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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周司惟坐在斜对面,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见她有动静,把电脑合上放到一旁,起身过来温声问:「睡得好吗?」

「好。」在暖光裏睡了一下午,纪筝浑身都懒洋洋的不想动,下意识抬手圈他的脖子。

周司惟裹着薄毯把人抱起来

纪筝在他怀里懒懒地又闭了一会儿眼。

周司惟把她抱到沙发上,去倒了一杯水。纪筝抱着抱枕,慢慢喝完了一杯温水,彻底清醒。

她望了一眼天色,夕阳盛景,晚霞投射到院中的人造河流上,其间游动金鱼的鳞片波光粼粼。

「上午是不是说要去看电影来着?」纪筝伸了个懒腰,神采奕奕。

「想看什么?」周司惟含笑。

「不知道,先出门吧,路上挑。」

去的路上,车窗半开,晚风裹挟着春的温柔一路相伴,纪筝买好了电影票,扭头长髮被风吹得飞起。

周司惟心有灵犀般回头与她对视,五官剪影拓入夕阳中,格外好看。

她痴痴地盯了几秒。

□□熏心,纪筝连忙在心里对自己呸呸呸,每晚就是被这么引诱的。

去影院买的是厅,可以躺着看。她点了一堆零食和爆米花,还有可乐,在不健康食品的环绕中舒舒服服看电影。

电影是一部轻喜爱情片,出自小众女导演之手,处处透露着伍迪艾伦轻鬆幽默的风格。

景美人美,情节充满烟火气又不乏灵气,其中的配乐也好听。纪筝半躺在周司惟怀里,看的十分惬意,时不时捏一颗爆米花递到他唇边。

他顺势咬咬她指尖,搂着的手从后背开衫下摆逡巡进去,轻轻摩挲滑腻的肌肤。

有些痒,纪筝动一动,想离开他,被扣着腰带回来。

周司惟唇抵在她耳尖:「别乱动。」

她喝多了可乐,耳后被热气一刺激,浑身都难受,仰头委委屈屈地看着他:「那你别捏我腰。」

厅中黑暗,唯怀中女子唇红齿白,眼睫亮晶晶的,比电影中万种风情的女人更能夺去他的目光。

周司惟指腹轻按到她唇上。

纪筝眨眨眼提醒:「有监控呢,红外线照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他指尖沾了点口红,收回手。

纪筝乐,最爱看周司惟在公共场所不得不忍的样子,上次她去参加童然婚礼,回来曾经暗恋过她的同学扶了一把,周司惟一路上风轻云淡的,在车上甚至把她抻上去的裙子拉了下来。

到家之后门一关,差点把她逼疯。

所以能嘚瑟的时候儘快嘚瑟。

纪筝突然靠近,在他颊边亲了下,飞快起身去卫生间。

她心情极好,洗完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擦干净水之后把翘起的头髮理顺,怡然自得往外走。

刚走过转角,周司惟靠在墙边,单手抄兜,眼尾上扬看她。

纪筝停步,莫名其妙:「你怎么出来了?」

光线从他的右边打下,左侧是一片黢黑的死角,周司惟直起身:「这里没有监控。」

「所以……」她话音未落,被扣着手腕拉过去,按到大理石墙面。

周司惟的掌心垫在她脑后。

纪筝膝盖也被抵住,刚想出声,听到她方才经过的地方传来说话声,然而这一片隐秘地带丝毫不透光,光是经过不注意观察几乎是看不见的。

屏息凝神等那一对情侣经过后,纪筝膝盖动了动,她夜盲症,一点都看不清,隻能凭感觉找到周司惟的方向:「你干嘛?」

她茫然慌乱的样子,无所依靠,细长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周司惟勾了勾唇,使坏般地揽过她的腰,唇落到她耳边,细细咬着耳骨,烙到耳后的纹身上。

结痂早就消了,漂亮纤细的z字母刻在冻豆腐般的肌肤上,别有一番美感。

纪筝毫无还手之力,什么也看不见,惴惴不安,后背靠着墙,软绵绵地被亲。

「周司惟,」她抱怨:「你欺负人。」

因为害怕被人听见,所以极小声,音色细软。

周司惟抵着她的额头,闷闷笑起来。

纪筝气不过,不管不顾张口咬了一口,刚好咬在他唇上,随即被拽进去。

她不敢呜咽,被放开时气喘吁吁,杏眼圆睁:「你!」

又有脚步声靠近,听说话声,这次是两个女孩子。

纪筝闭嘴,忽然灵光一闪,在那二人即将经过时,故作惊惶地说了一句:「姐夫,我们这样对得起姐姐吗?」

那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好停在他们旁边,往这边看了一眼,大吃一惊。

纪筝捂着脸把脸埋进头髮和周司惟怀里。

两个女孩子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所见所闻,随便慌忙转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快步走开,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我去,这是真的吗?」

「救命,怎么会让咱俩撞见啊!」

纪筝忍不住笑,还没来得及开心几秒,被人掐起下巴。

「妹妹?」周司惟凑近,不轻不重捏了她一下,尾音上扬:「嗯?」

纪筝一缩,知趣地求饶:「错了错了,我还想回去看电影呢,再不去都看不懂了。」

「还想看电影呢,」他卡她手腕:「我还以为你不想看了,想回去做点,新婚夫妻该做的事情?」

「想看想看。」纪筝不敢再撩拨。

膝盖陡然一松,周司惟放开了她。

纪筝鬆了一口气。

这回老老实实回到影厅,情节已经走了三分之二,到达最后的高潮。

不惑之年依旧俊朗不服输的男人,因为年少时一场绮丽的梦惦念至今,似真非假。在听到迟暮美人去世消息后,也随之长辞于世。

纪筝看得慢慢忘了刚才的乌龙,沉浸其中,在看到天色大明男人去世时掉了一滴泪。

周司惟用指腹擦去了这滴泪。

电影结束,纪筝仍然很难过,随着人流走出去时,一声不吭。

周司惟牵着她的手,在一家奶茶店前买了她最爱喝的奶茶,塞到她手里,俯身捏捏脸:「想吃晚饭吗?」

纪筝摇摇头,一是没心情了,二是刚才爆米花和可乐吃多了。

回到车上,她依然觉得难过,突然冒出一句:「周司惟,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周司惟正在启动车子,闻言呛了一下。

纪筝越想越难过,呜呜道:「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我也跟你一起死了得了。」

在遇到周司惟之前,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如此深爱和依赖一个人,甚至觉得,离开他自己活不下去。

周司惟按开安全带,靠过来擦她眼角的眼泪:「别胡说,你要好好活着。」

纪筝眼眶红了一圈,泪眼涟涟,搂他的腰:「周司惟,你要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当然,」他轻吻她:「我怎么会舍得抛下你。」

她在一日,他自然会护着她一日。绝不会先她而去,叫她忍受孤苦伶仃。

活在回忆裏,受尽万分折磨的日子,他一个人品尝过便够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纪筝悲伤的心情渐渐散去,从而注意到肚里的饿意。

隻是刚才已经说过不吃,现下也不好再开口。

隻是没想到,刚回到家,平时常吃的那家粤菜外送也随之到达。

她惊喜又惊讶地看向周司惟。

男人眉眼温柔,把餐食一一摆好放到餐桌上,笑点她额头:「吃饭吧。」

生同衾,死同穴。

纪筝从前觉得这样的词句过于夸张,然而此刻她望着他的眉眼,脑海裏浮现出来的却儘是生死相依。

这时代一切都变得快餐化,连爱情也是,急切和而匆匆分。

纪筝想起某次月晴的夜晚,她洗完澡,在卧室露台的藤椅裏看书。

露台周围种满了很多鸢尾花,以及一些玫瑰和君子兰,在小夜灯的氛围下安然如月下美人。

周司惟从身后走过来,身上有淡淡的雪松木香,是她为他选购的新洗浴用品。

他俯身手搭到她肩膀上,吻了下脸颊,笑问:「在看什么?」

纪筝把书举起来,给他看:「《呼啸山庄》。」

「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样对我都是有意义的。」周司惟的嗓音在夜晚说不出的令人舒适,清缓念道:「但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多么好,它在我眼里也隻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

「很夸张对不对?」她合上书,惊嘆。

周司惟仍然笑着,拨去了她额边的一缕髮丝。

「不夸张,」他说:「如果没有你,这世界于我而言也没有意义。」

纪筝把手放到玻璃圆桌上,转身仰头看他:「周司惟,如果大学的时候我们没有机会认识呢,你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她已经知道,他深爱她那么多年,在她不知道,甚至不认识这个人的年月裏。

所以好奇这个地方,如果阴差阳错,不曾有过大学的那一段时光呢。

周司惟凝视她在月光下皎洁明丽的面孔,露台的灯光温暖地包容着二人,他掌心摩挲着她的脸:「我不知道。」

纪筝歪头,疑惑。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爱我。」周司惟吻印在她额头,嘆息:「若没有我,你爱上别人,嬉笑怒骂,都是属于别人的美好。」

「那样,我可能不会去打扰你,看到你幸福,已足够我心安。」

「如果我不开心呢?」纪筝抬手抱住他的腰。

周司惟笑:「那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爱上我。」

「好坏。」她弯了弯眉眼。

「是啊。」周司惟道:「幸好我们从此以后,隻会有死别,不会再有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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