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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因一阵凉意醒来的。醒来时,整间房都暗下来,四周的东西融于黑暗之中,胶成一片,他睁开眼、坐起来,看到窗外有一个个橙黄色的光波,是街灯?是楼房透出来的光?不知道,都化成一个个泡沫似的光晕,好像瞬间即逝。
「终于醒了?」一道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林春身子一热。
「衣服都被人脱去了,还能不醒吗?这种时候你还想做什么。」林春是明知故问,似是不情愿,但不无期待与兴奋。只是,他又不想坦率接受对方,偏要耍点性子,显得自己并不那么渴望对方的肉体,死守一份无谓的尊严。
陈秋没有作声。跪在床上,搭上林春赤裸的肩膊,好把他的身子拉近自己。出乎林春意料之外,陈秋并没有急着吻他,只是偎在他的颈侧,在他耳边说:「我真想念你做的菜。」
「既然如此,现在就出去吃饭吧?」林春说着违心之论。陈秋狡猾一笑,抓向他的下身,使他倒抽一口气,林春依靠外面微弱的光,瞧见陈秋的脸:仍是那么洁净,但多了几分诱惑,让人很难抽身出来。
「你还吃得下吗?再者,你亦太不解风情了。」
「我哪里没风情。你说想吃我做的菜,我就让你达成愿望,是善解人意才对。」林春学乖了,在陈秋面前绝不能太过安静,不然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又说:「要处理这种状况也很简单,要不看个av解决一下,要不跑去浴室洗个冷水澡。」
他立时听到陈秋低哑的笑声,感觉更不妙。体内昇起一阵难忍的骚动,颈部好似被几隻虫子咬着,痒痒的,使人打从心底颤抖,不,他确实是被陈秋啃咬着。
「你也会看av吗?你说谎还未到家,莲蓉月。」
一听到「莲蓉月」这三个字,林春的心就似被木棍狠狠撞了一下。陈秋转移阵地到他的锁骨去,林春往后方缩着身子,说:「怎么忽然叫我这个花名?很久没听你叫过了。」
「只是想起以前的事而已。中秋节、跳楼、吃月饼……在那一年、我跟你上天台时,压根儿想像不到我们之后会变成这样。不知怎么了,刚考完oral就想起了种种事情,好像才刚发生不久,自己变了很多,我还是那时的我吗?而你还是那时的你吗?」说着,陈秋在林春怀中抬起头。他仰脸、抚上林春发热的脸庞,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过,但你确实变了。如果你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你的眼睛看起来不再澄澈,混杂着太多顏色,会勾人。」
「顏色?」林春不解皱眉,说:「什么样的顏色?」
「桃红,」陈秋勾起嘴角:「最污秽、最媚俗的顏色,那是欲望的顏色。」他把林春压在床上,肆意侵略,但慢条斯理,就像品味一顿名贵的法国料理。不似吃碟头饭(註一)般狼吞虎嚥,而是细嚼慢嚥,摸索每一寸肌肤,想看到身下人痛苦的表情时,便挑一个敏感的位置用力捏一下,比如是捏起林春腰侧的皮肉,用力拧一下,惹得身下人弓起腰呼痛,他在凑上去以唇舌温柔抚慰那疼痛的地方,使林春又陷入一个神奇的境界。
分不清欢愉与疼痛,不知道自己是被宠爱着,还是被凌虐着。
註一:碟头饭,茶餐厅与大排档中的特產,特色是饭多汁多菜少,例如「麻婆豆腐饭」、「黑椒猪排饭」等,不算顶好吃,但一定吃得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