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妘晓荧已记不起上一个能避开她认真攻击的人是谁?是多久之前的事?眼前那个娇小玲瓏的少女不但及时躲开她的快剑,还在迅雷不及掩耳间把放在桌上的包袱夺去。
「这十多年来累积的威名岂可栽在这小毛头上?」妘晓荧想到此处,立时挥动长鞭,直取少女的脖子。
长鞭还未触及少女的脸庞,一股无形的力量却把它盪开,少女斜身一闪,转了个圈,又踏远了几步。
妘晓荧哪肯摆休?正想追上前,却见门外那批乞丐蜂拥而上,争相抢夺洒满地上的食物。妘晓荧担心这些人会对小丘不利,只好先护着小丘后退到安全的地带,抬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少女向他们微笑挥手,然后纵身一跃,轻轻落在隔壁房子的屋簷之上。
看到少女惊人的弹跳力、飘然落地的动作,妘晓荧旋即意会少女是运用了风系真气,而刚才翻倒桌子的狂风,长鞭被凌空荡开自是因为受真气影响。
少女见妘晓荧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便自鸣得意起来,竟不立即逃走,更装起鬼脸来,但她下一刻鐘便后悔自己轻视了对手。
妘晓荧长鞭一挥,捲住了木桌的一脚,猛力一甩,把木桌掷向少女。
若是轻盈的东西,少女大可以使用风系真气把它吹飞,但木桌沉重,她只好纵身一跃,借助风力,往对面的屋簷跳去。
但妘晓荧早便推测出少女的下一步行动,捲起摆在柜子上的酒罈拋出,正正拦住了少女的去路。
身在半空的少女无从借力,勉强用风缓减了酒罈的衝击力,但酒罈还是结结实实撞中她的胸口,惨叫一声,像一隻被石头打中的小雀跌在地上。
少女抚着吃痛的屁股,只见妘晓荧和小丘已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妘晓荧冷冷说道,高举的宝剑闪耀着教人心寒的光芒。
少女无计可施,闭目候死,一道身影却挡在她的面前。
「荧姐姐,你可以放她一马吗?」小丘张开了双臂,神情恳切。
「那是她咎由自取,怪不了我。」
「但是她偷我们的包袱,也是因为生活艰难,为势所迫,也怪不了她吧!」小丘并不是擅长争辩,只是母亲自小便跟他说很多关于仁德的故事和道理,随心而说。
妘晓荧见小丘坚决不肯让步,暗自苦恼,以她的实力,要强行把少女杀掉简直易如反掌,只是这样一来,她和小丘定会產生嫌隙,因小失大。
就在妘晓荧跟小丘对峙之际,刚才那些乞丐竟停止了抢吃地上的食物,十多人把妘晓荧、小丘和少女团团围着。
那些乞丐虽然没有动手,目光却牢牢盯着妘晓荧,显然是想借群眾压力吓退她,让少女脱身,两者的关係显然非浅。
然而,妘晓荧并没有把这些乌合之眾放在眼内,正想耍一点功夫把他们吓退,不远处突然传来道陌生的呼喝:「怎么了?造反吗?」
一眾乞丐立时散开了,不约而同露出惶恐的神色。
循声而望,只见一名军官剪着双臂走来,十多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尾随着,他们神情傲慢、队形松散,比之流氓只是多了武器和鎧甲。
军官揉着自己的八字鬍子,打量着妘晓荧,道:「姑娘不用惊慌,有我刘威风在,保证这些乞丐、痞子不敢动你一根汗毛。」他有着鼓胀的肚子,倒更像一名骄奢放逸的土豪。
妘晓荧从来不相信世上还有称职的官兵,加上刘威风长着一副令人呕心的丑脸,相由心生,料他必然心怀不轨,便用剑把地上的包袱挑到手里,冷峻地道:「不用你操心了。」说罢,便拉着小丘离开。
刘威风本来欲借把乞丐,向妘晓荧敲诈一些车马费,顺便佔一佔这美女的便宜,眼下见她如此冷漠,这个盘算便打不响了。不过空手而回可不符合刘威风的原则,他打量着包袱的轮廓和大小,猜度出里面的银两价值不菲,便道:「两位是外省人吧!不知交了抵押金没有?」
「抵押金?」小丘摸不着头脑。
「但凡是从外地来的人,必须每人交出十两抵押金,以免你在城中犯事后畏罪潜逃。」
妘晓荧自然晓得这是刘威风胡乱编作的规矩,即使他们乖乖奉上了抵押金,在城中安守本份,他也会有藉口拒绝发还。而这个城镇的百姓之所以那么贫困、满城乞丐,想必是经常受这些腐败的官兵敲诈。
其中一名士兵见妘晓荧凝着不动,似乎并不打算把银两双手奉上,便满不耐烦地上前道:「快把抵押金交出来,否则便把你们一併逮去坐牢子。」
「好啊!那你要接稳,因为很重的。」妘晓荧竟掛着微笑,左手递出了包袱,然后缓缓放手。
那士兵始料未及,连忙伏身一接,双手捧着那沉重的包袱,摸到银两实在的质感,立即心花怒放,但喜悦的心情在下一秒刻转化为惊讶和痛苦,他的一对前臂竟在自己眼前齐腕而断,和包袱一起落在地上。
「我不叮嘱过要接稳吗?」妘晓荧露出狡黠的笑容,垂着的宝剑竟没沾上丝毫血液,挥剑速度之快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断臂的士兵发出惨叫,痛苦地往后急退,鲜血自切口如泉涌出。
刘威风和其他士兵却后知后觉,颤抖地架起武器,直至刘威风下令包围,眾士兵才把妘晓荧围在中心,战战兢兢地跟这个深不可测的女剑士对峙。他们虽然接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这个城镇长久而来没遭逢战乱,对付流氓亦不用花什么功夫和计谋,日子久了,武艺和心理质素也逐渐变差,今次遇到妘晓荧这种狠角色,自是乱了方寸。
虽然比乞丐们多了武器,但在妘晓荧眼中,仍是一批酒囊饭袋,长鞭一拂,便把两柄长枪捲着一甩,插进对面的士兵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