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醒转与决心
“中村君，你醒了。”中村环顾一周，被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弄得怔然。“这里是……警校？”“还没清醒吗？”人偶喃喃一句，用小短手打个响指。床上的人再次闭眼沉睡。人偶凝出一团拇指大小的水球，向中村脸上砸下。啪地轻响后，床上的中村翻身而起。“好凉！”“中村君，你醒了？欢迎回来。”中村顺着声音看去，见到一个正对着他挥手的人偶。这仿佛是一个开关，令中村的动作立即停止，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连串的回忆冲刷着大脑。夕阳下的小镇；欢声笑语打闹的孩子；行走在夜晚的黑西装男人……祂知道一个普通人的脑容量有限，并未催促，选择静静等待。十来分钟过去，中村终于开了口。“我毕业后进入爆处班，而不是被分配到乡下小镇。”“是的，中村君你想起来了？”“嗯……那些小镇上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中村君的愿望一直都是当个普通人对吧？亲自体会后，那样的生活还令你满意吗？”中村缓缓摇头，心头涌现出最深刻的情绪就是悔恨，没有眷恋，也没有多少不舍。他精心养育长大的孩子是他在那个世界唯一的羁绊。然而，在发现孩子跟他自己越来越像之后，心中油然而生出并非是骄傲，反而是愤懑。当然愤懑地点不是对孩子，而在于养育出这样一个孩子的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的影响，孩子会成长得更好吗？会更加积极上进吗？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无法正视跟自己性格如出一辙的孩子。旁观者清，自身有许多缺点总是难以准确捕捉，一旦同样的缺点出现在别人身上却能瞧得分明。大部分的父母，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叫孩子改正缺点，积极向上。事实上，他们自己并没做到。中村在那个世界迷茫地生活了三十来年，从二十二岁到五十多岁，由意气风发地青年到达垂垂老矣的暮年。在辉明长大前，他都一直认为自己是满足的。他很喜爱那个偏僻小镇，喜欢老人们朴实而自然地关心，喜欢孩子们天真的笑颜，喜欢各种自然景色，喜欢屋顶上冉冉升起的炊烟。有过违和时刻，却不曾醒转。直到辉明那通电话，令他回想起曾经见过那般优秀的人。辉明的梦想也跟中村自己如出一辙，他才豁然开朗。所有的事情全部联系起来，强烈地悔恨情绪彻底击垮他的内心防线，他才得以回到现实。中村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尖锐的疼痛反而令他露出一个安心地笑容。“我明白了，谢谢您。”看见中村的笑容，祂开心地蹦起来，飞扑向中村。“太好了。”中村一把抓过它，“你的太好了，该不会是指有人帮你打工吧？”人偶身体软软地又挺袖珍，挣扎力度也不够。祂嘀咕，“才……才没有呢。”中村将人偶举起来，与祂视线平齐。
“说起来的，你的性格也变了。”或许是得到特许，也或许多了那么一段经历，中村现在倒是不怕祂了。“一点点后遗症，”祂用小指头比出一个指节，“很快就会好的。”中村追问道：“什么后遗症？”“人类的情绪产生的能量，吸收后需要定时净化。”“什么意思？”祂也没有隐瞒，“人类情绪有美好的也有暗黑的，中村君赚取的能量主要来源于积极情绪，而我会吸收所有情绪。”“你的意思是，暗黑情绪产生的能量需要净化？”“不止，美好的情绪也需要净化，神明不需要情感。”中村愣住，眼前这人偶活泼得令他幻视二号，怎么可能没有情感？“这些大部分都是模拟出来的，因为中村君最喜欢活泼的人设不是吗？”中村抓住人偶的手顿时卸了力道。祂逃离手掌后，飘在空中。“中村君总是过分谨慎呢，其实我更喜欢你胆大的样子。”中村腹诽：［你的生命又不会受到威胁，当然可以有任性的喜好。］祂摇摇手指，“不，我才是最不应该有喜好的存在。情绪是吸收能量的后遗症，需要被摒弃的存在。”“中村君，我们签订的协议是真实有效的。但我并不想约束你，你本身就足够特殊，灵魂强度异于常人，有远超越他人的优势，完全无需自卑。”“我为之前的推手道歉，”祂倾身鞠躬，郑重道，“以后的路还需要你自己去走。”被一位神明肯定，中村想自己或许真的没那么差劲，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当然，中村君在幼时就能吞噬神明意识，对自己多点自信吧！”“嗨！”中村点点头，他清楚自己该作出改变了，否则迟早还会走到垂垂老矣后悔那种境地，人生不可能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神明大人很忙的，哪有空屡次不求回报来帮助一个普通人。他能有这样的机遇真的很幸运。“对了，中村君，你还要二号吗？”中村摇头，“不用，我也不是孩子了。”“很好，那这个世界就交给你和三号了。”“我会努力的。”“中村君一定能做得很好，我在上面等你，加油！”说着加油，中村当即行动起来。首先是总结他的梦境记忆。那段经历是神明模拟中村是普通人的情况，所有事物都非常真实。记忆中萩原遭遇的爆炸案也是真实的，如果不是他付出能量点交换，现在早已发生。之前任务中，祂给剧情是以几张关键影像呈现，许多情况都被简化，倒是记忆反而完善出一位犯人的信息，这应该能对他拯救萩原起到作用。一旦拯救萩原这件事做完，他就能够确认其他记忆是否也能用于现实。遗憾地是，他一直生活在小镇上，对东京这边即将发生的事情并不完全清楚。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再不济还有三号给予的剧情节点作为托底。想要做出改变，就不能再懒散，必须得主动出击，不能仅仅拘泥于三号发布的任务。中村决定拼命活一次，不留遗憾地活一次。要好好生活的不仅是他，还有那群冤种同期。谁也不能擅自半途脱队，都给我努力活下去！一处昏暗小巷，男人踉踉跄跄走着，一头金发仅仅被一点微弱灯光照耀，就很是显眼。“快追，别让他跑了。”“老大，这边有血迹！”“很好，一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