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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最爱的弟弟去世」

 

这天,慕容清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他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的是顾念的名字。

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顾念去了z国,慕容清特意拜托他去打听一下慕容哲的近况。

“你怎么才接电话?”素来寡言的顾念略显异样。

而这更加重了慕容清内心的慌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steven昨天我一落地就看到几家小道媒体爆料,说黎明哲意外离世了。”

“怎么可能!不!”慕容清跌坐在办公椅上,紧紧攥住扶手,“顾念,你的玩笑开大了,一点都不好笑。”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

“你也说了是小道消息,那些垃圾记者为了热度什么东西编不出来!”

慕容清几乎是怒吼着,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砸到大理石地面上,他虽然一直竭力否定着,但心里却有股莫名的感应。

办公室外的保镖听到声音慌忙走了进来,面面相觑的看着慕容清不知所措。

“我派人调查过了,确认后才给你打的电话,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的,应该很快就会传开。”

“不!我不信!”

“马上给我订去z国的机票,我要让那些无良媒体彻底在h市消失!”

顾念很久没见他这么失控了,可他从来都不具备安慰人这项技能,“没其他的事我就挂了,你节哀顺变。”

他没等来慕容清的回应,只听到砰的一声,像是手机砸到墙上的声音。

顾念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望向黎明盛世的大楼。

很快,这里就要变天了。

黎明哲的死对h市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冲击,甚至有可能改变h市这几年逐渐稳固的商业格局。

黎明哲的葬礼并未对外公布,参加的只有几个他生前的好友和他刚刚大学毕业的弟弟。

慕容清远远的看着,终究没有走过去的勇气。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攥住,面无表情地伫立在远处,久久都未离开。

墓地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人。

其中的一个人慕容清调查的时候见过他的资料,那是黎明哲从小到大的至交好友林沐,也在黎明盛世任职。

而另一个被林沐搀扶住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黎明澈。

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待两人走后,慕容清才强作镇定的来到黎明哲的墓碑前,而他隐忍不发的情绪,终在他看到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时彻底溃败下来。

那张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笑得那样灿烂,眼神那样清澈。

哪怕没有任何色彩的渲染,他都能在那双瞳孔里看到如星辰般的清澈璀璨。

而那样的笑容,是自己脸上从未有过的。

慕容清望着那张照片傻傻的笑着,不知不觉间眼角竟有些湿润,“阿哲,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马上就可以跟你见面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他明明已经计划好了,hd集团马上会在h市成立分公司,到时候他会以寻求新的合作伙伴为由举办一场大型的商业晚宴,黎明哲的名字早早便列在了受邀名单上。

他要制造一场命运般的偶遇,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出现在慕容哲面前。

慕容清甚至已经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次两人见面的场景,他笑着握住黎明哲的手,感受着那双手的温度,久久不愿放开。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曾有多少个夜晚,他都因为这样相同的梦睡得分外踏实。

可那几个字,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拆解的粉碎。

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夜色已深,月色微凉,冰凉的月光洒在墓碑前那束蓝色的风信子上,无声地送走那个步伐沉重的背影。

时间并非是抚平伤痕的良药,但它可以用胶布一点点遮盖住心灵上的伤口。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颓废后,慕容清终于被安文逸从堕落的深渊里拽了回来。

回到y国后的半年时间里,慕容清终日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整日醉生梦死,连公司的事都一概不理。

他当初把公司夺过来,就是为了谋划跟黎明哲见面的事,黎明哲走了,他当初做的那些事全是徒劳。

好在慕容泽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学了不少东西,暂时接过了重担,竟也把公司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连好多等着看笑话的公司高层都对他有所改观。

慕容清因为酗酒成瘾,胃病越来越严重,林榆三天两头的就得往他家跑,该做的他都做了,面对这种不听话的病人,他也无能为力。

慕容泽一边照顾慕容清,一边忙着公司的事,身体愈发消瘦,林榆看了不免有些心疼,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慕容泽挤出一个微笑,敷衍的答应。

其实林榆不知道的是,光处理公司事务并没有那么累。

只是晚上慕容清每次喝完酒,都会像饿虎扑食般把慕容泽压在身下,暴力的撕扯掉他身上的每一件衣物,发疯似的啃咬,亲吻他的每一寸肌肤,就像在玩弄一个任他蹂躏的玩具。

而慕容泽毫无反手之力,任凭自己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只能攀附在他的身上,任他摆弄成各种姿势,肆无忌惮的宣泄着内心的悔恨。

后来林榆在给慕容清送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慕容泽锁骨处的青紫色伤痕,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畜生,要不是看在同学的情分上,他真想让他自生自灭。

他劝慕容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慕容清,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林医生,我不会走的。”慕容泽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为什么?再这样下去你早晚会被他折磨死的,我已经快不认识他了,他现在就是个疯子,是个吸血的恶魔!”

“因为我也是个疯子,从小到大我所有的温暖跟痛苦都是他给我的,”慕容泽倒在沙发上,摊开双臂,对着刺眼的灯光怪异的笑着。

慕容泽的笑戛然而止,他缓缓地坐在地上,趴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摆出一张一脸无辜的脸,直勾勾地盯着林榆的眼睛。

林榆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怵,慌乱地错开自己的视线,“或许没有他的生活你会过得更好呢。”

“不会的,林医生。你知道吗?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觉得自己还有温度,而在别人那里,我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不是哥哥限制了我的自由,是我离不开他。”

林榆看着眼前的慕容泽有些愣住了,这跟他认识的那个安静又乖巧的慕容泽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又或许,自己今天才认识真正的他。

安文逸拉着久未路面的慕容清出现在酒吧,众人像妖怪看见唐僧般被牵引着视线。

顾念坐在背光处,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在听到众人喋喋不休的议论时缓缓抬起了头。

看到慕容清的那一刻,脸上居然闪过一抹笑意。

一旁的贺之繁看到他的笑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巴张得圆圆的,“顾念,你刚才,刚才是在笑吗?我没有看错吧!”

顾念回给他一个高冷的视线,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贺之繁觉得脊背发凉,赶紧离开座位,揽过慕容清的肩膀就道:“清,你可终于肯出来了,从h市回来就跟归隐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修炼什么武功秘籍呢。”

安文逸拼命地使着眼色,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张了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前段时间太累,休息了段时间。”

安文逸赶紧附和道:“休息好啊,休息好啊,谁不知道我们慕大少爷是个工作狂,要我说你早就该休息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对对对,是该多休息。”贺之繁终于看到了安文逸拼命眨来眨去的眼睛。

林惜辞黑着脸坐在一侧,一言不发,像是生着什么闷气。

安文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林,你干嘛呢,清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咱们都多久没聚了。”

慕容清不明所以地看向安文逸,看到他一副难以言说的样子,直接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向直来直去,懒得绕弯子。

林惜辞咬牙切齿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的好弟弟还真是能干啊,颇得你的真传。”

他在说‘弟弟’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口音。

他这个性子跟他的名字是哪哪都不搭边,他的爷爷是有名的书法大师,给他取这个名字本来是希望他可以长成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翩翩公子,谁成想他一点没受到家里文学底蕴的熏陶,偏偏对拳击、武术这些更感兴趣。

他爸妈对此深感疑虑,还怕当初抱错了孩子去做过亲子鉴定,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

“大家有话好好说嘛。”贺之繁总算有了次眼力见,乐呵呵的陪着笑脸。

“你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嗨,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谁,jeffrey啊,他那个拿了一个项目,而这个项目呢又刚刚好是大林看上的,真是赶巧了哈。”

“我在乎的是哪个项目?那家伙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借着你的势拿什么跟我争!”

林惜辞因为姚菁的原因,一直把慕容泽当成敌人,从来未正眼瞧过他。

他虽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但对朋友却很讲义气。

“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改天我让他给你道歉就是。”

慕容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年没见,这家伙肌肉又结实了不少,一看就没少往地下拳场跑。

“清,你还真别说,jeffrey那家伙大家还真是小看他了,你不在的日子里,他可是没少出风头,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安文逸调侃道。

贺之繁打了个响指,画着眼线的眼睛略带几分妩媚,“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说明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那请问贺大少爷,您努力过了吗?”

“”

看着贺之繁哑口无言的样子,大家都笑出了声。

慕容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像是若有所思。

说起来,公司的事自己很久没管了,刚开始还有电话打来询问,全被自己拉黑挂断,后来就没再接到过了。

没想到慕容泽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竟能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许久未聚,大家全都喝得很尽兴。

安文逸跟贺之繁一凑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各种八卦绯闻一应俱全,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你知道吗,那个大明星艾琳是樊迪老总的情妇,前天在酒店被他老婆抓包了,吵的好凶呢,当时我就在哪个酒店。”

“真的!什么好事都能让你碰见了,细说,赶紧细说。”

“我跟你说啊,事情是这样的”

林惜辞无语到极致,被这俩家伙吵的有些头疼,真想把那两位的嘴给堵上。

他拿起酒杯,对着同病相怜的慕容清一饮而尽,慕容清也回了一杯,毕竟兄弟哪有隔夜的仇。

中途顾念接到一个电话,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清,你知道吗,顾念那个弟弟也找到了。”

“嗯?”

林惜辞拍了拍大腿,“哎呀,就是他小时候常常挂在嘴边那个,叫顾安,你还记得吗?”

一说顾安这个名字,慕容清立马记了起来。

“嗯。”

“我那天见过一面,跟顾念完全不像,又高又帅,还是个自来熟,可阳光了,要么说环境会影响人的性格呢,就小了两岁,差别大了去了。”

慕容清听着他的话,又想起了黎明哲,根据他调查到的资料,黎明哲的性格跟自己也是很不一样的。

林惜辞突然意识到什么,“清,我不是故意”

“没事,都过去了。”

“那就好。”

“惜辞,我听安说你在拳击场结交了一个很厉害的私家侦探。”

“是啊,怎么了?”

“我想让你帮忙引荐一下。”

“好啊,你哪天有空我约他见一面就是了。”

“就这两天吧,越快越好。”

“行,我给你安排。”

慕容清微微点头,“好。”

一连几天,慕容清一直忙于重新跟进公司事务,虽说之前有慕容泽帮他顶着,可公司的几只老狐狸可没少从几个项目里捞油水。

这些慕容泽也并非不知道,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傍晚,慕容清的私人邮箱收到一封邮件。

他放下手里新季度的报表,打开邮箱。

上次结识那个私家侦探后,他花重金派那人去了h市。

他想看看自己错过的这些年来,在黎明哲身上发生的种种过往。

不论事情大小,他都想知道。

如果黎明哲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自己一定竭尽所能的帮他完成。

慕容清打开那封邮件,敲击鼠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邮件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黎明哲跟另一个男人的合照,看起来应该是大学时期拍的,两人脸上还有尚未退却的青涩。

照片里,两个人笑的很灿烂,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不仔细看,两人竟还有几分神似。

可慕容清记得葬礼那天,自己并未见过这个人。

他们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往下滑动鼠标,一张穿着黑色西装的照片跳了出来,是照片上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人。

那人褪去了学生时期的青涩,看着竟有几分眼熟了。

姓名齐司恒,h市人,现任齐氏集团ceo

是他。

自从找到黎明哲后,慕容清一直关注着h市商圈的动向。

他不止在一本商业杂志上看见过有关齐司恒的报道,报道里称齐司恒是h市有名的商业才俊,是齐氏集团最年轻的接班人,年纪轻轻便独掌大局,能力和事业心极强。

如果齐司恒跟黎明哲是朋友,他们两个作为h市备受瞩目的商业精英,媒体怎么可能从未有过报道。

就连慕容清先前派去的人都未打听到两人私底下有什么交集。

“慕少,我给你发的邮件收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许燊的声音,就是林惜辞引荐给他的那个私家侦探。

“正在看。”

“ok,根据我的调查呢,您的弟弟黎明哲跟齐司恒是大学时候认识的,黎明哲比齐司恒大一届,当时他们感情十分要好,后来在黎明哲大四那年两人之间突然没了交集。”

“你就只查到这些?”

“尊敬的慕大少爷,您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没有。”慕容清淡淡的回答。

“你做好心理准备。”

“别废话。”

“好吧,经过我更加深入的调查,黎明哲跟齐司恒曾经在一起过,你应该知道在一起过是什么意思吧。”

慕容清有些不耐烦了,“继续说!”

“当初他们分手是因为齐司恒的爷爷齐文玄从中作梗,而且因为分手的原因,黎明哲还生过一场大病,住了很长时间院,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还好许燊在电话那头看不见慕容清暴起青筋的拳头,不然他一定被慕容清的脸色吓个不轻。

“你还在听吗?”

“嗯。”

“黎明哲去世那天,在一家名叫赫兹的酒吧跟齐司恒见过面,这件事还被八卦媒体报道过,不过后来齐氏集团开发布会否认了,但据我调查,确有其事。”

慕容清的拳头越握越紧。

“现在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

“快说!”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黎明澈你知道吧,算起来你们也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他最近跟齐司恒行为举止都很亲密,还住在一起了,邮件下面有几张他们两个人的照片,你自行判断。”

慕容清看到那几张照片,又是挽手又是勾肩搭背,甚至还有亲吻的动作,怒不可遏的把鼠标摔个粉碎。

“td齐司恒,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慕容泽听到动静闯了进来,“哥,你怎么了?”

“给我派人时刻盯着齐司恒,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ok,那我先挂了。”许燊见势不妙,赶紧开溜。

“齐司恒是谁,发生什么事了?”

“不该问的别问。”

慕容泽听话的点了点头,默默蹲下捡拾着地上的塑料碎片。

那是慕容清刚刚扔出去的鼠标。

他看到慕容泽小心翼翼的动作,遏制道:“不准捡!”

慕容泽吓得一颤,乖乖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里攥着几块碎片不知道如何是好。

“傻站在那干什么,还不滚过来!”

慕容泽走上前来,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不敢看他的眼睛。

慕容泽看到他被水沾湿的白t,才发现慕容泽的头发还是湿的,两只脚也正光着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看这样子,应该是洗澡的时候听到声音,匆忙套了衣服就跑出来了。

慕容清不自觉的有些心疼,他伸手想要帮慕容泽擦掉脸上的水,却被慕容泽反射性的躲开了他的手。

他看着眼前往后缩的脑袋,突然有些不可置信,“我刚才在干什么?我竟然会对他心生怜悯?不,我没有!”

他收回悬在空中尴尬的手,自己一定是听了许燊的话心太乱了,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摆出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给谁看?不愿意就滚!”

银色的月光透过冰凉的落地窗肆意挥洒在床畔,朦胧的视线里,隐约可见凌乱的床单和一个昏昏欲睡的瘦弱身影。

慕容泽的眼角还有未褪去的泪痕,被子只盖了一半,雪白的上半身裸露在外面,密密麻麻的深色吻痕在脖颈处散布开来。

慕容清站在窗边,望着床上的身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自以为冰冷的心,似乎正经受什么考验。

飞往h市的航班平稳落地,慕容清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再次踏足这片满载悲伤和悔恨的土地。

黑色的墨镜下,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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