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走看
剩下的三天，林润都感觉度日如年。怀揣着对于未知的恐惧——荷莉最后成功与否。然而，时间终究是流逝的，就如同林润眼前奔流不息的海浪一般。耸立在麦格林勒城区极北之地的岩壁，这儿是一望无际的汪洋。海浪咆哮着拍击嶙峋的怪石，迎面扑来的腥臭海风激荡起乌黑的短发。也许只有在这里，你才能够摆脱似乎永无止境的雾霾，你才能够看清楚稀罕的蓝天白云。——以及一只只展翅翱翔的海鸥。距离最后一次见荷莉，已经过去了三天。林润在第二天的傍晚，就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儿。“太阳出来了。”他眯了眯眼，从云端闪烁出的耀眼光芒，柔和的将他笼罩。已经是早晨。林润摇了摇头，想着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逃避。逃避结局。逃避这即将到来的最终一幕。他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粘着的细沙，最后看了一眼大海——与蓝天。“去见证最后的结局吧，哪怕失败，哪怕我会死，也能够在这个世界留下最后的脚印。”而不是，孤独的在这里，迷茫的等待。乘坐着早上的第一班蒸汽火车，林润回到了一如往常的城区。这儿人声鼎沸，因为是周一，哪怕是清晨，麦格林勒的市民也早早起床，开始了一天的繁忙工作。林润来到了医院，来到了荷莉曾经待着的那间病房。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在环绕。“看起来，她已经走了。”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林润笑着将门关上。也是，荷莉当然不会选择在医院召唤邪神，这里虽然不是市中心，却也人来人往。随后，他又来到了警署。警署里的警员们精神奕奕，似乎并不知道今天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因为艾普莉的彻底掌权，警署在短时间内已经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虽然你还能从很多老资历的警员身上看到懒散与无精打采，可是在年轻警员的身上，你更多看到的是自信的笑容。他先去了西纳琉斯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紧紧锁住，看起来他今天并没有按时来上班。林润转头进了电梯，老旧的电梯发出今人牙酸的齿轮滚动之声，随着大量的蒸汽笼罩狭小的空间，他如愿以偿的来到了艾普莉的办公区域。不出所料，在干净的走廊尽头，办公室的大门同样是紧紧锁住。“看来，艾普莉也去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林润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又离开了警署，走上了人声鼎沸的大街。循着自己的记忆，林润来到了德克勒第二街道——这是临近东城区的一条街道。同样，也是改变了林润命运轨迹的地方。绕过流动的人潮，林润默默来到了一片栽种得参差不齐的美景树旁。
并没有找上太久，林润就找到了自己那天晚上，曾经躲藏着的歪脖子树。站在树后，林润慢慢侧头，只刚刚露出一只眼睛——透过黑褐色的瞳仁，他能够清楚看到街道尽头的拐角。错落有致的砖石地板打扫得干净，你甚至都看不到上面有累积着的厚厚灰尘。然而，林润却恍惚看到了一滩熟悉的血水。“这个人在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路过的市民发现了林润，他的模样在他们的眼中有些滑稽——毕竟没有人会认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身子藏在树后，悄悄露出一只眼睛来的人会是个正常人。林润沉默了一下，没有理会来往人群对他的指指点点，转过了身体，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走去。离开了德克勒第二大街，林润在一条条阴暗的小巷之中穿梭。阴暗的小巷始终是一些流浪汉的居所，逐渐升至当空的太阳透过雾霾，向大地洒下了灿烂的光，却唯独漏掉了这些地方。在黑且污浊的墙顶，仅仅有几束朦胧的光线穿过了堆砌得不那么整齐的石砖，斑驳点缀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之上。“这儿，也是麦格林勒的组成部分。”林润的目光淡淡扫过蜷缩在墙角、将脸深埋在膝盖中间的一个个流浪汉，在他们的身上，你看不到希望。你仅仅能够看到的，也只有挥之不散、盘旋在脏丑头发之上的苍蝇。小巷貌似很长，他在阴暗的环境之中走了很久，很久。直至，黑洞洞的前方突兀出现了一缕光。林润的脚步逐渐加快，最终穿过了臭不可闻的小巷，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继续走，不要停。林润是这样对自己的说的，于是他的脚步没有停息。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市政厅的广场。骑马扬剑的英伟男人被大理石雕刻得惟妙惟俏，点缀在圆座周围的小孔偶尔向天空喷出纯净的细小水柱。林润站在宏伟的雕塑之下，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男子的五官。默默看了片刻，林润又挪开了视线。——不认识。在雕塑的后方，就是宏伟坐落在广场之上的市政厅。区别于周围宽敞街道之上的巴洛克式建筑——眼前的市政厅，倒更像是现代建筑的风格。高耸入云的大楼显得鹤立鸡群，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在大楼的某一层里，就是守夜者组织的办公区域。林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腿朝市政厅走去。理所当然，会有二十四小时警戒的卫兵拦住他——拦住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当林润试探性的报出了自己的姓名以后，出乎意料的，卫兵居然准许他的进入。“看起来是马道克事先通知过了。”心里这么想着，林润却也不曾停顿，就这样迈入了恢宏的大厅。因为楼层过高的原因，市政厅里安装有电梯，林润已经在警署坐过不止一次了，这一次，他很熟练的走了进去。与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市政厅的电梯相比较于警署而言，在年纪上要更加的年轻，同样的，齿轮之间的转动之音也并不是那么的突兀。空间虽然还是那么的狭小，但至少里面的装饰也要来的更加的精美。坐着电梯，林润很快就来到了市政厅大楼的第十三层。——好吧，说是很快，可能也就只比爬楼梯快得那么一点儿。电梯门敞开的那一刹那，大量熟悉的蒸汽噗嗤着从电梯顶部的盖板之中喷出，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林润屏住了呼吸，这才没有像当初第一次乘坐电梯那般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