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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浮光(修)

 

名单择选过后,傅启明捏在手里左瞧右瞧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名单上符合要求的短发nv工作人员也就十来个,他想不通陆歧北怎么会好端端要起这些人的信息。

而很多人毕业后都不知所踪了。

腹诽归腹诽,他也不敢臆测,老老实实将名单和照片发到了陆歧北的邮箱。

尽管时隔五年,陆歧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清丽的脸。

说来也是凑巧,有幸当时除了手头高中毕业拍摄的一寸照以外没有别的照片,奈何学生会那边必须要装铭牌,骆启心灵机一动,拉着有幸在寝室手机临时拍了一张。

这张照片完全不失真,就是陆歧北梦中见过当天的模样。

“何、有、幸。”他唇齿碾过这个名字,蹙起了眉。不知怎么地,他似乎感觉近日在哪里耳闻过这个名字。

陆歧北按下办公室里的内线电话:“你去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越快越好。”

赵宇感到挺莫名,他不是已经把何有幸的资料拿进去给陆歧北看过吗?难道是哪里不全面?

他捏着袋子,一脸懵b地走进办公室,问道:“陆总,是这资料有问题吗?”

陆歧北抬起目光,黑眸逡逡,看不出什么情绪:“什么资料?”

赵宇提起了袋子,回复道:“何小姐的资料啊,您是想再让我搜集······”

陆歧北的脑海中有什么啪嗒一下闪过,他停下了动作,确认道:“哪个何小姐?”

赵宇扬起袋子,确认了一眼,答道:“何有幸,何小姐不就是我们在宁城试点那家花店的何小姐吗?”

很多之前没在意的被忽略的细节倏忽在脑海中冒了出来,那不经意地一瞥,一张寡淡的小脸一闪而过,再然后是略带僵y的紧张举止……

陆歧北沉了脸se,视线移到资料袋上,沉声道:“拿过来。”

“啊,哦,好的。”赵宇虽然ga0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凭着这几年的了解,他清楚他的老板生气了,而且是b较严重的那种。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留在这里继续找nve。

于是,他立刻将资料袋重新放到陆歧北桌上,恨不得瞬间消失:“陆总,那我先出去了。”

陆歧北盯着这个文件袋,目光沉沉,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人好像就潜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他竟然还不知道。

他按住文件袋,外面牛皮纸包装袋上写的就是“何有幸”三个字。

不看不知道,一看,陆歧北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他消化了好一阵,才说服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怪不得赵宇之前说什么,她大二辍学当单亲妈妈,原来是怀孕了。

陆歧北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天晚上的确没有做措施,而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也是她的第一次。

事情竟然这么凑巧?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当父亲的这一天,只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他却是先陷入了一阵迷茫。日期肯定是没看错,倒推过去也差不多是那个日子,再确认一下b较好,所以肯定还是要做个亲子鉴定。

那是个nv儿,文件袋里只贴了一张出生证的复印件,算起来,已经四岁了,还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子。

他蹙着眉,思考着,又在脑海里一点一点g勒出nv人的脸庞,会像她吗?像妈妈?

如果像她多一点,他好像也并不排斥。

他的手指在文件袋里散落的纸张上轻轻敲击着,思绪一晃一收,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面对这荒诞的现实,他的心其实有一点点难以觉察的喜悦?

有幸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掉马了。

她最近有些焦头烂额,原因是,慢慢生病发烧咳嗽转了肺炎,情况有些不好。她出生的时候,就b别的小孩子显得瘦小,医生那时就提醒说t重不足,t质可能会弱一些。

她对此总是感到愧疚的,怀孕那段日子,花店刚开起来,她有时忙得都顾不上自己的身t,更不要提滋补。

现在想来,她亏欠这个孩子亏欠得太多了。

没几天,慢慢的小脸就瘦了一大圈,脸se蜡h蜡h的,她还安慰妈妈,说:“妈妈,我可勇敢啦,姐姐给我打针,我现在都不哭了。”

有幸心疼得要命,圈着nv儿细小的手腕,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她还拿小手来擦,宽慰她:“妈妈不要哭,医生叔叔说只要我乖乖的,我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有幸憋闷着哭声,强扯出一个笑容:“嗯。”

肺炎需要住院,而儿科院方床位不够,只好将慢慢放在ren混杂的六人病房里。尽管有隔间,病房里的空气总是混浊不堪,人又来往吵闹,有幸已经连着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她g脆将花店的生意暂停了几天。

是以,当陆歧北连着两天开车找到店门口发现店都关着门,第一反应就是猜测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提前跑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的心莫名堵住了。

陆歧北黑着脸,坐在车里,手上迅速划拉开手机调出那个新存入的号码。

他瞥了一眼,加以确认,然后按下了拨打。

“嘟嘟”几声过后,电话就被接通了。陆歧北倒是没想到这么顺利,有一瞬屏住了呼x1。

只听见对面传来低低的一声nv声:“喂,你好。”

他蓦地抓紧了手机。

有幸一般都不拒接正常号码的陌生来电,有时往往会是花店一些需要订花的顾客打来的预定单,但今天接到的这个电话却有些奇怪,接通以后对方一直没有讲话。

她皱眉诧异了一会儿,然后试探地问道:“你好,是需要订花吗?”

陆歧北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想质问,可想想这种事情放在电话里说可不太好,还是等见了面当面问个清楚,而其他的,他想到那个孩子,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踟蹰间,他听到她又问他是不是要订花。

他沉y了一下,决定暂时把心思摁了下来,回答道:“对,我要订花。”

有幸被这冷不丁响起的男声刺了一下,她觉得有几分耳熟,可身t正疲惫大脑也一片浆糊,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她顿了顿,应道:“好的,请问您要订什么样的花束?”

陆歧北从来没订过花,随口一扯说:“玫瑰吧。”

有幸:“先生是约会用的吧?”

陆歧北胡乱应了声:“嗯。”

有幸:“需要什么样的风格?是送nv朋友吗?”

陆歧北从来没g过这事,只好说:“你看着包吧,好看就行。”

有幸顿了顿,了然应付道:“好,明白了,那我就按着感觉给您搭配了。那您需要配送吗?需要的话请发我一下地址······”

陆歧北当机立断地说:“不用,我会来你们店里拿。”

有幸犹豫了一下,说:“您急用吗?急用的话不然还是换家店买吧,不好意思,这两天,我们店可能都不开门。”

陆歧北默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才说:“不急,明后天可以吗?”

有幸沉y了几秒,想到这几天增加的开销,累就累一点,为了赚钱,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好的,那明后天我到时联系您,请问您贵姓?”

陆歧北:“免贵姓陆。”

有幸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冒出一个不可能的念头,但随机就被她否决了。

“好的,谢谢。陆先生,再见。”

挂断电话,有幸的心跳还快速地嘣咚着,她想自己大概是累疯了,刚刚怎么会觉得陆歧北在和她订花儿呢?

陆歧北怎么会跑来这里定她的花!

她大概是魔怔了……

尽管荒谬中带着一丝怀疑,可有幸也顾不得去论证什么,晚上,慢慢的病情又反复了,她不得不打起全副jg神守在孩子身边。

陆歧北打完电话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静默地从车里的暗格拿出一包烟。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会ch0u烟,只是ch0u得少。而他学会ch0u烟却很早,早在当时t会到“陆家”这两字的内涵后就已经开始了。

他ch0u出一根烟,捏在指尖颠了颠,此刻虽没有当年那么惆怅,可也有一丝怅惘。

是的,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走得每一步都坚定万分,都一往直前,都是对的,可他也同样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也会有迷茫,也会有困惑。

b如此刻,他就不知道,他的人生会随之发生多大的变化。

花店迟迟不开门,有幸陆续也接到了一些催单。

经过两天持续雾化,慢慢的肺炎好转了下来,医生终于松口说可以带出院了。

她松了一口气。

花店重新开门了,有幸g脆给慢慢请了假,带着她在店里,一边陪她一边工作。

陆歧北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正好包扎收拾好他订的那束花,正想给他打电话联系他。

可话还没说几句,她店里门口的风铃就响了。

有幸一抬眼,说的话被堵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显出一副惊愕的表情。

陆歧北已然有所预料,对着电话那头又是对着面前的她说:“我刚想说,我方便我就自己过来拿了。”

有幸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理了理,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如常,说:“喔,那,这个花,您的花已经包好了。”可再怎么自我控制,她还是显得语无l次。

她很慌。

陆歧北淡然地从她僵y的表情上略过视线,如同往常,只是塞在k袋里微微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一些情绪。

他自然看到了她抱在怀里的那束花儿,同样的,顺带余光里瞥见乖巧坐在花架旁正一个人默默读绘本的小nv孩儿。

nv孩儿看上去四五岁,头发微微留长,扎了两个小辫子,侧脸凝神露出一点圆润的脸蛋儿。

只一眼,陆歧北蓦地感到心脏被什么挠了一下。

他的瞳孔飞快地微缩了一下,快得让人看不清。

有幸像是有所察觉,心虚地往后前方的位置迈开了一步,适时挡住了视线。

她尴尬地拿起花束递过去,说:“陆、陆先生,请您拿好,谢谢。”

陆歧北的视线在她脸上一顿,继而一寸寸拾级而下,略过她的眉毛鼻子嘴巴以及头颈、肩胛。

这和梦境中的重叠起来,他已经百分之八十确认无疑。

有幸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偏开脸去。

陆歧北看向手里接过的花儿,视线继续停顿了两三秒,令人看不出在考量什么。

接着,他抬起手,目光来势汹汹,散发出当年拿合作势在必得的气息。有幸被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地愣在原地。

陆歧北伸手,目的很直接,他挽起她右脸颊旁边的长发,直到看到nv人小巧的右耳,尔后,捏住她白皙菲薄的耳廓,略微向下翻折,直到终于再次看到那三颗排列竖直的痣。

他的目光一下安稳了下来。

有幸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哪怕是耳畔传来男人带着薄茧略有温度的触0。

陆歧北眸光深沉,哪怕确认了还是没有放开那片小巧的耳朵,像是在回味,他看向有幸,直截了当地说:“是你。”

有幸蹭地抬起头,大脑嗡嗡作响,目光惊惧,有些难以置信。

她淡琥珀se的眸光在触及到那黑se的幽墨时几乎将要被吞没进去。

几秒后,她才成功找回自己的声音,连带上脸se迅速染上的绯红,说:“什、什么?”

什么、什么就是她了?

他在说什么?

隐隐b迫自己向那个真相靠拢,可是有幸却觉得更加心慌意乱。她不敢想他会知道,明明五年前她什么都没留下,也足够谨慎。

如果有破绽,五年时间过去,他应该不会到现在才来兴师问罪,更何况上次他也没有认出她来,按理说······

但……脑子里峰回路转,有幸微x1了口冷气,心里发凉,脸se也染上了一层白。

陆歧北的手还搭在她的耳朵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有幸回了神,往后又退了几步,直到那只手臂从脸颊旁垂落下去。

“对不起,陆先生,我想你是、是不是认错人了?”有幸垂眼说这话,忐忑到了极点。

陆歧北也没恼,他捻了捻手指,似乎上面还残余着温度,轻轻地笑了一声:“是么?”

“不认识我?”

有幸快速瞟了他一眼,攥紧了掌心,屏息道:“嗯。”

陆歧北将手cha回了k兜,上前走了几步,盯着nv人的发旋,表情淡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有幸脸上的温度又上升了好几度,他说:“可我怎么记得你在我床上叫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现在记起来了吗?”

有幸刷地抬起脸,涨红了面庞,似乎是完全想不到从他那里会说这种话:“你……”

陆歧北又往前迈了一小步,彻底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记忆中那张模糊的小脸终于清晰万分,他突然有所期待:“忘了?我没让你舒服?”

有幸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仰,男人的气息扑面袭来,令她一时无法思辨,她偏头推拒:“你、你别这样。”

陆歧北盯着她,不放过一分一毫表情的变化,兴师问罪的感受终于令长久尘封的愤懑撕开了一个缺口。

“叔叔。”一声颤巍巍的童声不合时宜地cha了进来。

陆歧北鲜少地一僵,随即感觉到自己的k脚被一只小手扯了扯。

有幸也僵住了,糟了,她竟然忘记了慢慢还在店里。

这是她和他的nv儿,和他如出一辙。

陆歧北很难形容自己回眸那刻的感受,目光在触及到那张柔软的小脸时,心里的某块的地方突然塌陷了下去。

慢慢睁着大眼睛,因为前些天生病的缘故,还有些无神,看上去惹人怜惜。

她小心翼翼地问:“叔叔,我想找我妈妈。”

陆歧北莫名顺从,立刻侧开了身子,给她让路。

慢慢垂下了脸,撒着两个小短腿就奔到了有幸的身边,紧紧地抱住她的腿。

有幸猜到她可能看到了之前的画面,以为她和陆歧北发生争执了,受了惊。

她缓缓蹲下身,托起她的小身子抱了起来,安慰道:“妈妈没事,别怕。”

小丫头恹恹地趴着,嗯了一声,不过双手倒是又环得紧了些。

有幸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站起来转过身去的时候,才发现陆歧北目光直直地盯在孩子身上。

她的心莫名跳空了拍。

陆歧北收起前面略带轻佻的样子,又恢复成了高高在上冷漠的神se,他觑了她们一眼,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我们谈谈。”

有幸只能点了点头。

有幸带着慢慢坐上陆歧北的车,心里一片茫然。

事情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歧北直接带她回了他在宁城的住所。他刚搬到这里不过几天,陆家老宅那边也没来得及ch0u调人过来,是以,也不会有人声张。

家居布置很新,一进门,就能感受到,这是刚搬来人住。

慢慢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顾念到她的小身子骨儿还没好全,有幸大着胆子问:“那个,请问有空余的房间吗?孩子睡着了,她病刚好……”

闻言,陆歧北往后转了一眼,打断了她:“有。”

说完,他带着她穿过客厅拐过一走廊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门口。他在前面打开了房间的灯,站在门口看着有幸将孩子轻轻地放到床上,睡梦中感觉换了坏境,孩子刚开始还有些抗拒的动作,但她老练地蹲下身靠在床边拍着背哄了哄,孩子又奇异地安稳地继续睡过去。

陆歧北目不转睛地看着,觉得这一切都很新奇。

有幸看慢慢差不多睡熟了,才起了身。一回身,正好对上陆歧北探究的目光。

她垂下脸,尴尬地走了过去。

“我们去客厅谈吧。”经过他旁边的时候,她小声提议道。

相对而坐,彼此之间有种诡异的气氛。

有幸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想解释又觉得很苍白,想狡辩却又想不到借口。

想到当初,她闭了闭眼,都当她是见se起意、鬼迷了心窍。

陆歧北一直在观察她,说实话,冷静下来回头想了想,他也察觉到了那么几分意味。

陆歧北沉y道:“你喜欢我?”语气中已然暗含着肯定。

有幸蓦地抬头,视线碰撞,发现男人的目光幽深,却透露出一丝了然。

像是掩藏在深处的秘密被聚光灯照亮,一经曝光,无所遁形,她大窘,下意识地去否认:“没、没有。”

陆歧北笑了一声:“没有还敢来爬我的床?”

有幸刷地抓紧了身下的布艺沙发,整个人难以言喻地紧绷起来:“我,我……”事实的确如此,她无法反驳,只是齐齐涌上的羞耻心要将她整个吞没了。

陆歧北又调侃了一句:“你的胆子很大。”

“不怕我?”

有幸涨红了脸,半天轻声憋出一句:“对不起。”

她立刻想她完蛋了,但是她不敢想。

于是她迅速闭上了眼,借以用这种方式,鼓起勇气来面对男人即将爆发的怒火。

半晌过去了,没有意想之中的诘责,有幸悄悄地睁开了眼。

陆歧北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兴味,他知道她怕他什么,只是在他没有ga0清楚他内心真实想法之前,他不会做什么。

是的,陆歧北深切地思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对这个频繁入梦的nv人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想到这儿,他的眸se深了几分。

有幸被他盯得发毛,开始心慌意乱。

她有种预感,未来的生活恐怕都将不复平静。

有幸总算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犯下的错,只是男人默不作声的态度令人难以琢磨。

这和有幸原先预想中的相去甚远,她本以为他会暴怒……

可这会儿陆歧北看上去还算理智冷静。

事实上看,男人对那种事应该看得还是b较开的。

有幸的心稍稍回落了些,真的算起来,她在那个晚上也吃了不少苦头。

没有谁b谁容易啊。

有幸想明白了这些,就有了些底气,她再次开口,对陆歧北说:“虽然我和您发生了……真的对不起,但是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保密,并且以后也绝对不会来打扰您的生活!

她猜测陆歧北这次找上她,除了咽不下当初那口气外,大概就是在担心这个吧。

陆歧北听了,抬头盯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真的有点唯恐避之不及,忽然有点不爽。

他低声反问道:“我拿什么相信你?”

“我……”有幸噎了噎,发现除了口头上的保证外,她真的没有办法证明,有点丧气。

然而,除此之外,她的心里又泛出了一丝心酸。

他不信她。

也是,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陆歧北很快就发现他的话不知触及到什么,有幸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说不出为什么,他的心莫名地一软。

跟着,他转移了话题:“其实,今天主要也不是和你谈这个。”

闻言,有幸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她似乎是有所预感地知道他接下去要说的话,一抬头,视线交错的刹那,都从彼此眼神中得到了确认。

陆歧北还是很想亲耳证实这个答案,他问:“那是我的孩子吗?”

有幸很想否认,可权衡了利弊过后,她知道撒谎只能拖延时间,而真相迟早要大白。

狡辩没有任何好处。

她咽了咽口水,嗓子开始觉得g涩起来,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嗯。”

但陆歧北还是听清楚了。

有幸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么明显的笑脸,以至于都诧异了一下。

她的心情顿时很复杂,她原以为他是不会喜欢这个孩子的……

然而,下一秒,有种情绪又跟着冒了上来。她看见他开心内心也忍不住为他开心了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慢慢,她很乖的,是个很好的孩子。”与其说,她做她的nv儿很懂事,不如说,她能做她的妈妈很幸运。

陆歧北看向她,大概也想到了一些生活经历,突然沉默了下去。

有幸逐渐回了神,在g涸的气氛中,后知后觉地联想到了关键之处。

她的脸se苍白了起来,忍不住发问:“你、你是想要孩子?”

她怎么这么蠢?

陆歧北想必已经把一切调查得十分透彻了吧。

“是。”陆歧北也没隐瞒,但他要的还远不止如此。

闻言,有幸身子微往后仰,直到手掌牢牢抓住布艺沙发上才稳住身子。

她反应过来,心里像是落了一把凌迟的刀,感觉他说的话就像是刀在心口上划割。

她语无l次了:“这不行,不行。”

“慢慢,不行,她,不行,她是我生的。”

有幸抬眼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直视着,重复着回答。

陆歧北突然又笑了,他黑se的眸底聚起风暴,身子后仰,后背靠到沙发垫上,说:“可我是孩子的父亲,你忘了她是怎么来的吗?”

有幸当然知道,她从始至终都知道,她只有过那么一个男人。

她没有办法反驳这一点。

就在她感到万念俱灰之际,男人的声音复又响起,没有夹带什么温度却又激及了暗礁。

他说:“不过,还有种办法,你依然可以留在她身边。”

“什么?”有幸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水里抓住了浮木。

陆歧北正se道:“和我结婚。”

有幸盯着陆歧北的脸,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可对方紧紧盯着她回应的目光又告诉她这是真的。

有幸x1了口气,看着那张自己ai慕了十年的脸,心砰砰砰地像是要从x腔里跃出来,好在她还是有那么一丝理智的。

她涨红了脸,轻轻摇了摇头:“不,你在开玩笑吗?”

他了解她吗?谁会和一夜情对象结婚?

即便她不为自己考虑,她也要为他想一想,婚姻大事,他这么草率吗?

谁知陆歧北却挑了挑眉,说:“陆家没有私生子。”

“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但是三天后你要给我答复。”

那天,从陆歧北家出来,有幸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句话,以至于最近工作时,好几次被花刺刺到了皮肤,她都没有知觉。整日里,明眼人都看出她魂不守舍的,可她实在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但她仍然想不好,或者说,怎么想都想不好。慢慢是绝对不能让出去的。这是她从始至终都坚定的念头,可以说,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托。

回想当时,nn离开了半年之久,她就好像孤零零地被留在这个世界上。那种痛苦,她再也不想经历了。她需要一个家人,一个可以相依为命的家人。以前是nn,现在是慢慢,她不能失去她们。

而和陆歧北结婚,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她再也没有勇气去打破生活了,现在的日子是她知足的,她只想这样一直平静地生活。

有幸想着,冒出一个念头,要不g脆跑路算了,找个天涯海角先躲起来,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她不觉得陆歧北会和她们一直耗下去。时间久远,她们也就无足轻重了。

更何况他也不缺nv人给他生孩子。

越想越有道理,有幸站起身来,打算立刻去收拾行李。可就像是猜中她的想法似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号码出现过一次,有幸就眼熟了,是他的电话。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按了接通的按钮。

“在店里?”男人先打破了空白,问道。

有幸“嗯”了一声。

陆歧北:“那我过来了,一起吃个晚饭?我来看看孩子。”

有幸下意识地回答道:“你不是说好三天吗?”她语气明显一急。

陆歧北被她的反应有些逗得失笑:“怎么?是怕我过来抢人?“他鲜少开玩笑,有幸也从没听过他开玩笑,登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她赧然:”不、不是的。”

陆歧北接着说:“我很快就到了。”

有幸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对面也看不到,又“嗯”了一声。她在他面前总有一些不自然。

她又想到慢慢,补充说:“慢慢今天又去上幼儿园了,要不你顺路帮我去接一下吧。我和老师说一声。”

陆歧北挑了挑眉,爽快答应下来。

牵着慢慢的的手,从幼儿园走出来,陆歧北深切感受到了孩子的乖巧。她不发一言地跟他走着,一点也不见惊慌吵嚷。

想着,陆歧北的心就柔软了下来。

“慢慢,你是叫慢慢对吗?”

小nv孩轻轻点了点头,尔后又“嗯”了声。

“慢慢,妈妈说等下在餐厅等我们一起吃饭,我带你一起过去好吗?”

慢慢抬头审视了一下这位陌生叔叔,其实她还是有点害怕他的,只是幼儿园里的小葵老师说他是妈妈的朋友,让她可以相信他。

妈妈从来不会骗她,小葵老师也是。因此,她才大着胆子和他一起走。

可这些心里话她不能讲出来,她只是答应道:“好。”

陆歧北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头次t会到拥有一个nv儿心里是这样熨贴的感觉。他和她的血管里留着相似的血,他也有真正属于他的家人了。

他的深思有些飘散,遂想起了一些往事。可是那些都不再重要,它们也将被他永久留在身后。

不如现在,他能感受到他正在前往一个新的未来。他想,他不会放手。

到了餐厅,有幸被提前引到陆歧北预定好的包厢里。她来早了一步,他们还在路上。

在等待的间隙,她垂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穿着,似乎和这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她本该换个t面的正裙,可出门时候交代了一下关店事宜,她出来后转头就没记起来。

是以,现在她身上还穿着在店里常穿的那件米se苎麻裙,上面还系着同se的围摆。还有,她想起,头上为了方面工作而扎着的头巾都没有取下。

她抬起手,刚想扯下头巾,整理一下发型,好显得不那么随意,包厢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妈妈!”一声响亮的呼唤。

有幸只看到小小的人影儿挣开旁边牵着的手,闪电一般超她奔来。

她忍不住说:“慢点儿,小心点儿。”

慢慢扑到她的双膝前,亲昵地蹭了蹭,这才闷声说:“你今天怎么不来接我啊?”话语间还有一丝怪罪。

有幸清楚她的x子,猜到她刚这是不安了,于是小声解释道:“妈妈有点事儿,就拜托叔叔来了……”说着,她也朝陆歧北投去一眼。

陆歧北正和身后的服务员交代完,转头与她这一眼对上了视线。他看到她看来的目光中有些探究,于是问:“慢慢在和妈妈在聊什么呢?”

慢慢这时有了倚靠,便完全展露她怕生人的本x了。她没有理陆歧北,而是傲娇地赖着有幸求抱。

有幸叹了口气,一把端起了她。这父nv俩的某些方面还真是遗传似的如出一辙。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连搭理的念头都没有。

只是她不好说出来,只好抱歉地对陆歧北说:“慢慢她生病刚好,刚去上学回来就会b较黏人。”

陆歧北点点头,顺道走来就在她身边拉开了椅子坐下,问道:“等回晋城,我让助理去医院约一下专家号,再带孩子去检查调理一下。”

“慢慢的手腕捏起来也很细,该补的营养一起补上去。”

有幸听着他有条不紊地如此安排,有瞬间怔愣,他好像笃定他会答应他一样。她轻咬了咬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正好,这时菜从外面上来了,热气腾腾,上了好一会儿才上完。

等人退出后,她小声嘀咕了句:“这也太多了吧。”

没想到,陆歧北却也听到了,他难得解释道:“不知道你们ai吃什么,有没有忌口,就都点了一些。”

“这算是我们吃的第一顿饭。怎么说,也不能怠慢过去。”

有幸从来不会讲场面话,她的吐槽被抓包后她只是有点窘迫,听陆歧北说完,她不知道应和些什么,想半天憋出一声:“哦。”

陆歧北这会儿有了真实的笑意,在商场浸y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那些事都让他忘了怎么感受稚拙的回应。

他想,他或许是捡到宝了。

有幸见他浮起笑容,不明所以,但是她也不好意思继续问。

接下来,他们安静地吃完了饭。可能是从小家教严格,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陆歧北在吃饭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当然,有幸也没有主动攀谈的意愿。他们虽然是第一次吃饭,可氛围却还是b较和谐的。

吃完了饭,陆歧北提出要送她们回家,有幸也欣然接受了。她猜到他应该是有话等着她。

果然,在回程的路上,看到慢慢在她怀中睡着后,他就开了口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有幸挣扎了下,说:“我有认真考虑,只是,你也考虑过吗?”她说着,有些没有底气。

“其实我们对你来说不重要的,你不用担心,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可以、可以做到完全消失在你的视线中。”她艰难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毕竟你很优秀……”

陆歧北打断了她:“你不应该为别人考虑这么多,或者说,我的意思是……”他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没有为你考虑,我是为我自己考虑的。”

有幸有点无法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陆歧北暗含了某种意味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有幸咀嚼了一下他的话,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和她结婚,他有什么好处?可如此一b较,她似乎就更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的脑子登时一热,说:“我答应你。”

第二天一早,有幸捏着红se的证件本从民政局的特殊通道出来,回想起刚刚办事处的几位工作人员一直暗自打量她的眼神,仍旧感到一丝奇诞。

她竟然和陆歧北结婚了?

她变成了陆歧北的妻子。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而身前的男人却一脸坦然自若,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cha曲。

也许,他真的只是为了孩子吧。

有幸本觉得自己应该开心才是,可突如起来的酸涩又是怎么回事儿。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她刚刚有一瞬间竟然开始奢求他对她的情感。

陆歧北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总是落在后面,g脆停了一步。

手上的结婚证似乎还停留着余温,他的心情莫名有点开朗,像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除此之外,又有一些蠢蠢yu动。

他手指微动,微微侧身道:“我送你回去,东西收拾一下,搬过来。”

有幸反应了下,下意识地想拖延:“今、今天?太快了吧,我还要……”

陆歧北直接打断了她:“这边我刚到不久,房子刚布置的,不缺东西,你收拾几件衣服带过来就好。慢慢在让助理照看着,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免得孩子睡醒看不见人害怕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一长串话,以至于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她家小区的楼下。

陆歧北早就调查过,当时瞥了一眼就记住了位置。

他停下车,放下手刹,再次确认道:“是这里?”

有幸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小区已经很老旧了,里面的道路狭窄,车子是开不进去的,只能停在这门口。

而她羞赧的是,她带着他的孩子住在这样的地方会不会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他应该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过。

陆歧北没说什么,他们一起下了车。

小区里都是老住户了,有几个上了年纪的nn爷爷都认得她。头一次看到她带着男人回来,一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一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有幸啊,这旁边是男朋友嘛?你老大不小咯,条件又……是该找哦……”

“唔。”有幸胡乱地应了一声,立马拉起男人就快步往前走。

她倍感心虚,还没从结婚的现实中转过弯儿来。

平时这些nn们聚在一起,就不知道把她探讨了几遍,这会儿再多几句话,指不定又能编出多少口舌。

因着说的是宁城方言,陆歧北一下子没明白在说什么,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他手腕上已经搭上了一只细白的手掌。

他的眼尾微微上扬,跟着在路过那些人的时候,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我们结婚了,我是她老公。”

闻言,有幸像是触电一样,立马撒开了他的手。

她转过来,双颊飞红,瞪了他一眼,说:“快走了。”

这是陆歧北相逢以后第一次见她有这么生动的表情,之前不是垂着头就是敛眸搭眼的,他意外之余倒是有些惊喜。

他轻笑了一声,跟着发现,前面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有点可ai。

有幸没有猜错,这是陆歧北生平第一次走进总面积还没超过一百平米的居室。

他显然不适应,微微皱起了眉,不过因着心情也不错,并没有说什么。

有幸反倒是局促起来,领他到客厅,看他长手长脚地坐在自家的布艺沙发上,总有种违和的感觉。

她微窘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房间收拾东西。”

陆歧北点了点头,等到有幸走进房间以后,环顾了一圈四周的坏境。

房子显然已经足够老旧,即便是有过再次装新的痕迹,还是掩盖不了它本来的面貌。

不过,整t上还算整洁,看得出主人家有经常在收拾打扫。

除此之外,散落在房间角角落落的花草增添了一丝活泼,他想起来她开了家花店,应该非常擅长和植物打交道,而这些花草长势都很不错。

陆歧北打量完毕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起了身往房间门口走去。

他看到有幸坐在打开的衣柜前,正在望着发呆。

她已经拿下了两件衣服,可接下来却有点茫然。

这一去是再也不回来了吗?

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察觉到有人靠近,有幸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和对方的目光相对,陆歧北的视线从她的面前缓缓滑过,她不争气地又红了脸。

陆歧北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问:“还没整?”

有幸反应过来,连忙说:“快、快好了。”

她匆匆往打开的行李箱中又扔了几件衣服,心里忽然打定了主意,暂时先带一些过去,往后的日子还没开始,尽管领证了,未来也还是未知数。

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留个底。

陆歧北瞥了一眼箱子,却说:“也用不着整那么齐全,还差什么可以去买。”

有幸慌张地阖上行李箱,她的内衣大喇喇地搁在最上面,刚刚竟然忘了,也不知道陆歧北注意到了没有。

她“唔”了一声:“嗯。”

陆歧北的眼里浮出笑意,自然看出她在遮掩什么。

他颇有绅士风度地退了出去,在转身前说:“外面等你,陆太太。”

有幸被那声“陆太太”一震,差点忘记自己要g什么,直到拉着箱子走出家门,她才后知后觉到陆歧北在打趣她?

车子开回了原来的地方,陆歧北拎着箱子走在前面,一打开家门,小孩儿的头就跟着转了过来。

他让助理早早将孩子接了过来,这会儿助理陪着慢慢在客厅看电视,她已经看了好一会儿。

赵宇接到陆歧北电话本来担心会难哄自己带不好。可事实上,他从来没见过那么乖的,和她说明理由后,不哭也不闹只坐着安静地看电视。

可这会儿,小人儿转头看见门开了人进来后,迅速地从沙发上爬下来,往有幸的位置跑过去。

跑到妈妈身边,她主动张开了手求抱。

有幸看出来她是害怕了,于是立马将她抱了起来,亲了亲说:“妈妈来了。”

小人儿紧紧又环上了她的脖子,虽然一言不发,但明显是担心坏了。

陆歧北全程看着母子俩互动,心里有什么破芽长了出来,他咳了几声,暗示自己的存在感。

有幸注意到了,随即想起回程中男人提到的几句话。

“慢慢就叫慢慢吗?”

“小名叫慢慢,大名叫何予曼。”

“她有向你问过我吗?”

“嗯,有。”

“你怎么说的?”

“我、我还没说,我本来想等她长大一点再告诉她。”

“如果我没找到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让她知道?”

“没、没有,也不是。我不想打扰你,毕竟当初……”也不是光彩的开始。

陆歧北呵了一声,顿了几秒,正se道:“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了,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我希望你能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为了孩子。当然,我希望慢慢能早点知道爸爸的存在。”

正视关系?

有幸自然清楚得很,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他怎么会和她绑在一起。

可从他口中听到划清界限的话语,她即便是自我欺骗还是需要面对现实,不管是为了慢慢,还是为了仅有的一点ai人的自尊,她已经抱定主意把所有隐秘的情感都埋藏心底再不过界。

有幸抬起了头,想到这些,目光温柔而坚定,她0了0慢慢的软发,心中似乎做了某种决断。

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在狭小的门廊处轻轻地响起:“慢慢,他是你爸爸。”

闻言,慢慢只是将小脸埋进了她的脖颈,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妈妈,我想回家。”

作者:恭喜陆总正式喜提妻nv!陆总:还没让我买可乐你好意思么???

作者:一憋都憋五年了再憋几天也不差这几天~~~

有幸不知道陆歧北听清了没有,她叹了口气,轻抚上nv儿的肩背,说:“我们不回家啦,以后我们都住在这里,好不好?”

小人儿扭了下身子,没有回应,只把小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有幸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无法这么快接受,陌生的坏境对她来说是个挑战。

她只好安慰道:“妈妈在这里,不用害怕。”

陆歧北只能看到一个小后脑勺,心里痒痒的,很想凑上去听清楚她们的对话。

可从小人儿抗拒陌生的表现来看,适应接受还需要一段日子。

他放柔了眼神,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温和一点,说:“先把行李拿进去吧。”

在旁边全程围观了一个惊天巨瓜的助理赵宇0了0鼻子,趁机cha话道:“陆总,需要安排什么吗?”

不愧是一起工作了几年的搭档,这点默契早就培养出来了,陆歧北正打算吩咐,他沉y道:“从外面找几个好一点家政过来吧。”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调老宅那边的人过来,在一切安稳下来之前,他不想冒险。

赵宇点了点头,应道:“好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看了一点自家老板和有幸他们,尽管好奇,但还是礼貌又克制地收住了自己的打量的目光。

这种级别的八卦他还是越少知道越安全。

助理走后,偌大的空间里就完全剩下了他们三个。

天渐渐黑了下来,气氛沉寂下来漂浮出一丝尴尬。

陆歧北盯了她们母nv俩好一会儿,随后墨黑的眼眸里浮出一些坦然,问道:“饭点了,不然出去吃个饭?”

有幸瞥了一眼时间,果然一耽搁已经将近六点了。

她考虑了几秒,说:“这里有菜吗?我做吧。”

随即她又立刻解释道:“慢慢从小t质弱,我更放心我自己做的……”说着,她看了眼孩子。

陆歧北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类似尴尬的情绪,他以前全天泡在公司里,也从来没想过在家备过食物。

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能够短暂得以休整的房子而已。

有幸后知后觉地同样意识到了这点,莫名为自己的自作主张感到不好意思,有点无措地说:“不方便的话还是出……”

陆歧北立刻截住了她的话:“我出去买点菜,你需要什么?”

有幸诧异了一阵,她完全想象不出他买菜的场景,不过对上他不容置喙的目光,只好大致报了几个以前经常做的菜目。

陆歧北拿着手机快速记录了一下,随后对着她们说:“很快回来。”

公寓的门在身后轻轻阖上,有幸的肩背无意识地跟着颤抖了一下。

脚边堆放着她的行李箱,nv儿在怀中紧紧搂抱着,她却总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nv儿在怀里扭了一下,小人儿这才敢开口说话:“妈妈,那个是爸爸吗?”

有幸0了0她的后脑勺,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她:“是哦,他是你爸爸。”

闻言,小家伙的手臂圈着更紧了点,她的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别扭,但又有一点无法形容的高兴。

陆歧北拎着一袋蔬菜瓜果回来的时候,明显地感受到小人儿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他一打开门,正对着视野就看到小家伙独自坐在客厅沙发垫上,面前摊着一本正在翻页的绘本。

可一听到他开门进来的声响,小家伙的动作就停止了,目光直棱棱地望过来,带着一点毫不遮掩的好奇又带着一些试探。

陆岐北瞬间紧张了几分,僵直着背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高大了几分,才问:“慢慢,你妈妈呢?”

闻言,小家伙儿反应了几秒,然后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妈妈在房间,整衣服。”

有幸将行李箱拖到了客房里。

她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想给彼此增加难堪,也不想让男人误以为她对他存有妄想。对待情感,她想守住这一点卑微的自尊。是以,她默契地觉得陆岐北大概也会赞同。

然而,当陆岐北步履匆匆地在客房里看到她,脸上闪现出一瞬惊愕的时候,她竟然有点不知从何解释。

陆岐北脸se冷峻,抿起的嘴唇释放出了他的不满:“你到这个房间做什么?”

有幸正拿出一些东西归类,闻言,莫名从心底里蹿上一gu心虚:“整、整衣服。”

陆岐北没有多说,只是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可我们的房间不在这里。”

有幸:“不、不是……”她的心跳有点加快,不知道她理解的那个意思是他表明的那个意思吗?

“有点快,我觉得我们还是……”

陆歧北轻吐了口气,压住了内心的不耐。他说:“我们今天领了证,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他说着,慢慢靠近她。

有幸逐渐感受到了他灼热的t温。平时,她几乎没有和异x如此靠拢过,现在,她感觉自己要被包围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也怕泄露出自己的无措。

“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幸抿了抿唇,偏过头去,不置可否。她直觉感受到他有点危险,她想着先逃避过这个话题,于是说:“慢慢好像在叫我了,我出去看看慢慢……”

话还没说完,她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岐北已经欺身在前,她“唔”了一身,随即感受到唇瓣被人咬了一下。

吃痛的感觉让她瞬间失守,不自觉地松开了双瓣,下一秒陆岐北的舌头就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闯了进来。

他抵住她的上颚,将她sisi地压制在下面,薄唇却开始在她的下唇上吮x1,带着三分微微的刺痛。

有幸意识到他们在接吻,瞬间憋红了一张脸,双手抵制在他的x口,令人意外的是x膛的热度有些触目惊心。

有幸眼眸微颤,不经意间望入男人的黑目中,发现自己整个人儿被笼罩在其中。

她有点喘息不过来了。

“唔……”

陆岐北卷起了她的舌头,sisi地缠绕住,他原先也没想到只一个亲吻就能让renyu罢不能。

事实上,男人在某方面的本事是无师自通的。

直到看到她通红的双颊,他才舍不得放开了她。

“你……”

陆岐北粗喘着气,气息一阵一阵喷在那张细白的小脸上,他声音喑哑,却发出了轻笑:“需要我这样不断提醒你吗?陆太太?嗯?”

陆岐北说完,三两下阂上她的行李箱拎着就走出了房间。

舌根里传来的刺痛感搅得有幸额角发胀,但尽管如此,她晕沉沉地立刻追了出去。

房门外,陆岐北已经拐过一个转角,打开了另一个房门。

她忙不迭拔脚提脚跟过去。

因为家政还没来,陆岐北的柜子也还是乱七八糟的,只是,他暂时管不了这么多,打开有幸的箱子就将东西随意塞了进去。

有幸一来就看到这么乱糟糟的一幕,她有些错愕但也有种莫名的心情。

陆岐北注意到了她,手下虽然混乱,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低y出声:“我不喜欢弄虚作假,不管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既然我选择了你,你就应该有陆太太应该有的样子。”

有幸的心里漫出一层酸涩。如果不是她,是不是任何一个能给他生孩子的人都能成为陆太太?

所谓陆太太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陆岐北见她缄默,思索了一下,心想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些太过严苛,随即又补充道:“我想孩子也希望自己的父母关系正常。”

有幸苦笑了一下,提起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她会扮演好这个角se的。

陆岐北本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可事实上自从见面开始,她一直躲着他亦或是一直抗拒着他。

温水煮青蛙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她还没被捂热,他先被憋si了。

更何况,陆家的那群人虎视眈眈,在情况变得复杂前,他只能主动地加速他们之间的情感关系。

有幸将最后一碗汤从厨房内端出来放到餐桌上,随后她擦了擦手,走到客厅的沙发前伸手抱起小家伙儿。

小家伙儿本来想下来走,可妈妈的怀抱又暖和又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她一下就舍不得了。

陆岐北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她们迎面撞上,有幸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低声说了句:“可以吃饭了。”

陆岐北应了声,径自走到餐桌前落座。

这还是这么多年又t会到家里用餐的感觉。自从母亲去世后,他极少回老宅吃饭。有时候就算回去,也只是掐着刚好的时间,像是完成一件任务似的,食如嚼蜡。

有幸的手艺本来就不错,自从独身生活以后,更是娴熟。

她匆匆做了三个家常菜和一碗汤,都是以前nn说的“宁城口味”,只是不知道陆岐北适不适口。

想到以前,她发现他对食物的热忱似乎总是不高的,不管是少年时代还是后来的青年时期,她总是观察到他对吃饭总是草率了事,并不追求什么。

可这会儿,她一边回忆一边却后知后觉到男人今天的胃口很不错,还没几分钟结束,一碗饭已经吃完了。

她赶忙咽下一口饭,惊愕地看着男人又去盛了满满一碗饭

陆岐北注意到她的视线,出人意料地解释道:“我妈妈是宁城人,你这些菜很地道。”

有幸愣了愣,反应过来他似乎在夸奖,有点不习惯应对,小声地应道:“谢谢。”

吃完饭,料想陆岐北也不会什么家务,有幸主动地洗了碗。

慢慢在客厅里看往常的每日动画节目,不知怎么,她似乎已经接受了搬家的事实,到晚上也没说要回以前的家。

有幸看了眼时间,想到小家伙儿明天还得上幼儿园,于是打断了她:“慢慢,该睡觉了。”

慢慢回头看了有幸一眼,不知怎么的,少见地发出了请求:“妈妈,我想再看一会儿。”

有幸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不行,你忘记啦,你明天要上学的。”

“乖,听话。”

陆岐北这时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里又走了出来,他脱去了西装外套,一向扣到顶端的衬衫也解了几颗,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不似平时那么冷峻,反倒柔和了不少。

“让她再看会儿吧。”

有幸被吓了一跳,抬头撞上男人盈起笑意的目光,她有种欺负了小孩儿的错觉。

慢慢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流露出渴求的目光。

两相注视下,有幸只好败下阵来:“那好吧,说好这个节目看完妈妈必须带你去睡觉了!”

小家伙儿用力点了点头,转回头去,视线在掠过陆岐北的身影时,晃了晃,心里有点甜丝丝的滋味儿。

原来溜溜说的爸爸真的很好诶。

陆岐北还不知道小家伙儿的内心活动这么丰富,他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对这种感觉感到很新奇。即便是母亲在世的时候,他也不曾感受到家庭原来可以这么令人的心里感到踏实与安定。

有幸瞥了男人一眼,发现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她不想继续打扰,转身回了房间,行李的东西被塞得乱七八糟的,还没整理,一天的经历又魔幻又夸张,令她根本无暇顾及。

然而,很快她又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难道接下来的日子她真的都要和陆岐北在一个房间里同床共枕了?

哄睡了孩子关门出来,有幸愈发紧张起来。

她推开卧室的房门,本以为陆歧北可能还呆在书房,哪成想很快就听到了里面卫生间传来的水声,淅淅沥沥的。

他已经在洗澡了?

有幸的脸不由自主地泛出cha0红,手脚瞬间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没过一会儿,里面的水流声就停了。

有幸回了神,抬手0了0后颈,打算先去衣柜处回避一下,可没走两步就刚好和从里面的出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他只围了一件浴袍,黑发还濡sh散发着蒸腾的热气,大交叉的x口没被擦g的水珠汇聚成几gu,悄然没入小腹。

有幸只看了一眼,心就飞速地加快跳动起来。

陆歧北眉头微动,像是没有察觉,说:“我洗好了,你可以洗了。”

有幸点了点头,动作敏捷地从衣柜里捞了几件衣物,就躲进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里还残余着洗完澡后的水汽和味道,有幸抬头望了面前的镜子一眼,暗自庆幸自己的动作够快,不然此刻脸上仍在升温的温度肯定遮也遮不住了。

洗完了澡出来,陆歧北已经脱去了浴袍换上了睡衣靠在了床头,面前摊着一本期刊杂志。

有幸从没见过他这么居家的形象,一下子有点茫然。

陆歧北很快注意到了她,抬眼的瞬间闪过一丝暗芒。

她刚吹完头,这几日挽起来的长发松散地披落下来,甚至还多了几缕刘海,看上去像是个高中生的模样。

睡衣还是长到快要及膝的t恤裙,这幅样子出去,愣谁也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四岁儿童的母亲。

陆歧北阖上杂志,挺身坐直了一些,说:“睡了。”

说着,他做出作势关灯的样子。

有幸快步小走了几步,y着头皮在床边掀开杯子的一脚,钻了进去。

她僵直了身子,不敢挪动一分一毫,只察觉到男人的气息在身边不远处,迅速闭上了眼。

灯倏忽暗下,房间里只剩下窗外x1进来的朦胧月se。

有幸的睫毛微微抖颤,尽管仍旧隔着一大截的距离,她还是紧张。

陆歧北倒是放松了许多,他的黑发有些散落下来,显出了几分少年气,视线在黑夜中终于挣脱了迷蒙,十分清明。

他从床上支起身子,微微探身,目光一寸一寸从有幸的发间额头落下。

似是有所察觉,有幸微睁开了眼,可即便如此,她到底还是不敢往旁边去刺探一眼。

于是,她g脆侧转过了身,脸朝向床头,逃避式地躲避起来。

她应该是感觉错了,陆歧北怎么会有兴趣看她呢?

可下一秒,身后突然贴近的身子令她差点要惊呼出来。

“你……”有幸偏转过一些身子,想ga0清楚状况,可几乎是在同时,唇畔又被牢牢堵住了。

她睁大了眼睛,这下,完全看清楚了暗夜中陆歧北的表情——和往常淡漠不同的,眼尾飞出一些弧度,透出侵略的气息。

陆歧北0索到她的手,将小而细软的手掌重新拢到自己的手里,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失而复得的喟叹。

有幸的脑子里乱乱的,身上多处触发的感官令她混乱失措。

接着,她发现自己一只手被陆歧北一路牵引,直到触碰到了一个她完全不敢想象的地方。

炙热的温度令她完全清醒过来,她睁大了双眼,条件反s般想缩回手。

陆歧北松了口,满意地看到对方的双唇变得sh漉漉的,在黑暗中泛着光泽。

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像是呢喃一般,说:“你知道我这五年的心愿是什么吗?”

有幸不敢看他,只觉得这样的他很危险,果然,他下一刻俯身而下,贴到她耳边说:“c哭你。”

有幸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她难以置信地问:“你是不是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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