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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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镜子前比对，发现我的脸基本上还是以前那张，之所以说基本上，是因为竟然跟主角有一些细微的相似。不过狐狸精化形本来就是学别人的脸，我这应该叫物似主人形。
主角有时候会教我一些法术，但是对于我这种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唯物主义者，我很难理解什么叫物随意动，那凳子在地上就是在地上，我叫它一声它就会朝我跑过来了？
好在主角不是严厉的老师，见我实在朽木不可雕也，也不强求，给了我法器护身，挂了碧玺吊坠的白玉颈圈，不管我变人变狐狸都尺寸正好，非常配我的高奢红皮草。
我说话还是有点吐字不清，他让我张开嘴，捏着我的舌尖端详了一会，因为嘴闭不上，我口水都流到下巴上了，看起来一定很像一个智障。
他在空气中画了个圈，然后凭空从这个圈里取出了一个小玉瓶，我眼巴巴看着，好酷炫，好想学。瓶口打开我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非要形容的话，像风油精加花露水，总之我有不详的预感。
他两根手指捏着我的舌头，另一只手蘸了蘸瓶子里的东西，然后就快狠准把手指探进我嘴里往舌根一抹，一瞬间酸甜咸苦在我口腔中蔓延开来，舌头像吃了浓缩薄荷糖，又像喝了开水，又凉又辣，我下意识就闭上嘴咬住了他的手指，被虐待的舌根痉挛着裹紧了手指抗议，喉咙里的软肉被手指蹭过，我差点呕吐。
主角捏住我的脸迫使我张开嘴:“松口。”
我双眼含泪把他的手指吐出来，上边亮晶晶的都是我的口水，连手心里都是，太丢脸了，我赶紧撩起衣服下摆帮他把手擦干净，“对不起对不起……”
哎？哈！我说话恢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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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乏善可陈，我不想遇到主角和狗男人们的各种事发现场，所以几乎没出过门，一心一意等着时间到了完成任务，我好回家。
我很想我的姐姐，虽然她脾气连照顾我的神女们十分之一好都及不上，还经常借故殴打我，但是我是她最后的亲人，她不能没有我。
那天应该算个好日子，神界已在云层之上，自然从来都是万里无云的，人界大概是到了秋天，因此神界的天光也柔和起来，各宫的仙君神君大概都收到了丰收之季的供奉，灵气空前地充沛。
我懒洋洋瘫在窗前的小塌上沐浴灵气，像一块被晾出来驱除霉气的皮草，每一根毛都在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背部晒足了太阳，我翻过来把白肚皮露在阳光底下。
“到时间了。”系统提示我。
不想去。说实话，这是我心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念头。并非我乐不思蜀连自己的世界都不愿意回了，是我真的很讨厌变故，讨厌一切不得不去做的事，尤其是这种会导致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发生重大变故的不得不做的事。
我不情愿的从小塌上爬起来，披上随意揉成一团的罩衫，有些宽大，这件是主角的，因为花纹一样我总是穿错，但我也懒得换了。
有系统这个导航，我完全不用思考，只用照它指挥的直走拐弯，往日总是忙忙碌碌到处走来走去的神女们不知都去了哪里，偌大的宫殿静得只有我光脚踩在地板上时含糊的脚步声。
就好像为了剧情，特意避开留给我一个人的舞台似的。
我莫名地紧张，到了指尖都冰凉的程度，系统已经不再指引我拐弯了，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它沉默，于是我便没有尽头般一直一直走下去，到了末尾，一扇镶了琉璃的红木小门半掩着，窄窄的缝隙关不住低低浅浅的喘息声。
我在门前闭眼半瞬，伸出一只手推开了那扇小门。
我不太敢看屋内情形，盯着地面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低叫一声，紧接着后退半步捂住了嘴，语调哀婉又难以置信:“尊上！您——您……”
最后一步就是转身跑出这个门，我就能回自己的世界了。
鬼使神差的，我还是抬头看了一眼。
主角也在看我。
他还是，那日在风雪之中将我捡回来的眼神，风吹拂不动的一汪深潭，仿佛按在他雪白颈子上留下鲜红指痕的那只手无他无关，好像毒蛇般攀附在他小腿上的红绳与他无关，好像他身边一切为了他神魂颠倒欲望勃发的男人都与他无关。
烈火烤炙，飓风卷拂，潭水终日不动。
如果你同当日在树林中别无不同，那么，为什么？我想问。
不要这样。我想说。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捏断了挂在脖子上的白玉颈圈，断口的碎茬划伤了我的颈侧，于是颈圈便在我手中化作了一柄沾着我自己血的短剑。
我不会用这种东西，我也没学过，所以我就把它当菜刀用先砍了离我最近的狗男人一刀。
然后一道天雷在屋子里凭空出现，把我这个刚成形不久的小狐狸精劈死了。
可恶，忘了越级刺杀要遭天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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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习以为常地躺在积雪里，系统正在大惊小怪地为我进行穿越解说，我像关游戏新手解说一样把它跳了。
雪花飘落在我身上，融化成一滴水挂在鼻尖，鼻息吹得它摇摇欲坠，我把鼻子插进雪地里逃避它带来的痒痒。
对于动物来说，冷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主角出现时我也懒得起来，照旧像一块富家小姐出行落在雪地里的皮草小披肩一样趴在地上，他掰开捕兽夹把我捡起来抖擞抖擞雪，夹着我走了。
我有点提不起劲，说不上为什么。但计划还是要做，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被捡回去洗干净的我伸出锋利的爪子，在平滑得像镜面的地板上抠出只有我能看懂的代号。
首先，我肯定是要走修炼这条路的，不然在主角身边佛系个几百年，什么时候吸够了灵气什么时候变人，我会疯掉。睡上几百年也行不通，等我醒了又大结局了。
这很麻烦，主角自己是天生的神，一屋子的神女也是混沌灵气中孕育的花草，花草又自己成了形，根本就没有一个靠修炼过，我连个老师都找不到。
如果把我放在人间，吸点阳气精气再吃几个山匪，等成了作恶多端的大妖怪，被讨伐时马上跪下认错，被收回天上做坐骑，也不失为一个成仙的好方法。
但是此时我的主人，莲业上神，原文战斗力天花板，镇守混沌边界第一神，我估计我吸第一口阳气就被他捅个透心凉，然后我的皮会被扒下来放门口当擦脚垫，每一个后来的灵宠都要踩着前辈的遗皮草进来上第一课。
太可怕了，想想我都要掉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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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业可能因为没有男人睡脑子坏掉了，或者他在报复我最近掉毛太多，这次他没给我白玉项圈，给我穿了两个大金耳环。
大金耳环！谁能想象！谁会给一只毛茸茸小狐狸戴这个！我的惨叫声响彻宫殿，然后无济于事，我救不了自己的耳朵，也救不了莲业的审美，只能任由两个大金耳环挂在我伤痕累累的右耳根上，它已经不是那个完整的耳朵了，它有了两个洞，它不清白了，我伏在地上自己掉的一层毛里独自饮泣。
他端详了一会，可能自己也觉得不太好看，又在耳环上加了几颗红宝石，我觉得坠得更痛了，于是哭得也更大声了。
神女们慌慌张张跑过来，可能以为我要被哪里溜进来的灵犬咬死了，看到我在地上嚎啕大哭，莲业那个神经病支着头欣赏，又默默退出去了。
我哭了一会没人理我，突然羞耻，并且发觉也没有很痛，但是这个时候自己爬起来也很丢脸，我只好趴在地上装死，还要防止吸进去我自己掉的毛堵住鼻孔，好烦，想当青蛙。
我在心中比较青蛙跟蛇哪个比较好，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撩起了我的尾巴，摸了摸毛茸茸的狐狸蛋蛋。
莲业，你才是最大的狗男人，我瞎了眼才会同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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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整个莲燏殿没有一个在修炼的，但还好我有我的好朋友，雪青仙人养的宠物，一只他飞升时陪在他身边的大黄狗，名为大金。
我第一次见到大金时真是大吃一惊，这、这不是我奶奶的大黄吗！大黄！你也来了？
也不能怪我认错，实在是他在人腿间钻来钻去那份黏糊劲，除了大黄我至今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狗。所以我一时失了智，从莲业怀里跳下来，快乐地向我的老伙计奔去，大金也快乐地向我奔来，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我甚至看到了他牙缝里的草叶，他的主人正在和我的主人抱怨老是有人弄乱他的草坪。
感谢莲业，及时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大金只咬到了空气中飘荡的一撮尾巴毛。
事后大金向我道歉，说我猝不及防冲出来激发了他的狩猎本能，虽然他觉得主观上并不是他的错误，不过作为有素质的仙宠还是要来向我道歉，并送了我一把从他主人草坪上薅来的小白花作为赔礼。
大金当初只是被他主人带来的一只普通狗，能成为灵宠是后天修炼得来的，我试探问他能不能带带我，这傻狗倒答应得痛快，我们约好了每日在镜花桥见，他教我半个时辰。
解决了一桩大事，快乐地在床上打个滚，并顺利沾了一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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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教得比莲业好多了，狗，人类永远最忠实的朋友。
一段时间后我就觉得自己明显有进步，我现在可以把自己的尾巴变成狗尾巴猫尾巴兔子尾巴，真是了不起的进步，今晚要神女姐姐加餐！
下一个令我困扰的问题马上就要来了，六出仙人快出现了。狗男人团里边我最烦的就是他，虽然他比起其他人可以说是面目模糊毫无特色，但我就是烦，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癞蛤蟆吃天鹅肉。
所以六出仙人第一次来拜访时，我满地打滚绊莲业的脚，“肚子痛！头痛！脚痛！耳朵也痛！我要走火入魔了！大金害我！啊！”我围着他滚了一圈，pia叽一声躺在地上不动了。
我闭着眼睛等了一会感觉没动静，有个冰凉的东西戳了戳我的肚皮，我下意识想躲，反应过来后赶紧继续躺好，把肚子悄悄吸起来。
那个东西还在戳戳戳，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我支着耳朵听了好久，都没听到莲业来抱我，他居然丢下他病弱的小宠物！？
我愤怒地睁开眼，发现他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在拿剑柄戳我。
可恶，我被莲业绑成粽子拎着去见客了。
他们短暂的交谈过程中，我冲六出仙人吐了三十九次口水。看到了吗！所谓物似主人形，莲业的宠物这么爱吐口水，说明他平时也是一个爱吐口水的人！你还要暗恋他吗！
在我酝酿第四十口时，莲业可能终于忍无可忍了，捏住我的嘴示意神女们送客，正好我已经吐得口干舌燥，便趾高气扬地目送六出仙人远去了。
晚上我没有得到晚餐，有一丝心寒，但我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无愧于心。
偷吃了花园的仙果后原谅了不懂我用心良苦的莲业，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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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此时我是在玩galga的话，我觉得前边的其实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支线，真正影响剧情的应该是温泉池告白这个任务，所以我将温泉池作为重点对象看守，绝不允许六出仙人再溜进来。
其实我希望莲业这段时间别洗澡算了，反正他身上也没灰，就不能错过了这段剧情后再去泡温泉吗。但我知道他不会听我的，像他这种活了几万岁的老男人，固执，保守，不知变通，就像我爷爷一样，每个假期早上一定要七点叫我起床，说一百遍他都不会听。
今天我起得晚了一点，这个时候莲业应该已经入浴了，这个神生活规律得可怕，起床要泡澡，午后要泡澡，睡前还要泡澡，我一天三次陪他在温泉房被水汽蒸，蒸得我毛里都有股没晒干的霉味。
我一路狂奔，果不其然，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六出仙人的声音，你这个见缝插针闻香而动的绿头苍蝇！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摸上莲业上神的脸，我后腿蹬地向他俩一头撞过去，“噗通”一声，我落水了。
我呛了一口水后，准备浮出水面，发现自己手脚变长，成了人的模样。
！不愧是我！这才修炼了多久，居然提前这么多变成了人形！我摸摸自己的脸，再摸摸自己的手脚，很好，这次也没有纰漏。
莲业可能看我在水下这么久不上来，以为我憋死了，潜下来捞我，他甫一靠近我急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不要搭……搭不好……”
六出仙人看见掉下去是个狐狸，抱出来是个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笑着向莲业贺喜，“尊上的爱宠果然也非凡物，恭喜您得一大助力。”
莲业可能是要开口说话，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湿漉漉的手心把水拍了他一脸，“伊不要理搭。”他扯过岸上的衣服把我裹起来，轻轻别开头挣开我，“你先退下。”
六出仙人恭敬地从门口离开了。我立马口齿不清开始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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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满水珠的皮肤挨在一起并不舒服，莲业披在我身上的衣服也打湿了贴在身上，他止住我的告状扛着我上岸，湿漉漉的头发缠在一起格外难解开，莲业手起刀落，把我的头发切断了一缕。
……双标啊，双标。
我坐在池边看水面上自己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大金耳环影响，我的耳朵还是狐狸耳朵，毛茸茸的从头发里冒出来，动一动耳环就会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就很烦。
我裹着衣服跟在莲业身后，他走得比平时慢，大概是在等我，毕竟还是人美心善的主角，我原谅他刚才割我头发了。但我实在走不快，当动物久了再用两条腿走路就觉得很怪，不由自主就想趴下来，不知道蛇妖是怎么走路的，我又想起来《青蛇》里的“扭啊扭～”
我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莲业突然停下，我一脚踩上了他的脚后跟，“干嘛呀。”我理不直气也壮地问他。他弯下腰把我扛在肩膀上，就像贵妇在肩膀搭皮草一样。
我表示极其不满，这个姿势过于不雅，既崩主角的人设，也丢我的脸。但莲业自顾自扛着我走，我试图溜下来时还在我屁股上抽了一巴掌，那手劲，可与我小学时发现我不写作业的老父亲比拟，我屁股麻了半天才开始火辣辣地疼，我难以置信地控诉:“——你打我！！！”
他好像还冷笑了一声。
你不可以这样！你的人设崩了知道吗！我是读者我要给这本书打负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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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很烦。
莲业真的没朋友，我把门守得严丝合缝不许六出仙人进来，那我只好舍身取义自己陪莲业喝酒。他的酒不知道哪来的，可能自己酿的吧，毕竟没朋友，看他也像是没出过门的大龄宅男。
难喝，太难喝了。想想这个大龄宅男自己喝了这么难喝的酒几万年，真是眼泪都要流下来。
我憋着气连干三杯，感觉从喉咙一直到胃都像是烧了起来，又苦又涩的余味残留在嘴里，感觉视线渐渐模糊，可能是我要因为食物中毒死了。
其实莲业也没有要我陪他喝酒，是我自己把六出赶走了觉得不好意思，说不定莲业本来就烦六出还要谢谢我呢，我真傻，白喝这三杯。
我撑着石桌站起来准备回去睡觉，还得扛着我自己搬来的小木椅，莲业抠死了，这么大个林子就他屁股下那一个石凳子。我一转头，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了六出仙人的身影，这个绿头苍蝇怎么又来了，他还很热情地问我是不是要回去休息，然后坐在了我心爱的小木椅上。
你给我起来！我很想揪着他的领子吼。
但不行，我只是一只柔弱小狐狸，一阵风就能吹倒那种，恰逢林间有风穿过，柔弱的小狐狸腿一跨面对面坐在了自己主人大腿上。
坐上去那一瞬间我有点后悔，我怎么可以堕落至此，万一莲业把我扔下去，从此我还有何脸面见人。所幸莲业一如既往无波无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平时就是这么一对伤风败俗的主宠。
我不是，我没有，但我就不狡辩，从今天起我就要当一个有心机有手段的妖艳贱货，提高莲业对男人的品味，不要老是将就那种段位的垃圾。
成为妖艳贱货的第一步，学习老前辈苏妲己——剥葡萄。但这儿哪有葡萄，我只好从怀里摸出一颗大金之前去凡间玩给我带的粽子糖，剥开外头的干叶子捏着糖递到莲业唇边:“尊上。”
吃糖好像一点都不妖艳贱货，因为对面六出仙人看我的眼神像看傻逼，我只好更加嗲声嗲气把手搁在莲业胸前，贴在他身上让他感受我并没有的事业线。
可恶，莲业的胸比我大，我感受到了。
莲业低头把糖含进嘴里，舌头在我指尖卷过，湿漉漉的柔软触感停留在那里，我把手背到身后，脸埋进他怀里。
不想被看到脸红，那样太不妖艳贱货了。
22
我想去凡间一趟，一来大金给我带的零嘴吃完了需要补充，二来在神界真的很无聊一天到晚屁事都没，还要面对莲业时不时就崩的人设让我心累。但是我不能说走就走，万一我前脚离开后脚六出就跟莲业搞上了呢，那我这段时间的严防死守岂不是白费。
而且我都觉得无聊，莲业这种很少离开神界上一次出去还是去捡我的小可怜不是更无聊吗，不不不他可能都不懂无聊两个字怎么写，毕竟是没见过花花世界的超大龄宅男，在自家林子里喝点小酒可能就是他的最大娱乐项目了。
我不觉得莲业会拒绝我，或者说，我觉得他不会拒绝任何人任何事。但是我得请莲业把我的大金耳环摘下来，有它们坠着我就变不了正常的人耳朵。
“尊上。”我磨磨蹭蹭坐到莲业身边，他正拿着一块木头不知道在削什么，“我想去凡间一趟，见识一下风土人情，提高一下自身阅历，您要不要……”
我把后边的“和我一起”四个字吞了，对付莲业这种高岭之花怎么能给他两个选项呢，他自己主动跟我说“要要要我要跟你一起去”岂不是有失身份。当然是我热情洋溢邀请他，他拒绝我，我不依不饶，他为了爱宠让步，最终我们你来我往三百回合，才能达成一致。
我重拾妖艳贱货的人设，一把抓住莲业正在削东西的手，“我没去过凡间，您跟我一起好不好，我害怕……”莲业抬眼看我:“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去。”
很好，就是按这个流程来走，我再往他身边挨挨，“我修为低浅，也未经历练，带出去都辱没了您的威名，我想做配得上您身份的仙宠……”
“谁会敢这么说你。”莲业蹙眉。
很霸总的发言，但是没有这么无聊爱八卦的神仙，都是我胡诌的，求求你别问了，痛快答应我们一起去吃喝玩乐做一对快乐的小神仙不好吗。
我咬唇垂下眼睛，作出受了委屈不敢说的模样，“是六ch……您别问了，就陪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23
莲业答应跟我一起去了，快乐！
但是他太好看了，为了避免引起轰动，到了人界后刚进城我就赶紧给他买了个帷帽戴上——钱是跟大金用梳毛换的，不知道他哪来的。
摊子上的帷帽样式很多，男人的只有大黑纱，那些漂亮的都是给女子做的，莲业这么好看当然不能戴大黑纱，我毫不犹豫给他买了月白色轻纱绣莲花的帷帽。老板娘可能是被莲业的美色所迷惑，她的视线就没从莲业脸上离开过，我问了她几次价钱，她才一幅恍然回神的样子收了我两文钱。
两文钱！我刚刚买的糖葫芦都要三文钱一串！
不愧是我，这么强的审美，这顶帽子跟莲业的衣服简直太配了，一看就知道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出行，按照电视剧的发展此时必有一阵清风拂过，吹开了美人面纱一角，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主角对美人惊鸿一瞥一见钟情，画面要特写，bg要奏起。
想得美，我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在摊子上顺便买了两个夹子把莲业的面纱下摆夹在衣服上。
大金给我写了最好吃的零嘴铺的清单，我拉着莲业一个个逛过去，光是不同品种的玫瑰糖我就买了十三包，还有分别来自四个铺子的枣泥糕绿豆糕，排队了半个时辰的卤鹅掌卤鸡心，路上经过一个老奶奶挎着篮子卖自己做的蜜饯，虽然我心里觉得不干净，但闻着真香，买了一两跟莲业分着吃了，又回去买了半斤。
心满意足，花别人的钱真爽，大金这个狗为什么这么有钱，他是不是背着雪青仙人去偷鸡摸同类了。我从叶子包里摸出一粒蜜饯塞进嘴里，又喂替我拎东西的莲业一粒，老奶奶的蜜饯不知道怎么做的，有股花香，好想去偷她的秘方。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街上的人反而越来越多，我去接莲业手里的东西分担一些，人群险些将我们挤散，莲业抓住我伸过来的手扣在手心，我这才顺利挤到他身边。不知道这些古代人过什么夜生活，你们治安很好吗？连摄像头都没有也敢大晚上出门？当官的呢，为什么不宵禁？
我一只手被莲业拉着，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面纱下摆，生怕主角光环突然降临，他的面纱被不可抗力掀开。我们就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向人流稀少处移动，路人看我们的眼神十分痛心疾首，仿佛看两个大好青年光天化日之下就搞起了断袖。看什么看，没见过狐狸精勾引男人？
远处人群一阵骚动，突然自发分开一条道路，静默跪在路的两侧，几匹膘肥体壮的马在前头开道，后边的轿子金光闪闪一看就大有来头。我已经有不详预感了，抓紧了莲业的面纱带着他往巷子里钻。
骤然间狂风大作，“刺啦”一声我手里就只剩了个半截面纱，剩下半截同莲业的帽子一起在空中飞舞，昏黄天光中只余最后一抹晚霞，恰如流动金沙为莲业镀上一层模糊了他冷漠神情的温柔光晕，他在这黯淡凡间，是唯一灼眼的尊上天神。
风卷着那轿子的门帘上下纷飞，一位身着明黄色的少年撩开它从轿子里走出，正好与莲业四目相望，我没有被电子游戏毒害过的纯天然视力看得清清楚楚他脸上的惊艳之色。
我急得拽着莲业的袖子让他低头，“你、你别看他，我饿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