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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深情老鳏夫/剑尊杀妻证道非我本意

 

他骤然回头,朝厌清欢歪了歪脑袋,紫眸深得发黑。

“欢欢,你为什么全身上下都是厌伏洲的气味?”

“剑、剑尊大人……”厌清欢被他的异样吓得摔坐在地上,语无伦次道:“您在说什么呀?师尊又不在我身边……”

“师尊?”心魔似哭似笑地望了他一眼,缓缓踱步上前。

“你竟然叫他师尊?!”

厌清欢随着他的步伐不断笨拙地往后挪,不明白紫眸尊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怎么了吗?他养我长大,为师为父,当然是我的师尊。”

谁知他这番话像是往油锅里甩了一滴水,紫眸尊者骤然发难,朝他歇斯底里地嘶吼:“你不准喊他师尊!厌伏洲他根本不配!!”

“——为什么?!”厌清欢被他剧烈的反应吓懵了,下意识回嘴:“我凭什么听你的?”

心魔闻言,眼眶瞬间猩红:“你问我凭什么?!就凭厌伏洲那个卑劣的东西是拆散我们、害你惨死的罪魁祸首!!”

他究竟在说什么?!

“不可能!我师尊绝不是那样的人!”厌清欢害怕地往后挪,眼底满是抗拒:“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不准侮辱他!”

心魔头痛得几欲炸裂,他大步上前,拽住厌清欢的领子把人提起来,质问道:“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向着他,全身都是那股骚狐狸味,是不是天天被他以双修为由,按在床上肏得爽死了?!”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男人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

“你闭嘴——!你根本不是剑尊!”厌清欢怒目圆睁,胸膛不断起伏。

他一直以来的心结被说中了。

那瞬间,现实中离家出走的困惑和梦境里小狐凄惨的叫声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困在原地。

紫眸人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他全然不知。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般将他团团笼罩,根本摸不清真相。

可是小狐狸还是不肯往深处想。

难道师尊对他三百多日夜的呵护关爱,全都是一片虚无假象吗?!

“你放我走!”厌清欢抖着手,遥遥指着院门,对紫眸男人道:“我要去找我师尊!你这个冒牌货别想阻拦我!”

“好好好……”心魔捂住嘴角,惨然低语:“你还是要离开我,你果然要离开我……我当年就该明白,你哪里是想和他断绝关系?!你心里根本从未放下他!”

既然如此,他还在苦苦忍耐什么呢?

他要把小狐狸的肚子灌大,把他肏到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满心满眼只能装得下他。

无论谁来,他都不会放厌清欢走!

心魔露出困兽犹斗般凶戾的神情,掐住小狐狸的腰肢,像打标记般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唇。

好痛——!

厌清欢被他压在身下,腿根本动不了,只能拽住那头雪白的长发,使劲往后扯。

谁知他扯得力气越大,冒牌货咬他的力气就越大。小狐狸唇齿间全是血腥味,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给他的心脏吹得千疮百孔。

“唔唔——”厌清欢痛得眼泪直流。

他经历过那场梦境,已不再是之前那只对情事一窍不通的呆狐狸。面对危险,天然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危险即将来临。

果不其然,冒牌货撕碎他的衣衫,用布料堵住了他的嘴。

他的双手被举到头顶,全身上下浑身赤裸,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纯洁无暇。

“唔唔——”厌清欢疯狂挣扎,不断摇头,满脸都是泪水。

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求求你了,我不想在这里……

他绝望地发现,死到临头的求饶根本没用,冒牌货的状态很不对劲,像是疯魔了般自说自话,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那根粗壮炙热的阳物缓缓抵在入口,慢慢的,坚定的,一寸一寸打进未经人事的干涩肉穴。

“啊啊啊啊——”

仿若被斧头劈开般的剧烈痛楚让厌清欢猛得挺起身子,腰弯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好疼,好疼啊!

他痛得双眸大张,瞳孔几乎涣散。

而伏在他身上的心魔几乎要被夹断,一样痛苦地低吼出声。

只见他双眸全黑,猛地一下挺进最深处,鲜血瞬间打湿了甬道,顺着两人交合处滑到地上。有了血液的润滑,寸步难行的小穴竟然能够行进几分。

心魔趁此间隙,架起少年的腿,迫使他不得不打开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一时间,黑夜里只剩下“叽咕叽咕”的水声……

这场血腥的情事不知持续了多久。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折磨。但两人偏就像赌着气般,谁也不肯服输。

直到厌清欢实在忍不住昏了过去,理智全无的心魔才终于挺动着,抵在花心深处射出了自己的元阳。

当厌清欢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片柔软的被褥里了。

浑身上下跟在刀尖上打了滚似的疼,双眼也肿的厉害,像两只大核桃。

身后那处隐秘的位置倒是还好,被撕裂的伤口全都愈合了,感觉清清凉凉的,不知道被谁抹了药。

他的身体也自动吸收了紫眸剑尊强大的元阳,甚至有点虚不受补。

但是一回忆起昨晚噩梦般的痛苦,小狐狸就忍不住在被子里发抖。

这是身体的应激反应,他完全控制不住。

“你醒了?”有人发现他的动作,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来,快喝水。”

厌清欢费力地睁开两只包子眼,依稀瞥见了剑灵那张极其肖似他的面孔。

“是你……”

厌清欢特别想一巴掌扇他脸上,但苦于实在无力,只能在眼中迅速弥漫起雾气。

“呜呜……你为什么要害我啊?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委屈铺天盖地飞过来,小狐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得剑灵心都快碎了。

“你为什么会难过?”他攥紧了杯子,迷茫地低语:“你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做爱原来这么痛——我以为…他技术应该挺好的。”

可现在的厌清欢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只是一个劲地哭,好像要把上辈子没流过的泪水淌个干净。

直到他哭累了,又陷入昏睡中,剑灵才缓缓直起身子,凝视着他的容颜。

“对不起,欢欢。”

“我会让你自由的。”

……

这一次,厌清欢又进入了那个梦境。

小狐因为一时恻隐之心,把昏迷的人族孤儿带回家安置。

可谁知那人族小孩犹如一匹孤狼,浑身长着尖刺,凶戾又冷漠。在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的时候,他甚至一口反咬在小狐手上,逼他放自己离开。

小狐说,你伤的太重了,我放你出去你就会死。

人族小孩回想起至亲之人丑恶的嘴脸和那落在身上的三十杖棍刑,他松开牙齿,恶狠狠地威胁小狐,说你看到我这对眼睛没?我是天煞孤星降世,我家人都被我害死完了。你要是不想死,就滚远点。

但小狐只是很难过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把汤药碗往他嘴边凑。

人族小孩和他对峙了几秒,忽然鼻尖一酸,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蒙着头大哭。

从那天起,小狐每天多了一个任务,就是喂养人族小崽子。

自从他被少主纳入房中,有了自己的独立宅院。只要小崽子不乱跑惹麻烦,基本上没狐能够发现他私养人族。

厌清欢逐渐把生活重心放在了养孩子身上,他担心崽子肉体凡胎吃不惯狐族食物,天天给他开小灶煮饭吃;他去凡间溜达看到别人家孩子都上了私塾,于是自己买了一堆书回来教小崽子识文断字;少主赏赐他的灵绸珠宝,他都亲自开工,为小孩做了几身好看的衣裳;就连小孩的名字,也是他想出来的。

灵逍。

灵动,逍遥。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狐逐渐觉得,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压抑了,他救了小孩,小孩也在救他。

但厌清欢不知道,他所受的各种冷眼全都落入了小灵逍眼里。

对于小灵逍来说,欢欢在这里生活得并不快乐,旁人总是奚落他,嘲笑他,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少主”淫荡的宠妾。

每次只要有一个叫“厌伏洲”的人要过来,他就会被欢欢提前藏起来,抹去各种气味。变成见不得光的隐形存在。他问欢欢这个人是谁,欢欢总是避而不答,眼神落寞又温柔。

于是,向来听话的他终于叛逆一次,窥见了厌清欢和厌伏洲激烈的床事。

他从未见过如此娇艳的欢欢。被另一个高挑俊美的少年骑在身下,烂熟的小穴不断吞吃着进进出出的硕大阳根。

他脸上带着迷醉的红晕,随着少年一下又一下的顶撞,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小灵逍心慌意乱地逃回床上,一晚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厌清欢的影子。

自那天起,小灵逍对救世主的感情变质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厌伏洲的消息,得知对方和厌清欢的关系后,他并未偃旗息鼓,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斗志。

他相信厌清欢不是那种和别人随便私通的坏狐狸,他不喜欢这个对厌清欢恶意满满的地方,他讨厌包括厌伏洲在内的所有人。

他想,总有一天,他要带欢欢离开这个鬼地方。

人族小孩生长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七八年时间,灵逍就抽条成了一名英俊的少年郎。

他在第一次遗精的夜晚,把自己热烈的心意告知了厌清欢。本以为会收到拒绝和打击,没想到对方只是红了红脸,说他长大了。

小狐看着灵逍俊挺的眉眼和忐忑的神情,总是不断回想起曾经的自己。

他非常能理解对方的感受,就像当年的那只小狐狸一样,死心塌地爱上了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可这么些年过去,他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受尽冷眼。厌伏洲身边仍是莺燕无数,从未在意过他。他也心知自己身份低贱,不敢奢求太多。

直到灵逍带着满腔赤忱,对他示爱,问他想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想不想呢?

小狐没有明确拒绝这份爱意,也没有完全肯定它。他深知自己难以拔出漩涡泥泞,却仍是忍不住触碰年轻鲜活的温暖。

那天晚上,他们在桃花树下秉烛夜谈。

厌清欢说,要是能离开狐族,他想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就像书中描写的桃花源,溪水潺潺,鸟语花香。他住在一间小宅子里,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可以养上只小动物,时不时去人间赶个集。

灵逍在旁边静静听着,眸中盈盈,像倾落的月光。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狐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诉说心事的人。他把自己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一股脑都告诉了少年,就像在做最后的诀别。

小狐有时候会在夜里默默垂泪,因为他要把灵逍送去人间修仙了。

灵逍天生就是好根骨,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他这个人已经烂透了,但灵逍不一样,他得为他的未来做打算。

厌清欢担心他没有趁手的武器,便以自身精血为引,亲自锻造了一把剑赠与灵逍。

他的一切行动都被灵逍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早熟的少年深知只有自己变强,才能带两人离开,只好忍着泪水对上苍一遍遍发誓,他一定不会辜负欢厌清欢做的一切,他会带欢欢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灵逍背上行囊离开。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依依惜别的两人被暴怒的厌伏洲捉了个现形。

原来厌清欢这些天的异常早就被他察觉,只是厌伏洲不敢相信小狐这样柔软的性子也敢背着他偷男人。

但眼前的事实让他怒气冲天,根本无法冷静。

厌伏洲不顾小狐的苦苦哀求,出手重伤了灵逍。要不是因为最后一击被小狐挡下,只怕灵逍就要死在当场。

可余怒未消的厌伏洲根本不准备饶过小狐,他把人丢在地毯上,当着灵逍的面狠狠撕裂了厌清欢未经润滑的干涩穴口。逼着少年目睹这惨绝人寰的一切。

无论小狐怎么惨叫,求饶,他也无动于衷。被最爱之人背叛的痛感让厌伏洲理智全无,只想把他肏死在地上,可厌清欢直到此时还在苦苦求他放过人族少年。

厌伏洲疯了一般质问他,你只是一介身份低劣的仆人,给点脸色就把自己当主人了?不过只是一个泄欲工具罢了。

他的脑子就像被火烧了一般,爱意和嫉恨死死纠缠在一起,化成玫瑰花上尖锐的刺,一根根钉入心脏。

他肏了厌清欢一天一夜。

直到最后,小狐睁着空洞的双眸,嘴里还是在喃喃,放过灵逍。

厌伏洲忽然就害怕了。他从没有想过厌清欢会真的不爱他。明明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从小狐心底看到满满的爱慕——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他把自己从一片血泊中拔出来。草草擦了擦身体,转头离开狼狈不堪的现场。把浑身是血的灵逍丢到了山崖之下。

他下手果断狠辣,毫不留情。身受重伤的人族少年被抛尸万丈高崖,绝无生还可能。

厌伏洲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封锁了消息,这件事就不会被别人知道。

可他太低估了狐族的暗潮汹涌。

清欢私养人类的事被心怀不轨之人捅到刑罚堂面前,当厌伏洲闻风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受完了刑罚。

那一次,厌清欢感觉自己快死了。他的灵魂飞了起来,冷冷看着底下一片血泊,还有在血泊里面色惨白的厌伏洲。

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碎掉了。只剩一片尖锐的残渣,留下来只会刺伤自己。

他被厌伏洲砸灵药救了回来。

少主把他带到寝宫,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每天伏在他的床前说那些忏悔的话,把曾经自己所做的一切罪行全盘托出,只求他快点醒来。厌伏洲甚至向族长夫妇请求与他结为夫妻,却被当做傻子一样赶了出来,在殿前跪了七天七夜。

可惜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已经完全不能引起小狐的情绪波动了。

……

厌清欢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痕。

坐在一旁的谢灵逍见他醒来,似是要摸摸他的脸,却被厌清欢“啪”一下扇到脸上,打的头都侧了过去。

“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厌清欢还未从梦境拔出来,整个人都魂游似的,很不清醒。

“你……想起来了?!”谢灵逍捂着脸,眸光瞬间亮起,但触及到小狐狸痛苦的眼神后,他如坠冰窖,连话都说不利索。

“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没控制住心魔,我弄疼你了吧?”

厌清欢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让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不行——!”谢灵逍一口否决,那只银色眸子里隐隐有紫雾升腾的趋势。“这里这么好,这么美,是我为你打造的桃花源,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呢?”

“谢灵逍。”厌清欢一字一句地念出他的名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当年的厌伏洲有什么区别呢?”

“……”

剑尊一瞬间怔在原地,喉咙塞了刺般无法出声。

半晌,他颓然地捂住眼睛,绝望道:“欢欢,我一直在想你,三千多年啊,我真的已经疯了。”

“可是天不让我亡啊!”

他泪眼模糊地望着厌清欢:“我放弃飞升大道与你殉情,自刎于剑下,可转眼又转世复生。遥遥听闻厌伏洲把你尸身带走,你让我怎么能放下?”

他握住厌清欢的手,直直抵着自己的胸口,嘶吼道:“明明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厌清欢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我的——尸身?”

梦境里小狐明明没有死,只是重伤卧床,还有少主一直在陪着他,怎么剧情突然就生离死别了呢?

厌清欢闭了闭眼,只感觉一阵眩晕。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梦境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而那个与他重名的“厌清欢”,也并不是巧合。

也许剑尊所谓“亡故的妻子”,就是“厌清欢”。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古木下盘根错节的虬根,深埋泥土,弯弯绕绕,不见天日——

像一只囚笼般,张着嘴等待失足之人的下坠。

厌清欢甩开他冰凉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自从身体吸收元阳后,他的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浑身经脉酸胀难忍,脑中气旋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几乎让他难以保持理智。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这是“厌清欢”的桃花源,不是他的归处。他只是一只被娇生惯养长大的的小狐狸,“厌清欢”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所有人都默认他是“厌清欢”?

他们有问过他的意愿吗?

头脑愈发昏胀,四周声音如蚊蝇嗡鸣般模糊不清。

小狐狸顺着来时的回忆往外跑,却一头栽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欢欢——?!”

凌铵那狗男人的声音响在耳边,听得厌清欢几乎瞬间泪崩。

“欢欢,你怎么——”

玄衣劲装的男人眼眶都红了,长叹一声,长臂一揽,把小狐狸死死捂进怀里。

“罢了,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几日不见,曾经剑眉星目,意气风发的青年竟然憔悴了不少,连最在意的发型乱了都顾不上打理。

厌清欢的眼泪把他前襟都打湿了,惹得凌铵揪心般疼。连这几天苦苦寻觅而不得的滔天怒火都唰一下熄灭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凌铵薅了一把狐狸脑袋,虽然眼眶仍旧余红未消,但神色已经冷静许多。

“我找遍宗门都未寻见你人影,只好私闯师尊洞府求见他老人家,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你…惹了什么事?”

凌铵已经做好帮他开脱顶罪的准备了。

要是弄坏了什么东西,他砸灵石再买一个就是。最怕的就是欢欢惹了师尊不快,那他只好低声下气赔个不是,希望师尊能看在这表面的师徒之情上放徒媳一马。

可厌清欢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默默跟随的崔季玄终于忍不住了,嗓音酸涩道:

“师兄,阿欢他瘦了好多,你先关心关心他啊……”

“我、我没事……”厌清欢深吸一口气,强行憋住泪水,摇了摇男人的肩膀。“凌铵,没时间叙旧了,快带我走,快!”

“你想往哪走?”

谢灵逍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一袭白衣,嗓音幽幽,眸色是全然的深紫。

“弟子参见师尊!”

“弟子参见师尊!”

凌铵心下一惊,忙拉着崔季玄单膝跪下,抬手作揖。

多年不见,师尊实力竟然更上了几个层次,威压如山,几乎要把崔季玄压趴在地。凌铵只好默默施加灵气,为他格挡压力。

“……师尊?”

紫眸剑尊歪了歪头,嗤笑一声。“未经允许,擅闯桃花源,用肮脏的手触碰我的妻子——你们还把我这个师尊放在眼里?!”

凌铵瞳孔骤缩,震声道:“妻子!?您什么时候……”

谢灵逍淡淡望了他一眼,眼神诡谲。

“欢欢与吾已有夫妻之实,怎么不能算本尊的妻呢?”

这一句话宛如惊天暴雷,在场所有人都被炸了个透。

“你闭嘴——!”厌清欢捂住发痛的心口,抖着手指向谢灵逍,脸上血色尽失:“你这个强奸犯怎么有脸说我是你妻子?你怎么敢的?!”

闻言,凌铵面色空茫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挡在厌清欢身前,不可置信地质问谢灵逍:“师尊,您——”

“还需要本尊再重复一遍吗?”谢灵逍打断他,露出一抹偏执的微笑:“厌清欢是吾的人,上辈子是,这辈子…也只能是这样。”

住口啊!

厌清欢被谢灵逍气的口不择言:“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我就是我自己,和什么前世今生根本没关系!你们总是把我和那个死人牵扯在一起,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

话音未落,谢灵逍周身气势暴涨,四周草木皆被震碎,一时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不,欢欢没有死。”谢灵逍眸中流下两行血泪,凄惨瘆人。

“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凌铵一手护着厌清欢,一手拔剑抵御气浪,吼道:“师尊,你疯了吗?你想让我们今日全部葬身此处??!”

“凌铵,看在往日师徒情分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心魔抬手,凶煞环绕的邪剑应唤而来,剑指苍穹。

“放开他,然后离开这里。”

剑尊眸中凶戾一闪而过。

“否则,我决不手下留情!”

凌铵攥剑的手紧了几分。

他知道,像剑尊这等大人物向来是言出必行。

崔季玄犹豫地看着他:“师兄……”

厌清欢也附在他耳边,颤声说:“凌铵……你走吧。”

“我走,然后留你一人面对他吗?”青年深邃的眉眼忽然舒展开来,“我可不是这种渣男。”

他把厌清欢托付给崔季玄,抬手剑指谢灵逍,强烈的威压让他咬紧牙关。

“师尊隐世前曾嘱咐我,若有一日见他双眸全紫,则必有异端。本来我还不肯相信…现在看来,这位阁下……只怕你从来没想过放我们离开吧?”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战准备。“厌清欢乃铵心悦之人,若能侥活于世,必不负卿。”

此次前来,他已打点好宗门上下,若他今日身死,自会有家族中人前来将欢欢接走。料想剑尊虽为当世最强者,只怕也抵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

“季玄,还不快带他离开!”

“竖子尔敢——?!”心魔震怒之下,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脚下泥土寸寸迸裂。

凌铵集中全身精力,侧身避开锋利剑气,抬手格挡于剑刃之上。

只听“叮”得一声巨响,两剑相接,狂涛如焰,灵气漫天,竟是直接将崔季玄和厌清欢震到数十丈外。

“这么些年不见,没想到你进步斐然。”心魔一剑斩出,惊叹道:“假以时日,你的修为必能企及大道。”

凌铵咬牙抵挡,虎口发麻。两人兵刃相交,刀光剑影间百招已过,达到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

“可惜,你也就止步于此了。”

心魔陡然加重手中力度,邪剑桃酥发出刺耳嗡鸣,无数血色触手瞬间攀附于凌铵的赤剑之上,一时间天地昏沉,鬼泣魂哭。

凌铵只觉心口一痛,惜如珍宝的本命剑竟然“咔嚓”裂开一道口子,然后以迅雷不及耳之势碎成无数片!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心魔一拳打上他的胸口,他“哇”地呕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般倒飞出去,一路撞开无数山林草木,直到嵌进坚固的山岩。

“轰”一声巨响,只见山岩迸裂,碎石滚滚,黄土漫天,尘沙如洪。

桃花源内一片狼藉。

江河逆流,草木倒伏。

山峦崩摧,日月同昏。

这就是至强者的战斗,胜负如同转眼云烟。

崔季玄捂住不断流血的腹部,费力地咬开传送灵符,催促厌清欢道:“阿欢,快走!”

谁知厌清欢一把将他推进阵法里,自己不断往后退去,眼神悲怆又决然。

“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凌铵今天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摸了一把泪,脸上血痕鲜艳无比:“一切都因我而起,我就是最大的罪人……不就是留在剑尊身边吗?我留,我留就是了!”

崔季玄抓了抓他的背影,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强烈的不甘和痛苦占领了他的心神。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阵法消失的前一刻,一抹紫色魔气偷偷钻进了崔季玄虚弱的识海。

山脚下,废墟里。

凌铵浑身经脉尽断,半死不活地靠在碎石边,脸上全是血污。感知到阵法消失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松懈下来。

“死到临头,你竟笑得出来?”心魔嗤笑一声,分神压制不断耸动的剑尊神识,耐心全然耗尽。

“你的好师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消耗灵力镇守结界,就是为了把我封在这里。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惜,你们今日都要死在此处。”

心魔不再多言,抬掌悬于凌铵天灵盖上,微微使力,就要将他斩杀于此!

谁知下一秒,一股雄浑的妖力竟然凭空出现,将他震开百丈远!

这股气息……

心魔稳住身形,眸光瞬间猩红。

“厌伏洲,你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太好了,他成功了。

厌清欢抹了抹嘴角留下的鲜血,努力把翻涌的血气咽回肚子。

他就知道,师尊肯定留了感应在那枚玉牌里。

千钧一发之际,他催动自身精血浇灌玉牌,果真触发了师尊留下的一抹神识,相信师尊不久就会锁定桃花源。

可下一秒,强行逆转的灵力倒灌经脉,让他本就产生排异反应的身躯不堪负重,“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欢欢,我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束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桃酥隐忍的声音响彻脑海。

【你是纯灵之体,绝佳的炉鼎,只要他上你一次就会修为增加,就算你留在这里,凌铵也和废人没有区别。】

【我们之前谈好了的,只有你离开此地,去找厌伏洲,你、凌铵和真正的剑尊才有得救的希望。】

没错,他早就和桃酥串通一气准备出逃。谁知凌铵和崔季玄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厌清欢摇摇晃晃站起身,吼出这辈子最大的声音。

“谢灵逍——你他妈给我听着——!”

“你要是敢杀他——!我就当场自爆——!我永远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吼完这些话,他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未等目眦欲裂的心魔赶来,他手中的邪剑竟然开始疯狂挣扎,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捅。心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反水,怒吼道:

“桃酥,你疯了——?!”

桃酥深深看了他一眼,在原地消失,转瞬出现在厌清欢身边。

只见他的身躯冒出红光,一瞬间乌云蔽日,万鬼哭嚎。

以此剑为祭,以生魂为引。

桃酥咬破食指,在厌清欢额头抹上一个玄妙符文。

刹那,两人所占之处裂开一黑色巨渊,渊中罡风无数,乱流万千。

就算神魂俱灭,他也要带厌清欢离开此地。

桃酥想,他答应过他的。

这是誓言。

……

他们刚消失不久,一只苍白消瘦的手硬生生撕开了结界。

来人身萦药香,眸光似血。

正是因为令牌碎裂闻讯赶来的厌伏洲。

“你真是会躲啊。要不是那个令牌,我甚至完全找不到这里。”

厌伏洲强忍心头杀气,一脚踹上白衣剑尊。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条死狗一样,摆着给谁看呢?!不是非要和我抢人吗?你倒是把欢欢全须全尾的找回来啊?!”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桃酥竟愿意为他撕开空间乱流……”心魔喃喃自语:“那可是深渊啊,万一他们死在里面……”

“你给我闭嘴——”

厌伏洲咳出一口血,一把掐住心魔的脖子,周身隐隐有妖化的痕迹。

“现在,立刻,发动所有势力去找他们——!”

自从桃酥抱着厌清欢跳进空间裂缝,空间里罡风凛冽,如刀割刃卷,在两人肌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这里是深渊。乱流无数,危机四伏,你抱紧我,不要松手……】

剑灵的声音有些虚弱,就像一阵虚无缥缈的尘烟,风一吹就能散。

厌清欢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脸颊贴着少年的胸膛,即便这样,他也完全睁不开眼睛。

体内反噬的灵气翻江倒海,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为了救凌铵,他用精血强行激活令牌,使得本就斑驳的经脉雪上加霜。

剑灵知道小狐狸这种状态在深渊里撑不了太久,纵使神魂散逸、浑身剧痛,他也燃烧着魂力强行驱动自己去寻找空间裂缝最薄弱的地方。

衣衫逐渐被血浸透,化为灵消散在黑暗里。

剑灵想,在这漫长的一生里,他被厌清欢亲手锻造送给灵逍,取名为“桃酥”。又在灵逍被扔下山崖后陪他一路杀伐崭露头角。

由于杀气过多,世人皆称他为邪剑。

后来,狐族内乱,妖界大变,灵逍用他结束了厌清欢短暂的性命。借着那口心头血,他逐渐炼化出了神魂。

而灵逍以杀入道,屠尽狐族,他饮尽了余孽的鲜血,在持剑者创立宗门、追求大道的路上立下不世功名。

世人皆默认他为剑宗开山老祖的本命佩剑,可只有桃酥自己知道,厌清欢才是他的造物主,是他神魂诞生的本源,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存在。

他们拥有相似的容貌,也本应拥有相似的性格。

但经年累月的杀戮腐蚀了剑灵澄澈的内心,持剑者一心变强、追求大道的鸿浩之志更让剑下白骨累累、堆积如山。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被灵逍当做厌清欢留下的慰藉,日日夜夜睹物思人、痛彻心扉。他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也是他们爱情的终结者。他担着血腥的灭族骂名,也站在最高处被无数剑修仰望。

千百年过去了,这把赫赫有名的“邪剑”仍旧是一柄无主之剑。殊不知对于桃酥来说,认厌清欢为主才是他从始至终最大的心愿。

作为如此强大的剑灵,他自然可以逼迫厌清欢强行签下契约,也可以百般诱哄生性单纯的小狐狸对他敞开心扉。

但剑灵清醒地明白,他终究被谢灵逍掌控在手里。若他毫无作为,放任事态持续变差,最终只能看着厌清欢在痛苦中蹉跎余生。

这种未来,他为他感到不值。

剑灵想,曾经的厌清欢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他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和灵逍在一起。但时过境迁,现在失去记忆的小狐狸未必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将前世的纠葛强加到现在的欢欢身上。如果谢灵逍不能让厌清欢快乐,那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让小狐狸自由。

可惜,经此一劫,他再也没有机会陪在他身边了吧。

剑灵忍受着罡风刮骨的剧痛,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线希望。

少年眼角通红,隐隐有泪光闪过。

“厌清欢,你要好好活下去,找个能让你托付终生的好道侣,别再为了那些男人受伤了……”

至于我——无足轻重、

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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