受,在敲门无人应答时,他打开一旁的厕所门,随后果断站在了马桶盖上。

“新新。”楚穆揪心地看着坐在厕所地上,仿佛没有了灵魂的人。

“楚穆,我要没有妈妈了。”迟炀抬头,嘴角勾起,有眼泪从他的眼眶滑落,孤独的坠落在地面上,而他失魂落魄地低声凄凉的嘶吼。

“开门好吗?”楚穆心疼得无法呼吸,可是却又对于迟炀母亲的病情无能为力。

像是个废物,没办法对喜欢的人提供任何一点有用的帮助。

甚至责怪自己,要是他当年能选择成为医生就好了。

迟炀没有动,反而寻找安全感似的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忘记所有的东西,包括快乐的、不快乐的。

楚穆咬牙,用手尝试了一下木板的承受能力,然后两只手撑住木板顶端,身体爆发力气,敏捷的攀爬上木板,随即一个跃身,整个人轻巧的下蹲在地面上。

“我知道你难过。”来不及缓冲脚掌的麻木感,楚穆走到迟炀身旁单膝跪地,把迟炀整个人搂进自己怀里。

因为外面有助理守着,所以厕所里面十分的安静。

楚穆双手捧着迟炀脸颊,珍惜地凝视着他,等到迟炀终于迟钝的看向他,楚穆叹息着和迟炀抵住额头。

赤裸的皮肤温暖的紧贴在一起,让惶惶不安的心暂时安顿下来。

“不要逃,还有我在。”楚穆吻在迟炀眉心,声音磁性低沉地说道:“我不能没有你,新新,我喜欢你。”

“从看见你跳远的那一刻开始,从你跳远成功后自信一笑开始。”

“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迟炀听后却拧着眉头冷笑一声,憎恨地盯着楚穆,“你不过是看我可怜,所以突然大发善心,等到我同意,你就能收获拯救我的快乐。我看你和褚泽恒一样,都是代理性佯病症犯了!”

压抑、痛苦,又绝望的情绪在此刻突然攀升到了高潮。

迟炀想要尖锐的叫喊,想要撕扯出很多血淋淋的东西,身体好像被越来越多的锋锐玻璃刺破,鲜红的血液顺着数不清的伤口迫不及待的流满地面。

疯意让迟炀锋利的眉峰染上了偏执与阴暗。

像是被染上黑墨的娃娃,再也没有了最初的干净漂亮。

迟炀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让楚穆疼得喘不过气来,额角有青筋爆出,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视线开始模糊,他屏住呼吸,许久才觉得肺脏疼得厉害。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新新,你误解我了。”楚穆继续吻上迟炀鼻端,然后是嘴唇,柔软的皮肤相碰,一触即分,“我喜欢你。”

接着是迟炀的下嘴唇,他微微轻咬,“我喜欢你。”

最后是迟炀耳后的痣,他吻了上去,舌尖在痣上开始轻轻戳弄。

“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至于爱,等到你想听了我会不厌其烦的说给你听。”

但是到了最后,迟炀也只是眼帘微动。

楚穆失望的浑身冰凉,只能紧紧抱住迟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烂成窟窿的心稍微有一丝慰藉。

穷是一种病,而且仅限于穷人才会有的病。

当迟炀听到仅仅是住在icu就需要每天至少一万时,脑子是懵的。

怎么办呢,他也不知道。

即使现在暂时有楚穆帮他,可是之后呢,难道楚穆能有耐心白白照顾一个病人那么长时间?

他都曾经不止一次的卑劣想过:要是他的母亲能突然死了就好了。

何况是楚穆。

迟炀看着楚穆为他交钱,看着他时刻关注母亲的状况,看着他忙完这些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公司去上班。

到了晚上,迟炀洗完澡穿着睡衣站在镜子前。镜子里面的他面色苍白,精神萎靡,神情冷峻,下颌肌肉紧绷。

迟炀拿起桌子上的化妆品,冷着脸手法娴熟的替自己开始化妆增添神彩。

没想到最后竟然用在了这种地方,他自嘲着嗤笑一声。

所有步骤完成后,镜子里的迟炀仿佛变了一个样子,眉眼微挑,锋锐的轮廓变得雌雄莫辨,微红的嘴唇抿起,眼睛转动间散发出成熟的韵味。

接着是裙子,当时那些人一定要他穿黑色的长裙,说是能够吸引更多的人进入陷阱。

迟炀褪去身上的休闲衣服,然后把黑色长裙穿在身上,裙摆的长度刚好掩盖了他的小腿肌肉,胸部本来就比平常男性要的乳房在此刻微微突出衣料外。

再加上化妆,短发的他仿佛冷酷却又迷人的杀手,走动间散发出朦胧却又魅惑人的气息。

随后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的透明中空的管状胶管,里面有淡黄色的粉末,转动间,被迟炀一点一点撒进装有椰汁的玻璃杯中。

另一边的楚穆听到迟炀回别墅的消息,处理完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后来不及等司机,自己一个人赶忙开车用最快速度回家。

“他回来了?”楚穆扔下文件夹和钥匙,整个人急切地朝着楼上走去。

“对,比您早了两个小时。”阿姨回应道:“就是不吃饭,我本来想给他做点清淡的,也被拒绝了。”

楚穆听后叹了口气,“给他做点南瓜粥吧,然后再做一个芒果布丁,然后您就回吧。”

“好的,楚先生。”

走到门口的楚穆迫不及待的抬起手打算敲门,却没想到手指还没有触碰到门板,房门就从里面打开。

但是当看清里面的人的模样时,楚穆原本急切的神情突然凝结在脸上,“你……”他的语气很轻很柔,生怕吓到迟炀。

迟炀把手中的玻璃杯递到楚穆面前,“先生,喝吗?”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很轻,耳垂上的蝴蝶耳坠在走动间摇摇欲坠,眼尾却飞扬着挑起,整个脸颊雌雄莫辨,神情朦胧又迷离,像是喝醉了酒,醉醺醺间姿态懒散地勾引着快要跳进他陷阱的男人。

语气虽说是询问,手中的玻璃杯却生硬的挡在楚穆面前。

只要是个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杯东西有问题。

楚穆手掌怜惜般抚摸上迟炀一侧脸颊,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的接过玻璃杯,随后仰头,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会离开我吗?”他问。

迟炀抿嘴笑着摇了摇头,用脸颊亲昵的蹭着楚穆手心没有回应,楚穆握住杯子的手一抖,难过漫过他的鼻腔,让他憋闷,让他窒息,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虫子残忍啃噬,疼得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但他依旧勉强维持着沉稳,粗重的喘了口气。

药效很快起效,迟炀可以清晰的看见楚穆眼睛变得通红,脖子也因为血液快速循环而有青筋爆出。

伟哥、他达拉非、枸橼酸西地那非。

无所谓哪个称呼,反正都是那几个人强塞给他的。

迟炀拉着楚穆的手,用蛮力将他推倒在床上,床发出轻微的响声。

楚穆想要起身,迟炀跨坐在楚穆小腹,手掌用力按压在楚穆胸膛之上,原本快要起身的楚穆立刻又被按在了床上。

很快,楚穆的两只手都被领带牢牢的系在床头上无法动弹。

“我想了很久,”迟炀握住楚穆手掌,牵引着开始从他的锁骨渐渐往下滑,直到他赤裸的下半身,那里因为很久没有被触摸而干涩的紧紧闭合在一起,此刻却因为迟炀牵引的手指而让两片很小的阴唇张开了一条细缝。

“我只有这里特殊,能值得上你给的钱。”

被下了药的楚穆只感觉身体里仿佛有越来越猛烈的烈火,烧的他神志不清,头脑逐渐模糊,令他不得不用牙齿狠狠咬在自己的舌尖。

血腥味迅速传来的同时,糊涂的脑子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放开,新新。”楚穆难受的睁大眼睛看着迟炀,眼中有强烈的痛惜,还有翻涌在心头的惶恐。

他总觉得要是让迟炀真的偿还了,那他就会突然没有讯息的消失不见。

即使后来找到了,也会像不亲人的野鸟,在他即将触碰到时,对方会骤然扑棱着翅膀,再次毫不留情的展翅而飞。

第一次,楚穆奋力挣脱,悲哀的低声怒吼,“迟炀!放开我!我不需要你这样偿还!”

迟炀一巴掌堵住楚穆还要嘶吼的话语,开始收敛表情,眉眼冷漠的脱下自己下身的内裤。

“楚穆,我穿裙子好看吗?”迟炀故意不看楚穆痛苦的表情,问道。

楚穆被堵住嘴巴无法说话,胸膛剧烈起伏间,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好好看看吧。”迟炀拉开楚穆下半身裤子的拉链,裤子渐渐褪下,楚穆勃起的性器立刻迫不及待的从内裤里跳了出来,拍打在迟炀的胳膊上。

“先生,你的这里不是这么说的。”迟炀半跪着起身,随后渐渐将楚穆勃起的性器压在自己的阴蒂之上。

只是那里实在不算很大,迟炀抿着被口红涂抹的艳丽的嘴唇,然后用两根手指青涩的分开那两片紧闭的阴唇。

楚穆的嘴唇得了空闲,压抑着快要冲破胸膛的欲火,愤懑的捏紧拳头,额角有青筋显露。

“新新,”他尽量放缓声音,听起来温柔,生怕吓到此刻正握着自己性器的迟炀,“我不需要你这么做,如果实在过不去,你就每天主动吻我,那样我会比现在还要开心。”

性器顶端终于戳在阴蒂上面,迟炀紧皱的眉头有一瞬间的放松,随即腰侧肌理流畅的蜜色肌肉紧绷,开始默默无声的前后摩擦与顶弄。

速度越来越快,性器的烫热瞬间让迟炀闷哼出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楚穆感受到阴唇的柔软,原本粗重的呼吸突然一滞。

可他依旧努力收缩腰腹,试图让自己的性器脱离迟炀的掌控,没想到却被迟炀重重一坐,让他的阴茎顶端彻底陷入两片柔软的两片阴唇之内。

“我知道你在调查我。”迟炀抛出一个惊天的消息。

楚穆混沌的目光瞬间清醒,吃惊的看着迟炀。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受别人欺负。”他道歉。

迟炀双手撑在楚穆肌肉健美的腰腹上,开始生涩的用自己的阴蒂前后摩擦楚穆性器,听见楚穆的道歉后轻蔑一笑。

不是对楚穆的话,而是对他自己。

“我看过的电影里就有像我这样的双性人,我不想看,他就捏着我的脖子,逼迫我一眼不眨的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做爱的场景。”

楚穆呼吸一滞,耳边却依旧传来迟炀轻描淡写的声音。

“他在我面前自慰,撸动他的阴茎,在沙发上转头看着我,声音越来越喘,偏偏眼睛像是看到猎物的野狼,撕扯般紧咬着我不放。”

那个时候的迟炀觉得恶心反胃,让他不自觉狠狠抓住疼的厉害的胃上,可是对方却不放过他,一直边叫着他的名字,边情绪高昂快速撸动。

直到快要高潮,一股白色的黏稠精液突然射在他赤裸的身上、脖颈上,还有下颌处。

明明是接近人体温的温度,却烫得迟炀下意识压抑的轻嘶出声。

楚穆使劲扯动着手腕上的绳结,可惜因为药效的威猛发作,他的下身却背道而驰的开始不自觉配合着身上人的动作开始上下顶弄。

迟炀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酥麻开始从他的下方为中心,迅速激烈的放射到他的全身。

让原本就脆弱的阴蒂开始变得红肿敏感,楚穆的阴茎只是轻轻擦过,他的腰侧就忍不住瞬间软了下去,从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喘息与呻吟。

凌乱的黑色长裙若隐若现的遮盖住他蜜色的皮肤,尤其是被溅射在腿根内侧肌肉上的黏浊精液,斑驳色情的沿着他的腿根滑落。

而裙子底下被摩擦得殷红的两片阴唇与楚穆狰狞的青筋亲密接触,在前后碾磨间可怜兮兮的被无情撞击。

“啊………唔……”

迟炀撑在楚穆腹肌上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显露,而他则难以忍受的扬起脖颈,在空气中裸露出脆弱的上下滚动的喉结。

身下已经因为药效而失去理智的楚穆在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头发情的野兽,即使手腕被人牢牢的束缚,仍能够强势的挺起肌肉健美的腰腹,开始蛮横的用自己硬到发疼的鸡巴不留温柔的狠狠碾压过迟炀红肿充血的阴蒂。

“唔呃……”

从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酥麻刺激的迟炀从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声。

被折磨的通红的眼尾骤然滴落下一滴透明的眼泪,随即随着他身体的摆动而无力的沿着他的脸颊无力下滑。

就连阴茎也受不住的突然跳动,下一秒尿道口在颤动中微张,一股接着一股白色的黏稠精液从里面射出。

身下贴在他阴唇的如铁一般坚硬的滚烫鸡巴像是受了刺激,不等迟炀摆动身体,就开始擦过红烂充血的阴蒂,重重顶在阴茎下方的囊袋之上。

迟炀猝不及防,身体一软向前瘫倒在楚穆赤裸的上半身,身下的嫩红穴口却暴露在空气中,正对着床头的镜子可以清晰的看见嫩红的穴口好像是痉挛一般,翕张间喷溅出透明的液体。

迟炀腿间的画面色情,却又泥泞的狼狈不堪。

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迟炀两片被摩擦的通红的两瓣阴唇,无力的露出一条缝隙,裸露出缝隙之内正嘀嗒着白色精液的充血红肿的阴蒂。

就在他胸膛激烈的起伏不定,喘着粗气时,突然,一双手猛地钳制住他的腰侧,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迟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强势的压制在床上无法动弹。

迟炀以为楚穆醒了,立刻下意识抬头看他,却发现对方双眼通红,目光中带着疯意。

“先生……”

但是还不等他说完,一只宽大的手掌直截了当的捂住他的嘴巴,紧接着另一只手掌迫不及待的拽住他的裙子。

随着一声清脆的撕裂声,迟炀穿着的黑色长裙从胸口处被撕裂成了两半,裸露出迟炀蜜色、干净,此刻正因为冷空气的刺激而颤巍的乳房。

现在躺在床上的迟炀,被撕碎的黑色长裙无力的萦绕在他的周身,蜜色皮肤隐隐赤裸,乳房颤抖,两条蜜色长腿被折叠在自己胸前,呈现淫靡的型,露出半硬的阴茎,与阴茎底下受冷空气刺激而收缩的殷红的阴唇。

这时,一只手掌抚摸着他胸前惹人注意的蜜色乳房,蜜色乳房在这只手掌之间被揉捏出各种色情的形状。

迟炀甚至能够感受到触摸自己乳房的手掌上粗糙的纹理,每每摩擦过他的蜜色乳珠,或者瘙痒强烈的在他蜜色乳晕上打圈,都会让他的腰部肌肉瞬间变得酸涩,开始不自觉躲避。

这种奇异的快感让迟炀浑身起鸡皮疙瘩,却又压抑不住情欲的激烈高潮,开始喘息着呻吟出声。

“啊啊不!”

听到迟炀呻吟的楚穆,眸中闪过一抹失去理智的幽暗,接着身体前倾,合拢迟炀两条蜜色的长腿,粗硕的龟头立刻被夹在迟炀双腿间。

迟炀大腿肌肉紧绷,试图踹开身上的人,但是楚穆好像早有预料,直接侧身闪过他的攻击,随后用烫热的龟头侵略性十足的在迟炀腿根处长驱直入。

龟头时而撞开迟炀腿根处蜜色的肌肉,在大腿间若隐若现,时而野蛮的戳弄在麻痒的阴蒂。

被肆意玩弄的身体产生强烈的快感,致使身体每一处都开始在高潮的刺激中颤抖起来。

迟炀由于激烈情欲而紧绷的手指捏住楚穆喉结突出的脖子,手背上因为用力而青筋爆出。

骨子里刻意潜藏的凶性被骤然激发。

他红着眼睛,蜜色腹肌绷直,钳制楚穆脖子的手指开始用力,很快,楚穆的脸色就开始发红,接着发紫。

身下的鸡巴却越来越硬,顶弄迟炀的力道也越来越猛烈,床开始脆弱的咿呀作响,直到楚穆因为呼吸困难,胸膛快速起伏,戳在迟炀阴蒂的阴茎开始跳动,下一秒,一股烫热的精液直直射在迟炀无法合拢的阴蒂上。

白色黏稠的精液沾染下,迟炀被玩儿得殷红充血的两瓣阴唇无力的随着呼吸轻微颤抖,在白色的灯光下闪着一抹淫靡的色情。

但是陷入猛烈药性的楚穆并没有因此清醒过来,反而因为精液的射出而更加欲火焚烧,表情凶猛的用手指扣弄迟炀左侧乳房。

意识到玩儿过火的迟炀心生退意,用肌肉颤抖的右腿用力蹬在楚穆胸口,楚穆被蹬得身体歪斜。

脱离控制的迟炀抓紧时间起身,来不及管被玩弄的火辣辣的阴蒂,以及私密处不停在蜿蜒朝下流的精液,屏住呼吸努力向门口跑去。

但他却忽略了情事对他的影响,没跑几步,腿已经无力的在地上一个踉跄。

还不等他调整身形,一具温热的躯体猛地抱住他的眼神,紧接着一只手愤怒的扯动迟炀的右侧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甚至抠进迟炀乳尖。

粗鲁的蹂躏几乎是瞬间让迟炀软下身体,无力的呜咽出声。

下一秒,两个人位置变换,迟炀被楚穆按在墙上,两个手腕被一只手攥着紧紧固定在头顶,冰凉的墙面立刻让他惊叫出声,却没想到左侧褐色乳头一阵濡湿感传来,紧接着就是乳头被啃咬舔舐的痛感。

“啊!唔………”

又痛又爽的感觉瞬间侵蚀他的理智,迟炀瞳孔紧缩,眼前一片发白,神志涣散间身体却下意识挺胸,胸前的两个被折磨的蜜色乳头迎来又一次激烈的快感。

坚硬如石子的乳珠立刻被啃咬的又红又肿,暧昧的齿痕遍布,泛着一层奢靡的水光。

而迟炀则变得反应迟钝,面色带着情欲的红潮。

他的蜜色乳房像是被玩坏了,偏头无力的靠在墙面上,被汗水打湿的黑发紧贴在他的脸侧,只隐约间露出发红的眼尾,以及带着泪光的失神双眼。

偏偏楚穆没有放过他,松开迟炀两侧红色咬痕严重的蜜色乳房,摸上迟炀勃起的阴茎,与自己发硬的性器并拢,开始在自己手掌中撸动。

迟炀麻木的神经再次受到刺激,喉咙里发出难耐又急促的呻吟。

涣散的眼神渐渐的重新凝聚。

最先感受到的却是楚穆阴茎表面正在跳动的青筋,紧接着是自己脆弱的阴茎上,从另一个亲密接触的性器上传来的温热带有精液滑腻却刺激的快感。

迟炀潮湿泛着水意的睫毛微微颤动,下一刻,身体仿佛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刺激,喷涌的情潮瞬间将他淹没。

“啊……啊……”

“不!”

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呻吟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小腹突然传来一股难忍的酸涩的鼓胀感觉,迟炀瞳孔骤然紧缩,双腿合拢,身体下意识后撤。

楚穆却像是感觉到猎物即将逃脱的野兽,更加用力的抓住迟炀和自己的阴茎,同时指尖重重戳在迟炀的阴蒂上面。

迟炀只来得及崩溃的呻吟出声。

下一秒,他的阴茎顶端的尿道口微张,一股淡黄色的液体立刻从里面喷溅而出。

那些液体顺着两个人的阴茎流下,沾染在迟炀腿根内侧,最终嘀嗒间掉落在地板上消失不见。

迟炀耻辱的低下头,身体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就在他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时。

突然,带有淡黄色液体的手指碰到迟炀下颌,紧接着他的下巴被人抬起。

“抱歉,让你受罪了。”楚穆哑着嗓子,眼眸中的凶狠在此刻被一抹温柔代替。

迟炀却侧过头躲避楚穆的碰触,潮湿的黑发下,睫毛持续颤动,眼神难看且狼狈,楚穆明白过来,所以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拽住迟炀手腕,将人带到了浴室里面。

里面和人身高一样的镜子立刻映出迟炀赤裸的红肿、带有很多红色手印与齿痕的蜜色乳房,以及泥泞的狼狈不堪的下半身。

尤其是阴茎上还在嘀嗒着淡黄色液体,迟炀脸颊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又羞又臊,只能狼狈的转头闭上眼睛。

前一刻还温柔的楚穆在此刻却变了脸色,表情带有浓厚的严肃神情。

他站定在镜子前用,不带淡黄色液体的手指强硬的扭转迟炀下颌,好让迟炀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就是你想要的?”

第一次,楚穆的声线有些微冷。

迟炀咬紧牙关,下颌线条僵硬的紧绷,他能感觉到楚穆压抑的愤怒,可他只能僵硬着脸,躲避开镜子中和楚穆的对视,艰难又轻声的说了一声“是”。

然而没想到这一声“是”仿佛触碰到了楚穆的爆炸点,刚一听到迟炀的回应,他的手掌直接覆盖在迟炀后背,愤怒间,迟炀被转过身用力的推搡到镜子上。

“砰”的一声。

比墙面还要冰冷的触感,让本就身体僵硬的迟炀一动也不动的紧贴在镜面上。

“药不是你下的吗?”楚穆着重在药这个字上落下重音,眸中难过与失望的情绪闪过。

心脏疼得不能呼吸,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肺部轻微的扯动都能让他痛苦的快要呻吟出声。

他看着迟炀逃避的神情,火气难以抑制的膨胀沸腾,可是却又舍不得冲着迟炀发火。

愤怒之下,克制冷静的楚穆避过迟炀身后的脆弱镜面,一拳不要命的砸在坚硬的墙壁上,接着是发泄怒火的第二下,第三下。

嘀嗒,一滴血从他的拳头上滑落。

迟炀震惊的看向楚穆拳头,胳膊下意识抬起,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楚穆青筋爆出的拳头时迟疑在半空中。

突然,楚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闭眼将自己的所有体重全部交代在迟炀怀里,而迟炀下意识攥住楚穆胳膊,将他拉进了自己身上,楚穆的下颌刚好靠在迟炀肩膀上。

两个人姿势亲密,楚穆用下颌蹭了蹭迟炀肩膀,声音低沉虚弱,“新新,我手疼。”

“那我去给你拿药。”

迟炀立刻想要起身,没料到没有了支撑的楚穆摇摇晃晃,似乎要跌倒在地,迟炀只能再次背靠镜子恢复刚刚的姿势,被楚穆紧紧搂在胸前,不得动弹。

“实话说,我很生气。”楚穆带血的手掌抚摸上迟炀脸庞。

迟炀沉默几秒,随后没来由的低头叹了口气。

接着,他转移话题,“你调查我,有结果吗?”

即使一个人的权势再大,他的权势也不可能遍布相隔很远的城市。

调查起来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容易。

楚穆开口,结果不出所料。

“没有太大发现。”

迟炀握住抚摸自己脸庞的手腕,借着灯光仔细观看,手指指节因为砸墙而变得血肉模糊,上面还有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上面流出。

足以可见楚穆心里的愤怒。

迟炀盯着血肉模糊的地方,心里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咽喉里又酸又涩,熏得连带着眼睛也开始酸涩难受。

“他把我的一些资料隐藏了,知情的人也不多了。”

此刻的楚穆虽然察觉到了迟炀话语里面的隐藏,却因为迟炀的闭口不谈而难以继续询问———知情的人为什么不多了,资料又为什么会被独特的隐藏。

于是他再次拉回了刚刚的话题。

“我很生气,新新,你不能不管我心里的难过和愤怒。”

“还有,我知道你想和我分开,我猜你是不想连累我。”

迟炀低垂下了眉头,楚穆知晓自己说对了,可又不完全对,所以他继续试探性地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迟炀眉心一跳,耳边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你有必须隐藏的理由,这个理由如果交给不信任的人,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楚穆的语气十分肯定,迟炀听到“严重的后果”五个字时,呼吸一滞,沉默的表情有一瞬间裂解崩坏。

寂静沉默的房间内,只有两个人紧靠着取暖的身体,与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几分钟过去,一声低哑的苦涩笑声突然响起。

“楚穆,我能信任你吗?”迟炀抬头盯着楚穆。

楚穆回望过去,带血的拇指指腹按压在迟炀褪去口红后苍白的嘴唇,血色染红了迟炀的嘴唇,说话间,看起来诡谲而充满颓废的魅力。

紧接着,楚穆停留在迟炀嘴唇的手指探了进去,口腔里面潮湿温热,楚穆的指尖在探寻间很快触碰到迟炀柔软的舌尖。

察觉到迟炀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嘴唇微张,可以从唇齿间的缝隙看见舌尖,楚穆带血的手指立刻缠绕挑逗上去。

不过一分钟,无法合拢被肆意欺负的嘴唇开始微微颤动,透明津液从迟炀嘴角色情的流下,蜿蜒间流到线条凌厉的下颌。

楚穆取出手指,捏住迟炀下颌吻了上去,舌头与舌头不断侵袭强占,黏腻的血腥味不断在两个人的唇舌间传递,刺激着两个人的神经。

肺里的空气因为激烈的热吻而急剧减少。

迟炀仰头,裸露在空中的喉结轻轻上下颤动,难耐的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啧啧水声暧昧的响起。

直到两个人快要缺氧,楚穆嘴里喘息着,动作却强势的伸出手掌按住迟炀脑后拉向自己,喷热的鼻息凑近迟炀颈侧,两个人骤然变得亲密无间,没有一丝缝隙。

“记住,你可以相信我,因为我喜欢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我的致命弱点。”

“这个弱点如果交给不信任的人,一样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说到这里,楚穆轻笑出声,褪去沉稳儒雅,嘴角噙笑,有些得意地说道:“你看,就连弱点,我们都这么配。”

“但我………”

迟炀想说什么,楚穆却打断了他的话,竖起食指贴在迟炀嘴唇。

“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相信我的能力,我会自己去查,就算是信任的人,伤疤也不是那么容易揭开的。”

仿佛溺亡在深海的人突然得到了一口宝贵的氧气。

迟炀皱眉吞咽着口腔里浓浓的血腥味,下垂的嘴角却缓缓平展。

“好,楚穆,我信你!”

楚穆欣慰的拉着迟炀进入浴室开始替他冲洗,却又不是简单的冲洗。

最起码当楚穆的手掌轻轻覆盖在迟炀胸前的乳晕时,本就因为刚刚的情事而敏感的乳房再次传出令迟炀难耐的瘙痒感。

“唔哼!”

迟炀猝不及防闷哼出声,胸前微微隆起的蜜色乳房立刻随着他的动作而在空中轻轻摇晃。

“新新,做错事情是要接受惩罚的。”楚穆抿嘴微笑,稳重娴雅中带有恶劣的腹黑感。

迟炀沉默,楚穆就伸出自己受伤的手背,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但是在灯光下看起来依旧十分吓人。

“我现在很难过,”楚穆收敛自己的恶劣腹黑,故意示弱,面容似乎因为疼痛而有些苍白无力,“你哄哄我,我就不难过了。”

迟炀闻言认真的看向楚穆,但他只从楚穆的目光中看出了诚实。

他没有骗自己。

迟炀当了真,自知理亏,沉思片刻,学着曾经那些片子里的诱惑动作,双手捧住自己的两个已经被啃咬玩弄得、红色吻痕遍布的蜜色乳房。

只是他再怎么调动脸上的肌肉,都无法展现出那些人满脸情欲的魅惑与渴望。

所以迟炀羞耻的侧过脸,睫毛也因为羞耻而开始颤抖。身体像是被冰冻了,僵在原地,尤其是捧住自己蜜色乳房的手也在细微的颤抖。

羞耻、尴尬。

他开始一字不差的转述片子里的人说过的话。

“哥哥,这里好痒好难受,请享用。”

青涩的演技,被舔舐得熟透的蜜色乳房。

仿佛骤然成熟的水蜜桃,饱满水多,仅仅是破了一个小口,所有的汁水立刻迫不及待的涌出,水蜜桃甜蜜的清香瞬间蔓延在整个房间,久久不能散去。

两种东西同时呈现在楚穆面前,瞬间让他瞳孔缩小,欲望丛生,下半身的阴茎迅速勃起,甚至比刚刚还要坚硬狰狞。

楚穆在身后的大理石洗漱台上铺上一层布,接着迟炀就被半抱着坐了上去。

大理石的位置比较高,楚穆攥住迟炀肌肉匀称的小腿,在迟炀疑惑的目光中,将他们分开按在两边的大理石边缘。

迟炀下意识后仰身体,用两只手撑住自己快要倒下去的上半身。

却没料到,原本隐秘幽深的性器和性器下方的花穴全部裸露在冰凉的空气中。

隐隐约约间,楚穆似乎能够闻到空气中由青涩转变为熟透了的水蜜桃,正在散发出迷人的芳香,魅惑又让人欲罢不能。

在迟炀的注视下,楚穆抓住迟炀小腿肌肉的手渐渐而缓慢的向上,直到控制住他的腿根,不让迟炀修长却又充满肌肉爆发力的双腿合拢。

“刚刚疼吗?”楚穆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已经被摩擦得通红的阴唇。

像是快要坏掉的样子。

脆弱处传来轻微的刺痛,迟炀硬是忍着没有吭声。

却忘记了自己瞬间紧绷的大腿肌肉早已经出卖了自己。

“你不需要刚刚那样,会疼,我知道你怕疼。”

话音落下,楚穆低头,在迟炀震惊的目光中,嘴唇紧挨在迟炀无法闭合的两片阴唇上。

仅仅是触碰,温热的触感就让迟炀瑟缩,下一秒,一个柔软的东西直接从他的阴唇下缓慢的向上舔舐。

原本微微闭合的阴唇被舔舐开来,露出阴唇之下发红充血的阴蒂。

迟炀错愕的睁大眼睛,“不………啊…草!”

隐秘部位突然传来濡湿酥痒的快感,对方甚至用牙齿在他的阴蒂上面轻轻啃咬舔舐。

细细密密的麻痒夹杂着阴蒂摩擦后的刺痛感,从私密处传来,迟炀在轻嘶中忍住喉咙里的低吟,抓住楚穆肩膀,想要把他推开。

却被仿佛有预知能力的楚穆抓住手腕,与他十指相扣,随即胳膊被扭到身后,身体后仰,从镜子里可以看见迟炀后背紧实的蜜色肌肉,形成一个避无可避的狼狈暧昧的姿势。

大腿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绷紧,楚穆继续舔舐着发烫的阴蒂,那里因为肿胀变得微大。

一想到不久前迟炀就是用这里摩擦他的性器,一股热流立刻冲刷着他的心里。

只看过却没怎么接触过性爱经验的迟炀只感觉阴蒂刺痛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快感,随着楚穆舌头的舔舐,啧啧水声响起,那股快感越来越剧烈,袒露在空中的嫩红穴口开始翕张。

“唔……哈……”

快感将要攀到巅峰,被钳制的手掌骤然握拳,迟炀仰头,红肿的嘴唇微张,眼尾潮红,眼眸中渗出几滴高潮的泪水,双腿也忍受不住的蜷缩。

翕张的穴口立刻在猛烈的刺激中喷射出一股透明的液体,原本清洗得整洁的隐私部位瞬间狼藉一片。

“新新,知道这叫什么吗?”

迟炀被情欲熏染得头晕目眩,平日里野性冷淡的面容在此刻变得魅惑起来。

他用力摇摇头,以此来摆脱醺醺然的感觉,随后睁开眼睛盯着楚穆,“什么?”

水雾散去,视线逐渐开始清晰,迟炀才发现楚穆下巴上正嘀嗒着液透明体。

脑子反应了几秒钟,迟炀脸庞连带着脖子瞬间发红,前所未有的羞耻令他心脏重重一跳,睫毛轻颤,目光迅速移动,不敢再直视腿根处正噙笑看着他的楚穆。

楚穆流氓似的用指节撬开迟炀原本有些合拢的阴唇,在阴蒂遇到冷空气瑟缩时,他一本正经地科普道:“这就叫做潮喷。”

“楚穆!”迟炀紧绷嘴唇,紧接着骂了一句脏话,“草,你就是个流氓!”

楚穆拦腰把迟炀从洗手台上半抱下来,右手禁锢迟炀腰身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被调侃的一脸愤懑的迟炀看起来格外的有活力,连带着楚穆自己都觉得年轻了不少。

要不是时机不对,很有可能他会拉着迟炀一起出去跑个几圈释放一下没用的活力。

“接下来我还要教你一个道理。”

迟炀被推倒在床上,下一秒身体上方的空间被楚穆占据,以至于迟炀除了闭眼以外,目之所及之处全是楚穆的身影。

即使他想要像个鸵鸟,侧头企图把脸埋在柔软的床上,也被楚穆强硬的捏住下巴,一点点被迫扭头,瞳孔中再次被楚穆的身影占满。

“看着我。”楚穆指尖摩挲着迟炀下巴,语气冷硬,缺少平时的温柔,“我要告诉你,惹怒一个流氓的后果,就是会被他在床上玩儿得哭着求饶。”

“这就是对你今天做错事情的惩罚,知道吗?”

“我……啊…”

迟炀还没说完话,下身的阴唇连带着阴蒂就被揉搓起来,刚刚才被玩到麻木的阴蒂再次开始酥痒起来,还带着刺激性的疼痛,让迟炀的情欲来得更加迅速。

不过是一分钟时间,楚穆的手指就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泽的水意。

就着越来越多从穴口里流出来的水意,楚穆边给自己做着准备,边低头吻上迟炀微张喘息的嘴唇。

迟炀见到楚穆用自己下身流出来的液体润滑,侧头躲过接吻后赶忙伸出胳膊拽住楚穆手腕。

“做什么?”楚穆看着迟炀,语气十分冷硬,眼眸中却笑意盈盈,似乎迫切的等待着迟炀的再一次羞涩。

“没有就不要做了!”迟炀拧着眉头发起脾气来。

就算是他见过的动作片里,也没这么流氓的用……用他下面喷出来的液体进行润滑。

怎么就能做得这么……变态!

迟炀用干净的手背蹭在自己的发烫的脸上,试图降低羞耻带来的温度。

“但是我还在生气,你还要继续哄我。”

“我草……唔……”

迟炀话音未落,猝不及防被楚穆压住下颌,未说出口的脏话被重新吞回肚子里。

温柔逝去,仿佛野兽闻到了血腥味,楚穆伸出舌头粗暴的闯入迟炀湿热的口腔,勾住迟炀柔软的舌尖,在他的湿热的口腔中肆意的侵袭追逐。

迟炀难耐的呻吟被压抑在喉咙里,只剩下低沉的呜咽与崩溃。

嘴角津液蜿蜒流下,眼睛湿润迷离,黑色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尤其是眼尾,被粗暴的吻欺负得红得十分可怜。

性感中带着难以忽视的苍白的破碎感。

楚穆喉结微动,下身的性器硬疼得更加彻底。

准备的差不多,他用指节剐蹭迟炀穴口的液体,涂抹在迟炀勃起的性器上,让上面水润一片,然后边捏住迟炀下巴让他低头看自己的阴茎,边攥着迟炀勃起的性器,身体缓缓向下。

“好好看着我是怎么肏你的,要是中间闭上眼睛,我们就重新再来一次!”

原本就羞耻的想要闭眼的迟炀立刻睁大眼睛,湿漉的黑色头发垂在他的脸庞,不满的皱着眉头,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懒散。

阴茎被纳入,因为扩张不到位而有些疼。

忍不了疼的迟炀轻嘶出声。

或许是相处时间算比较久,又或许是就算楚穆生气也不会对他做过分的事情,被情潮熏染的迟炀睁着眼睛,不满地说道:“好疼。”

楚穆流氓似的弹了弹迟炀勃起的性器,明知故问:“哪里疼?”

迟炀不想兜圈子,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到了最后肯定是他吃亏,于是他直白地用脏话回应:“先生,我的阴茎被你夹疼了。”

明明是抱怨,听起来却像是呢喃撒娇。

“马上就不疼了,乖。”

没有达到目的,但是欺负人欺负得很过瘾的楚穆安慰的拨开迟炀两瓣阴唇,用指腹在凸起明显的阴蒂上揉来揉去。

直到迟炀嫩红的穴口出了水,身体不再因为疼痛紧绷,他开始继续刚刚没有完成的做爱过程。

由于被摸得过于舒服,阴蒂上传来一阵炽热的痒意,就像是尿失禁一般,迟炀不自觉忘却了疼痛,阴茎开始被楚穆有技巧的收缩。

尤其是阴茎顶端,每次都会随着楚穆强硬的收缩而变得酸涩,快感袭卷着高潮迅速攀升。

肉体激烈撞击的啪啪声在房间里暧昧的响起。

性器与阴蒂同时被夹击,酸涩感越来越汹涌,迟炀蜜色的身体只能随着楚穆起伏的节奏紧绷、松弛。

汗水从他的蜜色肌肤上涩情的滚落,悄悄的坠入床单消失不见。

“啊!……啊!”

压抑的情欲再也不受控制,疯狂冲破迟炀喉咙,高亢的发出呻吟,迟炀性感的喉结在空中频繁的滚动,嘴角有津液色情流出,他用力抓住床单的手指指节发白,下身阴茎和穴口的水却不受控制的流得越来越多。

如此反复循环,被楚穆反复肏干的阴茎迅速跳动,在冲向高潮顶端时却因为多次射精而射不出浓稠的精液,嫩红的穴口也因为反复潮喷而无力的在翕张间喷出稀薄的透明液体。

高潮过后,酥麻的余韵还在的迟炀喘着粗气,眉眼间原本的青涩逐渐向着成熟发展,忧郁冷淡的脸庞开始暗含春意。

楚穆把射出来的白色精液尽数涂抹在迟炀下巴上、红肿充血的两个坚硬乳珠上、以及汗津津的腹肌上。

“求饶吗?”楚穆指腹碾磨揉搓着迟炀的褐色乳珠。

“唔……”迟炀敏感的身体因为胸前的瘙痒一阵颤动。

他睁开琥珀色的眼眸,里面因为情潮的熏染而变得湿润。

“先生,你还生气吗?”

本来还想借着生气的借口再来一次的楚穆,心一下子因为迟炀的这句话而软了下来,就像刚出烤箱的软而香甜的面包,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塞进迟炀怀里。

让他开心起来,也让他真的幸福起来。

算了,他释怀的叹了口气,心里想到,从头到尾得到好处的全都是他,如果再欺负迟炀,要是把人真的惹生气了,可不是那么好哄回来的。

何况他也不想让迟炀变得更加自责愧疚。

“嗯,不生气了。”楚穆侧躺在迟炀身边,伸出胳膊搂住迟炀。

赤裸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汗津津的,一种陌生却又让人幸福得快要眩晕的情感开始默默在两个人心头酝酿。

“但是你以后不可以这么做,如果我失去理智伤到你怎么办?迟炀,那样我才是真的伤心难过。”

“对不起,我以为这样就能两清了。”

“我们本来就两清,”楚穆打断迟炀的话,“现在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而是为了让你更加开心,如果你开心了,我的心情也会很好。”

说罢楚穆用温热的指腹,亲昵的捏了捏迟炀打有耳洞的耳垂。

“嗯。”声音低哑,迟炀把自己缩成一团,整张脸埋在楚穆宽厚的胸膛,来掩盖自己鼻尖的酸涩和脸上快要掩盖不住的波涛汹涌。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的迟炀只能默默无声的捂住自己兵荒马乱的胸口,狠狠用力按压,才能够勉强压抑心口一会轻一会重的跳动。

很少有人会对他说,我做这个是为了让你更加开心,或者说我会因为伤到你而变得难过自责。

他听到最多的是别人施舍的怜悯,邻居的、警察的、老师的。

曾经他以为家里只要出事,找警察就一定能够解决,后来警察真的来了,却只是同情的看着他,然后说一些没用的宽慰他的话,接着拍拍屁股毫不犹豫的走人。

对于家事,息事宁人才是他们所遵守的准则。

迟炀觉得自己肯定是生病了,甚至病得特别严重,否则他怎么会觉得眼框酸涩,胸口堵得想拼尽全力尖叫大吼。

“楚穆,”迟炀抓住楚穆肩膀,声音嘶哑沉闷,“快抱紧我,用力。”

“好。”楚穆胳膊用力,低头吻在迟炀额头,“睡吧,明天会更好的,相信我。”

收到楚穆消息说找到了技术更好的医生时,迟炀正趁着课间休息,站在厕所隔间里面抽烟。

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颊线条,脖子上还有楚穆留下的深红色吻痕。

早上蒋知孝看到以后,还用一脸八卦的神情盯着他。

“说吧。”蒋知孝扔下正在聊天的手机,弯起嘴角笑得别扭,“跟哪个人那个了?”

刚开始迟炀还疑惑地看着蒋知孝,直到蒋知孝用手指虚空指了指他的脖子,“红的,紫的,不止一个,状况激烈啊。”

早上起床晕了头的迟炀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忘记穿衣领高的衣服遮掩了。

“我还没说你,”迟炀悄无声息的转移话题,“家里有钱也不告诉我,怎么,怕我仇富?发消息说有一个惊喜,结果我刚进去训练馆,就看到你跟那些人熟练交谈的样子。”

迟炀眯眼,淡淡勾起嘴角,手指勾住蒋知孝卫衣的绳子,“怎么,你一个男人,还挺会浪漫?还有整天都给你打电话的人,我怎么听着是个男人,谁啊?”

“打住打住,老子还不是怕你难受所以才隐瞒的。何况我爸妈打我小时候开始就觉得应该穷养儿子,搞得我也总觉得自己缺钱。”蒋知孝见迟炀还不打算放过自己,立马伸出胳膊一把搂住迟炀肩膀,兄弟好的向着上课的教室走去。

“走了走了,我不调侃你了,你也别调侃我。”蒋知孝皱着眉吐槽,“就是几天没好好聊天,你这嘴巴怎么开始变得毒蛇了,跟谁学的?”

迟炀微笑的神情一愣,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心里似乎有什么感觉涌起,迟炀下意识屏住呼吸,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

烟瘾有些犯了。

迟炀目光微动,回过神来,拽住蒋知孝手臂,“走吧,快上课了,还要签到,不调侃你了。”

“那我可谢谢你了,兄弟。”蒋知孝皮笑肉不笑。

听出不情愿的感觉,迟炀轻笑,食指朝着蒋知孝勾了勾,“来,让我们继续探讨一下那个男生。”

蒋知孝听后立马变脸,嘿嘿发笑,“我错了,咱们赶快走吧。”

下课后他因为烟瘾一直没有消退,所以迫不及待的去了厕所抽烟。

实际上在收到信息前,对于母亲的病,迟炀已经有心理准备。

但是即使心理准备做得再多,真到了那一天,他还是会觉得天旋地转。

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混杂着厕所特有的臭味和烟味,他想,现在最起码情况有所好转,万一这个病可以治愈呢。

迟炀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手机屏幕明明灭灭,直到指尖突然传来灼烧的痛感,烫得他的手一抖,快要凐灭的烟蒂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面上。

[好,谢谢先生。]

打完字,迟炀立刻按灭手机屏幕。

在上课前一分钟回到教室,蒋知孝拧着眉凑近迟炀身边,吸了口气。

“怎么了,”他的表情严肃,“你………出什么事了?”

他原本想问你妈妈怎么样了,可是又怕不是这方面的事情,反而戳到迟炀痛点。

于是脑子一转,委婉的问了出来。

迟炀摇摇头,“没事,快上课了。”

“啧,快说!”蒋知孝眯着眼,手指强硬的捏上迟炀后颈,断眉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

迟炀却觉得沉闷的心情突然被蒋知孝戳出来一个漏洞,面色比刚刚稍微好看了一些。

“行了,”他捏着蒋知孝下巴,帮他转回面对黑板的视线,“如果真的有事,我会告诉你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啊……嗯这个……”蒋知孝眼睛开始乱飘。

“说。”

蒋知孝立刻投降,“我去医院看亲戚的时候看到你了,脚没听使唤,不由自主就跟在你后面,然后就看到你妈妈面色苍白的样子。”

“谢谢。”蒋知孝听后不悦,迟炀不再隐瞒他,打断他后面的话快速说道:“我妈前几天病危。”

“什么?卧槽,这种事情你他妈竟然不告诉我!”蒋知孝震惊的失声吼了出来,原本吵闹的教室因为他的一嗓子,全班同学的目光立刻刷刷朝着他们两个看过来。

尤其是在蒋知孝捏住迟炀后颈,和迟炀捏住蒋知孝下巴的手上来回游荡。

迟炀松开了手,蒋知孝后知后觉。

“声音小点,今天状况好多了,然后已经有专家去看,应该会有其他治疗措施。”

“迟炀,嗯?好兄弟啊……”蒋知孝的话意味深长,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然后坐在座位上不吭一声,低头玩着手机。

沉默的气氛开始在两个人之间漫延。

“对不起。”

蒋知孝打字的手指一顿,叹了口气,然后手指点击屏幕打开微信,在上面点了几下以后,压低声音,语气带有命令,“手机上,把东西收了。”

迟炀知道是什么,可正因为知道,眼眶有些发酸。

“谢了。”迟炀收了钱,眼睑下垂,生怕被看见发红的眼睛。

蒋知孝见迟炀干脆的收了自己的转账,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谢什么,以后有事一定要找我,还装的没事人一样,就服气你。”蒋知孝欣慰的搂着迟炀肩膀。

快下课的时候,迟炀看到了楚穆给他发的消息,说让等他十分钟,他很快就会开车来接他去医院。

迟炀默默灌了口水,口中薄荷糖的凉爽立刻冲刷着他的整个精神,顿时让他从头凉到了心里。

脑子却跑神的回想着昨晚听到金主的电话内容。

具体的一些行业名词他听不懂,但是电话中出现的公司供应链优化出现问题这几个字他听懂了。

所以在看见楚穆发过来要和他一起去医院的消息时,内心深处有一个缺口似乎在一瞬间被堵上了。

在下课铃声响起时,迟炀咬碎牙齿间的糖块,同时手指微动,在微信上打下了一行字发送。

另一边的楚穆抬头按了按胀疼的眼睛,在看见迟炀发来的消息后微微一笑,一股暖意从身体里升起。

原本因为公司事情而大动肝火的脾气瞬间得到了释放。

深邃的眼眸中带着笑,他的目光再次不嫌累的看着迟炀发过来的消息———

先生,不好意思昨天听到了你跟别人的电话,我妈她现在的状况有一些缓解,所以你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等你忙完了别忘了来接我就好。

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迟炀还在后面加了一个很可爱的熊猫吃竹子的表情包。

于是他立刻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换一辆低调一点的车马上去学校接人。

而发完消息的迟炀抓紧时间去食堂吃完饭,回宿舍取了件厚一点的外套,接着和蒋知孝道别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坐上楚穆派来的车赶去医院。

走出电梯口,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到母亲的病房,反而脚尖一转,走了点距离到了医生办公室。

是楚穆重新安排的一位医生,专门用来治疗妇科疾病的医生。

在里面听了一会,主要是听医生说后期的治疗方案,病理活检已经出了结果,从医生竭尽全力的遮掩中,迟炀知道结果怕是不太好。

他的心里一拧,呼吸有点喘不上来。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迟炀捏住口袋里的打火机,抽烟的欲望突然强烈。

但他只是深吸了口气,接着吐出胸腔里挤压的浊气,然后迈开腿朝着母亲的病房走去。

走到门口,病房的门却突然打开,迟炀落地的脚一顿,头抬起来,从病房里出来一个正戴着口罩的护士,也是楚穆派人专门安排的。

“小迟来了?”护士隔着口罩眼睛弯弯的,笑了一下,“你母亲今天气色挺好的,刚刚还跟别人念叨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是谁,一个阿姨吗?”迟炀疑惑,之前张姨来都会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询问医院当天母亲的作息,然后再关掉诊所过来探望。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打电话直接过来了。

护士摇了摇头,“不是,是个挺帅的帅哥,挺会说话的,把阿姨逗得一直在笑。”

迟炀后背一寒,面上却勉强不动声色,对着护士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就结束了话题。

脑子疼得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狠狠戳着他的神经,迟炀手里空落落的,紧忙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攥紧做自己的支撑。

脚步一点点向前挪动,手心开始出汗,病房的门被他一点点推开,随着缝隙被缓缓推开,门里面原本模糊的声音,霎那间像是炸开了锅,铺天盖地的朝着他迅速涌了过来。

里面夹杂着他母亲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声,还有一个,迟炀仿佛被雷劈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身上疼得发抖。

却又像是不可置信,瞪着有些疼的眼睛朝着病房里看去。

轻微的动作没有引起里面人的注意,目光一点点由恍惚变得凝聚,却在触碰到病床旁边正亲昵的给他母亲削苹果的人身上时,目光再次开始变得恍惚。

坐在椅子上的人…………褚泽恒……

怕自己多看一眼会崩溃得疯掉,迟炀烫手似的松开支撑门的手,整个人思绪混乱的蹲在地上,拳头不要命的敲打在自己脑袋上。

他的心里起起伏伏,惊惧惶恐间没有着落,溺水了一样,总是憋得喘不过气来,一旁陌生人看过来,似乎还有其他人关切的目光,可他看也看不清,听更听不清,只能脑袋垂着,用瞪得生疼的眼睛盯着白色瓷砖。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冷静下来的迟炀揉搓着自己麻木的脸颊,上面有一层汗,湿漉又黏腻。

思绪凌乱的甩了甩手上的汗,迟炀憋着口气大力推开门走了进去。

“妈,你今天怎么样了,身体好一些没有?”

迟炀母亲上一秒还在哈哈大笑,眼睛里还存着笑出来的眼泪,她的头发又白了一些,整个人苍老了不少,看着很虚弱,仅仅是这几个动作,就得多喘一口气。

见到自己儿子来看自己,高兴的立刻伸出手,却忘了自己的手还在输液,迟炀赶忙上前抓住母亲的手腕,接着边看针管里有没有回血,边轻轻的把手放在床边。

“新新,今天没课了吗?”余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迟炀顺势坐下。

“有啊,刚上完课就过来了。”

余婷摸了摸迟炀脸颊,汗津津的,明明天气挺凉快,她再一摸迟炀后背,隔着衣服的后背也是有一层湿意。

她认真的擦干净迟炀脸上的汗,心疼地问道:“下午是不是没吃饭,桌子上有刚送过来的饭,正好我下午还不饿,你现在就吃,别饿到了。”

他妈妈的手有些凉,因为生病气血亏空始终热不起来,迟炀不顾褚泽恒在场,正笑着看向他,忍着苦涩的眼泪把她抱住。

“妈,你是不是又忍着饿不吃饭了?”迟炀闷着声质问。

“怎么会,你说了以后我就改了,倒是你,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

余婷疼惜的揉搓着迟炀头发,她的孩子她知道,就算再怎么苦,也不会跟她说,只会忍着,一直忍着,直到情绪崩溃了,才会默不作声的扑进她的怀里。

她的新新呦,明明才成年没多久,就已经有了她这么大的累赘,要是知道现在会生这种病,干脆就别让他出生受那么多罪就好了。

明明取小名新新是因为想让她的孩子有个新的生活,有新的未来,不要像她一样,一辈子了,什么都没干成,活又活不长,想爱一个人又没有办法。

知道怎么问也不会说出来,她只能也紧紧的抱住新新,让他不要害怕,最起码,现在她还在。

“阿姨,医院的饭迟炀可能吃不惯,我刚刚订了晚餐,都挺合他胃口的。”褚泽恒依旧坐在椅子上,脸上是假惺惺的笑意。

可或许是他接触警察行业太久了,久到除了迟炀,其他人都觉得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最起码,如果说他能面不改色的埋尸,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谢谢褚先生。”余婷对着褚泽恒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不用了,我们迟炀现在吃不了太咸,而且萍水相逢,也没必要为我们铺张浪费。”

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变得有一些疏离,褚泽恒惊讶的暗地里挑起眉头。

很神奇,他想,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还低着头蜷缩身体,惊恐的看向周围的一切,只是玻璃瓶摔碎的声音,都能让她害怕的僵在原地,身体开始哆嗦。

咽下心里的疑问,褚泽恒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今天只是因为调查嫌疑人才会在医院碰到您的,又因为以前和迟炀关系不错,所以下班后过来看看您,现在看到您精神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不需要你的关心。”迟炀抬起头,直截了当表示拒绝。

压抑的情绪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郁恐怖,但幸好他的母亲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褚泽恒把已经削好的苹果切块递给迟炀母亲,动作间不小心把身上的警官证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余婷见到病床上的警官证,疏离的表情有一些松弛,却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谢谢褚先生,以后就不必这么破费了。”余婷低头,象征性的挑了一块吃起来。

就在余婷低头的空隙,褚泽恒盯着迟炀的表情突然恶劣阴森,他隔空点了点迟炀脖子,接着用嘴型说了一句“印子”。

迟炀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

手心下粗糙掉了一半的创可贴触感,让他意识到是自己身上被楚穆吻出来的痕迹暴露了出来。

对面的褚泽恒见状眼眸发暗,嫉妒开始浓郁的漫延,尤其是迟炀若无其事,像是又把以前的疯劲翻了出来套在身上,重新贴好创可贴,朝着他压抑的看了过来。

他们隔着低头选苹果的余婷默默对视。

气氛沉默无声。

寂静中却犹如炸裂的火星,在无声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就在这个时候,余婷抬起了头,在把一小块苹果吃掉后,她对着褚泽恒礼貌的笑着,“褚先生,现在也不早了,我想警察局应该还有你要忙的事情,我等会也该去做检查了,就不留你在医院了。”

说着,干枯冰凉的手却攥住迟炀的手腕,像是在给他力量。

虽然面前的警察看起来很友好,可是她的儿子在听到褚泽恒说话时身体的僵硬却瞒不了她。

她不傻,自然反应过来,两个人之间怕是没有褚泽恒单方面说的那么好听。

在褚泽恒微笑着告辞以后,余婷仔细看了看迟炀,冰凉的手指温柔的拍打着迟炀后背,“怎么看着你瘦了,饭就在这里,你快吃吧。”

迟炀没有再说什么,开始捡一旁的一次性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胃有些疼,神经性紧张引起的。

但他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在母亲的目光下,他不仅吃着饭,还表现出很有食欲的样子。

直到吃完了餐盒里面的东西,迟炀面不改色的用纸巾擦拭嘴唇上的油渍,以此来掩饰绞痛间开始反胃的恶心呕意。

“妈。”在他的用力下,嘴唇比刚刚要红润很多,“今天忘记给你买花了,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再给你买一朵去。”

余婷听后笑得开心又欣慰,却又有愧疚让她羞耻得嘴唇颤抖。

“没关系,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她吃力的从一旁捞出一件蓝色外套披在迟炀身上,叮嘱道:“外面天气这么冷,新新,一定要吃好穿暖才行,知道你受了委屈也不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但是要是受不了了就来找我,当妈的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呢?”

心里有些哽咽酸涩,迟炀忍住,抿起嘴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眼眸晶亮,带着炽热的纯真,“妈,你现在变得开朗了,真好。”

“我想开了,你也想开点,不要成天不爱说话,和朋友多说说多笑笑,让自己开心一点。”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迟炀见母亲精神开始疲惫,让她躺下休息后,自己悄悄拿着吃完的餐盘出了病房门。

在他洗完手路过安全出口,打算像往常那样下楼给母亲买一支鲜花时,安全通道的门突然被人快速打开。

迟炀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拽了进去。

“唔……”

砰的一声,安全通道的门紧紧关上,同时响起的,还有迟炀后背撞在墙上的闷响。

额头因为疼痛渗出一层冷汗,迟炀咽下难受的呻吟,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我的蝴蝶,想我了吗,几天不见,我可一直在想念你。”褚泽恒愉悦的声音响起。

对此,深知褚泽恒性格的迟炀毫不意外。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你还想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抓你回去而已。”话音未落,褚泽恒立刻伸出胳膊钳制住迟炀上半身,在他企图挣扎时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手铐拷在他的手腕上,而另一只则拷在自己的手腕上。

两个人原本就很近的距离顷刻间缩短,迟炀甚至能够明显的感受到褚泽恒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侧。

口腔似乎咬出了血,一股血腥味让迟炀胃里涌动,他默不作声的咽进了肚子里,恍然间,他的手指摸到自己的腰后。

气氛开始压抑起来,褚泽恒不说话了,他的眼神热烈的盯着迟炀。

实话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迟炀不可。

或许是那个有些寒冷的冬天,他百无聊赖的在值班时,第一眼看见迟炀浑身是伤,却仍然抿着嘴眼神倔强,唯独在谈到亲近的人时会软和温柔下来的样子。

又或许是迟炀瘸着腿疼得满头大汗,却在碰见一个女孩子时突然挺直脊背,微勾嘴角,眼尾弯起,笑得温柔的样子。

好奇瞬间成了一枚种子,默默掩藏在他的心底。

直到现在,已经生出无数的深根。

“你拿的是什么?”已经看惯嫌疑人各种自作聪明的小动作,褚泽恒自然也扫到了迟炀悄无声息的胳膊动作。

他的手指缓缓抚摸在迟炀胳膊上,手掌滑动般开始渐渐向下,而目光却如同缠绕的藤蔓,里面全是渴望的欲望与疯狂,静默而迅速的将迟炀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迟炀低下头,嘲讽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咯吱作响,他的手腕被褚泽恒紧紧攥住,在格外寂静的安全通道似乎能够听见骨骼间咯吱的响声。

于是他迟炀抬起头,糜烂又青涩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颊,而他的目光迎面与褚泽恒对视。

“我不是高中生了,警官。”迟炀冷笑着狠狠捏住水果刀,直到手指指节紧紧触碰在刀刃之上,剧烈刺痛发生在一瞬间,温热鲜红的血液立刻开始顺着他的手腕嘀嗒下滑,无声的掉落在地面上。

疼痛的刺激下,像是出现了另一个人格,迟炀冷硬的扯起僵硬麻木的嘴角,扬起下颌,毫不畏惧的凝视着身穿警服的褚泽恒,目光坚韧倔强,一字一句落地有声,“欢迎我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吧。”

———“欢迎你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很熟悉的话,褚泽恒微愣,脑海里突然回忆起自己当初威胁迟炀时的场景。

在房门紧闭的办公室,单面窗能够清晰的看见窗外人清晰的匆忙身影,他从身后把迟炀亲密的搂进了怀里。

那是他第一次称心如意,不免笑得愉悦畅快,温热的嘴唇吻在迟炀耳廓,含糊地说道:“小蝴蝶,欢迎你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在褚泽恒脑海中的回忆将要结束时,几乎是一瞬间,迟炀扭转手腕躲过褚泽恒松懈的钳制,锋利的刀刃立刻对准褚泽恒手腕不遗余力的划下。

迟炀笃定以褚泽恒的性格不会报警,所以他无所顾忌,眼中似有病态的残忍,目的只是为了逼退褚泽恒的步步紧逼。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褚泽恒的能力。

换一句话说,他高估了自己。

当他被褚泽恒扭着胳膊,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被禁锢在褚泽恒怀抱,而水果刀仅仅是划破褚泽恒胳膊表皮后随着清脆的声响落在地面的那一刻,迟炀内心激荡的翻涌的情绪突然荡然无存。

空白的、迷茫的、沮丧的,甚至是绝望的,仿佛在一瞬间成了一座死火山,心里有无数的愤怒、暴躁,却又意志消沉的只能重复着好累、好累。

他的胸膛喘着粗气,喉咙里还残存着血腥味,但他的目光却直直盯着不惹人注意的地面角落上。

那里有一只很小的虫子,静悄悄的趴在地上,触角却在不停的试探着,向左撞了墙,它的触角懊恼的摆动了几下,接着继续换一个方向坚持不懈的一点点爬动着。

寂静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无声的对峙。

“几年前为什么要逃?”

褚泽恒取下后腰的手铐,迟炀听见熟悉的铁质声响,当下大脑骤然空白,脊背瞬间紧缩,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似乎又回想起了以前被褚泽恒威胁的时候。

但不过是眨眼间,迟炀就强忍着惊惧镇静下来,拼着肩膀被脱臼的风险,咬牙间腰胯猛然转身,膝盖紧绷迅速用力,朝着褚泽恒下身最脆弱的地方攻击。

褚泽恒因为迟炀的反击,左手瞬间失去力道,手中的手铐啪地掉落在地面上,下一秒目光微敛,凭借右腿肌肉瞬时爆发力,在迟炀膝盖到达前的一瞬间,小腿胫骨猛然抵住迟炀大腿,并在半秒间整条腿肌肉迅速用力,将迟炀顶得脚步后退,随即再次从后腰拿出手铐立刻拷在迟炀两个手腕上。

就在迟炀身体蓄力,肌肉紧绷到酸痛颤栗时。

突兀的,一声轻悄的咯吱声响起,随即是一声因为极速奔跑而清晰传来的喘息声。

“嗯,真是你啊。”熟悉的低哑声音响起。

迟炀听到后瞳孔骤缩,面色一惊,猛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楚穆衣服凌乱,额头满是汗意的模样。

“先生?”

一时间,迟炀心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让他在楚穆看过来安慰他的时候不自觉偏过头,想要躲过让他无措的目光。

楚穆轻轻关上消防通道厚重的门,以免外面的人偷窥而导致事情变得难以控制。

“你就是褚泽恒?”楚穆声线沉稳,即使领带歪斜,衣服纽扣罕见的没有整齐的扣上,看起来极其狼狈,但是他深邃的目光依旧在无意中散发出稳重严肃的气息,让人安心。

褚泽恒钳制着迟炀转身,以迟炀在前,而他站在迟炀身后的姿势,仿佛人质与被劫持者。

楚穆试图上前一步,褚泽恒马上意识到,迅速拽着迟炀后退到墙边,同时将捡起来的水果刀横在迟炀脖子上,楚穆脚步立刻刹住,停滞在原地。

“别动,你要是再往前一步,那我也不介意和他一起去死,血液迸发的瞬间,肯定特别惊艳,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尝试一下了。”

“好!”楚穆脚步慢慢后退,在褚泽恒目光的监控下,缓缓回到了楼梯门口。

“嘶”褚泽恒见到楚穆,胸骨开始条件反射性疼痛。

他脑海里的记忆翻涌,在隐约间模糊的回忆起当时在卫生间的狼狈情景,第二天还是保洁发现了他,那绝对是他有史以来最不堪回首的一天。

“我当然记得你。”褚泽恒嘴角勾起,紧盯着楚穆的目光森冷,一字一句阴戾丛生,“今天真是一场有趣的相逢。”

站在对面的楚穆一只手背在后面,五指攥拳,手背上青筋裸露,只能从隐约的指缝间看见手掌掌心紧紧捏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但即使场面已经十分的紧张,可是他的面上却儒雅镇定,在确认手掌心的东西起作用后,倏尔扬起一抹上位者的从容雅笑。

随即他的眼神转移到了迟炀身上,原本镇静的目光骤然柔缓,仿佛不经意却不能让人忽视的微风,强烈而温柔的灌溉着迟炀空白绝望的内心,在楚穆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声音柔软到了极点。

“褚泽恒,褚先生,”楚穆不疾不徐道:“看你这样,是真的喜欢迟炀?”

褚泽恒听到自己喜欢的话题,原本禁锢迟炀手腕的一只手稍微松劲,整个人开心的将左侧脸紧贴在迟炀耳边,迟炀胃里涌起一股恶心,厌恶的皱起眉头想要远离,却被褚泽恒暗中按住肩膀,迟炀只感觉自己肩膀一痛,两个人之间原本就的距离立刻比之前还要拉近。

对面近在咫尺的楚穆见到后眼眸一暗。

“迟炀是我的,即使你是他的金主,但我希望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和他已经是过去式。”褚泽恒目光挑衅,神经质的低声笑着,似乎迟炀再次变成了他的笼中蝴蝶。

为了不刺激褚泽恒,也为了拖延时间,楚穆尽量避开那些能够挑起褚泽恒激烈情绪的话语。

“可是你把他抓疼了,蝴蝶应该是好好爱护,而不是让他疼痛,褚先生认为呢?”楚穆若无其事的将手掌心的东西放进衣服口袋,随即在说话间极其自然的将已经空荡荡的右手垂在腿侧。

褚泽恒不屑,将迟炀更加紧密的揽在怀里来宣示自己的独占欲,“你是我的吧,嗯?当时你可是亲口说过‘我的一切都属于你’这种话。”

太恶心了,不论是被禁锢着不能动弹,还是有着褚泽恒记忆的过去。

迟炀忍不住侧头干呕几声,随后低声笑了出来。

冷淡嘲讽的笑声侵占着寂寞无声的楼梯间。

“你在说什么呢。”迟炀咳嗽几声,清理着有些沙哑的嗓音,不同于以前看着褚泽恒的畏惧与乞求,他抬起的目光先是瞥了一眼楚穆,见楚穆敏感的突然看向他,神情间都是担心的样子,迟炀嘴角勾起,在喘息间冷静而镇定的朝着楚穆歪了歪头,然后转头看向把他禁锢到无法动弹的褚泽恒。

“那种恶心的话,你为什么会当真?说给蠢货听,蠢货还真听啊。”

褚泽恒听到骂人的话,眉眼一挑,反倒开心的笑出了声,得意又夸张,“好久没听到你这样说了,真是很怀念啊,你打算破罐子破摔吗,就是不知道你对面那位是不是能够接受‘你的那个秘密’?”

“哦,对了,”褚泽恒从迟炀颈窝处抬起下颌,微眯双眼,挑衅乖张地看向站在对面的楚穆,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不止一个秘密,而是两个,或者是三个?”

“迟炀。”边说着,楚穆边用食指点了自己腿侧,一共三下,“没关系,我也有一个秘密,或许你听了以后会觉得自己的秘密并不算什么,相信我,不用害怕。”

话音尚未落下,褚泽恒挑衅的神情还没有从脸上消失,迟炀刚刚闭上双眼,楚穆迈开脚步朝着迟炀奔来的那一刻。

砰!

一声冰冷的机械上膛的声响。

躲在角落里的褚泽恒猛地摔倒在地,楚穆马上上前狠戾地踢在褚泽恒拿水果刀的手腕处,然后迟炀拽进了自己的身后。

楼梯上方突然有脚步声出现,随即有三个人出现,两个人保护着楚穆和迟炀,一个人身手凌厉的擒拿住褚泽恒,搜索出褚泽恒身上的钥匙,然后在褚泽恒试图偷袭时将褚泽恒脸朝向地面死死按压在地面上。

这一动作令肩膀上的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疼得褚泽恒痛苦呻吟,却被保镖熟练的捂住口鼻,只能发出闷哼声。

楚穆却先一步解开迟炀手腕上的手铐,然后用宽大的手掌捂住了迟炀的眼睛,“一切都结束了。”他的右手中有一个方巾,擦拭着被褚泽恒触碰的地方。

迟炀抬起胳膊,坚决的拿走了遮挡住自己视线的手掌。

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褚泽恒胳膊上满是鲜血的狼狈模样,似乎因为他的剧烈反抗,保镖毫不留情的用巧劲让他的肩膀脱臼,接着视线里就被楚穆担忧的表情占据。

“他不会杀我。”迟炀说。

“我知道。”楚穆转而牵上迟炀冰冷的手指,以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迟炀,他弯起嘴角,深邃的眼眶中满是儒雅温柔,“可我还有更加好的方法保护你,即便他不想伤害你,但是万一呢?”

迟炀牙齿咬住下嘴唇,咬得狠,随即疼痛袭来,就在尖锐的疼痛还在持续之时,迟炀嘴唇边突然递来一根没有燃烧的香烟。

楚穆见迟炀一动不动,直接捏住迟炀棱角分明的下巴,侧头按下银色打火机,随着清脆的声响,一股红色的火焰在两人深邃的侧脸间亮起,楚穆低头点燃香烟,然后在迟炀晃神间大拇指指腹捏住迟炀下嘴唇边缘。

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夹在楚穆食指与中指间,“叼住!”楚穆指腹按压了一下迟炀下嘴唇,让对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

迟炀张开嘴唇,牙齿轻而易举的咬住白色烟蒂,额前黑色碎发顺着他的低头而轻微摆动。

但他因为注意力不集中,下意识吸了一口,熟悉的尼古丁却没有顷刻间充斥他的肺里。

“呵。”楚穆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有用打火机替迟炀点燃烟头,反而继续捏住迟炀下巴,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中将一个点燃的正燃烧地旺盛的烟头,与一个沉寂的烟头相对。

沉寂的烟头在安静中渐渐被感染、被燃烧,烟丝开始泛红、滚烫,白色的烟雾慢慢遮挡在两个人相视的目光之间,然而却无法阻挡楚穆看向迟炀时深邃包容,仿若深蓝色大海般平静的直视目光。

除了亲人,楚穆从不曾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在这个年龄产生如此质朴的愿望———那就是希望他看中的、喜欢的人幸福与快乐。

迟炀。

新新。

他看着低头默默抽烟的爱人,原本干涸的情意竟然在此刻开始焦渴的涌动,总让他忍不住想要吻一吻正在受伤难过的人,可在喉结无声滚动间,他还是忍了下来。

或许是害怕唐突,也或许是害怕让正在难过的人产生被冒犯的感觉。

所以他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是谁给你起名叫新新的?”

迟炀呼出带着烟雾的叹息,回答道:“我妈吧,小时候总这么叫。”

“那你肯定不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叫你。”

“嗯?”

“因为她希望你有新的生活、新的未来,会让你被爱意笼罩,想哭的时候哭,想撒娇的时候撒娇,难过的时候也有人能替你分担。”

楚穆的话语徐徐道来,温馨舒适,让迟炀觉得自己像是躺在铺了柔软棉花的床上,宽厚的被子会紧紧包裹着他,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与舒适。

而顺着楚穆所说的话,他的脑海里全是母亲喊他“新新”时候的场景。

大部分都是他和那个死去的男人对抗的时候,也是他挨打最多的时候。

但是实际上迟炀在那个男人发火时冲到面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他的妈妈挨打。

而为了让一个人少受到挨打,那就只能让另一个人代替挨打,让家暴人的火气全都朝着一个人。

所以迟炀嘴里怒骂着,握起拳头攻击着。

话里面的意思越脏,反抗的越狠,那另一个人挨打的次数也就越少。

事后,那个男人满脸暴力地一脚踢翻桌子,在看见他们缩在墙角不敢反抗的胆小样子时,得意洋洋地走出了门。

在那个迟炀总觉得身上疼得格外厉害的时候,他的妈妈就会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哭,边哭边叫着他的小名。

她说:“新新,我对不起你。”

她还说:“新新,你要是陈姨家的孩子就好了,她一定不会让你被打。”

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将自己整张脸埋在迟炀身上开始颤抖,迟炀觉得,那是她哭得最大声最委屈的时候,眼泪沿着她下巴一直掉在迟炀脖子里,湿热湿热的。

“嗯。”迟炀声线有些颤抖,他低头用手背蹭了一下眼睛,然后狼狈的抽起了烟。

直到情绪平复,他深吸口气,脚尖无意识间有些焦虑地轻点地面,阴郁的面颊上满是自嘲与深压而无法宣泄的痛苦,“我本来想自己解决的,真可笑,而且………”

说了“而且”,迟炀却沉默的停下来,眼睛无神的看向楼梯间的窗户外面。

楚穆耐心十足,神情柔缓儒雅,眼睛里含着笑意,只用指腹摩挲着迟炀手腕内侧,仿若温柔的宠溺年下的年上长辈,无条件的给予他鼓励和勇气。

迟炀感受到无声的鼓励,原本面对褚泽恒时高高悬起的心似乎终于有一股力量,让它回归原位。

所以他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锋锐的眉眼间有了些许疲惫,接着说道:“而且我找上你也是想让他有所畏惧,嗤,可惜我想错了。”

“嗯,没关系。”楚穆说:“他以后会有所畏惧的。”

“什么?”迟炀不懂。

楚穆取下嘴里吸着的烟,解释道:“你知道我小时候吗?胆子比你还小,有一次直接被人吓得差点尿出来,还好那天喝的水比较少。”楚穆珍惜地双手捧住迟炀脸侧,让迟炀目光能够与自己直接对视。

看着迟炀明显不信他的样子,楚穆当即温柔的揉着迟炀脸颊,直到迟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你竟然不信我?”他故作委屈,双手抓住迟炀肩膀,将迟炀圈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额头顶在迟炀的额头上,温热的肌肤触碰,他诙谐得笑着说道:“我以我口袋里给你买的柠檬糖发誓,我的秘密肯定要比你大得多。”

“你知道?”迟炀眼睛转动,呼吸有一瞬间停滞,琥珀色眼眸中的复杂情绪悄然褪去,瞬间被惊惧与警惕代替。

楚穆低声轻笑,弯腰拉过迟炀的手腕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边慢慢解释道:“放心,我没有深入的调查,只是大致的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不能开口的秘密,对吗?悄悄告诉你一个我父母都不知道的小秘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一句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时候,以暴制暴才是对待暴徒最好的手段,嗯,所以等到你想说出你的秘密的时候,我跟你交换怎么样?”

话音落下,两个人的指尖同时触碰到了楚穆口袋中硬质糖果的形状,塑料包装袋的声音窸窣作响。

原本昏暗的角落突然有一缕阳光照射,正好恰到好处的撒在迟炀抿紧的薄唇,侧脸轮廓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楚穆沉稳的目光仍然直直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持续燃烧的火炬,令迟炀看得有些发笑,因为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好像是笼子外面的骨头,正在被笼子里面凶狠的猛兽虎视眈眈。

他的指尖从楚穆口袋中勾起一颗糖果。

但他没有立刻拿出来,反而将糖果轻轻的递到抓住他手腕的掌心。

“怎么了?”楚穆疑惑。

迟炀淡淡一笑,惆怅从锋锐坚韧的神情中消散,余下的是阴郁也遮不住的青春。

“谢谢你,先生。”他轻声道谢。

很久没有人能够为了他而挺身而出,只因为他此刻有生命危险。

“嗯,谢什么?”楚穆掏出口袋里的糖,剥开糖纸塞进迟炀嘴里,然后牵起迟炀的手朝着医院门口走去,边走边温柔地说道:“或许拯救你也是拯救我自己,多依赖我一下不会怎么样,我愿意。”

迟炀低下头,光影打在他的侧脸轮廓,深邃幽暗的眼睛中有些水光,但他只是从口袋里重新拿出一根烟,楚穆自然的掏出打火机给迟炀点上。

“走吧,回家?”楚穆侧头。

迟炀抽了口烟,呛人的尼古丁与口腔中的柠檬味糖果结合,他的牙齿咬住硬质糖果,在烟雾缭绕中,深吸口气毫不犹豫地咬碎。

“嗯,好啊。”

回家以后趁着迟炀睡着,楚穆联系了医院的医护人员,让他们告诉迟炀母亲,迟炀因为学校有事情所以只能提前回学校。

然后又联系了控制褚泽恒的保镖。

“人怎么样了。”楚穆坐在书房的单人皮质沙发上,目光冷静凝重。

电话对面的保镖瞥了一眼刚用冷水浇醒的男人,“楚总,人刚醒。”

“嗯。”楚穆食指敲打着皮质沙发扶手,嘴角勾起,斯文儒雅的气质在此刻变得有些漠然与冷血,“先以撬开他的嘴为主,在此之前只上第一层惩罚就行。”

“好的,楚总。”

最后楚穆联系了另一个私密的人。

“我想请你替我去办一件事情。”

电话另一边的人没有说话,楚穆也不着急,反而冷静地缓缓说道,“他有消息了。”

“什么事情?”

“帮我详细的查找几个人以前的事情,还有,给我伪造一个人,差不多一个月。”

电话另一头的人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要把他交给谁?”

楚穆闻言敲打沙发的手指停滞在空中,他冷笑一声,深邃的眼中闪过残忍神色,“当然是我们一起。”

“好,我信你。”

等到楚穆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准备起身时,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紧接着是他熟悉的声音,“楚穆,楚先生。”

隔着门板,加上刻意压低的嗓音,迟炀的声音听起来若隐若现,但是楚穆却依旧听到了迟炀话语中的咬牙切齿与无奈。

啧,名字都叫出来了,看来是生气了。

楚穆瞥了眼静音的手机屏幕,当扫到迟炀发的短信、电话以及微信消息时,他才明白事情原委,有些好笑地勾起嘴角。

“我来了,你等一下。”他没有动桌面上的手机,而是拳头抵住嘴轻轻咳嗽一声,来掩盖自己脸上还有儒雅的眉眼间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门锁刚打开,在“咔哒”声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砰的按压在房门上,随着修长手指的用力,房门间隙越来越大。

接着是迟炀冷笑着,琥珀色眼眸中满是想要揍人的暴戾,跟立刻举起狼爪想要攻击敌人的小野狼似的,“先生,故意的吧?”

楚穆立刻皱起眉头,有些困惑,“我怎么了?”

他大爷的,就装吧。

迟炀有心想要发火,但是顾忌着楼下的人,害怕他们听见,只能抬起膝盖默不作声地顶在楚穆小腹。

楚穆也配合,不仅闷哼一声,还顺带着握住承在书房门上的手指十指相扣,另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抓住迟炀腿根,一下就把人拽进了书房。

书房门被轻轻关上。

阴影落下,迟炀却被楚穆紧紧顶在房门旁边的墙壁上不能动弹,他的右腿被迫盘在金主腰上,十指相扣的手也被禁锢在墙壁上。

压迫人的身体健硕,身影宽阔,被压着的身体稍显单薄,却身形修长,毫不逊色。

两个人紧挨着距离极近,近到能感受到迟炀因为刚刚剧烈动作而喘促的呼吸,还能够看清迟炀因为窘迫而不自觉侧头的羞耻模样。

“先生,”迟炀一字一句,几乎是狠狠地开口,“楼下,你父母。”

楚穆用食指撩拨了一下迟炀掌心,动作轻柔如羽毛,痒得迟炀直接用手指抓住楚穆食指防止他继续作恶。

“别玩了。”迟炀有些头疼。

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他起床喝水的时候,会意外的和刚进门的金主父母撞个正着。

“没玩。”楚穆没个正形,身体一松,直接整个人都赖在迟炀身上,眉眼含笑,“正经严肃的,实际上我父母都很喜欢你。不过我要狡辩一下,他们要来的消息我事先并不知情。”

“那您是不是该从我身上起来。”迟炀想要把腿从金主腰上抽回来,结果纹丝不动,在迟炀抽回的那一刻,大腿被抓得更紧。

甚至修长的手指沿着迟炀大腿内侧缓缓上移,然后指尖挑逗般隔着薄薄的裤子,暧昧而隐私地反复在迟炀下身的阴唇边缘勾划。

在感受到迟炀腿根骤然紧绷的肌肉后,楚穆默默微笑,眼中的一抹腹黑悄然而去。

“嗯,确实应该这样。”楚穆脊背挺拔,却一反常态的把脸枕靠在迟炀肩颈上,磁性声音有些发闷,他松开了手,却又珍视地将迟炀抱进自己怀里。

两个人立刻亲密无间,彼此间没有丝毫的缝隙。

这样的亲密距离,就连他们皮肤上的温度,似乎都在开始默契地悄悄进行着交换。

“那你先回答我,睡醒以后情绪有没有缓解?”楚穆问道。

迟炀原本还有些错乱的神情一滞,仍然不适应自己会被人时刻关照的亲密感觉。

对他来说,这种似乎是幸福的感觉太过于陌生。

可是很奇怪的,因为这种陌生的感觉又很让他温暖,如同熨斗,将他整个人熨烫服帖。

整个人仿佛快要融化了。

他似乎………触碰到了幸福的实感。

迟炀抿起嘴角,锋锐的眉眼在此刻变得柔和与内敛,还带着不易察觉与稍纵即逝的别扭感,“嗯,谢谢。”

声音有些小,但是语言中的谢意却足够直白坦荡。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硬是把一句谢谢变成没必要的争吵。

此刻的他,像是已经快被养熟的野狼,在偶尔间会对饲养员露出一下自己柔软的腹部。

即使会因为不适感而紧绷肚皮,后背的毛也因为陌生触感而变得警惕竖起,可却会用自己毛绒的狼尾缠绕在正抚摸自己肚皮的手腕上,来表示自己的温柔与无害。

“真好,新宝,你这么直白,我觉得我更喜欢你了。”楚穆笑着侧头看着迟炀锋锐的轮廓,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对迟炀的深情。

“新宝?”

“嗯。”楚穆侧头看着迟炀震惊的瞳孔,原本是想憋笑,但奈何迟炀震惊得嘴角都开始抽搐,显然惊讶到了极点,于是楚穆有些戏谑得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潮热的气息几乎全部喷洒在迟炀耳廓上。

惹得迟炀身体肌肉绷紧,立刻下意识侧头,却在楚穆明显宠溺温柔的微笑中,下一秒又立刻转过了头,直视着视线前方。

男生被叫如此可爱又带着点恶心称呼后被吓到的反应,此刻在迟炀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楚穆见好就收。

“不过还是抱歉,吓到你了。”楚穆抓住迟炀手腕,有些歉意地紧了紧。

“什么?”迟炀没有理解。

“我爸妈,他们突然出现应该吓到你了,抱歉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

“嗯,也没什么,他们对我很好。”

没有嘲笑,没有讥讽。

反而像是许久未见的亲人,关心的问他有没有被照顾好。

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又该怎么对待让他陌生的善意。

迟炀胳膊转动,挣脱了楚穆的手掌。就在楚穆立刻凝神观察迟炀表情时,迟炀修长的手指抓住了楚穆手腕。

楚穆有些意外,眉头微挑,嘴角含笑盯着迟炀,胳膊自然下垂,没有动弹,任由迟炀动作。

迟炀青涩的抿起嘴角,抓住楚穆手腕的修长手指渐渐身体阴影的昏暗笼罩中缓缓向下,直到食指指尖触碰到楚穆拇指。

下一秒,食指指尖暧昧又隐秘的勾住拇指。

“谢谢先生,其实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说完之后,迟炀上前半步探身,一个带着青涩又野性的吻落在了楚穆嘴角。

带有感谢,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参杂在一起。

原本眉眼间的阴郁冷淡因为这股青涩野性,让迟炀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晦暗与阴郁被抹去,眼底总是心事重重的压抑也被抹去,坚强与脆弱交织。

似乎成了个人样,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和活力。

明明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吻,轻得嘴角几乎都感觉不到被触碰的感觉,可是楚穆的心上却仿佛有一把锤子,随着这一吻的落下,突然“咚”地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楚穆胸膛起伏,几乎控制不住地深吸一口气。

“你就撩吧,”楚穆喉结滚动,话语简短有力,“有你求饶的时候。”

迟炀抿嘴浅笑,淡淡的轻松从他喉咙里发出。

楚穆疼惜地摸了摸迟炀耳垂,食指指尖轻点迟炀耳后那颗痣。

一个灵魂被宣布了自由。

楚穆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迟炀能够一直像此刻一样快乐,即使有一些快乐不是他带来的,但是他也希望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够活得轻松自在又惬意。

即使不知道迟炀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爱的人,他一定会让他挣脱所有束缚,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是纯粹的活着。

“走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把我的父母介绍给你,他们是很好的人,我能够长这么大,多亏了他们收养我。”楚穆打开书房的门,仿佛引领者,他牵着迟炀的手,朝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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