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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眼见未必为真 耳听亦未必为实

 

有人注意到了这动静, 连忙大呼小叫了起来“差点忘了,晚上还要给他守灵快快快来,来来, 都把头上的白布绑好了。轮流守。”大家都是知道任务如果有段时间无人做, 陈丘就会尸变。也正是因为如此, 只要正常地做任务,棺材里的尸体也就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有几人先匆匆忙忙往地上一跪,摆出了守灵的架势。棺材的动静小了一些,可仍然在不断的颤动着。就在大家以为事态平息时,随着砰的一声轻响, 棺材盖裂开了。扑鼻的恶臭排山倒海般袭来, 像是农村的旱厕大爆发。陈丘那一颗已经开始初步腐烂的头探出来,青绿色的皮肤下,獠牙越发尖锐。有人下意识的想尖叫, 可随着地上的人因为恐惧站了起来,陈丘尸变的速度更快了。“都跪倒全都来守”林知织情急叫了一句, 一把拉着赵飞雪和白扑到了灵堂前, 膝盖磕在砖上,疼的发青。随着她们的加入, 那具僵硬坐起来的尸体又缓缓躺回去。棺材里面传来了抓挠声, 僵尸四肢僵硬, 那抓挠的声音也又缓又慢,好半天才响完一声。人群一阵骚乱, 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地上,直到最后一个人都在守灵。棺材才彻底没了动静,只有棺材盖还开着,落到了地上。原本用来钉棺材的钉子也完全脱落, 尾部发黑,充满着孔洞。有人想将陈丘的尸体盖好,结果刚刚有起身的动作,那已经破烂不堪的木棺里面就传出来了令人牙酸的抓挠动静。刘姨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着客厅里跪满的人,随手上了一炷香“外地的娃子就是不懂规矩,守灵可是要守一晚上不闭眼的,还有人想偷懒,不愿意守。也难怪我老公走的不安宁,怨气这么重的。”看着黑白的遗像上,陈丘不苟言笑的沧桑面孔,刘姨眼中闪过一抹恶毒。它用指甲狠狠戳了戳遗像,衣袍下摆滴出来了尸油,“之前的怨气就重,现在更是要翻天了”随着刘姨的出来,房间里面更难闻了。一具死了十几天的腐尸给僵尸上香。尸体腐烂以及尸变时那下水道爆炸了的几种极端味道混合在一起,在混上香烛的袅袅烟气,熏的人脑子都要闭过气了。林知织悄悄抬头,看到恢复正常后,陈丘尸体的肚子膨胀起来,已经略微比棺材要稍高一些了。正常的尸体在封闭的环境下,内脏会迅速腐烂产生气体,她明白棺材盖是怎么被顶开的了。上完了香,刘姨头也没回“你们就在这里跪好吧,老老实实守上一夜。好好休息,明天的客人还要靠你们招待呢。”听到这句不尽人情的话,林知织再度意识到最后三天的凶险之处。她没想到这个任务规定的这么严厉,白天绞尽脑汁使尽怪招,累了个半死才招待完了前来吊丧的客人。晚上还要整夜整夜的跪着守灵,没有半点休息的空隙。最后三天不仅比拼的是反应与思考能力了,还比拼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与意志力。三个白天两个夜晚,铁打的人都扛不住,最后一晚回魂夜有几个能意识清醒都不好说,手脚还能动弹就胜过了99的人了。大家的情绪都不好,但是没有人哭,因为哭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知道的陷阱在哪,他们做出的统一选择,都是不择手段的节省体力。林知织垂下眼眸,打算靠自己能扛多久扛多久,最后一天在众人最虚弱的时候,再开启再坚持一下。手握王炸,她不急。她唯一在思索的是赵飞雪与欧阳闵,白也勉强挂心一下。余光打量着周围不多的人,林知织在心中观察计算着。白跪着的时候脊椎倒是没有挺直,而是百无赖聊的耷拉着肩膀,细长的手指捏着地上的虫子尸体玩。除去林知织的底牌,白大约是全场最淡定的一个。难以企及的力量优势,也意味着深不见底的体力优势。她也是向来能睡就睡,能吃就吃,不能睡不能吃也能忍,似乎并没有什么桎梏。林知织觉得自己压根不用担心白。赵飞雪现在看着也暂时还好,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就要闭起来好一会儿,磕磕绊绊打着盹。欧阳闵是在场不算白,所有人里精气神最好的。他本来求的,就是身体健康之类的身体强化类。虽然只过了两张合同,但在这些人的体质里面也算上乘。运动量最激烈的报丧日前,欧阳闵还好死不死中了回头杀,愣是在304休息了一整天。今天忙了一天,晚上还是很有精神。不客气的说,除去林知织的底牌,还有实力强大的白,回魂夜如果单纯的比拼体力,他是存活率排名前列中的一个。虽然这一个副本都没怎么交流,但欧阳闵靠自己谨慎随大流的选择或者运气都苟住了,成功留住了大部分的状态到最后。林知织觉得他仍然是那把最好用,也是最会自我保养的刀,随用随拔,称心随意。那个中年大妈似乎没有队友,或者说她的队友在前面的日子里死去了。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人,她的状态现在已经很不好了。跪在那里昏昏欲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栽到地上。而在今天异军突起的那对小情侣,女孩子还好。那个男孩子看上去比女孩子还虚一些。高高瘦瘦还穿黑色衬衫,特别像细狗。林知织将场上的十几个人分成了比欧阳闵稍差一些,较赵飞雪强一些的,和赵飞雪一样的这三个等级。白就算不帮她们,也不会帮其他人,大概率中立自保。她重点关心的是比欧阳闵差不多,甚至可能更胜一筹的那个大块头。大块头就第一天较为有记忆点。他明显高一截的身高和强健的体魄,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他杀死了陈丘,在第一天引起了不少关注。只是之后解释清楚陈丘不知道被谁杀死了之后。这人没怎么说话,也没作妖,这就导致他这么高的个子,一度活成了透明人。然而随着回魂夜的到来,又有不少人在暗自打量大块头了。林知织的目光夹杂在他们之间毫不显眼。大块头跪在最外圈,那条跟其他人差不多大小的白色孝布捆在他的头上,像一根白细线。浓眉下的眼睛透露着凶狠,警告着所有敢打量他的人。刘姨没有收走吊丧客人带来的红包,白猜那些红包应该就是给他们的线索。众人拆开,果然发现那些份子钱都是些被剪碎的报纸。零零碎碎记录了从20多年前开始,幸福小区发生的每一件大事。众人靠着互相传阅分享报纸线索,不知不觉将漫漫长夜熬了过去。等到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在304的玻璃上,所有人几乎是瞬间脱力,东倒西歪,彼此靠着。连刷牙洗脸的功夫都省,跪了一夜的腿都麻了,站都站不稳。他们来不及休息多久,鬼客人就已经登门吊丧。林知织强打起精神,余光注意到站起来时,身子晃到险些摔了个大马趴的赵飞雪,心里不由苦笑。这最后三天的吊丧日,感觉那些络绎不绝的客人都不是来吊丧陈丘,而是给他们吊丧的。拖着疲累的身体,和那些客人们斗智斗勇。今天不少人反应下滑,远远没有昨天灵活,也没有昨天的机警了。林知织不得不担负起的比昨天更多的活。她想节省体力,但是客人没有接待好是团灭的事情,只能接手。不止她,很多状态不错的都分担了更多的活,昨天还在摸鱼的,没人敢使唤的白都被甩了一堆东西。白本来是懒得干的,但看着其他人压根都不用装的虚弱状态,她也担心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被连累,忍气吞声打发了好几位鬼客人。但就算这样,剩余的一些事还是让那些撑不住的人办砸了。所幸不是重要的事,只会连累到他们自己。一直到太阳下山,林知织心里默算着。离头七还有两天,今日死亡三人。剩余存活十五人。趁着第二日的守灵还没正式开始,林知织接了一些水洗了个脸,勉强驱除了难熬的睡意。眼皮不受控制的黏在了一起,每一次打开都极其考验着意志。而其他人中,原本失去队友独身作战的,都开始临时结盟了。身边有个人能搭把手,另一个人总是能抓准一点机会,小小打个几分钟的盹。赵飞雪眼睛底下一圈乌黑,现在就坐靠在墙边,头歪着休息。弯腰把空了许多的米袋子扎紧,直起身子时,白也打了一个哈欠。在不远处的佚名刚跟男友说完话,回过头,一双眼睛带着善意“您转了一天了,要不趁晚上还没正式开始,先睡会儿请放心,我会随时注意周围动静的。”白看都没看她,直接拒绝了“不熟,不敢。”释放善意和白套近乎失败,那对小情侣没说话,悄悄不惹眼走远了些。虽然她已经很冷淡了,可是人有陆陆续续的人找各种理由跟她搭话。除了在休息的赵飞雪,林知织也频频被其他人接触。

今天白天死掉的那三个,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又疲累到了极致。他们一不注意没办好事情,甚至有个靠在墙边撑不住睡着了,正好被鬼客人盯上,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当做“招待”吃了。于是散人与两两一组的小队伍,在寻求强大队伍的照拂,或者合作。除了小情侣,还有另外的圆脸女孩也在给林知织她们这支队伍释放寻求庇护的信号。各种各样的亲近善意的接触下,签署人们相处的氛围登峰造极般的融洽,堪称大同世界。在开始今天晚上的守灵之前,不少人心灵手巧地制作了护膝,给膝盖垫的厚厚的。不止如此,众人还互相传授了一番,在跪的时候可以不用跪那么直,重心往后放放,压在小腿上,而让膝盖稍稍的能够翘起来。此套绝技名为跪不累轻轻松松跪一夜,而膝盖不青不紫不痛。林知织苦中作乐,心想幸好众人捡柴火焰高,妙法连篇,不至于连跪几夜废了腿。而今日辛苦一天所收到的吊丧份子钱,果然也是那些碎报纸。现在跪在那里正式开始守夜,几个头脑转的还算快的,没有困到头点地,就率先耐心将报纸全部铺到地上,然后大致拼了一下。棺材两边的木板轻薄开裂,黑色的油漆质量也不甚好,有些脱漆。香烟袅袅,让陈丘那张微微笑着的遗像也变得有些扭曲。今天地上扫了一通,干净了许多。林知织手指在碎报纸上面虚虚划过,白的脑袋就凑在她旁边,轻声念着黑体加粗的新闻标题“建成当日开发商意外摔倒身亡著名大师现身说法,幸福小区竟有十大风水禁忌”这张报纸拼起来是看着挺新的,但实际上讲的内容全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或许也正是太过久远的年代,封建迷信还很是流行,记者毫不吝啬笔墨,详细描述了大师所说的十个禁忌。而最凶险的,自然是五行颠倒之忌。“听闻叉叉大师开工期间屡次劝组建筑队,声称五座楼房坐落于金木水火土的死位上,万万不可居活物于其上,否则好心办坏事或成现实。”“幸福小区建成后十年未出祸患,遭到舆论讥讽的风水大师离世前曾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据闻,建成第十五年,幸福小区一位阿婆被子女饿死家中,现场死状凄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养儿防老耶非也,孝心防老耶”“其子声称母亲吃的太多,是担心其三高风险,故而想令其健康饮食。未曾想出如此意外,一片孝心反误老母性命风水大师所言成真,幸福小区房价暴跌,住户亏损近”将这两日的所有报纸拼在一起看,林知织却觉得有些不对味。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心里思量起了钱叔的话。找到源头,还了债,这天就不变了。如果硬要说的话,幸福小区现在一切的起源,似乎有两个源头。一个是一意孤行,不听风水师的忠告,在这里盖房子的开发商。建成当天就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就是幸福小区安稳15年之后,第一个造成人伦惨案的不孝子女。自他饿死母亲之后,幸福小区就开始进入了昨天报纸上所说的犯罪高速,连续几年频频出了命案。那这两个都有可能是幸福小区悲剧的源头,究竟谁是呢林知织觉得缺少了什么,始终将所有东西无法贯联到一起,她记下这个疑点,打算夜深人静了,自己再好好琢磨一下。白垂眼看完了所有线索,语气有些疑惑“ 那个被饿死的第一天就来了,是第一个登门吊丧的客人。开发商是摔死的,但这几天没有一个能跟他对得上号啊。我没见过摔死鬼,有人有印象吗”众人被她问愣住了,纷纷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阵,先后摇头。白的眼型是偏狭长而尾角上挑的凤眼,眯起眼睛时更有一种冷漠而心思缜密。她看过这些人,意义不明地指了指棺材。陈丘的尸体经过又一天的变化,密密麻麻的有白点在上面蠕动,完成着原始的分解。内脏持续发酵,这导致尸体肚子似乎更大了一些,鼓鼓胀胀的。林知织的思绪像是被人打了个火花,她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脱口而出“陈丘是摔死的”大块头和欧阳闵都是当时的收尸组,也立马反应过来“对合同列出的第一个任务是杀他,但是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陈丘正好从楼上坠了下来。四肢扭曲,像个里面成烂泥的面口袋这是典型的摔死死相”白慢悠悠道“那这就太奇怪了,我是一刀捅死他的,他怎么还能摔死”本来刚火热一点的讨论氛围立刻安静了下来。林知织愣了两秒,迫不及待问道“是你杀死的陈丘”“对啊,是我啊。我一路紧赶慢赶找到他,一刀捅死了。我估摸着人死了,买点香烛蜡烛什么的总能用得上,不是我们用,就是给他家里人用。确认断气后,我掉头就去买花圈给他开灵堂了。”白说的理所当然,丝毫不知自己这番话有多么让人震惊。林知织一直在猜陈丘谁杀的,只是实在没线索,就逐渐将这件事扔之脑后了。听到凶手就在自己旁边,她咽了口口水,懵了“你当时怎么没说”“也没人问我啊”白看了众人一眼,脸上的表情就是那种啊,你们问了吗没有啊,没有人问我啊林知织再仔细梳理了一下那天的事情,发现那天还真没有人问白。白在外面晃到天黑回来,带着香烛花圈挽联,所有人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她完成的事是置办丧品,布置灵堂这一项。后来再晚一些,收尸组带着陈丘的尸体回来。大家也本能默认是他们动的手,都是围着收尸组问杀死陈丘的细节,被否认以后才开始苦苦思索,陈丘是死在哪里了。那个时候的白蹲在阳台等着吃饭,没人问她,她也懒得说。而现在白主动提出来这一点,也是察觉到了那个开发商摔死,而登门的鬼客人中又没有摔死。她这才一五一十,把自己那天的行程都交代了。林知织知道了谁杀死了陈丘,那更多的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陈丘是死去好几天的恶鬼刘姨委托他们杀的,陈丘活到天黑,那这个任务就直接失败,全体抹杀。而如果他死了,就算是被刀捅死的,他也会被判定为摔死。甚至连陈丘的尸体,都被抹去了刀伤,而是完完全全的摔死惨状。林知织回忆着第一天的任务,其中一项的殓容正冠。更换衣物,给尸体穿上寿衣时,记忆里陈丘的尸体上,没有刀伤。现在想来,这是合同难得通过任务给出的提示陈丘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只要死就好,死后,他都会从楼上坠下来。这似乎与开发商的摔死暗自相合,按这样来看,陈丘的身份就更加扑朔迷离。林知织都开始怀疑了,刘姨,真的是陈丘的老婆吗他们,真的是夫妻吗幸福小区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夫妻,刘姨也以陈丘的妻子身份自居。但是现在林知织不清楚夫妻之间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存的15人里有一对小情侣。甚至没等她来问,那对小情侣就自己嘟嚷出声“其实,我们昨天就想说来着。”“门口的鞋,还有厨房里面的水杯,牙刷,这些都是双份的。但是吧,毛巾挂着的位置,刘姨用起来,会不会不太顺手”佚名言下之意,意犹未尽,但意思不言而喻。其他人还不敢妄下定论,林知织就已经将其补充完整,把前面的,某个所有人都已经认定的事实全部推翻“我之前认为,刘姨是被陈丘推搡殴打死去后心怀恶意。佐证之一,是白冒着生命危险看到过卧室地板上的尸体。”“可是那具尸体,白自己当时也说,是根据头发和衣服来认为,那是刘姨的尸体。也就是说没看到脸,没看到尸体的正脸,那真的是,陈丘妻子的尸体吗”她用的是陈丘妻子的尸体,而非刘姨的尸体。那或许是刘姨,可刘姨不一定是陈丘的妻子。“大胆点来推理,我们在丧葬店遇到的陈丘鬼魂曾经说,他和妻子吵架了,所以才几天没回来。如果我们假定为真,那陈丘是不是真的只是和妻子吵架了,他压根没杀人”“陈丘是”“开发商哦。”刘姨惨白的脸在卧室的门后缓缓浮现,它歪着头,笑得无比开心“他已经被你们杀死了,从第一天起,轮回就开始了,你们没有活路了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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