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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风起青萍2

 

手里的绣球柔软而娇嫩,像只胖乎乎的小兔子,手指抚了几遍,总觉得每一次触碰,那些脆弱的小花就枯萎一些。

花枝很细,嫩得透出绿色的汁水,却被丝带捆得恰到好处。

这样精细的玩意儿,亲眼所见之前,叶萩是断断不会相信这是出自百里弈那个武夫做派的人手里的。

她抬头看见满树繁花中那个敏捷的身影,晨光透下来,只能隐隐看见轮廓:“百里弈,你做这个干什么?”

树上的少年沉默一下,手上也没停下,高声答道:“小爷我乐意!”

叶萩满心的惊喜被呛了回来,没想到一些日子不见,他倒学了个变脸的本事,也不恼,笑着打趣道:“你一大早是吃了爆竹吗?怎么说话呛人的慌!”

树上没有声音了。

百里弈觉得自己有些气恼,可实在想不出在气恼什么。心神不定,手里的绣球也没绾好,成了一团散发着香气的疙瘩,有些熏人。

他本来从不在意后宫里莺莺燕燕的闲事,可莫名就对这件事上了心,按理说他百里殊喜欢谁,愿意牵谁的手,与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偏偏树下那人笑得没心没肺,一如那日在青洛原上,遇到刺杀后还能安稳入睡,甚至有心情在宫里乱闯,就为讨一个香囊!

她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懂得很多,却都不会放在心上,爱憎生死,如堕虚空。

听得这话,百里弈索性丢下最繁盛的花枝,攀着树枝将大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少女亭亭站在树荫中抬头微笑,浅青衣衫几乎融进满园绿意中,却又显得轻盈,脸色比初见时白嫩,只一双眼睛如往日透着倔强和狡邪。

树上的人猴一般荡来荡去,最后松了手,吓得叶萩惊呼一声。

张青胤却很淡然,笑道:“长宁公主不必担心,他从小就这样,连陛下都说他是在树上长大的!”

“百里弈!你是猴子吗?怎么会在长在树上?”

“不是长在树上……是在树上长大。”张青胤纠正道,“长在树上的,是果子。”

正说着,百里弈抱了双臂走过来:“小爷我既不是猴子,也不是果子。你们说来说去,是拿我不当人看呗!”

叶萩嘻嘻一笑:“刚好碰到你,我本来要到疏水台去的,却找不着路。说来也怪,怎么宫里没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呢?”

谁料百里弈神色古怪地将她上下打量一下,冷了脸道:“我没空。”

叶萩将绣球举在他眼前晃了晃,茸茸的小花瓣颤巍巍的,煞是可爱。

“你不会忙着要做这个吧!莫不是送人的?我可以等你做完再去。”

拖延症就是可以随时随地找到延后再做的借口。

叶萩说的言之凿凿,可真要见百里殊,心中居然有些打鼓,刚好得了这个理由,于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干干脆脆席地而坐。

小景和轻罗远远看着,却是摸不着头脑。

“而且我有话要问你!”见眼前两人愣在原地,她不以为意地开口,“是关于青洛原的!”

她将先前的疑虑说了一遍,只是很巧妙地略过关于百里殊的部分。

百里弈沉思片刻,想不出她旧事重提的理由,便道:“是唐青阳的安排。”

这个名字很耳熟,来星煌的路上,林嫔有意无意提起过。

唐青阳,年纪轻轻便任职羽林军统领,如今也不过刚愈不惑之年,却是夏国武艺最为突出的几人之一。

除了天赋异禀,还有一点令他在夏国朝堂上无异于鹤立鸡群:他,从不参与党争。

也就是说,这个人从始至终只忠于皇帝一人。

林嫔提到他时,曾笑着说:这个人,有着别样的傲气。

什么样的傲气叶萩不知道,但看百里弈言语中对他颇为赞扬,不免再想下去有些脑壳疼,也就专心去看他绾绣球。

张青胤生得文雅白净,一副翩翩公子的好相貌,却也对这些小玩意儿乐不释手,揣了几个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拿出来。

问得急了,只说是给长姐带的。

百里弈哈哈大笑,她张大小姐若是喜欢花,恐怕天下的花都不敢开了,生怕被拧了去。

张青胤竭力护着衣襟,脸却红了。

园中正闹得起劲,有个上了年纪的内侍匆匆走来,细着嗓子说了一通。却原来是益寿宫里的人。

说是太后趁今日阳光大好,想瞧瞧太子看重的人。

叶萩愣了一下,才知道说得是自己,就有些懊悔玩心太重,差点误了大事。

内侍抬眼见百里弈也在,有些出乎意料,仍是堆了笑脸道:“既然十一殿下闲来无事,也一同去看看吧!”

百里弈往内侍脸上瞥了一眼,自顾自做着绣球,头也没抬:“我就算了!太后她老人家好不容易有个好心情,别被我搅和了!多谢公公好意!”

内侍松了口气,谁不知道十一皇子是宫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习刀弄枪的,戾气太重,可别冲撞了太后的身子。

于是只引了叶萩一人前去。

她没能到疏水台,百里殊刚好也不在那。

一身暗红朝服挺立阶上,底下是乌泱泱一片披甲的骑兵。

盔甲厚重而冰冷,得在身上裹好几层衣裳才感受不到寒意。

但那是在北荒关。世人皆知那鬼地方白天短的厉害,常年积雪,哪有如今金仪殿前暖融融的日头来得舒适?

每个人虽站的笔直,但无一不庆幸这一点。

究其根本,青神军最勇武的铁浮屠,剥开坚硬的玄甲,里面的到底是活生生的血肉。

和靠近阶前的朱袍广袖、漆纱笼冠的世家贵族们一样,会呼吸,能吃饭,喜怒哀乐更是一个不少。

可此时在路远征眼里,他们不是人了,而是数以千计的刀!

危险的是刀本身吗?是握着刀的那只手啊!同样的刀握在屠夫手里杀猪,可在杀手手里就是割下人脑袋的利器!

但这把刀,此刻握在哪只手里呢?

路远征缓缓抬眼,就看见阶上少年人满面的春风,眉眼平静无澜,露不出半点情绪。

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恍惚中上面站着的不是个年轻人,而是一只隐了爪牙的凶兽,烈烈的风吹起衣袂,好似凶兽发出的低吼。

这低吼是对着谁的呢?路远征脊背发凉,耳边响起手下从宫里带出来的口谕:“殿下的意思,是让大人您安养己身,今时不同往日,不可妄动。”

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他想冷笑,却始终攒不起气力。

与此同时,百里堂大踏步走到了阶下。

身上是没来得及换下的沉重玄甲,随着步履发出极有节奏的撞击声。猩红披风张扬肆意,裹挟着沉稳的脚步渐渐靠近。

停在阶下的时候,鹰般锐利的眸子不动声色,悄然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这些视线中有好奇,有不屑,但更多的是惊讶。

衣冠楚楚,养尊处优的文臣们没有见过北荒关的暴风雪,也没有经历过几近熬杀人的极夜,自然不能理解,为何满面稚气的少年离开,归来时眉眼间已多出了数十年的岁月。

内侍照本宣章读了旨意,无非是些劳苦功高的官话,底下人恭敬听着,阶上的人挺拔如松,只一扬手,就有人高声宣了百里堂上前。

戎装年轻人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

暗红朝服的百里殊笑盈盈看他:“皇兄终于回来了。”

这种寒暄之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好在离得较远,向来恪守礼法的文臣们听不清楚。

百里堂面上微笑,肢体很是恭敬地行过军礼,双手捧上铜虎符低头道:“臣驻扎北荒数载,牵挂家国,如今天下寝兵休士,当是黎民之福,百姓之幸。军归则虎符还,此物当归天子。”

“皇兄说的是,如今烽烟已定,天下太平,这东西暂时是用不上了!”

身边的内侍刚要照例接过虎符,却见自家太子指尖一挑,虎符已到了手里,忙低头退在一边。

手指细细摩挲而过,虎符上细微沟壑纵横,很有岁月的痕迹。突然松手,虎符就掉回了百里堂手中。

“可是你我皆为人臣,皇兄不敢拿的,我哪里能要的安心?”

虎符入手冰凉,百里堂面不改色答了声“是”,复举手捧上欲再开口,一旁的内侍得示意接过虎符,随即又一内侍上前,手里托着两只青铜酒爵。

这酒饷他一人,实则是犒劳三军,这是大夏历来的风俗。

再抬眼时,百里殊抬着酒爵微微一笑,似乎刚才的话如同清风拂过没了影踪。身边大夏的朱色军旗猎猎作响。

风更大了。

百里堂垂目微笑,将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

……

益寿宫的大殿内烛火融融,香炉中青烟袅袅,萦绕不绝。

老人斜倚榻上闭眼倾听,身边的少女坐得笔直,正捧着一本书册柔声念着,语调婉转,吐字清晰,声音混着窗外的暖阳格外轻柔。

念了一会儿,声音突然低了,巧目瞥过榻上,只见老人徐徐睁眼:“琴儿,怎么不读了?”

“孙儿是觉得祖母在这房里闷得久了,听我念书难免烦闷。今日天气不错,孙儿陪您出去走走?”

百里琴合上书,伸手按了按老人的脚腕:“宫外的小姐们好不容易进来一次,竟连您的面也还没见着呢!”

“你这丫头心细!你哪里是觉得我闷,是那书上写了什么吧!”

太后嗔怪道,叫了嬷嬷过来搀扶起身,“那些书我早年间都读腻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怕我想起些伤心事,又哭哭啼啼的没完!”

“孙儿瞒不了儿瞒不了您!可光看书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园中百花盛开,有些还是宫外送来的珍稀花草,都是南边差人进贡的!”百里琴忙搀着另一边。

太后走了几步,却又不肯出门,只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捧着杯茶抿了一口,转头问嬷嬷:“听说容家那丫头回乡了,这几日没法进来,是不是?那丫头叫什么来着?”

嬷嬷轻声道:“容家来人说,他家小姐要回晟州尽孝哩!想着以后也没法再来了。”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尽孝好,尽孝好啊!那丫头性子烈了点,倒也是个直言快语的,在宫里也不大合适!”

嬷嬷没有说话,抬眼和百里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百里笙自从在青玉殿闹了一场,被禁在宫里足不出户,可宫墙挡得住人,挡不住声音。

不出几日,宫人们大多都晓得,笙公主整日在院里舞刀弄剑,说要拔了容家小姐的舌头。

从那时起,容家小姐就不常进宫了,没几日就有信息递进来,说要回晟州老家探亲。

而这消息是礼部尚书容秉书亲自差人送的。

这哪里是探亲,分明是避祸!

百里琴暗中上了心。可青玉殿一事怎么想也牵扯不到容素身上,充其量就是萧国公主举止冒犯,百里笙气不过才找皇后讨公道。

能气得五公主去搬皇后这尊大佛,满宫上下也没几人。

太后向来不喜笙公主那暴虐的性子,可也对这位初来乍到的异国公主心生担忧,尤其听说百里殊公然护人,更是着急上火,觉得后宫要出一个祸国的妖姬了,一大早就差人去了秋阑宫。

百里琴虽然也劝:“太子殿下慧眼识人,他看重的人必然不是什么无矩的。”可太后只消幽幽一叹,她就知道多说无益。

太后只说了一句:“当年对于先帝,我何尝不是这么想过的……”

先帝独宠一人,到死都念着那贱人的名字!结果呢?他眼睛还没阖上,自己的一对亲生骨肉就被送到萧国,成了生死都要仰仗他人的质子!

她早年不争不抢,临到半截身子入土了怎么能坐以待毙?

这种事情她这一生,不想再看到刚好讲的是上古时期青帝嫁女的典故。”

“典故里的帝姬可是后来客死他乡的那个?说起来咱们的长公主也……”

说话声渐渐压低,叶萩拼命竖着耳朵正要听得仔细,殿门却再次打开。

良嬷嬷只探出半拉身子道:“太后叫长宁公主进去说话。”

宫女这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个杏眼圆睁的伶俐少女,瞬间脸色煞白面面相觑。

叶萩对她们的惊异熟视无睹,只迟疑道:“良嬷嬷,咱们不等三公主回来了吗?”

她想着方才那漫天的怒气不由一阵紧张,却听得里面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你怕什么?老婆子这把年岁,又不是吃人的母夜叉!”

话音刚落,叶萩就利利索索地踏进了殿内,身边的良嬷嬷都被她的乖觉惊得一愣,将门外人都遣个干净,这才掩上门。

身后晌午的艳阳被关在身后,取而是迎面的烛火融融,老人斜倚榻上,面容就在一片明暗的薄纱后闪烁不定。

等烛火笔直挺立,那浑浊的眸子终于闪出一丝光亮。

叶萩看不清榻上人的神情,更不敢堂皇抬头,只好在大殿中央站稳行礼,心里的小鼓可是一刻也不敢停——

上次在皇后面前起码有所准备,可今日不同,薄纱后的目光善恶不明,安静得叫人发慌。

“你站在哪里干甚么?欺负老身眼神不好使是不是?”薄纱后又闷哼一声,人影倒是挣扎着要坐起来,良嬷嬷赶忙上前,却被抬手挡在一边,“你,过来。”

叶萩还在愣神,脚下却一刻也未曾犹豫,捏着裙角轻轻上前,等靠近时才忙摆出一副乖巧的笑脸,道:“小辈生怕唐突太后,故而谨慎了些,哪里敢对长辈不敬?”

她笑得不多不少恰到好处,隔着帷幔落在太后眼中,却变成满心疑惑——

这孩子瞧着姿色不差,可绝不到那般摄人心魄的地步,哪能让一向循矩的孙儿反常如此?于是抬手道:“靠近些。”

还能如何靠近?隔着帷幔几乎能将银白的发丝根根数清了。

就在她微微愣神之际,旁边的良嬷嬷轻咳一声,眼神朝那浅蓝纱幔转了转。

叶萩恍然,赶忙去掀纱幔,岂料刚抬起手,便有一物圆滚滚的顺着纱帐掉了进去,正是从百里弈那求来的花绣球!

这可不妙了!看这角度,怕不是要砸在太后的脑门上!

她暗叫不好,手指却已经跟着绣球伸了过去,就在触到柔嫩花瓣的刹那,脚下裙角突然一绊,居然一个跟头栽进了纱帐里。

薄如蝉翼的帐子瞬间“刺啦”一声”一声断裂,轻飘飘落满床榻。

随后便是“咚”一声撞击,听不出是谁撞在了哪里。

良嬷嬷自然也顾不得其他。在宫里当差十多年,哪里见过如此场面!一拍大腿叫道:“诶呦,长宁公主欸……”

像是应她的叫唤,一堆纱帐里也“诶呦”一声,露出双明亮的圆眼睛。

叶萩扶额扒拉几下,从破碎的纱帐中爬起身,可定睛一看身边的老人,顿时心肝一颤,俯身就拜。

只见太后端坐不语,满头帷幔遮盖,头脸都看不真切,更别说是愤是怒。

这下真的死定了!

有此想法的自然并非叶萩一人,一旁的良嬷嬷早就魂飞天外,面如土色上前悄声道:“太后……您可有受伤?”

帷幕下的人没有吭声,只微微摇头。

太后当然毫发无损,叶萩暗自叹道,她可是本着极强的求生欲,用尽毕生所学躲开的,只是很不幸,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撞在榻沿上牺牲了这颗英明神武的脑袋。

她揉了揉额头,发现已经肿起个小包,按下去生疼无比。

正当她暗中呲牙咧嘴时,良嬷嬷颤巍巍揭开了太后头上的纱帐,然而出乎意料之外,露出的眸子既没有怒不可遏,也没有惊恐万分,反而满噙热泪,一副潸然的慈祥面孔。

完了!太后是被我吓傻啦?

叶萩愣在原地,没有听到殿门吱呀作响,也没有听到门外早已传来宫女惊喜的声音“三公主回来了!”

她只听得那苍老的声音喃喃念着,如同咏叹一首悲歌:

“星儿亮,草儿青,刀戈无声卫夏宁;羊儿肥,马儿壮,护我男儿闯四方……岚儿,你回来了?”

……

……

百里琴轻轻掩上门,朝一旁的良嬷嬷蹙眉:“我离开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太后的心病又复发了?还有长宁公主她……”

她一进门,就看到太后泪眼婆娑,牢牢拉住那萧国公主的手,念着一首儿歌。

那首儿歌在夏国家喻户晓,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襁褓前哼唱。她自己,也是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良嬷嬷重重叹口气,引着百里琴在亭中坐下,道:“太后这心病也是许多年未发了,今日误打误撞的,居然又想起了长公主……”

不是又想起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百里琴从袖中取出手帕包裹的花绣球,早被压得发黑:“可是跟这东西有关?让太后睹物思人了?”

良嬷嬷瞥了一眼,摇摇头道:“这东西一看就是十一殿下做的小玩意儿,唬小娃娃的,太后倒是老早就见过。不过她老人家向来不喜死物,自然没能入眼!我倒觉得,是因为这萧国小公主……”

百里琴怔了怔,继续听她面露神秘道:“琴公主可知道长公主是何等风姿?”

“这个自然,从小就听说姑母端庄聪慧,行事作风乃我等楷模。”

良嬷嬷反而笑了:“端庄聪慧是不假!可很少有人知道,长公主小时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在宫里是一等一的闯祸精!”

她的目光悠远起来:“那时我还不曾在太后身旁服侍,只远远见过一面,小巧玲珑的,偏就那双眼睛,晶莹剔透不染纤尘,藏着股劲儿……那股劲儿具体是什么,我活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懂……”

“再后来先帝宠妃王氏一族夺权,将幼时的陛下和长公主送到星煌城当作质子,骨肉分散十余年,再见时,小捣蛋鬼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了!受封郡主,英姿勃发!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百里琴静静听她回忆往昔,神情一动,道:“嬷嬷是觉得,长宁公主她……”

“长宁公主初来乍到,可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很熟悉……”

良嬷嬷微笑道,“如今总算明白了,那样冒失的丫头,旁人没见过,太后怎可能会觉得陌生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叶萩就推门出来,小脸苍白道:“琴公主,太后她睡着了。”

此时一干贵女早就由马车送着出了宫,园中只余繁花斗艳,静谧祥和。

百里琴照例让良嬷嬷进殿内守着,差了小翠拿来一碟糕点。

叶萩经过半晌折腾,腹中早就被吓得空空如也,登时两眼放光,觉得这三公主面冷心热,实在是好心肠,于是也没有多客气。

百里琴看她吃得开怀,面上也少了些惯常的严肃,只觉这孩子天真活泼,太后先前的忧虑实在多余了,于是微笑道:“长宁公主在这里可吃得惯?”

叶萩咽下一口糕点,道:“三公主客气了,直接称呼叶萩就是,如此我还习惯点。”

她本想让小景和轻罗也如此叫她,只是那两个每每都脸色煞白,差点没就地磕上几个头,只能作罢。

百里琴愣了愣,又温言道:“我长你几岁,不如就称呼一声叶妹妹吧。反正等不了多久,咱们也是亲亲的姊妹呢!”

“咳咳!”叶萩顿时呛了一下,满脸通红的拿起茶杯灌了一口,“也……也好。”

百里琴见她这窘迫的模样不由一笑,岔开话题问了些不相干的小事,叶萩心不在焉,只稀里糊涂答了,最后放下糕点,担忧道:“琴公主,太后她……不会有事吧?刚才似乎有些怪怪的……”

她杏眼睁大,正色道:“方才太后她似乎认错了人,握着我的手唤着‘岚儿’……我也实在不小心,倒是将太后给吓着了。”

百里琴神色如常,言语依旧平静:“叶妹妹无需担忧,良嬷嬷都同我说了,你也是无心之失。方才太后她老人家可有责怪于你?”

叶萩歪了歪脑袋:“这倒没有,只是神色悲戚许多,似乎……”

她心中一动,犹豫着将话咽回了肚子。那眼神哀戚而悠长,分明是透过她的面孔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踪迹。

难不成这“岚儿”便是宫女们口中的长公主?

正想趁机问个明白,只见小翠慌里慌张跑到亭中,往叶萩面上扫了一眼,犹豫着低头道:“三公主,方才在路上沾上的朱砂,一遇水居然没了!这可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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